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做他的根【二更合一】
大約十五分鐘後,八輛楓a拍照的黑色防彈越野車打着雙閃一路鳴笛,大張旗鼓地駛上東渡山。
大霧散盡,視野清晰,山間恢復一派安詳靜謐,隔着百米都能看到越野車的車牌,可山腳和山頂埋伏着的歹徒愣是沒一個敢攔。
真應了霍深那句話——現在該怕的是他們。
八輛越野整整齊齊地停在舊址門外,下來數十名裝備精良的保鏢在舊址門口一字排開。陸凜開門出來,淬出一口血沫,接過頭車司機遞過來的望遠鏡,漫不經心地往山頂和山腳掃過兩眼,埋伏着的歹徒立刻縮回了頭。
“凜子,深哥沒事吧?”
司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兒,圓圓的腦袋剃個寸頭,花襯衫黑領帶,耳釘眉釘鼻釘一應俱全,明明是個挺乖的長相可渾身上下都透着股瘋癲的邪性。
“安生着。”陸凜看看左右無人,握着他的腦袋把人拽到近前,用楓島話小聲叮囑:“你們來了就別走了,通知島上準備點燈,哥要掐燈絲(拿人開刀)了。”
小圓寸笑開了,拿舌頭在嘴巴里“der”了一聲,顛顛兒地下去準備。
陸凜往土裏丟了兩隻掰斷的月亮箭尾,拿腳埋上,轉身朝門內走去。
“哥,危險解除,可以出—”
“噓。”
剛一進來霍深就擡手讓他噤聲,垂眼看着懷裏已然睡着的沈月島,頗有點哭笑不得。
陸凜也笑:“仇家追到後腦勺了都能睡得着,沈公子夠沉穩的啊。”
“他身子不好,跟着我們折騰這一出還受了傷,是要累壞了。”
霍深不輕不重地在懷裏人腰上拍了一巴掌,想把人叫醒。
沈月島理都沒理,揪緊他衣服,臉又往胸口埋了埋,嘴裏嘟囔兩句小話兒。
霍深把他箍在懷裏,怎麼都叫不出來,低頭聽了好久才聽清楚他是在問自己還疼不疼,輕笑了一聲說:“不疼了,睡吧。”
“呦呦呦,這給你倆膩歪的。”陸凜拈酸狎醋地把脖子往前一伸,“我傷得不比他重啊,沒見你對我這麼溫柔啊。”
“滾一邊去。”
霍深兩手一兜把沈月島考拉抱給抱起來,下牀時扯到肩膀的傷還踉蹌了一下。
陸凜趕緊伸手:“我來我來。”
“不用。他小狗鼻子,換人就得醒。”
陸凜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人沈少爺壓根就沒這麼嬌氣,純是讓你慣得。”
霍深懶得理他,把懷裏的寶貝裹緊些慢慢往外走。
晃晃悠悠的沈月島睡不踏實,老有燈光往眼睛上晃,他就扯着霍深的毛衣領口使勁兒往裏鑽,幾次差點把自己扯下去。
後來霍深乾脆把上衣整個掀開,果然,沈月島自己就湊過來了,埋頭在他胸口嗅嗅聞聞挨挨蹭蹭的,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後就心滿意足地貼着不動了。
霍深垂眸看着他,就一個圓潤的後腦勺都怎麼看怎麼乖,好笑地念了一句:“會自己找窩的小puppy。”
就這麼個有礙觀瞻的姿勢一路給抱出門外,外面戒嚴的保鏢都是馬不停蹄從楓島趕來的,早就盼着見霍深一面,等食兒的家雀一樣仰着腦袋站成一排。
一看到這架勢一排腦袋“唰!”地低下來。
小圓寸差點沒憋住笑出聲:“深哥,你們這啥造型啊?倆貪喫蛇創架啦?”
霍深沒搭理他,彎腰要把沈月島放進車裏。
一句陰陽怪氣的中文從身後傳來。
“霍會長,我還沒招待就急着走嗎?”
他停下動作,起身扭頭,就看到一隊警員從山上慢悠悠下來,爲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f國男人。
身穿制服,雙肩斜塌着,聳立的鷹鉤鼻在臉上異常明顯,那兩道深得幾乎要把臉頰給分裂開的法令紋,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睡覺時都保持微笑。
“這人誰啊?鼻子這麼老長,人還沒家門鼻尖先上沙發了。”小圓寸沒見過他,眯眼往他身上打量。
“約翰,曼約頓警局的助理局長。”陸凜小聲告訴他,還不忘補充:“一小時前就是他把賽琳娜交給深哥,媽的這孫子早就算好了要擺我們一道。”
“這是怎麼了?”約翰假模假樣地看向他們,兩手攤開一臉茫然道:“我剛纔我聽到山下有動靜,叫人出來查看,結果就看到霍會長你的人在和一夥僞裝的歹徒械鬥,我剛把他們救下就急忙忙地趕來,又看到您受了這麼重的傷,這讓我怎麼和理事會交代。您懷裏是沈少爺嗎?他昏迷了?快!”
他連忙招手叫兩個人過去,“快把沈少爺接下來!帶回去給醫生檢查!”
兩名荷槍實彈的警員衝上來就要把沈月島搶走,陸凜和寸頭同時拔槍頂住他們的腦袋。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約翰的笑僵在臉上。
“霍會長,什麼意思?”
霍深沒動,也沒說話,視線平直地在他們身上掃過一圈,然後把沈月島放進車內,掏出那片背心剪的小手帕把沾血的手指一根根擦乾淨。
擦完擡起眼來。“這麼多年,還沒人敢從我手裏搶什麼。”
“霍會—”
“長”還沒出來一聲槍響在腳邊猛然炸開,小圓寸拿槍射穿了他右腿的褲管,還伸出兩根食指在臉上挑釁地晃了兩晃。
霍深收好手帕,淡聲道:“你不配和我談,找你身後能管事的來。”
彈殼掉在地上又彈起兩下,約翰明顯感覺到小腿右側皮膚一陣灼痛。
他脖子上青筋鼓起,額角淌下汗,一雙眼睛竭力壓着火氣。
都這樣了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會長,容我提醒,賽琳娜是重犯,按照規定沒有上面的文件任何人都不得提審,因爲是您親自來我才把人交給你的,這好好一個人給你還回來時成了屍體,真要追究起來您——”
“是要追究,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我家人受的一身傷,總要有人給我個交代。”
這話如同一記悶雷,在約翰心頭震出個縫隙。
他突然猜不透霍深對沈月島是個什麼態度了。
是做做樣子走個過場?還是真傾盡全力也要保下
掌心很快泛起一層汗,他搓了搓腕上的手錶,擡眼謹慎地看向對面。
三十多個打扮明顯的楓島人全副武裝站在霍深身後,陸凜和小圓寸舉槍護在他兩側,再看那八輛防彈越野,此時車牌無一不巧妙地正對向他。
約翰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八個楓a牌照他都見過
楓島人出了名的守規矩,更講規矩,其中一條就是他們看車牌和船標認人。
單說黴深在楓島常用的一串楓a加純數字車牌和月亮船標,只要出現在街巷和海域,百米內絕對沒有外來車和船敢靠近。
更不用說眼前這些連約翰能耳熟能詳的牌照,每一張都對應着一位他絕對得罪不起的人物。
而那些人的用意再明顯不過——這次霍深傷得不重,所以我們只是車到。
那個圓腦袋的臭寸頭就是他們打的先鋒,怪不得從一開始就恨不得把自己崩了。
約翰心裏打了個寒顫,還是不忿:“霍會長好算計,這麼短的時間這幾位不是剛趕過來的吧,你們弄死了我們的嫌犯,倒要我們給個說法,楓島的規矩原來是這麼算的?”
“哈?”小圓寸站出來,拿槍點着他鼻子,“你他媽算老幾,管我們楓島的規矩怎麼算!這要是在楓島老子現在就宰了你做魚生!沾上芥末喫三天!”
約翰面色鐵青:“你也知道這是曼約頓不是楓島!你個小地痞講話注意分寸!”“他不用管曼約頓如何,更不用管楓島如何。”
霍深嚥下一口帶血的唾沫,嗓音也被染得沙啞陰惻:“我在哪兒,我就是規矩。”這話實在狂妄,約翰氣得攥緊拳頭,眼珠子快瞪出來。
“霍深你可想好了!你今天一旦把人帶走,就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們作對,即便賠上整個楓島都要保下沈少爺,你問問自己!也問問你身後那幾位!這筆買賣值
嗎!”
“這話你不該問我。”霍深丟出第二顆子彈給小圓寸,“該去問你主子,爲了毀一個沈月島,要跟整個楓島作對,值嗎?”
“就憑你能代表整個楓島?!”
“那不然呢!你嗎?”小圓寸跳過來,槍懟着他腦門,邊喊邊把子彈上膛。
約翰聲音夏然而止,額上冒出一片冷汗,餘光向埋伏在山頂和山腳的人馬求救。
“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小圓寸拿槍的手一連甩他兩個嘴巴子,每甩一下槍都有可能走火,甩完還笑眯眯地掐着他的下巴轉向霍深:“副局,我哥在跟你說、
話、呢。”
約翰知道霍深不會貿然殺他,但這個拿槍時手都發抖的神經病可不能保證不走火,他雙腿打着顫,哆哆嗦嗦地看向霍深。霍深提醒:“我只需要一個人回去報信,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他們。”
“懂了、懂了!我會把您的話帶到。”
霍深滿意了,轉身上車,陸凜跟上。
所有人都上了車,小圓寸還在外面抽約翰嘴巴子,就像個規定時間內只能做重複動作的小機器人,主人不叫停他就一直抽下去。
“走了小瘋子!別玩了!”
陸凜搖下車窗喊他。
他這才掃興地停手,咧開嘴朝約翰做了個飛吻,轉身靈活地鑽進車窗。
“哥,咱們原路返回?”陸凜問。
他們來時走的小路,避開了所有耳目。
“從市區走。”
“不藏了?”
“他們篤定我會明哲保身,纔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要置小島於死地。”
霍深低下頭來,在沈月島汗溼的發頂吻了一下,拿過車內的對講:“所有楓島兄弟,鳴個笛和愛德華說一聲:這事完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