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軟禁
劉從諫是做賊心虛，盤查挺嚴。周羽下馬，牽馬走到士兵面前。
“請通報節度使，朝廷特使周羽，前來執行公務。”
周羽面色嚴肅，將公函展示給士兵看。上面赫然加蓋天子玉璽。
“大人稍候，容小人前去通稟。”士兵不敢怠慢。
劉從諫的寢殿外，站了一屋子人，都是節度府親信之人，十來號人靜悄悄地守在外面。
劉從諫飲食難以下嚥，全憑一口氣撐着。夫人裴氏、子侄劉稹陪護在牀前。
侍女從外面進來，悄悄地對夫人耳語幾句。裴氏一拉劉稹，劉稹隨同嬸嬸來到寢殿外面。
“朝廷特使現在府外。”裴氏說。
“朝廷派人來了？”劉稹看向將領們目光帶上徵詢之意。
裴氏不滿，心道，劉稹呢劉稹，你是他們主心骨，怎麼現在的局面他們是你主心骨。這樣，你如何服衆?
“朝廷特使來了，該如何對待?”劉稹的目光在衆人臉上逡巡。
“先禮後兵。”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還是先穩住來人。”
衆人在外面竊竊私語。寢殿內劉從諫睜開眼睛，眼神渾濁，臉色灰敗。他凝神聽外面衆人私語。
夫人裴氏進來，臉上堆笑：
“老爺，今天好多了。”
“夫人，朝廷的人怎麼處置？”劉從諫從被裏伸出枯瘦手
臂。
“老爺，不要操心這些事情。劉稹他們會處理。”
裴氏坐到牀邊，握住夫君手臂，輕輕放在被子裏。
“先讓劉稹去探探口風。”裴氏柔聲說道。
他的夫人是巾幗不讓鬚眉，凡事有主見，識大體。劉從諫點頭應允。閉上眼睛，他是油盡燈枯，許多事情無能爲力。
劉稹帶領親信劉守義、劉守忠、董可武、崔玄度來到府衙。他倒要看看此時從朝廷來這的是何方神聖。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是他的的地界，他有什麼好心虛氣弱的。劉稹想到這，腰桿直了直。
“帶他上來。”劉稹吩咐。
侍衛大步出去，原話照搬：“帶上來人。”
周羽健步走進府衙，府衙上座一位青年穩穩地坐在那裏。他挺直身子，連基本的寒暄都省略。
“皇恩浩蕩，朝廷委任本官周羽作爲特使，前來昭義鎮慰問。”
劉稹離開座位，步下臺階，離周羽幾步之遙，欲要跪謝天恩。
劉守義等人手腕上翻，意思說你身披甲冑，不要行跪拜大禮。
劉稹躬身答謝：“聖上英明，皇恩浩蕩，我等自當竭心盡力爲朝廷盡忠。”
“節度使可安好？本官理當拜見將軍。”周羽語氣誠懇。
劉稹看看其他人，幾人點頭，“將軍身體稍感不適，正在府中靜養。”
“本官要去探望將軍，帶聖上慰問守關戍邊的將士。”周羽拿聖上施壓。
劉稹頭大，年齡看着和他相仿，不明白事理。步步緊逼咬住不放。
“周大人遠道而來，旅途勞頓，不急。先安排食宿，劉某爲大人接風洗塵。”
劉從諫未出面，而且暫時還見不到他。這其中的貓膩不言而喻。周羽定下心來，打定主意見招拆招。
“恭敬不如從命。本官就依照劉大人所言。”周羽在他們面前，沒有謙詞。他是代表朝廷來這。
“周大人請。”劉稹退後半步。
劉守義上前一步，躬身說：“將軍，末將先行一步，去給周大人安排食宿。”
當着朝廷特使的面，直呼劉稹將軍，他們私下裏默認拿到官面說事？劉守義話音落地，眼睛看着周羽。
周羽眉頭一皺，似笑非笑道：“諸位若不是在節度府衙內，身披甲冑，老大，將軍的隨意稱呼，本官以爲誤入佔山爲王賊寇之地。”
劉稹倒是乖寶，打圓場：“周大人真會說笑。”
劉守義召集部下，“爾等聽令，朝廷命官周羽前來視察，爾等一定要給我關照好他，若是有半點閃失，拿你們試問。”
衆人齊聲稱是。劉守義祕密指示心腹：“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不許他踏出房間半步。一定要看好他，不允許他私自行動。”
“將軍儘管放心，他不但出不來，外人沒有將軍允許，也進不去。”
心腹領會劉守義意圖，朝廷命官又如何，到了這裏，還不是任由他們擺佈。他想聽什麼想要看到什麼，真實的昭義鎮他是無從瞭解的。
“周大人先去下榻休息。”劉守義安排妥當，回來邀請周羽同行。
“劉大人，朝廷派本官到昭義鎮，不是來躲清靜，偷懶不幹活。沒理由剛到府衙就去休息。”周羽沉下臉色。
他們所謂的好意，他斷然拒絕。劉稹畢竟年輕，朝廷的大帽子扣下來，他有些扛不住。他出來打圓場。
“休息不休息，在說，早膳各位還沒用，先去用膳。”
幾人正爭執不下。侍女嬌喘吁吁地闖進來，“公子，公子，夫人找你過去。”
後宅的人直接到府衙傳話。劉稹知道事情非比尋常，他憂心忡忡，顧不上寒暄，給兩方降火。一拱手說：“告辭。”劉稹扔下幾人，自顧自隨同侍女離去。
“周大人，請吧。”四人把周羽夾在中間，後面有親兵跟隨。
劉稹大步流星趕到後宅，侍女一路小跑勉強跟上。夫人叮囑她此事不能聲張，侍女心裏悲痛不敢表露出來。
寢殿外面，諸位將領並未離去。刀光劍影裏走過來的人，此時都紅了眼圈，有的暗自飲泣。
“叔父，叔父，孩兒來了。”
劉稹跨進殿門，眼淚流下來。寢殿內，裴氏跪在牀邊，哀哀哭泣。
“老爺，老爺，你不管不顧，扔下我們娘幾個，你忍心看我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老爺，你走了，妾身也不想活了，老爺，等等妾身，妾身去陪伴老爺。”
裴氏站起身，淚水模糊雙眼，找剪子，刀子，要尋短見，黃泉路上陪伴夫君。
劉稹箭步衝上前去，跪在裴氏面前，抱住她的雙腿。“嬸嬸，叔父仙逝。侄兒會照顧嬸嬸，弟弟妹妹。”
“稹兒，可憐你叔父一世忠心，他是被朝廷逼死的。原本他的病情有所好轉，都是什麼特使，你叔父聽到朝廷派特使前來，朝廷不體諒你叔父的忠心，擺明了是不信任他。你叔父心生委屈，才一口氣上不來，撒手人寰，撇下咱們孤兒寡母。”
裴氏一番哭訴，委屈至極。周羽不知道自己背上殺人於無形的帽子。
“嬸嬸，朝廷不信任昭義鎮，官逼民反。我們昭義鎮豈能辜負朝廷期望，我們就按照朝廷思路來。”
“你叔父他死得冤枉。”
娘倆攙扶着跪在牀前。劉從諫身穿壽衣，口含玉蟾，停放在牀上。
“稹兒，去請衆位將領進來，商議下一步該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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