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靈丹難決父劫愁1
文章寫得多了,優劣如何,他心裏也漸漸有了分寸。
待回到祖宅,一同結保的四名學子與林祈安對完答案後,臉色皆是不佳。
衆人暗自勸慰自己,定是林公子才學過人,自己只要能榜上有名便好,不敢奢望名列前茅。
與前兩場考試不同,考過院試,若能中榜,便得了秀才功名,這可算是初步跨越了階層。
且不說免除的賦稅徭役,單是成爲秀才,便證明已具備一定的知識水準,有資格開館授徒,以教書爲業謀求生計,在地方上也能博得一份尊重。
於林祈安而言,最要緊的是日後回京應酬,見了官員可不必行跪拜大禮。
次日清晨,林祈安等不及發榜之日,只留下長庚等候放榜,便與衆人收拾行囊,準備返回揚州。林如海如今有靈泉滋養,再無因病離世之虞。
且身邊有錦衣衛協同辦理鹽政事務,既爲助力,亦作保護,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然而,空間裏僅有的那顆迴天丹,仍讓林祈安心神不寧。
離原書中父親出事的時間越近,他便越發坐立難安。
衆人登船後,長生提着幾份糕點匆匆走來,口中抱怨道:“怎的如此匆忙便要回揚州,我還想着替公子去看榜呢。”
林祈安見船即將啓航,微微一笑,邁步走進船艙:“少不了你的賞錢。”
“我可不是圖那賞錢,我就是想早點知曉結果。”長生實在不解,自家公子怎會對這關乎前程的事如此不在意。
“糕點都買齊了?”林祈安問道。
長生跟着進了艙內,將大包小包的糕點一股腦放在桌上:“都買全了,全是姑蘇最負盛名的,我倒要看看寒蜈那小子能不能喫得完。”
“又不是沒你的份,怎的還眼紅上了?”林祈安笑着打趣。
長生咧嘴一笑,徑直打開一份糕點,放在林祈安面前,又自顧自地拿了一塊塞進嘴裏:“哪能呢,我就是看不慣那小子越發驕矜的模樣,還得公子您哄着他。”
“那可不,如今他可今非昔比了。”
林祈安拿起一塊梅花糕,輕咬一口,熟悉的味道,彷彿讓他回到了兒時時光。
“這可是我一大早便去排隊買的,走的時候長庚那小子還在酣睡呢。”
“那你就多喫兩塊。”
“嘿嘿,公子,您能別讓寒蜈再訓練我們了,我寧願回去跟着陳師傅練。”
長生心裏一直犯嘀咕,總覺得寒蜈和他們對打時,像是帶着股子怨氣。
肯定是因爲公子當初把他賣了,沒賣自己和長庚。偏偏自家公子就喜歡寒蜈下狠手,可他和長庚實在喫不消。
林祈安慵懶地靠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說道:“也罷,若真如此,往後遇上危險,我可就自顧自先跑咯。”
“那是自然,公子您先跑,我來斷後!”長生拍着胸脯保證。
林祈安拿起旁邊的筆桿輕輕敲了他一下,沒好氣地說:“瞧你那點出息,怕是也斷不了多久。”
長生並不覺得以他家公子這般謹慎的性子,會遭遇什麼危險。
但經林祈安這麼一說,他略一思量,覺得自己確實該好好下番功夫練一練,到時候真遇上事兒,也好能多抵擋一陣。
船緩緩駛離姑蘇,如絲如縷的秋雨便迫不及待地飄灑而下,雨滴輕叩運河水面,濺起細微的水花。
遠處,黛瓦白牆的屋舍在雨霧中若隱若現,與兩岸漸染秋色的草木相互映襯,宛如一幅徐徐展開的江南秋景圖。
林祈安見此美景,一時興起,吩咐長生研磨鋪紙,打算揮毫潑墨,繪出這沿岸的秋景,再附於書信之中,寄往京中。
也算在這旅途中,打發打發時間。
雨滴起初稀稀疏疏,打在船頂,發出簌簌輕響,而後漸漸密集起來,爲這寂寥的水路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意趣。
五日後,林祈安等人抵達揚州林宅,林伯立刻迎上前來,一番噓寒問暖。
詢問之後,林祈安得知林如海已多日未回府中,心中頓生疑惑,遂又匆匆趕往衙門。
遠遠望去,巡鹽御史衙門門口,站着十幾名侍衛,連陳霄都親自守在那裏。
“公子怎麼此時歸來?”陳霄知道曉林祈安回姑蘇參加科考,此刻見他回來,心中不免詫異,開口問道。
林祈安早已被眼前的陣勢驚到,邊往裏跑邊急切地問道:“這是出了何事?我爹呢?”
“公子放心,林大人安好,只是……寒蜈受了傷。”陳霄見他一臉焦急,一邊解釋,一邊匆忙跟上。
“受傷?傷勢可重?”
“暫無性命之憂,只是中了毒,毒素暫時被壓制住了,這幾日我們也一直在尋訪擅長解毒的大夫。”
說着,林祈安已隨陳霄來到後院寒蜈的房門前,二人徑直走了進去。
屋內,幾位老大夫正圍在寒蜈的牀榻前仔細診脈,林如海則坐在一旁的交椅上,見林祈安進來,顧不上詢問他科考之事,面露驚訝道:“怎的回來得這般早?”
“考完便回來了。”
林祈安匆匆走到牀邊,越過圍在四周的大夫,查看寒蜈的傷勢。
只見寒蜈雙目緊閉,嘴脣毫無血色,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似是並未完全昏迷,眉頭不時緊皺,好像在強忍着身體的劇痛,卻始終未能清醒。
“這毒可解得?”林祈安焦急地問道。
一位較爲年輕的大夫開口解釋道:“此毒頗爲蹊蹺,看樣子像是來自南安故地。我先前曾聽一位海上方士提及,西南方有一種毒,能使人陷入昏沉之態,且會逐漸侵蝕生命。所幸這中毒的少年年輕體健,如今我們也只能先施針,封住他的經脈,且看能否尋得一位來自西南、或精通此道的大夫。”
年輕大夫說罷,其餘幾位老大夫也紛紛搖頭,皆稱自己並不擅長解此毒。
林祈安望着牀上的寒蜈,手指不自覺地攥緊,又問道:“他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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