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誣告陷害
現在對方矢口否認,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辦公室裏的空氣彷彿凝固了,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餘添心上。
他盯着陳學文那張保養得當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陳書記。"餘添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寒意,"我跟着您幹了八年,從您當鎮長時就是您的兵,這次的事情,您真打算見死不救?
陳學文的表情微微鬆動,但很快又恢復了公事公辦的面具:"老餘啊,不是我不幫你,縣委常委會的決定,我一個人也改變不了啊。
他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要不這樣,你先回去好好反省,等這個風頭過去了,我再想辦法。
這套說辭,餘添在官場混了二十年,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什麼"風頭過去",什麼"想辦法",都是打發人的空話,等真到了那時候,他餘添早就被一擼到底,永不敘用了。
"陳書記。"餘添慢慢坐直身體,眼神變得銳利,"您知道我被停職後,家裏什麼情況嗎?老婆天天哭,兒子在學校被人指指點點,親家母甚至說要退婚
說着,餘添的聲音越來越冷:"我在臥牛鎮工作二十三年,就因爲聽了您的話,才落得這個下場?
陳學文皺起眉頭:"餘添,你越說越離譜了!什麼叫聽了我的話?你自己誣告陷害同志,還有理了?
"誣告?"餘添冷笑,"那些照片是誰提供的?那些舉報信模板是誰給的?陳書記,您真以爲我一點後手都沒留嗎?
陳學文的眼睛微微眯起:"你這話什麼意思?
餘添不慌不忙地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輕輕放在桌上:"這是我的一點'小保險',裏面有過去兩年,每次您私下交代我辦事的錄音和記錄,包括桃園酒樓那次。
陳學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差點碰翻茶杯:"你......餘添,你竟然敢錄音?
"官場險惡,不得不防啊。"餘添皮笑肉不笑,"陳書記,這不都是之前您教我的嘛。
辦公室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陳學文死死盯着那個信封,彷彿那是一條毒蛇。
餘添則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欣賞着陳學文的失態。
權力的天平,在這一刻微妙地傾斜了。
"老餘。"陳學文終於開口,聲音乾澀,"你這是違法行爲。
"違法?"餘添笑了,"那您指使下屬誣陷同志算什麼?哦對了,還有去年經開區那塊地的招標,您小舅子中的標,需要我提醒您中間發生了什麼嗎?
陳學文的額頭滲出冷汗,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卻發現手抖得太厲害,茶水灑在了領帶上。
這個一向以沉穩著稱的縣委書記,此刻徹底亂了方寸。
"你想要什麼?"陳學文終於放棄了僞裝,直接問道。
餘添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身體前傾,一字一頓地說:"第一,撤銷對我的停職處分;第二,保證我三年內不降職、不調離;第三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王洋必須付出代價,這個人把我害成這樣,相信您肯定也有辦法對付他。
陳學文苦笑一聲:"老餘,你太看得起我了,現在常委會是秦棟樑說了算,王洋背後有金家,還有省裏的關係,要對付他,我哪有那麼大能量?
"那是您的問題。"餘添冷酷地說,"如果我的處分一週內沒撤銷,這些材料就會出現在市紀委的桌子上,哦對了,我還貼心地準備了幾份副本,發給省報和幾個自媒體大V。
陳學文猛地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餘添也站了起來,毫不退縮地與陳學文對視,"我這是在自救,陳書記,您教過我的,官場上要麼喫人,要麼被人喫,今天我不過是學了您的本事而已。
兩人隔着一張辦公桌對峙,空氣中彷彿有火花迸濺。
陳學文的眼睛裏閃爍着憤怒和恐懼,而餘添則是一副豁出去的狠勁。
最終,還是陳學文先敗下陣來。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老餘,你手裏的那份材料......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一個。"餘添見陳學文服軟,也重新坐下,"只要我的要求得到滿足,這些永遠都不會見光。
陳學文沉思良久,終於嘆了口氣:"停職處分是常委會決議,立刻撤銷不現實,但我可以想辦法改成'暫緩執行',給你爭取時間,至於其他的
他擡頭看向餘添:"其他的那些,都需要從長計議,就算你逼我,我也沒辦法。
餘添知道這是陳學文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他點點頭:"可以,但我只等一週。
"老餘。"陳學文突然換上一副誠懇的表情,"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你何必走到這一步?
"交情?"餘添冷笑,"陳書記,就在十分鐘前,您還一口一個'餘添同志',恨不得跟我撇清所有關係呢。
陳學文感覺嗓子眼堵堵的,他已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餘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我先走了,等您的好消息。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補充道:"對了,那些材料我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或者我的家人出了什麼'意外',會有人立刻把它們公之於衆。
陳學文臉色鐵青:"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當什麼人?"餘添笑了笑,"當然是當一個合格的政客。
門關上了,餘添走出縣委大樓,陽光照在臉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這場豪賭他贏了,但也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
從今以後,他和陳學文之間再無情誼可言,只剩下互相牽制的危險平衡。
而王洋......餘添眯起眼睛,那個小子必須付出代價。
陳學文靠不住,他得自己想辦法。
與此同時,縣委書記辦公室裏,陳學文一把將桌上的文件掃到地上,茶杯當即被摔得粉碎。
他顫抖着手撥通了一個號碼:"老周,出事了,餘添那混蛋手裏有我的把柄......對,很嚴重,你馬上過來一趟。
掛掉電話,陳學文走到窗前,看着餘添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個曾經忠心耿耿的下屬,如今成了他最危險的敵人,而這一切,都要怪那個該死的王洋。
不過,如今的陳學文要想把王洋徹底擊垮,也並非易事。
畢竟王洋在縣委內部有很多人的支持,陳學文想要動王洋,根本就繞不開秦棟樑那一關。
思前想後,陳學文咬緊牙關,撥通了王洋的電話。
“喂?王洋同志啊,有時間嗎,過來縣委一趟?我想找你聊聊。”
縣委大樓的走廊上,王洋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輕輕叩響了縣委書記辦公室的門。
陳學文突然約見他,電話里語氣親切得反常,這讓王洋本能地警惕起來。
"請進。"裏面傳來陳學文溫和的聲音。
王洋推門而入,看到陳學文竟然站在門口迎接,臉上掛着罕見的笑容。
更讓他驚訝的是,辦公室裏已經擺好了茶具,一壺上好的龍井正冒着嫋嫋熱氣。
"王洋同志,快請坐。"陳學文熱情地招呼,親自引他到沙發就座,"嚐嚐這茶,朋友從臨安帶來的明前龍井,平時我都捨不得喝。
王洋不動聲色地坐下,接過陳學文遞來的茶杯。
茶確實是好茶,清香撲鼻,湯色清澈,但這份突如其來的禮遇,卻比毒藥還讓人不安。
"陳書記客氣了。"王洋淺嘗一口,放下茶杯,"不知道陳書記今天找我來有什麼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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