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這是什麼眼神?”
scriptread2;/script衆多學子忽然躁動起來,“金木水火土五行,都對上了!”
她頷首,“是對上了,可惜……”
陳貴立即道:“可惜什麼?”
沈奚之忽然接話道:“可惜這意境差得太遠了些。”
“怎麼?難道你有比我還好的對子?”
沈奚之不答,卻轉首對她笑道:“官家小姐是希望我有,還是沒有?”
她看着沈奚之滿含戲謔之意的眼神,莫名有些惱怒:“愛有不有!”
沈奚之瞧她又撅着紅脣、鼓着圓圓的腮幫子,一副嬌俏模樣,他眼神一暗,盯着她微撅的脣竟生了些異樣的心思。
“你到底有沒有啊!”
陳貴催促着,沈奚之登時回神,輕咳了兩聲,耳廓微紅着移開眼,答道:“桃燃、錦江堤。”
言畢,沈奚之輕眨了眼,猶豫片刻,還是按捺不住地想知道她的反應,於是輕輕移眼,卻對上她難掩讚賞的眼眸。
她見他看來,輕哼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思,傲嬌彆扭的神情真真是可愛得緊。
沈奚之的眼底頃刻間溢滿笑意,他抿去嘴角的竊喜,看着她泛紅的臉頰和飄忽的眼神,只覺滿簇的桃花沿岸而生,仿若粉色的火,刺啦啦地燒進人心裏,讓人燥熱難耐。
“好!這個意境好!”
忽然座上有名學子讚揚出聲,陳貴扭頭瞪了他一眼,捅了捅身邊的學子,那學子搖搖頭,對不上更好的了。
沈奚之側身面向她,笑道:“此聯如何?官家小姐?”
她看着他仿若綴着星辰的笑眼微愣,隨即冷哼道:“聯是好聯,人卻不是好人。”
沈奚之聞言,低低笑了一聲,道:“那我是贏了還是沒贏?”
她無視他,揚聲道:“還有人比他對得更好嗎?”
滿座鴉雀無聲,與剛剛嘲諷沈奚之之時完全是兩個模樣。
她不禁冷笑,“你們剛剛不是一個個囂張得緊嗎?如今卻連對個對子都比不上你們瞧不起的窮酸書生?哼,我大徽若是有你們爲官,大徽必亡!”
“你!”
衆學子聞言盛怒,卻無話可說,她冷哼一聲,矛頭指向陳貴,“我們剛剛是不是還多了一個賭注?”
她的眼神輕蔑地看着陳貴,陳貴頓時覺得有異,“你、你想做什麼?”
“從今日起,你就在這替客人倒酒,在科考之前若是倒不滿一千杯酒,這科舉你也不必考了。”
陳貴頓時一拍桌子,怒氣騰騰地喝道:“你說什麼?”
他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算計我!爺要不是見你有幾分姿色,你以爲爺看得上你嗎?你……”
“住口!”嬋月忽然將一塊令牌往桌上一拍,厲聲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罵的究竟是什麼人!”
嬋月擡起手,令牌上刻着的“殷”字便顯露出來,衆人譁然。
陳貴愣在原地,忽然撲通一下跪了下去,“你、你是殷家人?”
她眨眨眼,“不是。”
陳貴頓時鬆了口氣,正要站起來,她笑得眉眼彎彎,“纔怪。”
“咚”的一聲,陳貴面如死灰地又跪了下去。
上京城殷家誰人不知?
殷家可是大徽位列第一的世家門閥,五代出後,執掌權柄,如今殷家家主又是當朝宰輔,可謂是權勢滔天,得罪殷家之人,無異於是斷了仕途啊!
不顧衆人的震驚神情,她拉了沈奚之就走,沈奚之一時怔愣被她拉了走,卻還不忘拿上桌上的一百兩銀票。
她將沈奚之拉到角落,質問道:“你不是說你不缺錢嗎?”
沈奚之看着她氣鼓鼓的雙頰,心癢癢地想伸手捏捏她的臉,想看看是否如所見那般軟糯。
“你、你這是什麼眼神?”
她覺着自己就像是被野狼盯上了,那種眼神似乎壓抑着什麼。
沈奚之笑笑,掩去眼底的意味,只答了前一個問題,“原先是不缺銀子,但現在缺了。”
沈奚之笑笑,掩去眼底的意味,只答了前一個問題,“原先是不缺銀子,但現在缺了。”
“什麼意思?”
沈奚之擡頭看看天,“時辰也快到了,你隨我來吧。”
“小姐……”
嬋月有些擔憂地拉住她,警惕地看着沈奚之。
她拍了拍嬋月的手,安撫道:“沒事。”
沈奚之帶着她們到了一處破廟,裏頭聚滿了乞丐,她看着一羣髒兮兮的乞丐,頓步道:“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這便是我缺錢的原因。”
她詫異道:“你莫不是要養着這羣乞丐?”
“也不算是。”
“說清楚。”
沈奚之於是解釋道:“上京城地處天子腳下,是繁華之都,可是即便如此,城中仍有大量的乞丐,食不飽穿不暖。”
她不以爲意道:“不論多繁華的城都會有乞丐的,這有什麼好稀奇的?”
沈奚之應道:“是,你說的沒錯。但即便事實如此,我們也不該習以爲常,任他們如此度日。”
她依舊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奚之回道:“我問過這些乞丐,我問他們其中好手好腳之徒,明明身無殘疾,爲何不願去勞作。”
“他們言,他們自年幼時便一直乞討,也只知乞討,旁的什麼都不會。即便是好手好腳,想去做些苦力活也沒有那個力氣,哪怕是端茶送水這般簡單的活,商戶們也大多不願讓他們做,嫌他們髒,嫌他們晦氣,會影響生意,久而久之,意志被消磨殆盡,他們也就不奢望還有其他出路了。”
沈奚之嘆了口氣,“但其實這些並非是他們不求上進的理由,他們只是不知,如何才能讓日子變得更好,如此才能讓自己活得有尊嚴。”
“他們目光短淺,自卑自私,只追逐眼前的利益,只是因爲他們從未見過更廣闊的光景,他們未曾讀過書,他們不知這世上成功之路萬條,他們覺得自己的人生只能如此。”
沈奚之目光堅定,語氣鏗鏘:“而我要做的,是讓他們明白,他們的人生不止如此!他們每個人都配活得有尊嚴,都配有美好的未來。”
姜玥言及此,笑了笑,“我那時覺得他實在太過理想,簡直傻得要命,但又覺得,若世上再無乞丐,人人飽暖富足,安居樂業,好像……也挺好的。”
情卿給姜玥倒了一杯酒,“大人說的是,但這終究太難,從未有人做到。”
“所以我才笑他傻。”
情卿有心想緩解氣氛,問道:“大人說了這一番話,奴家卻還不知他爲何缺錢。”
姜玥笑了笑,回道:“他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告訴那些乞丐,他每日都會在那破廟授課,凡是來聽課的乞丐,一人每日獎勵十文錢。”
“他根據每人情況的不同,教授給他們不同的技藝,比如殘腳者,就教他們刺繡、算賬等,若是心智健全、尚且年幼者,則教他們讀書識字……他之後爲官,甚至還想請奏朝廷接濟他們,可,還是沒來得及。”
情卿垂眸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姜玥看着微微盪漾的酒水,近乎平靜地訴說着他的死因,“有一年他升任監察御史,被派到北寒之地巡視,恰遇北地大寒,顆粒無收,百姓飢寒交迫,朝廷撥了款,卻被其中接手的官員層層剝削,到北地時,錢糧早已所剩無幾,比起北地數萬百姓,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這賑災一事本與他無關,可他這人就是如此多管閒事,非要插手,百姓久久未得到救濟,起了□□,將他……”姜玥哽了哽,“踐踏毆打致死。”
姜玥眼眶通紅,直直地看向情卿,但情卿沒有看她,只是垂眼道:“真是可憐。”
姜玥苦澀一笑,沒有迴應。
“明日就是他的祭日了,我想請姑娘爲他彈一首往生曲,不知姑娘可願意?”
情卿擡眼,疑惑道:“他既已死了許久,爲何如今才彈往生曲?”
姜玥嘆了口氣,回道:“他爲生民立命,卻死於生民足下,我怕他的怨魂久久不能散去,所以我每年都會請人爲他彈奏往生曲,只是總覺無用,而情卿姑娘的曲子能安人心,散人愁,想必也能化解他的怨氣。”
情卿思索片刻,沉吟道:“能爲此等爲國爲民之人彈奏往生曲,是奴家的榮幸。”
“那便多謝姑娘了,明日巳時,我來接姑娘。”
“勞煩大人了。”
姜玥擺首道:“是我求你辦事,哪來勞煩一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了,姑娘早些歇息。”
“奴家恭送大人。”
姜玥出了柳月坊,剛坐上了等候多時的馬車,長青突然坐了進來。
姜玥詫異道:“還是頭一回見你與我同乘,有事?”
長青皺着眉頭,問道:“你說的那人是明禎年間都察院的監察御史沈奚之?”
姜玥心下一顫,震驚道:“你如何知曉?”
“我曾聽大人說過,大人對其十分敬佩,他的死因也十分令人唏噓,故而印象深刻。不過……”
長青看向姜玥,“你所說的故事中有破綻。”
姜玥眸光微閃,“什麼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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