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二章 這是何意?往後…靠你了
宮中的氛圍很壓抑,有一種黑雲壓城的緊迫感,無形的大手彷彿揪住每個人的心。
“舟車勞頓這麼久,坐下歇會。”
朱泠婧話音剛落,蘇依依就端着托盤走了過來,她看着比平常多了一絲木訥,有點神遊物外。
周長風苦笑道:“陛下,我坐了幾十個鐘頭的飛機,現在特想站一會。”
“這樣啊,隨你。”朱泠婧莞爾一笑,繼續埋首看書,“出去這些天感覺如何?”
“還行,挑了些有用的東西,只用了預算的一小半。”
“你倒是會過日子。”
“運氣好,重要玩意反而沒花大價錢就搞到手了。”周長風想到了從阿爾卡特電氣公司那兒順帶買下的多腔磁控管試驗品和設計草稿。
二人一問一答的對話,看似從容淡定,可心底裏免不了忐忑。
少頃,她又說道:“等天亮了,你就到兵部述職去。”
一部分成爲集火焦點的議員被視作軟弱、天真、愚蠢的賊子,實乃大明之禍害――也許本意並非賣國,但宣揚的政策卻是賣國!
卒中對朱士堰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當時能僥倖脫離危險已是奇蹟,堪稱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第二隻腳剛邁進去突然收了回來。
後續的精心照料與調理客觀上讓他恢復了不少,但重病之後的虛弱身體就像破舊的機器一樣終有個壽命極限。
固然有明一朝皇族內部比較和諧與接地氣,但不代表朱氏後裔能在面對權力時依舊寬仁。
“大號的草臺班子而已,哪有這麼多縝密構思和高瞻遠矚。”
可嘆的是,在權力與地位面前談論親情、感情、友情都至爲可笑。
在飛機上睡足了覺的周長風毫無睏意,翻閱着一份份往期報紙。
兵部官署外總是排着隊,尤其是戰爭時期,每天都有大量前來述職或領受任命的軍官。
入冬的一次着涼引發了肺炎,起初大家以爲只是小小的感冒而已,但症狀的加劇和隨之而來的高燒很快讓大家驚慌失措。
周長風在衆目睽睽下走進官署,向前來接待的文職中尉打了聲招呼,隨後來到了二樓。
到了現如今的至昌四年十一月,真正忠心追隨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在他們當中,周某人又是最特別、最重要的一個。
稅賦監也表示正在考慮是否增發鈔票,在謹慎評估以後纔會開動印鈔機,避免引發超出可控範圍的通貨膨脹。
何況她本來就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沒多少感情可言。
“明白。”周長風和她四目相對。
青黴素現在有兩家大明藥企在售,藥品名分別爲清熱定和祛疾安,二者的產量都極有限,多數優先提供給軍隊使用,尋常百姓有錢也難覓正規購買渠道,因此黃牛與黑市十分猖獗。
長期以來周某人對這方面極爲謹慎,從不和任何人討論,最多也就是和夏筱詩含糊其辭幾句。
數年前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竟有機會坐上御座,數年後她不得不面對兩難的境地――如果父親真的決定現在就讓她走人,究竟該不該堅持?
有人更是悲憤的煽情道:「文恬武嬉,視軍國大事如兒戲,罪銘汗青!」
去年和前年,作爲皇族中稀罕的參政者,身爲執行會特別顧問的朱泠婧在中華黨之中地位超然,也經營起了自己的關係網和班底。畢竟大明皇族實在沒幾個人從政,性別因此無關緊要。
各大報紙每天都有署名或匿名的社論,評點這方面的現況,其中往往還附帶見解和建議。
這個年代的細菌不曾見識過抗生素,耐藥性低下,藥效起初顯著,然而拖拖拉拉好多天都沒有完全痊癒,隨後病情再次加重。
以至於不少議員擔心引火燒身趕忙澄清,或者乾脆稱病告假去其它地方避風頭。
迫於壓力,諮政院財務會不得不召開記者會,公開承諾將會慎重確定明年的財政預算案。
周長風看得津津有味,這種民間大家指點江山、評議朝政實在是有趣,偶爾還能瞧見關於朝堂之上的陰謀論和稀奇古怪的推理。
周長風本身不喜歡從衆,而且勢不妙就匆忙改換門庭屬於極其投機的行爲,爲人不齒,以後根本擡不起頭。
如果現在就要交權讓位,朱泠婧無疑是不甘心的――要麼從一開始就別讓我來頂包,要麼就讓我有始有終,哪有這樣有名無權的半吊子?
用過即棄,何其冷漠,任誰都難以接受。
最近幾天的京城權貴無不忐忑難安,極少有人能踏實睡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家一早醒來時得知了周某人忽然出現的消息。
可是當皇帝與太子的突然變故以後,不少追隨者在觀望以後紛紛選擇跑路重新站隊。
無論是按照專業知識還是更玄學一些的女人的直覺,朱泠婧都篤信關鍵的時刻即將到來。
太醫院見情況不對立馬對症下藥,使用被譽爲救命神藥的清熱定――也就是青黴素。
很明顯,皇帝死裏逃生以後大力栽培二皇子江王,要不了幾年江山社稷就要易主,自然是儘快改換門庭爲妙。
權力的衝突與矛盾因此不可避免的、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姐友弟恭?那只是表象而已。
事實上假如沒有周某人的存在,她壓根不會在堅持或放棄之間猶豫,而是直接選擇果斷放棄。
周某人連夜返京的消息瞞不了多久,本就是乘坐專用客機而來的,還沒下飛機已經爲人知曉了。
這種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站隊問題,即便最後錯了,頂多是不受重用、後半輩子賦閒在家,亦或是任個閒職。清算是不可能清算的,又不涉及謀反,憲政背景下把事情做絕的可能性幾近於無。
他把幾份報紙收好,放回了邊上的書架,起身離開。
這不是最好的時候,但幸虧……也不是最壞的時候。
一個月前他在諮政院外別有用心的安排了那次臨場演講,給諮政院的衆多議員施加了莫大的壓力,日月社、中華黨、開拓急進會趁機大肆宣傳形形色色的“危機論”,並且抨擊個別議員。
在去年,江王還只是醉心於學業的年輕人,但眼下經過一年多的抓緊培養,他已經有了七分羽翼。
昭仁殿東次間之中,牆壁上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早晨六時有餘,距離官署上衙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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