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靈丹難決父劫愁2
“那……若是中毒的是年事已高之人呢？”
旁邊的林如海見兒子這般發問，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心中一陣暖意，又有些心疼。
那年輕大夫滿面愁容，並未察覺林祈安的深意，只是隨口說道：“若是上了年紀的人中毒，即便尋瞭解藥，怕是也會有損壽數……況且，那海上方士，豈是輕易能尋到的。”
“勞煩各位大夫在此悉心照看。”林祈安吩咐完，便與林如海對視一眼，二人一同走出房間。
林祈安心下思忖，這毒發症狀，似是能解釋林如海原書的突然離世。
只是，因着他的干預，時間線好似提前了，往後的變故更是不可測算。
待父子倆在書房中坐下，林如海纔將近日的驚險之事緩緩道來。
前幾日，揚州城內以孫家爲首的一衆富商，邀請林如海前往城內一家頗有名氣的酒樓赴宴。
林如海身爲兩淮巡鹽御史，掌管着鹽引發放的大權，這般由鹽商們牽頭舉辦的宴會，每年總有幾回。
商人們擺下這場宴席，無非是想與林如海拉近關係，以便在接下來季度的鹽引分配中，能多爭取些好處。
揚州城內有實力參與鹽務的大商人，大多與林家交情不錯。
然而，鹽政之事錯綜複雜，就拿金陵一帶的商戶來說，大多依附於甄家勢力。林如海心裏清楚，鹽乃民生之本，鹽引的發放必須遵循規制，絕不能因爲甄家擡高官鹽價格，便在鹽引發放上有所偏袒。
他每次去外地赴宴或巡視商鋪，都做足了防備。
況且此次是在揚州地界，又因着林祈安先前的叮囑，他是萬分小心。
宴會之上，絲竹悠揚，舞伎輕盈曼舞。衆人正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之時，變故陡然發生。
席間，幾名舞姬突然發難，衣袖中寒光一閃，數枚淬毒的暗器如流星般朝着林如海飛速射來。
扮作林如海小廝的寒蜈，反應極快，瞬間飛身而上，用自己的身體替林如海擋下了暗器。
那幾個刺客見行刺未成功，迅速將藏於口中的毒藥咬碎，服毒自盡。
一時間，酒樓內賓客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場面混亂不堪。
門外的陳霄當機立斷，下令控制住在場的所有人。
他安排人手仔細搜查刺客的屍體及周邊，試圖找出有關其身份的線索，然而刺客似乎早有準備，將底細清理得乾乾淨淨，一無所獲。
此次宴會由孫家主辦，舞姬和樂師也是他家安排的，如今出了這般大事，孫家難辭其咎，必得徹查一番。
如今以孫家爲首的幾名商戶，還被看管在衙門大牢內。
林祈安聽完詳情，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這孫家的孫晨宇和孫宸祺他可都認識的，孫家是不是和金陵勢力有牽連還得查探後再說。
林如海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兒子，畢竟若不是寒蜈替自己擋了暗器，如今……而寒蜈那孩子，也不過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這幾日，他日日守在衙門，一邊調查歹徒的來歷，一邊派人四處尋訪名醫。
“爹。”林祈安擡起頭，目光直視着父親，問道，“除了這一次，之前是不是也有過許多危險時刻？”
本想開口安慰兒子，搪塞過去的林如海，見他神色嚴肅，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如實相告：“往日每次巡查商鋪和遠處的鹽場，總會遇到些騷亂。但好在聖上體恤，如今有錦衣衛相隨，府中也養了府衛，倒也都有驚無險。”
林祈安此時滿腦子都是空間裏僅有的那顆“迴天丹”，心中十分糾結。
寒蜈是應了自己的請求，才一直守在林如海身邊，甚至在危難時刻不惜以命相護。
或許，這是他作爲暗衛的職責所在，但林祈安卻無法將他的生命僅僅當作自己父親的擋箭牌。
再等等吧，等十日後若還尋不到解藥……
不，五日。
若屆時仍無辦法，便將這顆丹藥給寒蜈。
可若是如此，往後父親若再遭遇意外，自己便沒了能挽回局面的底牌。
一隻寬厚的大手突然輕輕覆在林祈安的手上，林如海的聲音溫和而沉穩：“爲父已給聖上寫了信，聖上定會派人徹查此事，這些事你無需太過憂心。”
查？林祈安心裏再清楚不過，昭明帝即便查出了幕後黑手，短期內也未必能有什麼實質性的舉措。
無非是再多派些人手保護父親，讓他繼續在這風口浪尖與權貴、霸商們周旋罷了。
“父親，我今日便給璉二哥寫信，往後盤查商戶之事，您可交予他處理。”
林如海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聖上如今也默許了此事，以他現在的職位，想要在手下安插人手，自然沒人敢置喙。
只是這賈璉，他還需好好考察一番纔行。
“爹，您在此地任職已有五載，依您看，待第二個三年任期結束，能順利卸任嗎？”林祈安神色憂慮，目光緊緊地盯着林如海，輕聲問道。
林如海聞言，神色黯然，輕輕嘆了口氣，這聲嘆息彷彿承載了他數年官場生涯的種種無奈與辛酸。
“安兒，這官場之事，遠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林如海緩緩說道。
他將一雙兒女送往京城，自己獨自在此地與各方勢力周旋，心中唯一的牽掛便是家人能平安順遂。
可得知孩子們在京城過得並不輕鬆，他自然滿心想着能早日與子女團聚。
只是，自古忠孝難兩全，爲官者，食君之祿爲君分憂，總有些身不由己。
“我明白，當今聖上若未能找到可靠的接替之人，父親貿然卸任，無疑會給各方勢力可乘之機。可我能護好妹妹，反倒是您……”
諸如小心謹慎之類的話，林祈安已經說了無數遍。
而林如海如今也確實事事小心，甚至每次向昭明帝回稟公務時，都會仔細斟酌奏書的言辭，潤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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