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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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不是。”
兩人話音同時落下,回答卻是南轅北轍。
有人說,一段感情要開始必定要有一個人捅破那層窗戶紙。
可兩人在喬頌同學聚會後的那個荒唐的夜晚,沈弋當時沒提及過喜歡這種美好的詞彙。
他只是稍微勾勾手,她本能的愛戀就驅使着自己接納他。
這樣的開頭似乎註定了無疾而終的結局。
他們這在一起的一年裏,姜予漾不是沒有嘗試過溝通,她只是想要多一點的安全感,甚至渴望這份愛意能延續到婚姻。
他不讓她叫哥哥,她就小心翼翼,從不觸及。
他工作很累,她就備好飯菜,等他回來。
他想要了,她仍哄着他,以身體做歡愉。
可她也是要自尊的,不能毫無底線,低聲下氣到沒有尊嚴,不能在沈、溫兩家聯姻時她還當個不三不四、沒名沒分的情人。
糾纏至愛意方休,失望積攢夠了,姜予漾看不見未來,也明白兩人都累了,不如放手。
這兩天,沈弋在她面前已經是她見過的最低姿態。
追至巴黎,他究竟是愛意多一點還是不甘心多一點?
高高在上的小王子從沒體驗過被人甩的感覺,以爲勾勾手,他們的關係還能跟以前一樣。
姜予漾也想做到毫無波動,可曾經的心動不假,如今萬般放下,她的選擇只是爲了更好地成長。
曾經,她的世界對他敞開大門,拱手相讓,回頭想,人生又能有幾個七年?
現在,姜予漾只是想多愛自己幾分。
不過三個人火花四濺的感覺怪尷尬的,姜予漾不想讓陸朝野牽扯到自己跟沈弋之間的私事裏,從長椅起身,笑吟吟道:“陸弟弟,下週再見面哦。”
帽子下,少年那一雙耳朵紅透了,乖巧地點點頭。
是吧,弟弟就是比狗男人乖多了。
沈弋:“......”
姜予漾走在他前面幾步,幾乎能想到沈弋臉都氣綠了的樣子。
很不厚道,可又莫名想笑。
脣角剛一彎,下一秒她的身體重心就不穩地栽了下去。
細軟的腰際被一雙大掌托住,裙子側面是鏤空設計,但就一層薄紗,她幾乎能感受到男人收心的灼熱。
她反應過來,終究做不到在兩人有身體接觸時還那般泰然自若。
眼尾暈染了些許紅暈,姜予漾又急又惱,掙脫道:“沈弋,你放手。”
掙扎中,她的髮絲輕盈地掃過他的喉結,有點酥麻。
“站穩了。”
沈弋的嗓音不乏戲謔,他鬆開桎梏,凜冽的嗓音在她耳蝸帶起一陣電流。
姜予漾覺得自己在巴黎遇見他真是倒黴透頂,一見面就害她淋雨,弄得高燒不退,現在自己的一隻高跟鞋卡在了下水道的縫隙裏,拔都拔不出來。
她目前爲止所有的狼狽,他都是見證者。
沈弋蹲下身,西裝褲摺疊了幾道褶皺。
男人的虎口抵着她腳踝,興許是多年用鋼筆寫字的習慣,能感知到一層薄繭,摩挲的她肌膚髮紅。
高跟鞋的鞋跟太細,尺寸又正好與縫隙吻合。
她嘗試了數次,還是不能憑藉一己之力擺脫窘境。
見他眼神專注,握着自己腳踝的力度逐漸加大,姜予漾僵在原地,緩緩吐出一口氣。
“沈弋,你弄好了沒有?”她着急起來,像一隻眼睛紅紅的兔子。
“對不起,可能......”沈弋站起身,與她目光相接:“弄不好了。”
那雙眼眸裏沒有絲毫抱歉或愧疚,好像對這種結果還挺滿意的?
姜予漾直接將那隻高跟鞋棄在原地,接着將另一隻高跟鞋也脫下,雪白的雙足踩在冰涼的地面,腳踝因爲剛纔的扭動似乎有些腫。
他在她臉龐上逡巡片刻,眼底一片深邃:“你要這麼回家?”
“不可以?”姜予漾撐着最後的倔強,慢吞吞反問他一句。
沒有一點殺傷力。
沈弋知道她臉皮薄,一逗就彆扭的不行。
只不過離開他這段時間,小姑娘長本事了,氣他的話很多都是在無形中脫口而出的。
男人身姿頎長,微微低頭,薄脣翕動:“我酒店在這附近,戰神廣場上最好的位置,能看見埃爾非鐵塔。”
姜予漾:“......”
那個酒店什麼價格,她不用細想就能大概有個數,所以,他這是在炫耀麼?
她一時無語,推拒說:“不勞您費心,我自己想辦法。”
他拿出手機,噼裏啪啦敲了一行字。
“好了,我司機來了。”
沈弋笑得很隱晦,表面仍鎮定正經的不行:“我送你回家。”
騎虎難下,她這是想走也走不了......
正猶豫着,沈弋慵懶的嗓音就如泉流回蕩:“你不走,我就默認你想到酒店跟我一度春宵。”
這麼久不見,這位少爺的臉皮真的一點兒都沒變,可能還有變厚的趨勢。
呸!誰想跟他一度春宵!想得美!
華燈初上,埃菲爾鐵塔通體明亮,周圍綠地茵茵,梧桐樹葉緩緩降落。
他站在暮色裏,眼神澄澈,西裝褲裹着的一雙腿筆直秀場,領口微微開合,隱隱約約露出點鎖骨。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外國小姐姐上前搭訕,在國外,她們相當熱情,一開口就是要聯繫方式的,還有一個直接往他的襯衫口袋裏塞了張名片。
姜予漾就這麼靜默地站着,移開目光,不去看那些小姑娘熱切的態度。
呵,無論是七年前的少年還是現在的沈弋,他身上那點招蜂引蝶的本事真是一點沒變。
司機將車停在兩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喚道:“沈先生。”
沈弋頷首,將那張名片給攥在手心扔了,一眼都沒看。
他還是給女孩子留面子的,說着給加聯繫方式,收下名片,純粹是不想讓別人難堪,但事後絕對不會回加。
姜予漾彆扭地坐在後座,背脊因不自然挺的筆直。
她不是放不下,只是還學不會僞裝,更做不到沈弋那種在各種場合四處周旋,談笑風生不動情。
比起被他揶揄,姜予漾更想急不可耐地扳回一城,她脣邊的笑意帶着淡淡的嘲諷:“沈公子今天戰績不錯啊。”
他根本不把這約等於無的反擊當回事兒,語意有些落寞:“我只想加回你的聯繫方式。”
不說她倒是忘了,她已經拉黑他的電話跟微信了。
姜予漾無語凝噎:“......”
後座裏,光線逐漸昏暗,姜予漾別過臉,望着窗外塞納河迤邐的夜景,燈火輝煌,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
很像兩人還在京城的時候,他開車帶她去後海兜風,那時的夜景也應當是如此美不勝收的。
沈弋雙手交握,氣度裏裏瀰漫着一股消沉,他頹鬱着,桃花眼裏的情濃格外繾綣。
“漾漾,你的工作我不干涉,但別躲我,回京城來行麼?”
他斜斜地咬着根菸,沒點,側顏與夜景、月色交融。
夜風的涼意反覆飄拂,她還是心如止水的,不難想象前幾次沈弋找自己說要聊聊,應該都是相同的目的。
“回來之後呢?”
沈弋將那截煙拿下,折中成兩半,眼眸情緒不明。
姜予漾屏着呼吸,嗓音輕顫:“沈弋,我幻想過跟你的未來,真的,你呢?”
七年裏,她看着沈弋由少年蛻變成男人,見證過他所有的榮光,少年鮮衣怒馬,一時風光無量。
她亦步亦趨地緊跟着他的步伐,讓卑微的嫩芽開出來花來。
她能全心全意對他好,可以毫無保留,赤誠相待。
也希望能夠暗戀成真,穿着婚紗回校園,告訴曾經的小姑娘你別怕啊,你暗戀的小王子已經主動奔向你了。
可是夢幻破碎,猶如一場轉瞬即逝的煙花,除了回憶中的星火,什麼也沒了。
霎時間,沈弋眉宇間涌上揮散不去的陰霾。
確實,他這人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挫折,可能在自己生日當天沈蕁爲了給他禮物車禍去世,是他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
習慣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在燈紅酒綠、人間百態裏,居然從沒有想過給過誰一個未來。
到地方了。
她腳踝腫的更高,放在以前,沈弋可以輕鬆將她打橫抱起,但現在小姑娘跟個刺蝟一樣,很警惕他的存在。
他先行下車,伸出一截手腕:“我扶你。”
姜予漾權當是古時身邊的奴才扶着娘娘,藉此她稍微能接受些。
好在路程很短,上了電梯,她終於能鬆口氣。
腳踝腫成饅頭,看樣子回房間後一定要拿跌打損傷藥噴一噴了。
在她拿鑰匙開門時,沈弋仍站在她身後,一動不動。
姜予漾說的很涼薄:“我到家了,就不請你進來了。”
沈弋抵住了即將關合的門:“我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她腳踝受傷不方便,想拿什麼東西定是難上加難了。
生怕他亂來,姜予漾一進到公寓踢掉高跟鞋,就離他十里八丈遠,她從牀頭櫃裏抽出噴霧劑,指揮說:“你就站那兒別動。”
沈弋果真沒動作,目光打量着她公寓內的陳設,風格簡單清新,符合她一貫的收拾佈局。
玄關處只有女士鞋,看樣子沒有男人進來過。
他的眉梢眼角稍微舒展了些,試探道:“倒杯水喝可以吧?”
她沒怎麼搭理:“你自己倒。”
她的手機還放在客廳的矮桌上,屏幕亮了會兒。
沈弋剛倒完水,本想將手機遞過去,一看是陸朝野發來的微信。
呵,把他的微信刪了,現在還沒加回來,結果轉頭就加了陸朝野的微信麼?
陸朝野:[姐姐,今天那位男士是你前男友嗎?無意冒犯,我就問問。]
沈弋幽深的眸子裏光影明滅,看着那條微信的視線鋒利如刀刃。
密碼沒變,他很快解了鎖,
[別想了,即將成爲現男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