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田嶼
他們大概一行六七個人,說話的那個人長相非常兇惡。
正如他的外號那樣,一隻耳。
無論是在哪裏,都是作爲反派出現的角色。
關於他的那隻耳朵是怎麼沒的,可以說是流傳着好幾個版本了。
有說是他年輕的時候,因爲賭錢還不上,被人切了抵債的。
也有人說其實是在逃跑途中,被警察打掉的。
總之不管是傳的那個版本,都在強調他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而且,混他們這行的,這樣的缺陷,反而對他們來說更能混的開一些。
這樣的長相,似乎也比那些“慈眉善目”的人更能讓手下的人產生一種敬畏......
田嶼就躲在樹林裏的一塊大石的後面,將他們說的話聽的一清二楚的,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腿上的舊傷,和剛剛受的新傷的疼痛不斷的提醒着他,今天似乎是要在劫難逃了。
就在幾分鐘之前,田嶼還在和他一起來的那兩個“同伴”坐在車裏。
而現在,三個人也只剩下他一個了,他們口中的“他”,是他無疑了。
而他們的屍體,就在那幾個人的腳下,聽着他們話裏的意思,是要把他們帶回去喂狗。
至於自己,看樣子也是這樣的結局,只不過,會更殘忍一些,是在活着的時候喂狗。
那樣的畫面,他雖然沒有見過,也想象不出來,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敢想。
但是他卻對他們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深信不疑......
今天,應該算是“入行”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遇到危險。
就在不久之前,他在知道符生死了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處境變了。
特別是在這短短的幾天,新來的老大上位,阿貴下臺。
他們不過就是幾個小嘍囉,雖然無關緊要,但是單單作爲前老闆符生身邊最信任的人。
在這樣“更新換代”的時候,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無論是處理“內務”,還是作爲他向新老闆示好,都是最好的選擇了。
之前他們一直都是四個人,除了今天死的那兩個人之外,還有田野,也就是他在醫院裏面親手殺的那個人。
田野中文名字是田嶼給起的,甚至還用了和自己一樣的姓,一開始,他就是把他當作親哥哥對待的。
而他之所以會受到符生的賞識,就是因爲他即便在他們之中和田野的關係最好。
但只要符生提出了要求,無論這人是誰,他都一定會做到。
他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箇中國人,而他們都是從老撾那邊來的。
而自己,也是唯一一個在國內有身份的人。
他能感覺出來,符生這些年之所以不讓他做特別危險的事情,是因爲他想讓自己成爲一顆乾淨的“棋子”。
不過雖然他沒怎麼殺過人,但田野也不是他殺的第一個人了。
之前他們一直跟着符生,倒不至於說是囂張跋扈吧,但也早就成爲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特別是之前一直在符生身邊的阿貴,從萬江死後接替了萬江的位置之後,他的野心也漸漸的表現了出來。
儘管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他對符生還是畢恭畢敬的,但是對他們這些手下可遠沒有那麼客氣了。
一隻耳,就是他的手下。
他們都是一起來到國內的,行事作風什麼的,也都是心狠手辣的。
而這個一隻耳,更是一個亡命徒,常年都在警方的通緝名單上。
至於他們三個,今天不過是收到信息,說今天有人要從這裏偷渡入境,讓他們來接應而已。
他們兩個之前經常會做這樣的事情,也見怪不怪了,自然是沒有什麼防備。
但田嶼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警惕了些,只是沒有想到,這警惕一不小心救了他的命。
在那些人的槍林彈雨中,田嶼撿起了那兩人的槍,跑進了樹林裏。
和他們這些常年拿槍的人相比,在城市長大的田嶼,又是這樣一個治安相對不錯的國家。
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練槍,槍法自然也不算好,但這些年他也是一隻保持着自己的狀態,再加上他刻苦,除了槍法之外,都還算是出類拔萃的。
但儘管如此,逃跑的途中,還是打傷了一隻耳。
可以說是誤打誤撞吧,畢竟他瞄的是腦袋,打中的卻是他的手臂。
雖然僅僅只是擦傷而已,但也是這一槍徹底激怒了他,所以纔要抓了他去喂狗。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有點害怕了。
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下定決心,無論是誰殺了符生,他都一定要找出這個人,給符生報仇。
畢竟他是這麼久以來,第一個幫助他,賞識他的人,也是幫他報了父仇的人。
可現在,生死麪前,他一點都不想報仇了,只想活下去。
他也突然現實了,腦中也只有四個字——保命要緊。
田嶼仍然一動不動的,他一手按着那條骨折的腿,而另一隻手緊緊的握着槍。
即便他已經確定了,那把槍裏面早就已經沒有子彈了,但依然還是沒有放手。
畢竟就算是扔出去,那也是他手裏面唯一的武器了。
田嶼聽着他們一會用着漢語,一會又用着他聽不懂的話說這些什麼。
可就算是聽不懂,大致也能猜的出來,一定和自己有關。
田嶼聽着他們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正當他以爲他們沒有發現自己,而去其他地方尋找的時候。
就在他的身後,一個腳步聲正悄悄的靠近。
田嶼屏住了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身體靠在石頭上,而腦中,開始不自覺的想象死後見到父親和奶奶時候他們怨恨自己的情景了。
僅僅幾步路的距離,卻像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就在田嶼期盼他們會像電視劇裏面演的那樣,緊要關頭的時候,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可以逃過一劫。
不管是人還是鬼,都可以。
只不過,電視劇終歸是電視劇,這樣戲劇性的畫面也並不會出現在他的人生中。
他看着那人的影子漸漸靠近,在他出現的一瞬間,他那把沒有子彈的槍口便對準了他。
那人肉眼可見的驚慌了一下,可隨着一聲冷笑過後,另一個冰冷的槍口便指向了他的後腦勺
“別~動~”
面前的人說完,就順奪過了他手中的槍。
他沒有反抗,也沒什麼必要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人打開彈夾確定了一下,見裏面沒有子彈,便用力的將手槍砸在了他的額頭上。
他這一下子,慢慢的都是怨氣,是對剛剛嚇到他的報復。
血順着田嶼的額頭就留了下來,他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就倒在了地上。
是絕望吧~
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甚至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有血順着流到了他的眼睛中的時候,他本能反應的閉上了眼睛。
但也僅此而已。
他也有想過想辦法自殺什麼的,總比回去被他們折磨喂狗強。
但也僅僅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而已,他不敢。
果然,對他這種想要求生的人來說,自殺所需要的勇氣要比殺人的時候需要的多了。
或許幾年前過的最難的時候,他還有這樣的勇氣。
但起碼,現在的他,對此是無法否認的......
“老大,找到了,在這呢~”
他是真的不想承認,這個時候,他竟然從他的叫喊中聽到了喜悅。
而遠處的那些迴應的聲音,卻讓他感到絕望~
可就在絕望中,他看到了向他迎面走來的人。
或許是因爲那些流進他眼中的血,也或者是剛剛他那一下打的實在是太重。
他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臉。一開始他只是以爲這人是和他們一起的,可這身形,這輪廓,都不由的讓他想起了符生。
他只起了腰,想看清那人到底是誰,可卻一腳被人踹了回去。
他顧不上疼痛,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上的血,可還麼等他看清就聽到那人說道:
“喂!你們幹什麼呢?”
不是符生的聲音,他說話的語氣,向來都是像開完笑一樣,而不是這樣正氣凜然的。
“臭小子!別多管閒事啊~”
打他的那個人說完,又看了看手裏的槍,這才反應過來,目前這種情況,似乎並不是管不管閒事的問題了~
那人的槍口瞬間指向了他,正要開槍的時候,一隻耳他們也趕到了。
他四處看了看,確定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便陰陽怪氣的說道:
“喲~這不是新來的老闆嗎?......叫Owen是吧?”
而那人一聽說是老闆,便立馬放下了槍。
楚斯辰沒有理他,畢竟,向他這種突然間空降的“老闆”,還是在上任老闆剛上任沒多久之後,終歸還是服不了衆的。
而且他手上更是沒有什麼可以信得過的人,他能在上任這幾天還算是活的好好的,基本上也都是東方那邊的功勞了。
“不用這麼客套,叫我一聲Owen......哥就行了~”
一隻耳少說也將近四十歲了,他本就是個大老粗,聽到面前這個小屁孩在自己面前這麼囂張,就氣不打一處來。
“臭小子,你還真不客氣啊~”
楚斯辰看了看田嶼,假裝不在意的輕輕的拍了拍身上粘着的雜草,用着和他一樣的語氣說道:
“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人家小朋友一個,也不見得有多客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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