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祈安奮筆院闈中
族學的夫子也跟了過來，悉心指點四人。
林祈安也毫不吝嗇把自己的書籍和所做文章分享給四人。
隨着考試臨近，姑蘇城的客棧早已人滿爲患，幾人能在林家安穩讀書，自然感激不盡。
林祈安不放心林如海，這次沒帶着寒蜈來，寒蜈得知消息後，依舊是板着一張臉。
這孩子現在特別拽，找他過招得帶着零嘴賄賂一番，不去找他吧，還得請假說一聲，要不下次不好賄賂了。
沒辦法，人家可是聖上的人，可不是林祈安的小廝了。
所以，這幾日林祈安讀書累了，只能靠虐待長庚和長生，來換換腦子。
縣試和府試都是晴天，到了院試前夜，天色卻陰沉下來，仿若一塊沉甸甸的鉛板，壓在衆人心頭，感覺隨時要下一場秋雨。
可即便如此，考生們還是得天不亮，就帶着考籃，去考場門口排隊。
林明成爲五人均準備好了雨布和蓑衣，又照例，客客氣氣的幫幾人檢查了考籃和衣食等物品。
終於，衙鼓敲了三下，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傳開，考場大門緩緩打開。
此時天仍未亮，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考生們都規規矩矩的排着隊，緩慢地往前挪動。
院試的檢查速度要比鄉試、府試快了不少，但兵丁們搜查的動作依然粗魯。
這次只需考兩場，每場一日，考生當天考完就可以離開。
入了考場，衆考生先見到的便是主考官，蘇州府的知府大人。
這次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因着身份，依舊沒被分到所謂的臭號。
他找到坐號後，先檢查了下自己的考舍，看着沒有漏雨的跡象，便先將油布放在一旁，以免待會兒下雨，用來遮蓋試卷。
等一間號舍被考生坐滿，龍門漸漸關上，此次院試便正式開始了。
院試的內容依舊是四書一道，五經一道，五言八律詩一首。
林祈安深吸一口氣，感覺能不能拿到好成績，就看自己這貼詩能不能靈光一閃了。
等書吏們依次發放完考卷，待梆子聲響起之後，就由考官開始朗聲公佈考題，同時由書吏舉着題板在考場內走一圈，許是爲了方便視力聽力不好的考生。
林祈安早已研好墨汁，在題紙上抄下題目。
第一道四書題爲“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這句話源自《論語·雍也》，爲孔子與弟子宰之間的對答。
宰問孔子，對於有仁德的人，別人告訴他井裏掉下去一位仁人，他會跟着下去嗎？
孔子說，爲什麼他要這樣做呢？君子可以到井邊去救，卻不可以陷入井中，君子可能被欺騙，但不可以被迷惑。
這一篇文章中的關鍵在於明辨二字。
逝者，往也；陷者，墜也。欺者，詐也；罔者，惑也。君子之道，貴乎明辨而持守也。
想到這裏，林祈安執筆，簡潔明瞭的寫出破題核心。
後略一思索，以“君子要有仁心，但不能愚仁；要有勇氣，但不能魯莽。智與義是君子的行事準則。”承題，進一步闡述破題思路。
最後的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圍繞主題，娓娓道來。
最後大結再昇華主題，點明只有仁而不愚，智而不詐，才能成就君子之道。
不誇張的說，四書題他已經答了上千道，因着記憶力比較好，如今已經是個行走的題庫了。
寫完草稿後，林祈安又發揮自己特長，用考官喜好的文風加以潤色昇華。
最後，仔細推敲字句，確認無誤後，纔開始謄抄在正捲上，一筆一劃都透着沉穩。
考場中的衆位考生，表情都與林祈安一致，均是埋頭苦思，謹慎下筆。
就算偶爾有些騷動，比如林祈安隔壁那個，就因着被發現夾帶小抄，直接哭着喊着被衙役粗暴的擡了出去。
衆考生也沒人擡頭看一眼，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考卷上。
等四書題寫完後，將就喫點肉乾和雞蛋，再喝點已經涼了的茶水。
考場中是提供熱茶的，但是去接水或者去方便，都會被在卷子上標記，會影響美觀，大部分學子都能少喝水，就少喝水。
妥善便放好試卷，林祈安拿起稿紙思索下一題。
說來也怪，開考後天就晴了，好似烏雲被晨風吹去了別處，一點下雨的動靜都沒有了。
下一篇五經題，出自《詩經·大雅·文王》中的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此題講的是文王受命於天，周朝雖爲舊邦，但其天命卻是新的。這其中的關鍵在於維新二字，既指天命的更新，也指文王的德行。
林祈安不由感慨，從縣試到院試，所選考題基本都與君子品德以及讚頌天子相關，到現在還沒見考過那些講述愛情的名篇。
這篇題目倒也稱不上難，但是想突圍必得費一番心思了。
心中打好腹稿後，他思索的越深，下筆時就越輕鬆。
此刻，仿若萬籟俱寂，耳邊只有於稿紙上落筆的沙沙聲。
林祈安寫文章的時候，一向心無旁騖，但一道試貼題，心緒就開始四處發散了。
對他而言，這次的試貼題，雖然分數佔比依舊不如前兩題，但答得好了肯定是加分項。
能考到第三場的學子，學識上自然不俗。
但，這次的試貼題竟以“秋日登高”爲題，作五言八韻詩一首。
這種題，是個學子都做過很多首，林祈安當然不例外。
這個時候等待詩仙上身，還不如將之前所做的，寫於草紙上，挑揀一番。
對於寫完能記住，且得了周夫子和林如海點頭的詩句，林祈安腦子裏還真有幾首。
從優美程度上來說，比前兩場那種限律的自然好上不少。
次日的題，考官考的是一道判語，考的是士子對大雍律法的瞭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簡直是送分題，也就靠個記憶力和理解力。
林祈安背書向來在行，可謂是提筆就寫，毫無卡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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