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林知抱着孩子一直哭,招惹了四周不少的打量的目光。姜初亭見他淚眼望着自己,似乎是有千言萬語要說要問,道:“回去再說。”
相比林知,他的反應實在是太平和、太冷靜了,好像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讓林知感到很不妙,忐忑不安地抱着星兒隨他一起回了客棧。
兩人坐在桌邊坐下,林知先開口了。
“初亭,對不起。”
星兒累了,就窩在林知懷裏睡着,他面上淚痕猶在,說話聲音很低:“我真的該死,當時什麼都不知道,還出言侮辱你,是我太混賬了。雖然道歉沒用,但我還是要說,真的很對不起……”
姜初亭端着茶杯緩緩飲了一口。那時自己是怎樣心寒的,至今難忘,此時聽他鄭重地爲此道歉,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道:“過去很久了,不用再提。”
他越是這樣林知越是心慌:“我那時太嫉妒了,導致腦子不清不楚,纔對你說那些話,我怎麼可能讓你當什麼偏……”林知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爲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在無恥的辯解。
停下卻發現姜初亭在靜靜看着他,林知哽了哽,纔回望他澀聲道:“我從頭到尾只想和你成親,一輩子也只會有你。我承認,我以前對待感情的確不成熟,而且還總是偏信別人,做了很多錯事……但只要你願意給我機會,我發誓,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姜初亭收回視線,將茶杯輕輕擱回桌上,一語不發。
林知當然也不奢求他能表態,氣氛沉凝了許久,小心翼翼問:“初亭,那個藥……你之前是爲什麼會中招?”
姜初亭眸光微微閃動,擡起眼簾看向他,問:“你當真想知道?”
林知用力點頭。他想知道,是不是又和自己的祖母和母親有直接的關係。
既然如此,那就隨他所願,姜初亭語氣平鋪直敘地把當初因爲找他被林宣抓住喂藥的事情說出來。
饒是有準備,林知還是震驚了,原來,初亭遭遇這些是因爲他……
關於試藥的這件事,他是和姜初亭一路查過來的,他比誰都清楚,這個藥性不穩定,一不小心就會得怪病,甚至要人命的。
如果初亭運氣差一點,當初就死了。
林知一想到這個可能,剎那間彷彿心臟都被碾碎了,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了幾分:“怎麼會這樣?”
他這才知道,長大後第一次遇到初亭,他問初亭當初找過他沒有,初亭回答“找了許久”這四個字究竟包含了多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初亭究竟還因爲他承受了多少苦難?
而他呢,只會任性妄爲,對初亭做的最多的,就是諷刺和羞辱……
如今,是什麼讓他還有勇氣一直糾纏着初亭?
林知心緒愈發紛亂,覺得自己簡直壞透了,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可恨的是他已經離不開初亭了,下半輩子還是會繼續糾纏下去。
姜初亭問道:“你剛纔出去,遇見誰了?”
如今,林家做的那些事還未對天下公開,林知定是見了什麼人,他這才知道了試藥的真相,進而猜到星兒的身世。
見林知眼神一瞬的慌亂,姜初亭觀他反應,心中已經有數。
林惜。
林知惴惴地承認了:“我剛纔,去見了我娘最後一面。”
果然是她。
頓了頓,林知又躊躇道:“初亭,你……”
他欲言又止,姜初亭卻明白什麼意思,林知這是擔心他去抓林惜。
現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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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特殊,他要守着身邊的幾個人,不會親自動手。
“現在到處都是追兵,我不出手,你以爲她成功逃走的機會有多大?”
“總得一試,否則,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林惜再壞也是林知的母親,他會這樣想不奇怪。姜初亭對此不再發表看法。
“初亭,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我本來還想把我爹的骨灰拿回來安葬,可洪玉菲說不見了……”林知清楚,到時候初亭肯定還是會去找他爹的棺木,遲疑許久還是決定告訴他。
姜初亭臉色一變:“不見了,爲何不見了?”
提起他爹的事,初亭果然格外的在意,嚥下喉頭的苦澀,林知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姜初亭緩了緩,收斂了神情,沒再繼續追問,目光定在某處,微微出神。
林知就抱着星兒在旁不錯眼的凝望他,越望心越痛。
林知很快發現,和星兒相認之後,除了星兒對他的稱呼變了,和之前真的沒有絲毫的差別。
姜初亭也不提說要上路的話,連着幾天都和陸照見面喝茶聊天下棋閒逛,把他忽略得十分徹底。
陸照明顯不喜歡他,林知能感覺得到。
面對姜初亭和麪對他時,陸照完全是兩幅面孔,而且,他對星兒也很一般,卻對魏加態度尚可。
林知想去想來也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陸照對初亭有意。
就因爲這個人,林知幾乎每晚輾轉反側,受盡煎熬,卻又無計可施。他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當初對他的報應。
這天,姜初亭又去了錦瑟別院和陸照一起下棋,元桑元瑕在旁伺候,而林知帶着星兒在旁院子裏玩。
他快難受死了,卻也只能用酸溜溜的目光不時的朝那邊瞟兩眼,不敢有任何的意見。
陸照執棋的時候,衣袖滑下,姜初亭又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根鮮豔的紅繩。
元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笑着對他道:“我們主子戴的這個叫月老的紅線,不過我們習慣叫姻緣繩。在我們家鄉,舉辦成親儀式的時候,都會有月老爲他們佩戴上這個。”
“月老的紅線?”姜初亭低聲重複了一邊,想到了什麼,不由會心微笑了一下,問道:“是真的有月老嗎?”
元桑道:“當然沒有,其實就是個普通的老人,意思意思,表達個祝福嘛。”
“那陸兄你……”陸照手上有,難道是成親了?
陸照會意,立馬道:“沒有。”又很快補充強調:“我沒有成親,只是隨便戴着。”
元桑調侃道:“是啊,隨便戴着,以防遇到心儀之人,就用姻緣繩將他綁起來,直接拜堂。”
姜初亭不由輕笑。
陸照漆黑的雙眸凝視他,溫聲道:“你在笑什麼?”
姜初亭落了一子,神色顯然是在回憶過往,淡笑道:“只是想起一個朋友。他曾說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正的月老存在,還說要找到月老,用紅繩將……將他和他愛的人生生世世綁在一起。他總是很願意相信這些。”
陸照手中剛執起的棋子猝然掉回棋盅。
姜初亭清潤雙瞳注視着他的臉,一瞬間難以抑制的失神:“其實,你和我那個朋友真的很像,如果當初不是我已經親手殺……”
說到這裏,姜初亭及時止住了。
陸照眼睫撲簌顫動好幾下,怔忪望住他。
元桑好奇道:“真的嗎?什麼朋友啊?可以帶過來讓我看是不是有那麼像。”
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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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勉強笑了笑道:“離得太遠,已經聯繫不上了。”
元桑不疑有它,只好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傍晚,他們一行人離開,陸照和元瑕單獨在房間裏談事情。
元瑕纔剛得到消息,林惜在衆多官兵圍追之下竟然成功逃出了嘉興城。
“尊主,既然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林惜的位置,當時爲何不直接報告給官府,讓他們去抓人呢?現在她逃走,若以後真的讓她跑了怎麼辦……尊主?”
陸照心事重重,元瑕叫了幾聲,他才擡起眼來,歉然道:“我有點走神,抱歉,你繼續。”
元瑕知道他剛纔肯定沒聽進去,又重複問了一遍。
陸照修長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敲打兩下,緩聲道:“她逃不掉的,放心。”
“嗯,那就好。”元瑕也相信惡有惡報。
元瑕想了想,直言問道:“尊主,你是不是喜歡姜公子?”
他從來沒見過尊主對誰這樣特別過。前些天,元桑見到尊主對着姜公子展露出笑容,震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原來他會笑啊!
他和元桑都在私底下討論過了,一致認定,尊主愛慕人家了。
蓬萊島上的尊主之位都是老天選定,尊主不用非要留下子嗣,而且只要是美好真摯的感情都會得到島民的祝福,所以他喜歡男人也是沒關係的。
加上他們兩人都對姜初亭非常有好感,很是支持這件事。
陸照靜默須臾,沒應聲,卻也沒否認。
元瑕提議道:“我看姜公子對你也很不錯,不若我們去幫你試探試探他的意思?”
他們島上的人大多都很直接,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不像到了外界,他才知道人原來可以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婉約得令他琢磨不明白。
陸照垂下眸,眼中一片暗淡陰霾,低低道:“不用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他都這樣說了,元瑕也不好再多言,只能撓撓頭,退下了。
……
這天晚上,原本好端端的星兒毫無預兆就發起了高熱,精神懨懨,喫什麼吐什麼。
這還是他出生以後,第一次生病。他身體難受,有點哼哼唧唧地鬧騰,找大夫弄了點藥喂他喝下之後,姜初亭和林知換着抱他哄了好久,才沉沉睡了。
林知說什麼都要留下來和姜初亭一起守着,姜初亭默許了。
兩人一直輪流給星兒換冷敷的毛巾,待星兒流汗了,姜初亭準備將他抱起來洗澡,林知已經把熱水準備好了,搶過來抱孩子:“我來,你歇會兒。”
洗完澡熱度稍稍退了一些,星兒精神也好很多,抱着林知的脖子不時發出笑聲。
姜初亭又餵了點白粥給星兒喫下,結果蹦蹦跳跳玩了會兒,熱度又上來了。他身體無力,怏怏地躺回牀上,睜着大眼睛一動不動,和方纔活潑的樣子截然相反。
姜初亭一轉頭,發現林知心疼地眼眶通紅,正極力忍着幾乎下一刻就要落下的眼淚,還輕輕揉捏着星兒的小手,似乎覺得這樣做,能讓他好受些。
星兒呼着熱氣,喚:“爹爹。”
林知立馬湊近了些,柔聲問:“是不是很難受?”
星兒鼻頭泛紅,帶着哭腔嗯了一聲,朝林知伸手。
林知溼着眼睛把他抱起來,拍着他的肩頭,不停地在房間裏踱步輕哄:“乖,星兒乖,爹給你呼呼就不難受了。”
星兒蹭了蹭他的臉,軟軟地伏在他肩頭。
注視着這一幕,姜初亭的心猝不及防被狠狠扯動了一下,又疼又酸又漲,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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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太過突然又勢不可擋的洶涌令他完全沒辦法平靜。
不管是林知對星兒的感情,還是對他認錯的態度,姜初亭從未質疑。
重逢後,林知不住的反思,不住爲了以前的種種道歉。其實,有些事情他並沒有林知想象中那麼介懷,畢竟,是他騙林知在先,他該受着。
如果不是後來林知堅定要和李若雙成親觸碰了他的底線,即使一直被冷待,他也不會輕易離開他身邊。
因爲他愛林知。
離開這兩年多的時間裏,就算他迫自己忘卻,就算他現在一直毫不留情把林知往外推,卻也無論如何都騙不了自己。
他對林知的感情其實就從未斷過。
林家即將覆滅,不管林惜是逃是死,林知以後身邊就沒親人了。他不選擇逃命,而是孤注一擲留下來,以後必定會繼續守在他和星兒身邊,趕不走也甩不脫。
一個纏,一個避,難道他們以後就要這樣無休止地反覆糾纏磋磨下去?
星兒這麼依賴他,會捨得以後時不時和他分開嗎?
還有最重要的是……一直果斷拒絕他,對他冷漠的自己,又是心中真實所願的嗎?
姜初亭深吸一口氣,完全沒想到就因爲方纔那一幕,面對林知時故意用堅冰包裹着的心,就這樣突然開始有了動搖。
接下來大半個晚上,兩人給孩子換毛巾,洗澡,喂藥,片刻沒消停,終於熱度下去了,孩子也安睡了。
姜初亭鬆了口氣,在牀內躺下。林知沒打算回房,小聲對姜初亭懇求道:“我還是不太放心,就讓我這裏照看着,好不好?”
姜初亭看他一眼。
林知急忙保證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是要趁機對你做什麼,我只是擔心星兒……”
“躺上來歇會兒。”
林知以爲自己太累了出現幻聽,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姜初亭看,萬分不確定地問道:“初亭,你剛纔有對我說話嗎?”
姜初亭道:“我說,你辛苦一晚上了,躺上來歇會兒。”
林知呆滯了須臾,才愣愣地在牀外側躺下來。牀很寬敞,中間還隔了星兒,但他還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稍稍用力,這個美夢就破碎了。
姜初亭雖然累,但睡不着,閉上眼睛養神。
他能察覺到林知的眼神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片刻都沒移開視線。
良久,姜初亭眼睛也沒睜,忍不住低聲道:“別看了,睡覺。”
林知輕輕道:“初亭,謝謝你。”
不明白他忽然謝什麼,姜初亭眼睫動了動,終於睜開眼睛來。
屋內閃着燭燈昏黃的光,星兒誰在兩人中間,呼吸平緩。林知和他對視道:“謝謝你生下了星兒。”
姜初亭道:“星兒也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總之,就是謝謝你,還有……”林知定定地望着他,啞聲道:“我真的很愛你們。”
……
翌日,星兒沒再發燒,一大早就纏着林知玩駕馬,林知將他架在脖子上,嘴裏發出哇哇哇的聲音,滿屋子跑逗他開心。
姜初亭幾乎是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和魏加一起下樓端早飯上來,四個人在一起吃了。
姜初亭這天收到了江顯的信,信上說裴璟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目前在休養期,暫時沒什麼動靜,不過還是提醒他要小心。
畢竟從晉城送信到他手中也需要時間,其中會發生什麼變故,他也不能保證。
姜初亭把信折起來,放回去,神情微微泛沉。
父子倆笑鬧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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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蹲一站着互相擦汗,星兒體貼問:“爹爹你累嗎?”
“不累。”林知摸摸他黑軟的頭髮道:“爹爹寧願累點,你調皮一點,也不願意再看着你生病。”
“我都好了呀。”
“嗯,好了就好。”林知親親他,問:“還要玩嗎?”
“我想出去玩兒。”
孩子就是孩子,在屋子裏呆不久。林知卻沒有冒然答應,看向在旁的姜初亭:“初亭,你今天……還要去那邊嗎?”林知不想有別人,只想一家三口出去逛逛。
“今天……”姜初亭話沒說完,魏加蹬蹬蹬跑進來告訴他:“師父師父,小元哥他們來啦。”
魏加口中的小元哥就是元桑,姜初亭旋即站起身,往樓下走。
林知的氣息一下就堵塞在了喉嚨裏,下不去上不來,他抿了抿脣,還是牽着星兒跟在姜初亭身後。
姜初亭剛轉下樓梯,便看到了客棧門口邊上,一前兩後站着的三個人。
陸照被元瑕攙着,並沒有坐輪椅,看到他的身影,眸中微光閃動,帶起了一陣淺淺柔和的笑意,主動迎上去兩步。
姜初亭打量他,輕笑着:“陸兄,你好起來了?”
“嗯。”陸照說話時目不轉睛望住他。
姜初亭欣然道:“那就好。”
元桑道:“你不在的時候他都在練習走路,睡覺之前都不肯消停片刻。這纔剛能適應,就迫不及待過來找你了。”他又快言快語道:“我說你真是,我們院子那麼大,讓你們過來一塊住多好呀,非要住這個什麼客棧,過來一趟都不方便。”
陸照微微側眸,元桑趕忙閉嘴了。
姜初亭倒是絲毫不介意,請他們進去坐。陸照原本就是元瑕扶着,走了幾步,身體不穩突然朝旁一歪,姜初亭自然而然接住他:“當心。”
兩人眼神交匯須臾,又同時移開,一起上樓去了。
而林知下樓一趟又上樓一趟,宛如空氣一樣沒有存在感。
姜初亭和陸照聊了一上午,幾個人一起吃了午飯之後,兩人又坐到一起說話起來。
林知也不知道他們才認識幾天,怎麼就有那麼多話可以說。
星兒都會有午睡的習慣,林知把他哄睡之後,並沒有放到牀上。抱着孩子不聲不響在姜初亭身後晃盪了兩圈,陸照神情淡漠用餘光瞟他。
“初亭,孩子還沒睡沉,你先抱着睡會兒,我待會下樓有點事。”
姜初亭下意識裏把星兒接過來,擡頭看他,照例叮囑一句:“別走遠。”
“知道啦,保證聽話。”林知露出乖巧溫順的笑容,擡起手爲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垂落在肩頭的髮絲,展露出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密,道:“你們先聊着,我去去就回。”
“……”姜初亭看着大步走出房門的林知,又轉過頭來看了眼神色不明的陸照,道:“讓你見笑了。”
星兒把他喊爹,把林知喊爹爹,陸照他們從未問過,但估計對他和林知的關係應該有些揣測。
陸照道:“不會。”
姜初亭道:“你剛纔說到哪兒了?”
“不記得了。”
姜初亭能察覺到他情緒有了很明顯的轉變,輕聲詢問:“陸兄?”
陸照沉默地喝了兩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來道:“今天已經叨擾多時,我就先告辭了。”
“這就要走了嗎?”姜初亭正要起身送他,陸照用手輕按住他的肩頭,眸光晦暗,嗓音卻仍然溫煦:“不用送我,別把孩子弄醒了。”
元瑕聽到動靜,連忙跑進來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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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亭依言坐在凳子上沒動,目送他們離開,斂眸靜思片刻,突然一種直覺襲來,登時感到驚疑不定。
陸照方纔的表現,該不會是對他……姜初亭合上雙眸,氣息突然亂了。
林知正和趙承陽在客棧附近的街角小聲說話,不多時看到陸照一行人離開,林知面上一喜,邁開步子就打算趕緊回去,卻被趙承陽一把扯回來。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跑什麼跑?”趙承陽急得滿頭汗:“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這件事鬧大了你是絕對逃不過的,你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裏優哉遊哉的招搖過市?瘋了啊!”
林知道:“反正初亭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你娘都逃走了,你爲什麼不逃?就算不逃,你也避避風頭啊。說來奇怪——”趙承陽百思不得其解:“姜大俠應該知道你的情況,他爲什麼不帶你隱匿行蹤,反而還大搖大擺的住客棧,好像等着人來抓你一樣。”
林知擰眉道:“他又沒錯,他當然住客棧,是我死皮賴臉纏着他,難道還要他遷就我嗎?”
趙承陽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想了想,還是道:“這不太像他,反正事情透着古怪。”
“沒什麼古怪,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林知果然還是那個林知。”趙承陽也無奈了,苦心勸道:“但是你想一想,現在是不是保命最要緊?如果你命都沒了,拿什麼跟姜大俠在一起?我託人給你安排了大船,你暫時跟着他們出海到別的國避一避,以後你們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林知把手抽回來,凝視着到了此時此刻都還在爲他操心的好朋友,突然張開雙臂抱了抱他,停頓了會兒才鬆開。
“你也知道命要緊,現在還來找我,當心被牽連。”
趙承陽罵道:“別廢話行不行?”
林知低聲道:“你爲我做的夠多了,這輩子交你這個朋友,值了。以後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趙承陽:“我……”
旁邊突然響起整齊又迅速逼近的腳步聲,兩人同時轉過頭去,趙承陽倒吸一口氣,林知將他扒到身後,咬緊了牙關,神情凝重。
以墨林爲首的羽林軍,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了,人數起碼有百人以上。別說他了,就算初亭在這裏,想逃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街上的人被這麼大的陣仗嚇到,而且一看全是穿着輕鎧的官兵,沒有推搡也不敢尖叫,在雜亂的腳步聲中紛紛埋頭逃散,生怕被牽連,連個敢看熱鬧的人都沒有。
原本還算嘈雜的街頭不過片刻就安靜下來,空氣中肅殺之意流淌。
姜初亭守着星兒,因爲有點心事,微微出神了。過了好一會兒,林知還沒上來,他直起身來,不由蹙眉。
姜初亭把在旁邊津津有味看小人書的魏加叫過來,讓他幫忙看着星兒,他打算下去找人。
還沒走出門,腳下一頓。他感到奇怪,他住的客棧臨街,雖然房間選得比較好,不算吵鬧,但平日裏會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的叫賣吆喝聲。
可是這個時候,死寂得彷彿身處一座無人的鬼城。
這完全不正常。
姜初亭突突猛跳了兩下,已經有所預感,轉身嚴厲叮囑魏加道:“看好星兒,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許出來。”
魏加感受到他語氣非同小可,連連點頭,小人書也丟一邊了,張開雙臂以保護的姿勢守在牀邊。
姜初亭這才拉上房門,踏着階梯,往樓下走去。
大堂一樓,掌櫃小二還有其他客人都不見了蹤影,唯獨一張桌邊一站一坐兩個人。
站着的是手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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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一身黑衣的墨林,坐着的那人錦衣玉冠,他的眼睛被白色的絹布蒙起來了,一身的矜傲冷冽之氣。
他不說話,只是往那一坐,便是無形地震懾,令人膽寒。
果然來了。
所以,剛纔就不應該答應讓林知出去。姜初亭迅速調整氣息,朝着他們走了過去。
被蒙了眼什麼都看不到的裴璟準確無誤地將臉轉向他的那個方向,嘴脣抿得死緊。
姜初亭掀衣襬,跪地行禮:“草民見過陛下。”
一聽到他的聲音,裴璟擡手捂住猛烈絞痛的心口,表情已經開始扭曲,十分陰沉駭人,他問道:“離開我,出了宮,你過得可好?”那幾乎恨出了血的感覺,好像姜初亭只要敢說一個“好”字,立馬就會一刀殺了他。
姜初亭道:“多謝陛下關心,一切和從前無異。”
裴璟心寒地冷笑了一聲:“無異?你無異,可是朕有異!急需把你扒皮拆骨,喝乾淨你的血才能消解心頭之恨!”
姜初亭不做聲。
裴璟猛地站起身來,推開要攙扶他的墨林,扶着桌子步伐不穩地走到了姜初亭面前,一伸手不偏不倚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揪起來。
兩人隔得極近,幾乎是面對面。雖然刻意蒙上了布看不見姜初亭,但一靠近這個人,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裴璟仍舊沒能剋制住洶涌的情動,話還沒說出來,身體一陣劇痛,哇得吐出一口血來,蒼白的脣都被染滿了溼紅。
墨林大驚:“陛下!”
他想把裴璟攙走,卻再度被他推走:“滾開!”
墨林的手縮回去,一臉憂心忡忡。
姜初亭連忙將他扶坐回椅子上,想離他稍遠些,卻被裴璟死死攥緊了手腕:“你以爲朕是什麼菩薩心腸,會放任你和別人的男人在一起?告訴你,做不到!就在方纔朕已經把他給抓了,朕要親手摺磨死他,然後將它五馬分屍!”
裴璟對他說的大多是放狠話,但對林知就不是了,尤其是此時此刻,他說了肯定就會做到。姜初亭後頸發寒,艱澀道:“陛下,你就放了林知吧。”
“你還敢求情?!”
姜初亭眼眶發紅哀求:“林家試藥的事他是無辜的,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手上也沒沾過人命。你就放了他好嗎?”
“不可能。”裴璟的氣息明顯因爲兩情花的發作越來越虛弱,可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咬牙切齒,充滿痛恨:“朕之前說過,會找一個讓你無話可說的理由殺了他,現在重新告訴你,就算沒有任何理由我都可以殺了他!你就算恨我,又能奈我何?”
“陛下!”
“別說了,說什麼都沒可能,他必須死。”裴璟語氣冷酷,沒有任何餘地。
說完他又咳嗽起來,咳着咳着又帶出了血。
姜初亭喃喃道:“小九,你別逼我……”
裴璟下巴滴着血,嘶啞着低吼:“是你逼我!你不愛我,那就恨我,將我恨進骨子裏,永生永世都忘不掉我!”
墨林實在不能忍了:“陛下,您真的不能在和他說話了,趕緊隨屬下離開吧。”
姜初亭靜立片刻,重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把那枚從出宮起就一直隨身攜帶的青色環形玉佩拿出呈上。
他低聲道:“這枚玉佩是我生星兒那天陛下所贈,陛下可還記得,當時發誓答應過我什麼?”
裴璟眼睛被蒙着看不到,手中被他塞了那枚玉佩,登時怒不可遏:“朕是答應你,饒了你的命,不是他的!你休想……”
姜初亭打斷道:“林知就是我的命。”
裴璟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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