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明天就捐,全捐!
在蔡明理剛進門的那一刻,蔡師父也要不禁誇一句,是個好年輕人。
而當人老了,就像爾爺和董爺,總歸是喜歡血緣,血親的,如果他是接受跪拜,被環着,被攙扶照顧的那個人,他會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孝道有加。
但偏偏蔡明理認錯人了,而且他的家教肯定有問題,否則的話,面對老者,怎麼能暗搓搓的,用揹包打人呢,這時蔡師父的心裏已經在騰騰冒火了。
偏偏因爲一條滿是旺鋪的街,蔡明理也有點用力過猛,幫黃師父拉了椅子,爲了騰出照顧空間,自己的椅子一甩,擠挨着洪師父,搞的服務員不得不來挪椅子。
但蔡明理表面上當然彬彬有禮,話說得也很漂亮。
跟聶釗和陳柔握手,笑着說:“感謝Mr.聶,多謝您促成我的歸國,您大概也沒想到吧,我在這裏竟然碰到了我的親叔叔,感謝您早就的機會,讓我們親人相見。”
聶釗總覺得,以倆大侄子的腦瓜子,怕是想不出這出移花接木來。
他坐主位,看坐在末尾的倆兄弟,好吧,他們兄弟至少是誠實的,因爲倆兄弟同時側眸,在瞟陳柔,聶釗明白了,是他太太出的謀,劃的策。
今天聶涵和蔡小姐不會同桌喫飯,因爲四樓,全大陸第一家純正法餐剛剛裝修好,正在試營業期間,戴太太帶着從香江過來的大廚正在試菜,邀請她倆去喫。
蔡明理要演,那聶釗也陪着他一起演,他撲克臉上勾抹笑,一臉意外:“哦?”
又說:“這幾位可都是功夫宗師,真沒想到,蔡先生竟是大家出身。”
蔡明理故作感嘆:“可惜父母體差,叫我想要故子魂歸,卻遲遲未能成行。”
大家都到遲暮之年,親哥哥要真有病,做弟弟的自然憂心。
估計蔡師父心裏也掛念,黃師父就問:“你爸得的什麼病,嚴重嗎?”
蔡明理也很的狡猾的,先做鋪墊,但也不好咒老爹,就說:“倒也不算嚴重,但是叔叔您知道的,米國醫療費非常高昂,就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他這樣一說,就連蔡先生都要嘆氣了。
但聶嘉峻卻笑着說:“還好您到聶氏工作了,薪水方面不必發愁,而且我們的法務團隊會給您出具最佳的醫療方案,香江的醫療,也並不比米國差。”
蔡師父才明白,侄子是被聶氏給聘用了,就問:“你的工資呢,一年有多少?”
這老頭比別的幾個更討厭,飯桌上呢,哪有問別人工資的?
蔡明理說:“師伯,在西方,男人的薪水和女士的年齡一樣,是保密的,祕密。”
正好這時服務員在斟酒,習武之人都愛喝盅。
更何況服務員連着啪啪開了兩瓶,都是上面印着向日葵的,老一代飛天茅臺。
而衆所周不知的是,三十年前,那種茅臺總會搭配國宴新聞,出現在報紙上,因爲它屬於某個時期,一代領導人的國宴用酒,而且是絕版的,聶釗之所以會有,是因爲當時大陸與香江的貿易還沒有停止,在當年,由國內供過去的。
聶老闆用那麼高規格的酒接待他們,黃師父不止想嘗兩杯,更想開懷暢飲,結果成了冤主,因爲蔡明理把他的酒杯一扣,說:“叔叔,酒不健康,咱不喝了吧。”
黃師父看蔡師父,都急的發出少女般的嚶聲了。
而本來,聶老闆請客的場合下,蔡師父也想忍下來,不多言的。
但蔡先生爲了博同情,撒了那個謊,他就以爲大哥果然有病,而且命不久矣,其實也是爲大哥着想,畢竟兄弟嘛,就是用來幫窮,幫急的。
但他也不好直接表明身份,就說:“既你阿爸病的嚴重,回來就是了,蔡氏別的不多,但房子還有幾間,住在深市,到香江治病,倒能節省不少錢。”
蔡明理不惜咒老爸,所爲就是房產,親人之間嘛,他也知道叔叔肯定會答應。
但是,他和蔡師父註定會翻臉,不過早晚,就在於他們的認知。
見黃師父也在點頭,他以爲這叔叔已經被自己搞定了,當然了,循序漸進,就要講他自己的想法了,他說:“我聽阿爸說,那一整條街都是我們家的,既然我阿爸回來住,我們可以學習西方人的方法,把多餘的房子租出去。”
這事兒也得蔡師父來說:“那條街上有一半都是宗親的。”
蔡明理握黃師父的手:“我聽說過,您是因爲我父母的離開而遭受了迫害,不得以只能向政府低頭,供出房產以保平安,但是叔叔,我們可以起訴政府的。”
本來他可以晚點再拋這一條,但因爲黃師父太過配合,他就早拋了。
但他太早暴露真實目的,也惹得蔡師父忍不下去了。
他說:“你父母的離開給宗親們造成了多大影響,多少孩子考上了工農兵大學,被選拔入伍,卻因爲檔案而生生被退回,那些房子是補償。”
蔡明理攤手:“但是錯在政府啊,我們要起訴的也是政府,對吧叔叔?”
可問題就在於,政府還真沒欺負過蔡師父。
他也看宗族中有出息的孩子被大哥禍禍的不輕,主動賠的房產。
但是黃師父在點頭,蔡明理就以爲叔叔贊同自己的觀點,那這就是最好的開局了,他們叔侄聯合,重新跟政府打官司,要回整條街道。
而在幾個老頭子裏他最討厭的,也是那個說話硬梆梆,還公開責備他爸媽的老頭,恰這時聶釗夫妻站起來敬酒,他當然也得陪一杯,他是來客嘛,之後他就站起來,逐一跟大家碰杯,碰到那黑老頭的時候,頭湊在一起,他突然說:“別做夢了。”
蔡師父一愣間,蔡明理依然聲低,但說:“一切房產,跟你們都無關。”
猛乍乍回來個大侄子,蔡師父也很激動。
聽聞大哥大嫂過得不好,還有病,他心裏也很難過。
而如果不是一場微妙的陰差陽錯,他也快六十歲的人了,在給幾個宗門安置好地方後,就會把剩下的,他現在所住的院子,以及文物什麼的,全交給侄子。
可這侄子是什麼態度?
他父母的離開對於宗族一代人前途造成的困擾,他沒有一句抱歉,對於像他這樣,爲父的老人,人前恭敬人後暗踩,又何談教養和涵養?
張嘴閉嘴都是接手房產,等他閉了眼,那條街上所有人,豈不都得被他攆了去?
習武之人表面會比普通人更溫默,但不是因爲他們性軟。
反而,他們的脾氣比尋常人更大,做起事情來當然也更決絕,更利落。
所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說:“年輕人,我倒要勸你一句,少關注點蔡氏的房產,因爲那整條街,全部捐給政府了。”
蔡明理也懵了,看黃師父:“叔叔,不是吧,您真把一條街都捐了?”
這個黃師父知道的,他搖頭說:“還沒有。”
其實捐也是不得已,因爲無人繼承嘛,在有親侄子的情況下,是人都會考慮,還是要給孩子留一點東西的嘛,所以黃師父看蔡師父:“全捐,還是要慎重考慮的。”
蔡明理認錯了,也從根子上就抱錯了大腿,拍錯了馬屁。
他看蔡師父,倒也不說話,只冷笑,那眼神彷彿在說:看我還怎麼搞你吧。
但一個老爺子,一場才進行到過半的飯局,連着吃了一個年輕人兩回的悶虧,你叫蔡師父如何能忍,他一口覓盡杯中酒,說:“我慎重考慮過了,明天就捐,全捐!”
黃師父也不想攬事非,更不想落人口實。
看蔡明理還愣着,他適時說:“年輕人,你大概認錯人了,那一位纔是你叔叔。”
聶釗絕對是故意的,因爲半晌他都一言不發,此刻卻說:“我剛纔就在疑惑,明理你是姓蔡,怎麼會有個姓黃的叔叔呢,所以……你也是第一次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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