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爹受傷了
“莫非是爹回來了？”她喃喃自語，隨即又搖了搖頭。若真是爹安然無恙，村裏人怎會如此喧譁？
強忍着頭暈，陸星辰挪步向院門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陸思明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看到陸星辰時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星兒，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去！”他說着就要扶陸星辰回房。
陸星辰搖搖頭，固執地站在原地。“五叔，爹他...”她欲言又止，聲音裏帶着顫抖。
陸思明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你爹...他受了些傷，現在正往家裏擡。”
陸星辰只覺得心口一緊，險些站立不穩。陸思明連忙扶住她，語氣中帶着幾分安慰。“別擔心，大夫說沒有性命之憂。”
話音剛落，就見幾個村民擡着一個擔架走了進來。擔架上躺着的正是陸星辰的父親，陸思遠。他臉色蒼白，額頭上裹着血跡斑斑的布條。
陸星辰看到這一幕，雙腿一軟，險些跌倒。陸思明連忙扶住她，低聲說道：“別怕，你爹命大。”
盧氏跟在擔架後面，哭得泣不成聲。老陸頭陰沉着臉，大步跟上。尹氏站在牡丹軒門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陸星辰強忍着淚水，想要上前。陸思明攔住她，輕聲說：“先讓大夫看看。”
陸星辰只得點點頭，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父親。擔架被擡進了芙蓉閣，大夫隨即進去查看。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盧氏壓抑的啜泣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陸星辰來說卻像是度日如年。終於，大夫從房裏出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診斷。
大夫捋了捋鬍子，緩緩開口：“傷勢不重，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
聽到這話，陸星辰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盧氏喜極而泣，連連向大夫道謝。老陸頭緊繃的臉色也鬆弛了些。
陸思明拍了拍陸星辰的肩膀，笑道：“看吧，我說你爹命大吧。”
陸星辰強忍着淚水，點了點頭。她多想衝進去，抱住父親。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站在門口，裝作一個不明就裏的傻女兒。
就在這時，尹氏突然開口了，聲音裏帶着幾分尖酸：“這可真是禍不單行啊！老三受了傷，這傻丫頭又病了一場，咱們陸家是造了什麼孽啊！”
老陸頭聞言，臉色一沉。“住嘴！”他厲聲喝道，“這種時候，你還說這些有的沒的！”
尹氏被這一喝，頓時噤若寒蟬。但她的目光依舊不時瞥向陸星辰，眼中滿是怨毒。
陸星辰低着頭，假裝沒聽懂尹氏的話。但她的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
盧氏聽到尹氏的話，頓時紅了眼眶。她走到陸星辰身邊，輕輕摟住女兒的肩膀。“星兒，別怕，有娘在呢。”她柔聲說道，聲音裏帶着幾分哽咽。
陸星辰靠在母親懷裏，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只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啊啊”聲。
這一幕讓院子裏的氣氛更加沉重。老陸頭看了看陸星辰，又看了看躺在屋裏的陸思遠，長長地嘆了口氣。
“行了，”他沉聲說道，“都別杵在這兒了。華洲，你去鎮上再請個大夫來。剩下的人，該幹啥幹啥去。”
衆人應聲散去，只留下盧氏和陸星辰站在芙蓉閣門口。盧氏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頭髮，低聲說道：“星兒，咱們進去看看你爹吧。”
陸星辰點點頭，跟着母親走進了屋子。屋內，陸思遠正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如紙。看到妻子和女兒進來，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別擔心，”他虛弱地說道，“爹沒事。”
陸星辰站在牀邊，看着父親憔悴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她多想告訴父親，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傻女兒了。可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只能像往常一樣，傻傻地站在那裏，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叫着：“爹...爹...”
陸思遠聽到女兒的呼喚，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艱難地擡起手，輕輕拍了拍陸星辰的手背。“乖，爹在這兒呢。”
看着父女倆的互動，盧氏再也忍不住，轉身抹淚去了。陸星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她還要繼續扮演這個傻女兒的角色。這是她唯一能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方法。
但此刻，看着躺在牀上的父親，她只覺得心如刀絞。
陸家大院內，氣氛凝重如鉛雲壓頂。陸思遠的腿傷，成了家族中每個人心頭的一塊石頭。陸老頭眉頭緊鎖，他的兒子，陸家的驕傲，如今卻只能躺在牀上，動彈不得。
“思遠的腿，不能就這麼廢了！”陸老頭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他的目光在尹氏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掃過其他幾位媳婦。
尹氏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家裏的銀子，本就不多，若是都拿去給思遠治病，我們這一大家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陸家大廳內，燭光搖曳，映照着一張張緊繃的臉龐。陸老頭坐在主位，眉頭緊鎖，而他的兒媳們則圍坐在下首，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各自的心思。
“爹，您得爲我們考慮考慮。”二兒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哀求，“我們家的銀子本就不多，若是再拿出去給思遠治病，那我們的日子可怎麼過？”
“是啊，爹。”四兒媳緊接着說，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我們都有自己的孩子要養，若是家產分薄了，孩子們將來怎麼辦？而且，我聽說那藥可貴了，若是治不好，豈不是白白浪費？”
陸老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知道兒媳們的話不無道理，但作爲一家之主，他更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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