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異變的囚犯;同類相食的慘劇
一座高臺式建築風格的宮殿，屬於賢者休閒的內殿之中。
等了至少一刻鐘纔看到人走出來的白猿王者看着對方越發沉重的黑眼圈，分外有趣地發起調侃。
“廢話少說，有什麼屁事不早說，現在還來煩我？”
身上的衣着打扮給人一種糊弄的感覺，賢者看到這個擾人清夢的傢伙，眸中怒火升騰，咬牙切齒地罵道。
祂明明是爲了能夠更好地享受生活，爲了讓自己衣食住行更方便纔在幼時費盡心力學習知識，發明各種利民用品，爲什麼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當初到底誰騙我只有小時候拼命加強自己，長大後才能隨心所欲地玩得痛快？
而當賢者陷入懷疑人生階段的時候，戴着翡翠王冠的白猿長老對此也十分尷尬。
他之前確實跟賢者保證過，等這一階段的麻煩告一段落之後，就會允許對方休息一陣子。
真是怪事，爲什麼族中最優秀的研究者、最頂級的魔法師，會是這個憊懶的樣子啊？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在心中納悶，一位真正的研究者不應該是充滿着對研究的激*與熱愛嗎？
你可是我族的擎天白玉柱啊，難道不該將你的天賦完美運用在發明創造上，從追尋真理，建設文明中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嗎！？
當然，心裏是這麼想的，卻不能真說出來，否則這個想要休假已經想得快發瘋的傢伙，絕對不介意跟他打一架。
因此只能好聲好氣地安慰道：
“能者多勞啊，我倒是想找其他人，可不是如今族內都沒有人有你一半的水平嗎？”
“其實我也很無奈啊！要不你找些後輩，想辦法把知識和智慧傳承下去，等他們出師了正好給你分憂？”
“滾！教育這方面是你的事，你tm還想推到我身上？”
然而賢者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好意”，黑眼圈中血絲密佈的眼眸猛睜，無盡加班時間以來醞釀的煞氣都快趕得上騎士屠滅萬千種族了。
天命加持最後一年嘔心瀝血才完成那些防災的大工程，契約失效後還沒慶幸所謂災劫只是杞人憂天，就被拉着進行了一百五十年的平息動亂。
這還是不包括真實幻境中被加快數百數千倍的時間流速，若是算上在裏面趕工的日子，天知道他已經多少千年沒有睡個好覺了！
都這樣了，你還想拉我去當壯丁？！
於是手中書籍都沒有放下，他就毫不客氣地開罵了。
“……而且那些連真實幻境的基礎參數都弄不懂的蠢貨，我要是把希望放在他們身上，教學的時間至少百倍於我自己來做，我是瘋了纔去弄這種蠢事！”
真以爲他沒有想過教徒弟，找背鍋的啊？
這不是根本做不到嗎！
他是最優秀的魔法師，最神奇的科研者沒錯，可又不代表他能把其他人教到與他同一層次。
爲了偷懶，別說找後輩頂鍋了，就連用自己的細胞克隆自己他都試過，結果毫無收穫地全都失敗了！
百般努力之後，他只能無奈的發現，與神的契約失效以後，新一代的族人因爲未曾享受過天命的加持，各項類似學習能力、記憶能力、理解能力之類的素質，根本不能和最初那批人相比。
在同樣的條件下，這兩批白猿若是放在一起，說一個是人，一個是神絕對不會有人質疑。
這種全族差不多可以說退化的情況下，也難怪白猿王一直說找不到替代的人可以幫忙了，因爲他同樣是想甩鍋都甩不掉。
至於培養，就算當今時代最具天賦的後輩，也還處於考古，想要費力喫透那五十年智慧的階段，看起來至少百年內是完全不可能跟上他的思路。
他在天命時代都是最頂尖的才情，這一代後想要找到合適的傳承者，除非什麼時候有人基因突變，不然短時間內是不用想了。
“說吧，究竟是什麼事，看情況讓我決定要不要給你個隕石天降！”
宣泄了一番，將口水沫子都濺到了一部分在白猿王的翡翠王冠上後，賢者的心情好了許多，沒好氣地轉回正題。
猩紅的眼眸中滿是威脅，毫無疑問，若是等下王者的回答讓他覺得是故意在浪費他時間，這位快過勞死的魔法師絕不介意從天上拉一顆隕石下來給新時代開開眼。
“關於那些墮落的同胞，監牢裏有特殊情況，我已經叫人喊了先知騎士他們一起過來。”
被如此盯着，白猿王也很無奈，但他這次過來是真有要事。
“一羣被關起來，連真實幻境都不能上線的傢伙，他們那邊能出什麼問題？”
賢者有些不以爲然，什麼時候一羣囚犯都需要來特意打擾他了？
而且聽他的話，不僅是他，連一直在摸魚的先知和騎士都沒放過，這是有外星文明飛過來宣戰還是小行星要撞地球了？
“具體情況在這裏說不清楚，過去看一下你就知道了！”
白猿王嘆了口氣，對於賢者的懈怠他完全能理解，畢竟在這顆星球乃至整個星系，他們一族確實很少遇到解決不了的事。
平日裏四大長老各司其職，大家都能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像這種需要召集所有人一起來商量的大事，上一次還是契約失效後無數白猿後輩人心惶惶，文明幾乎在內部解體的時候。
只不過一些被關押在監獄的囚徒而已，怎麼可能有本事造成這等程度的危機！？
看着友人確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賢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
他倒不是真擔心遇到什麼滅族危機，只不過他的假期看起來真的要泡湯了。
“唉，走吧，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玩意敢給我找麻煩！”
耷拉着腦袋，賢者有氣無力地揮手示意在前面帶路。
在這一刻，聽到白猿王耳邊的明明是很疲軟的語氣，卻莫名給他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在心底給那些墮落了的同胞默哀片刻，知道對方已經快爆發的他不敢怠慢，趕忙在前面往宮殿外走。
“那些人已經被帶到我辦公的地方，先知騎士應該也到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研究出什麼來？”
賢者不語，只是默默跟在身後，雙手用力搓了搓臉，讓自己顯得更清醒些。
至少，要擠出一些挫骨揚灰的精力來啊！一座稍顯陰暗的寬敞大廳。
身着星辰袍服，舉着雙蛇權杖的先知閉目感應着什麼的樣子，臉上時不時有汗水滲透出來。
在他腳下的地磚上，有兩道抽象而恐怖的身影被用鐵鏈鎖住，鎖鏈上魔法符文發光，讓被困住的奇怪身影難以動彈。
纏繞在先知所掌權杖之上的雙蛇吐着信子，冰冷無情的目光盯着地上的詭異生物，隨時有可能撲上去咬一口。
砰——
大廳門被打開的響聲傳來，隨着腳步聲接近，先知慢慢放低舉起的雙蛇權杖，用手擦掉臉上的汗水，主動對身後人打起了招呼。
“騎士，你也來了。”
“沒想到居然驚動了您，先知前輩，猿王這次果然是遇到了大問題嗎？”
腰間佩劍，身穿漆黑鎧甲的騎士走近來看到先知早到，有些驚訝地躬身行了半禮。
“你自己看吧，這件事涉及的信息比較高級，我一時半刻也難以推演完全。”
先知滄桑的聲音響起，示意騎士將視線看向兩人腳下，那兩個被鎖鏈束縛着的身影。
大廳中除了兩人，本就只有腳下兩個奇特的東西較爲顯眼，不用先知提醒，騎士來到這裏的第一時間就因爲偵查習慣注意到了它們。
騎士皺眉，看到這兩個詭異生物的第一眼就覺得抽象和扭曲，給人的感覺並不像是現實中存在的生物，而更像被孩童拼接在一起的塗鴉。
左邊那個有着旋渦一樣的頭顱，枯燥的身子跟火柴人一般被粗暴的連接在一起，四肢完全筆直，沒有關節可以彎曲。
而右邊的是一個從頭到腳全身都有半米長的黑毛往外延伸的十足生物，這生物外形整體像貓，卻連面孔都沒有，從遠處看簡直像一幅行走的油畫般扁平。
實話說，若不是親眼見到，騎士更相信這兩種超現實畫風的玩意是真實幻境中被捏造的影像，而不是真的誕生在現實裏的活物。
“……這是猿王麾下弄出來的什麼奇怪改造生物嗎？造型未免有些難看了吧。”
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騎士開口就是一句冷笑話。
“他們是我們的同胞，至少在一天前是的！”
先知面無表情，雖然是個瞎子，但他能“看”到的東西反而是白猿文明中最多的。
之前短暫的推演雖然沒讓他弄清楚所有前因後果，但瞭解一些淺顯的情報還是沒問題。
“一天前他們還好好的待在叢林深處的監獄裏，但如今同一監獄的犯人就只有這兩個了。”
“他們是監獄的犯人？”
轉頭看着先知閉目的神情，想要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不然就算生物改造也不可能把白猿族人弄成這種抽象的東西吧？
然而很遺憾，先知顯然是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打趣的，他只能讓自己接受，原來這些奇異的東西真的是與他一樣的同胞變的。
緊緊盯着腳下兩個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身影，騎士突然問道：
“你說監獄的犯人就剩他們兩個了？那其他人呢？”
“……都被吃了！”
“喫？吃了？！”
“對！就是吃了，生吞活剝，從身體到靈魂都沒有放過！”
寂靜，死亡一般的寂靜。
連順着縫隙流動進大廳中的空氣都在此刻凝固，顯得這個房間的氣氛越發陰冷。
自從白猿族真正獲得智慧以來，還從未出現過同類相食的事件。
騎士被譽爲所有白猿之上的最強，戰敗過無數挑戰者，其中不乏竭盡全力而痛下殺手的時候，卻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聽到這樣的異聞。
監獄的犯人突然變異，然後喫掉了一起關押起來的同類？
這是什麼恐怖事件？！
“是誰幹的？”
按捺不住的殺意在狂飆，屠滅了不知多少種族的兇人眯起眼睛，整個大廳的溫度都在這一刻降低到冰點。
只待先知說出始作俑者的名字，他必將毫無猶豫地拔劍砍過去，無論對方是誰，有什麼身份。
他熱衷於廝殺戰鬥，卻也知道有些底線絕不允許冒犯。
敢於製造這種獵食同類的怪物，十惡不赦都不足以描述對方的行爲，以最快效率賦予其死刑纔是對整個族羣負責的做法。
先知沉默，木樁一樣靜止不動。
騎士一直等着他的回答，直至半刻鐘過去臉上出現不耐、狐疑等神情，開始猜測裏面是不是有什麼根本不能說的驚天隱祕之時，瞎眼的老人才搖頭。
“我不知道！”
“不知道？”呢喃着這個答案，騎士覺得自己的猜測更可能就是現實了。
“不！你不要胡思亂想！”
不知道以什麼感知“看”到了騎士的心思，先知在這個時候沒有去做神棍，而是直接了當給出瞭解釋：
“不是猿王在用生物改造技術搞得鬼，也不是賢者在研究什麼奇怪的領域，他們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你多給點信任沒壞處。”
“之所以說不知道，是因爲我真的沒發現有人在其中插手，好像就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那兩名監獄裏的囚犯就在絕望中成了這個樣子。”
他也感到十分困惑，和騎士一樣，先知看到腳下這兩個生物的第一猜測，其實也是白猿族中有人在觸犯些忌諱的領域。
畢竟他們稱霸這顆星球也有兩百年了，其他生物什麼水平他們能不知道？
那些弱智根本不可能搞出來能對白猿族造成威脅的生物技術或詛咒。
但關押這些囚犯的監獄也是一個要地，看守力量不容小覷，能夠做到躲開所有關卡，悄無聲息詛咒這兩人，兇手是高層內鬼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但出乎意料，回溯居然告訴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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