第42章 雨嫣的買主 3
服侍在旁寸步不敢離身的,就只有雪鳳一人,湯藥也是雪鳳一口一口、嘴對嘴喂她喝的。
“唉,我可憐的娘娘,爲了別人的事不惜冒死犯險,現在病成這個樣子,卻無人問津,皇上有了新歡,連看都不來看您一眼了。”瞧見主子吃了那麼多藥,卻總不見好轉,雪鳳的心裏那個急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迴廊裏,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來人似乎很焦灼,屋內的雪鳳卻皺起了眉頭,心想:“又是哪房的丫頭不懂事,跑來跑去的不怕驚擾了彤妃娘娘嗎?還是她們以爲,皇上有了新歡,娘娘就該失寵了嗎?”
雪鳳心裏恨恨地想着,臉上的可愛模樣已是蕩然無存,“那個新歡就算再得意也沒有用,皇上早已將玉麒麟賜給了主子,皇后的寶座她這輩子都莫覬覦了。”
門嘎吱一下被推開,一名身穿粉紅宮裝的少女走進來,她面帶侷促,躡手躡腳地來到雪鳳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雪鳳姑姑,龍嘯宮那邊有人來找您。”
雪鳳聞言,心裏一喜,想那德公公一定有好消息要告訴她,連忙給蕭曼彤蓋好被子,又吩咐小娥好生照看娘娘,這纔出了門。
子時已過,丑時將至。
小娥靠在牀棱上,歪斜的腦袋一倒一倒地,業已睡得不省人事了。她本是負責打掃爐竈的宮女,白天已忙得焦頭爛額,晚上是不該守夜的,現在突然被抓將過來頂替雪鳳,的確是力不從心。
冷月高掛枝梢,寒風把光禿禿的樹枝,吹得呼呼直叫。大殿的窗戶不知何時被吹開,凌厲的秋風直掃殿內的燭光,小娥的宮裝被勁風颳得掀了起來,額前的碎髮一陣凌亂不堪。
一縷清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了窗臺上,窗臺宛若鍍了銀。清柔的月光和凌厲的寒風,一柔一烈,並非同類,卻在感官上那麼的相似,它們都很淒涼、很孤單、很獨特,都可以輕易地引起人們的注意,甚至是觸景生情。
小娥是被凍醒的,黑漆漆的大殿伸手不見五指,她胡亂向前一抓,竟摸到了彤妃娘娘的手,那是一隻冰涼到極點的手,“啊——”,小娥一聲驚呼,慌忙跪了下來,拼命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該睡着了,讓娘娘受驚,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找御醫來,這就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關起所有的窗戶,就着月光衝出殿門,向太醫院的方向奔去。雖然雪鳳姑姑說娘娘下午已服了藥,昏迷是很正常的事,可她不能確定娘娘吹了多久的寒風,是不是着了涼,因爲那雙手實在太冰冷了,都不像一個活人的溫度。她好怕呀,如果彤妃娘娘有任何閃失,把她砍千遍萬遍也是不夠償命的呀!
但她還很年輕,她不想死啊!
一雙慌亂的小腳穿越亭亭樓閣、重重密林,頂着那悽悽的寒風,不顧一切地向前飛奔。林中,樹影搖曳,陰霾迷濛,遠處的草叢中傳來一陣微響,不知何物,倉皇逃竄。小娥睜大雙眼,驚慌回望,神色緊張。回望中,她好像發現了一個黑影,就那樣矯捷的一閃,便沒了蹤影。
是蛇吧?她嘆道。她最怕蛇了。
夜風,在密林中,飄忽遊蕩,所到之處,花搖葉顫,你看不到它,卻能感覺這股神祕力量的存在,千迴百轉,風,向着鳳鸞宮勁吹而去。
牀榻上,蕭曼彤幽幽轉醒,輕啓櫻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皇上……皇上,你在哪裏?”微側身子,蕭曼彤白皙的小手輕輕按在被褥上,忽然感覺被子是濡溼的,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正從高處跌落下來,掉在她身上。
怎麼回事?她努力地睜開眼皮,想要探究到底是何情形。
房間裏一絲光亮也沒有,濃綢的黑幕包裹着她。
“水滴”仍在繼續,已浸溼了牀單。她謹慎試探,一滴液體落到掌心裏,帶着微溫。
怎麼,是房頂漏雨嗎?爲什麼水是溫的?現在是半夜,就算屋頂漏水也應該是冷的纔對,再說宮裏的建築向來結實,怎會突然漏水?她思來想去,仍猜不透這滴漏的液體是什麼。
越想心越亂,蕭曼彤剛想起身,忽然腳腕一軟,栽倒在地,一仰頭,看見窗外人影閃動,她的心剎那間被揪了起來,心跳加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不安了。
“雪鳳……雪鳳……”她輕聲叫喚,可四周黑壓壓的,什麼也看不清。她側着耳朵,努力探查這屋裏是否有其他“東西”存在。窗上嵌着毛玻璃,映出屋外樹木的影子,似人似鬼,風呼嘯着刺進樹洞,發出怪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像一個女人在哭泣。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影子,忽然像着了魔似的衝向窗邊,鞋也沒穿,光着的腳丫踩踏出“啪啪”的聲音,她要看看窗外有什麼,到底有什麼。蕭曼彤有種感覺,似有不明物體正侵入她的房間,一種說不出的怪味在瀰漫。
腥!對,就是血腥氣!很重的血腥氣!
不明的液體仍在滴落,落在她的頭頂,順着她的秀髮、臉頰流淌下來。用手一抹,依然是溫溫的液體,鼻尖嗅到了一股腥臭味兒,讓她作嘔。
待月光再次投射過來,蕭曼彤的手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粘稠的液體正順着她的皓腕滑落,一道一道血痕斑駁,看上去慘不忍睹。
“血手印?血手印?是花媽媽的血掌!”蕭曼彤跪坐在地驚聲尖叫,窗外黑影一閃,一個穿着雪紡紗裙的女子翩然而至,帶着毛骨悚然的哭泣聲:“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別過來,你別過來……走開,走開……啊……”蕭曼彤的雙手在空氣中拼命揮舞,她驚恐的眼睛盯着那名女子的臉,那是一張佈滿刀痕、嘴歪鼻斜的臉,鮮血正從女子眼睛裏滾滾而落,滴在她的手上、頭上、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味包裹住她,一絲窒息的感覺涌了上來。
爲什麼會有這種髒東西來找她呢?她是不是快……快要死了?“死”字劃過她的腦海,不詳的感覺深重撲來,她慌得連爬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隻溼淋淋的手掌落在蕭曼彤的肩膀上,沉重而溫熱,企圖強行將她的身子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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