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清算
“娘,您先動。”
“老夫人,給您。”等心兒伺候着張氏喫下第一口後,劉啓隆這才面帶笑意的說道:“芽兒,快喫吧!夠不到的告訴二哥,二哥給你夾。”
早已眼饞的芽兒夾起面前的燒肉就大口吃了起來,聽到劉啓隆的話點了點頭,嘴裏塞得慢慢的根本沒法回答。“大壯,快喫。”
看大壯還有些拘謹,劉啓隆給他夾了一塊魚肉放入碗中,這才咧嘴大笑吃了起來。一頓飯喫的大家都很開心,劉啓隆只是簡單的吃了幾口,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給大壯和芽兒夾菜,不時與張氏聊上幾句。
看到兄妹三人如此和睦,張氏臉上更是樂開了花,這會總算是能夠放下心中的擔憂,憑劉啓隆的表現,就算不能讓他們兩個大富大貴,但給他們找個營生,溫飽不愁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大人,等會我想讓老夫人帶我去轉轉,看看大人的家鄉。”
“娘,您累嗎?”
“不累,幹了幾十年的活了,走兩步有什麼累的。”回答完劉啓隆,又一把拉住心兒的手說道:“大娘一會帶你好好看看,雖然沒有京城繁華,但也有幾分生趣。”
用過飯後,張氏就急不可耐的拉着心兒要去逛逛,一隊錦尉連忙跟上,張良更是親自跟了上去。
等張氏一走,劉啓隆面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讓丫鬟帶着小妹下去休息後,這纔對着院外說道:“把人帶過來。”
剛喫飯時,張良就進來彙報說是把縣令抓了回來,爲了不打擾一家人的團聚,劉啓隆不動聲色的壓了下來。“二哥,就是他說的。”
當年劉父死亡的消息,還有劉啓隆萎靡不振、日日飲酒的消息,正是本縣的縣令探查的消息。“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做過,我只是受人所託打探些消息而已啊,大人,大人饒命。”
“大人,您家中當年的十餘畝薄田,其中有兩畝現在在他的名下。”
“帶上他,跟我走。”真見到人了,劉啓隆的面色反而平淡了下來,不過當年可不止他一人,還有那些劉氏族親們,劉啓隆可是要好好跟他們敘敘舊,感謝他們這麼多年來對自家的“關照”。
否則豈不是讓別人說他不懂孝道,他的表字可是“孝義”。
“大壯,帶路。”看着平時耀武揚威,與族親一起欺壓自家的縣太爺像個可憐蟲一般的哭喊求饒,大壯的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好,這邊二哥。”對着西邊方向伸手一指,大壯大步向前走去,後面更是急不可耐的小跑了起來。
劉啓隆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無論大壯跑的多快,他都是一副緩步前行的樣子,讓不經意回頭的大壯看的乍舌不已。再看身後的官衣們也都只是走路的步伐略微加快,心中更是大定,這次,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哎喲,這不是劉飯桶嗎?這趕着去哪呢?”兩名青年忽的從旁邊冒了出來,其中一人看到大壯就語帶譏諷的嘲笑說道。身旁的同伴卻是看到了跟在後面的劉啓隆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卻不想對方一拽袖口,大聲說道:“怕什麼,難道這些官爺還能是這個死了爹的廢物叫來的。”
帶着笑意越過大壯,青年對着劉啓隆媚笑着說道:“大人,小人是劉家莊莊主的兒子劉能,各位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哥,就是他逼死的大哥。”劉能一愣,覺得這個聲音有些向記憶中劉大壯的聲音,沒等回頭就覺得一隻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劉能,劉啓隆目光一凝看向另一人問道:“有他嗎?”
大壯搖了搖頭,口中憐憫的說道:“他也是個可憐人。”用手輕拍大壯的肩,隊伍繼續上路,至於昏倒的劉能,自然由身後的錦尉駕着跟了上去。
“哥,那就是劉老混蛋住的地方。”順着大壯手指的方向,劉啓隆看到一處光鮮的院子,四周佈滿花草,門前還擺放着倆座石獅子,站立在門前的家丁穿着與張氏同樣的麻衣,昂首挺胸、趾高氣昂的樣子異常刺眼。
“給我扣了他們的眼珠,真是讓人心煩。”
“什麼人。”
囂張慣了的家奴看到幾位錦尉上前,怒聲呵斥着,下一秒,悽慘的哀嚎聲從口中傳出,卻是面上多了兩個空洞,四顆眼珠完好無損的掉在臉頰上,隨風微微晃動,瘮人的空洞加上那恐怖的眼珠,讓人看了身子有些發冷。“敲門。”
不由敲,門自然開了,慘叫聲早已引起了院內人的注意,一羣手持刀劍、棍棒的家奴們擁着一位體態隆重的中年走了出來。
“各位官爺有何時,爲何無辜打傷我府上家丁。”雖認出面前之人皆是身着官衣,但卻並未膽怯,反而隱隱有問罪之意。
“就是他,他就是劉家莊莊主,劉元德。”看到大壯,劉元德面色有些變化,卻又瞬間變得平靜,拱手對着面前身着不同服飾的張良朗聲說道。
“大人,這人就是個無賴,你們可不能誤信讒言,不信您可以問問本縣縣令,我劉元德可是方圓十里有名的大善人。”
“你找他嗎?”看劉啓隆不動神色,張良揮手讓人把縣令帶了上來。面容悽慘,面頭血跡的縣令一見到劉元德,立刻指着他喊道:“大人,是他,都是他做的,跟我無關那,那兩畝田地是他非要送於我的,我不知道是您的啊!”
看到對方如此,劉元德有些慌了神,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把縣太爺這位土皇帝嚇的跪地求饒。
“大人,劉大壯家裏的田可是當年縣太爺重新分發的,我可是掏了真金賣銀買來的,有字據爲證。”劉元德對着身後揮了揮手,立刻有機靈的跑向府內通風報信。
“老狗,若不是你,這狗官怎麼敢重分耕地,你兒子更是爲了霸佔我大哥未婚妻,逼的我大哥遠走北境,慘死在路上。你們倆根本就是狼狽爲奸。”大壯被氣的目漏兇光,胸口更是因爲氣憤而上下起伏不定。
“劉大壯,你別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做的。”看了半天戲,劉啓隆也看夠了,平淡的語氣從口中冒出:“都拿下一起砍了吧!反正活着也是無用。”
張良正準備動手,蒼老的叫聲卻從院內傳出:“慢着,我看誰敢。”老態龍鍾,但卻精神抖擻的老者拄着一根蛇杖走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無辜草菅人命,我已派人去告知太守大人,勸你們束手就擒,我可以求太守把你們從輕發落。”
“哈..哈哈。”嬉笑聲從錦尉們的口中傳出,張良更是語帶笑意的說道:“真是好大的官。”
看對方滿不在乎的神色不似作假,劉元德臉色一變,帶着和善的笑容說道:“大人,在下備了些薄禮,希望能夠和大人交個朋友,另外犒勞一下各位官爺。”
“啪啪。”兩聲脆響,一名下人手捧托盤走上前來,掀開蓋在上面的紅巾,亮白的銀錠在陽光下有些耀眼。
“大人可還滿意。”劉元德看張良臉上漏出了笑容,不由有些自得,也老者對視一眼,倆人覺得大局已定。官大又怎麼樣,這世道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不就是多少的問題嗎?
他劉家莊還不差這些許銀兩,要是憑此跟這位拉上關係,那以後還怕沒錢賺嗎?
“銀子,你還是自己留着,到了下面也好有口飯喫。”張良面色忽然一變,爆呵一聲:“都給我拿下,有反抗者,就地格殺。”
劉啓隆眼中的不耐煩被他看在眼裏,卻是不敢再拖延時間。“我大哥可是同州守備,你們敢。”看銀子也不管用,劉元德只得報出最後的底牌。
“放心,他很快就會下去陪你的。”手起刀落,卻在脖頸處因爲一句“慢着”停了下來,因爲聲音正是劉啓隆發出來的。劉元德的心聲升起一絲希望,只盼對方能夠顧忌到自己的大哥,好抱住小命。
“這麼殺了,有點太便宜了,全給我吊起來。”
即刻有錦尉從背上解下麻繩,院內的人也都被驅趕出了。“女的,砍手,男的,砍腿。”繩索綁在腰間,聽到命令的錦尉們抽出腰間的繡春刀。
“唰。”
“啊....救命。”
“爺爺。”
“爹,啊.....”
“饒命啊...”哭喊聲響起一片,劉啓隆卻仿若沒有聽到,側頭看向身旁的三弟,大壯麪色愉悅,口中更是呢喃自語,無聲的說着什麼,眼中更是透出痛快之意。“等等。”張良雙眸陰冷的回身望去,還有完沒完了。
當看到大壯向前一步,這才收回目光,恭敬的說道:“少爺有何吩咐。”
“那個女子,別殺。”大壯的手,指的是一位身着黃色綢緞的妙齡女子,看模樣是個可人。
“她是?”劉啓隆好似想到了什麼,又有些不太確定。
“二哥,她就是大哥被搶的未婚妻王蓉,王姐姐這些年一直照顧我們,大哥死後更是爲了保護我們家而被迫嫁給了劉能,她是個好人。”
“大壯。”女子本已閉目求死,沒想到卻被結開繩索帶了出來,越過密佈的錦尉這纔看到後方的大壯。“王姐姐,這是我二哥,我們來爲大哥報仇了。”
聽到大壯提起大哥,王蓉眼眶一紅就要哭出聲來,當聽到倆人是來報仇,再看被砍斷手腳吊在門前的劉元德等人,恨聲叫道:“好,好,劉家能有今天,吉哥總算是能明目了。”
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三人誰也沒有動,直到夜幕降臨,看着掛在空中失血而亡的劉家衆人瞪大雙目,面容恐怖的盯着前方,二人心中直覺無比暢快,壓抑在心頭多年的委屈與憤怒終於得到釋放。
火光亮起,漸漸的越來越大,十里八鄉都可看到那沖天而起的大火,站在同州城門上的太守更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亮起的光芒。
心中感慨萬分,誰能想到風光一時的劉家莊,就這樣沒了。又有誰能想到,現在那個位及權臣、威風八面的都指揮使,正是幾年前那個醉生夢死的無知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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