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奧利弗終於上線了
“安靜點安吉,這裏不是訓練場!”我一邊壓低了聲音提醒安吉麗娜,一邊緊張地看了下宿舍裏其他三位舍友,她們責備的眼光從一卷卷羊皮紙上射過來,徘徊在我和安吉麗娜之間。“當然沒有,我剛剛收到了奧利弗的回信,他答應會在聖誕節的時候和我見面的…”
“好吧,祝你聖誕玩得開心。”安吉麗娜把自己甩進躺椅裏,“弗雷德和喬治不留下來…你也走了……這個聖誕節又要沒意思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怎麼不回去?非要一個人留在學校?”我不解地問。
“別說了,不是我想這麼幹,我爸媽他們非要我留在學校爲做準備,不允許我回家。”安吉麗娜把嘴撅了起來,“他們一直希望我能在魔法部謀個一官半職啥的…但用點腦子想想,以我的成績,怎麼可能嘛!”
“也許你可以像奧利弗一樣,去當個職業魁地奇球員。”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起魁地奇,找球手和擊球手找到了嗎?”
“我給幾個人做了面試,結果,嗯……你知道的,”安吉麗娜翻了一個白眼,“一個個就像笨拙粗重的木頭一樣,安德魯·柯克和傑克·斯勞珀也不是很靈,但和其他木頭比起來……”
“哦,那他們兩個就是擊球手咯!找球手呢?你找了誰?”
“金妮·韋斯萊,很不錯,她的飛行技術和她的兄弟們一樣好!噢,我主要是指弗雷德他們兩兄弟,嗯…羅恩其實也挺好的…雖然那天比賽時不在狀態但沒有人看他的時候他撲的球還是蠻準的……”
“但總不能在對方投球時把所有觀衆的目光都吸引到後面去吧?”我笑了幾聲,“依我看,聖誕節回來後得加強訓練纔行。”
“但願那天我不會在球場上氣要得哭出來。”安吉麗娜回答到。
聖誕假期即將結束的前一天,我如約到達國王十字車站,奧利弗所乘坐的火車會在這裏進行短暫的停留,緊接着會繼續出發去往因弗內斯進行冬季特訓,迎接夏季的歐洲盃。
即使聖誕節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它的氣息還縈繞在城市上空,在每個人的臉上。店鋪門前用來裝飾的冬青和綵球煥發着光彩,車站前巨大的聖誕樹上覆蓋滿了白雪和冰凌,樹尖上頂着一個閃閃發亮的金星。小孩子的脖子上裹着麋鹿雪花圖案的紅綠色圍巾,手裏抓着糖果,一邊圍着大人跑呀跑一邊興奮地尖叫。不少人剛剛結束旅行,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從火車窄小的車廂門裏擠出來,和站臺上等待的朋友擁抱。
脖子上繫着格紋絲巾的女士,穿着巴寶莉風衣的高挑小姐,提着皮包匆匆走過的禿頂男人,白麪紅脣的假睫毛婦人,頭戴耳機的衛衣少年,戴着精緻袖釦的金髮男士,把自己裹在過於厚重的棉衣裏的紅臉大叔……我的目光快速地在來往的人羣裏穿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好像越來越逼近了,我不自覺摸上心口,那裏繃得緊緊的,讓我有些透不過氣。
我很快就看見了他,他靠在九站臺和十站臺之間的牆上,有一些緊張地打量着從他面前走過的每一個年輕小姐,當發現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張臉後,就立刻把目光移開,放到車站的玻璃頂上,那副認真的表情像是要數清上面有多少根架樑一樣。
我想靜悄悄地逼近他,但我在胸膛裏的小心臟卻沒有辦法安分下來,咚咚咚一聲又一聲,大得我的耳朵聽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很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個麻瓜,但好像過了頭,或者是巫師世界和麻瓜世界隔離得太久太久,消息有些滯後,他一身的行頭完全就像是從20年前時間跨越來到這裏的,波西米亞風格的白色毛衣外套着一件顏色粉嫩的絲質刺繡外套,最最驚悚的是他的下半身穿得像是馬上要去迪斯科大跳一番似的,居然是一條長及地面的純白色高腰褲!每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都會放慢腳步,好奇地瞄上幾眼。
有一瞬間我甚至想立刻轉身離開,但我還是硬着頭皮飛奔過去,環抱住他的腰。
“哦!梅林的鬼飛球!”奧利弗喫驚地大呼一聲,發現是我後,揉了揉我的頭髮,“Hey,是你!”
我擡起頭看向他的眼睛,他蜜色的眼眸閃閃發着亮光,我想立刻把我心底的話說出來——
“你又變胖了,卡瑞娜!”奧利弗笑得把眼睛都眯了起來,“霍格沃茨的食物果然很好喫,我也有些想念了呢。”
?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我重新把腦袋埋進奧利弗的懷裏,“我好想你,奧利弗!一千遍一萬遍地想!”
奧利弗現在臉一定超級紅,我喜滋滋地想。
“嗯……啊…我,我們,”奧利弗話都說不連貫了,“去找間咖啡廳,坐下來…慢慢說?”
嗯?居然轉移話題?
“好呀。”我轉而攀住奧利弗的胳膊,整個人像是要黏在奧利弗身上一樣,靠得緊緊的。
我滿意地看着奧利弗的臉從耳朵尖一直紅到後頸,心生一計,趁他毫無防備,踮起腳在他耳垂上閃電般親了一口。
“喜歡嗎?”我調戲他。
“別…別這樣…真受不了你。”奧利弗慌張到了極點,他聲音小小的,像蚊子在哼哼。
“啊?我聽不清你在說什麼,那麼我就當你是喜歡咯!”我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又企圖踮起腳再偷親一口,奧利弗卻眼疾手快地一把罩住我的臉。
“停…停一下,不準在這裏親親熱熱的!”奧利弗壓低了聲音,嚴肅地警告我。
他快速拉我走進車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廳,櫃檯裏的店員,不管是收銀的,還是正在往杯子裏倒牛奶的,都瞬間靜止了一般,盯着奧利弗看。
“先生,你的咖啡快要滴到您的領子上了。”我提醒我旁邊的一位男士。
剛纔彷彿靜止的時間終於開始往前行進了,人們收回他們好奇的目光,轉過身去,那位男士的領子還是遭了殃,他慌忙抽出餐巾紙擦拭起來。
“奧利弗你下次千萬千萬,別穿這條褲子了!”我仔細叮囑奧利弗。
“爲什麼?這條褲子是我從我爸爸收藏的麻瓜雜誌上看見的,我覺得它和我的外套挺般配的,你覺得呢?”奧利弗自信滿滿地說,“麻瓜們都喜歡我這麼穿,今天我走在路上,他們都愛盯着我瞧。”
“你都說你是在你爸爸的雜誌上看見的了…這些東西老早就過時了!”我忍不住扶額,“麻瓜看你不是因爲時髦,而是因爲怪異啊,怪異!知道嗎?”
奧利弗嘬了一口他的拿鐵,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話說,你最近幾個月是很忙嗎?我每次拿起雙面鏡,你都沒有感應到。”
“我們球隊最近賽事很多,打了好幾場比賽。你知道歐洲盃要來了嗎?我們球隊要去歐洲比賽了!和歐洲好幾個隊打魁地奇,而不是像之前只是和英國-愛爾蘭聯盟裏的打…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們怎麼拿下聯盟裏的隊伍吧?最印象深刻的就是最後一場和巴利卡斯蝙蝠隊打的那一場,你知道蝙蝠隊吧?他們最有名的那隻吉祥物,水果蝙蝠巴尼,在黃油啤酒廣告裏說啥來着,我們小時候都看過那支廣告的!噢,我忘記了,你是麻瓜出身…巴尼說:‘我只是瘋上了黃油啤酒!’(奧利弗唯妙唯俏地模仿巴尼說話)特別滑稽可笑,以前大家都愛模仿!說回比賽,那天晚上真的——特別瘋狂——非常瘋狂,球員們高興瘋了,連球迷也是,他們一結束比賽就衝了上來,還有個魔法部員因此受傷了——”
奧利弗是個十足魁地奇癡,他一說起魁地奇話題就停不下來,你和他討論別的,他往往只有三言兩語的評論,但只有魁地奇,他能說上一連串,要是以文字表現出來,哼,12英寸長的羊皮紙密密麻麻地寫上去還不夠的。
“我知道,這些我都是在預言家日報上看見了的。”我打斷了奧利弗,他完完全全把我的問題帶跑了,“令我失望的是這些居然不是你親口和我說的,居然是通過報紙看到的!”
“我剛剛和你親口說了呀,但我還沒講完呢,我們是以100分優勢把蝙蝠隊打敗的,它拿過魁地奇聯盟杯冠軍二十七次——”
“是魁地奇聯盟杯史上第二支最成功的球隊,來自北愛爾蘭。奧利弗,這些我都知道,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腦袋裏有百分之幾是有留給我的?我不介意魁地奇佔你的愛有百分之九十九,但願我有百分之一甚至幾點幾都好,我想知道到底我有百分之幾?”
奧利弗停下來,沉重地看着我好一會兒,纔開口說:“我是個成年人,卡瑞娜,你在學校學習,而我必須出去工作,對我來說,魁地奇是我生活的全部,因爲我是個職業球員,我賴以生機的是魁地奇。你覺得魁地奇應該佔據我的生活百分之多少才合適?你現在也即將畢業了,真正值得你關心的是考試,我希望你現在的腦子裏,考試能佔份大頭,而不是我。”
“我明年也是個成年人了,奧利弗。”我手指摸着咖啡杯的邊緣,有些悶悶不樂,“五年級時麥格教授給我做的職業規劃指導,我很清楚以後想要做什麼,我發現我真正擅長的只有魔藥,聖芒戈的藥劑師會是份很不錯的職業(奧利弗點了點頭)我也很清楚,我的確該以學習爲重,在魔藥上我也做到更加努力了,可是我的腦袋裏,始終沒有辦法……”
我說着說着,甚至有些想哭了,我抿了抿嘴脣,繼續說到:“你很專注,基拉也是,你們能做到百分百專注而不輕易被感情左右,但是吧,我這個人,整個人都是圍繞各種各樣感情而活的,你沒有迴音,我就會胡思亂想,不停猜測,連學習時也會一不小心就走神。這個問題對於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努力把頭低得很低,這樣奧利弗就看不見我的眼神,就不會發現我原來是這麼脆弱的人了,真的一點兒也不格蘭芬多!
我感覺到放在桌上的右手被一個溫暖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是奧利弗的手。我下意識擡起頭來,眼睛一眨,一顆豆大的眼淚就滾了下來。
唔!暴露了!
見我露出了不服氣的表情,奧利弗笑了起來,連臉頰上的酒窩都溫柔得我移不開眼。
“好啦,像個小哭寶,一點也不像我高大威猛的卡瑞娜了,”奧利弗把我掛在臉上的眼淚拿手指輕輕揩掉,然後捧住了我的臉,直視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生來就有兩顆不一樣的心,一個裝滿了魁地奇,另一個連我也不清楚到底裝滿了什麼東西。直到我16歲,卡瑞娜,我終於搞清楚裏面裝滿了什麼。”
“裝滿了…魁地奇比賽?”
“……不是,是愛,愛!卡瑞娜,而且那些愛只屬於你一個人,日月可以鑑定我的忠誠。”
奧利弗眼睛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是蜜色的了,裏面應該全部裝滿了黃油啤酒,不然我爲什麼會如此沉醉?
“退下吧,我知道了。”我的腦袋裏現在都是幸福的甜膩膩的漿糊糊,“啊,不對,什麼高大威猛,你給我說清楚點!”
我和奧利弗待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只有一杯咖啡的時間,剛喝完,奧利弗就說自己的列車到時間了,該走了。
“其實,我還有點害怕。”我拉着奧利弗的手說。
“害怕什麼。”奧利弗歪着腦袋看着我。
“你現在可是一枚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球星了,等你打完歐洲盃,整個歐洲都會知道你的名字,你擁有那麼多的粉絲,那些女孩兒們比我肯定好多了,她們對你那麼着迷,萬一你認識了那麼一個身材火辣,比我美麗,比我浪漫的女孩子,那顆心也被她搶走了,我怎麼辦?”
奧利弗用手指彈了彈我的腦袋:“想什麼呢?那些女孩兒我一個也不認識,我也沒那麼多時間泡在女孩堆裏,有那些時間我更願意多訓練一會!”
“嘴上說說,到時候誰也不知道!你怎麼證明?”
奧利弗靠近了一些,我的腦子好像被擊昏了,更近了,我幾乎數得清他鼻子上淡淡的雀斑。
“別談這個,現在我想幹點別的,更有意思的事情。”奧利弗輕輕地說,那聲音像一片羽毛,撓得我心裏頭癢癢的,但卻抓不着。
一陣顫慄的感覺像雷擊一樣貫徹我的全身,誇張點說,我感覺我的的頭髮都快要站立起來。和那天夜晚在槲寄生下的感覺又有了些許不同,準確點說,奧利弗的技巧好像高超了很多,讓我情不自禁想永遠就這麼和他黏在一起。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嘴角,像是要雨露均沾一樣,哪一處都不肯放過,廝磨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把我放開。
“嗯……還是櫻桃味的。”奧利弗眯着眼睛,拿舌頭舔了舔嘴角,甚至還發出幾聲微小的咂嘴聲,“你塗的是那支脣蜜,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也是這種味道,不過今天還有點咖啡味…對吧?”
“你這幅樣子就像一個死變態……”我臉上發燒,“我現在可是越來越不放心了。”
奧利弗淺笑幾聲,把我的頭髮再一次揉亂了,“我走了!”
我點點頭,看着奧利弗轉過身去一步步往車廂裏走去。
“等一下!”我快步向前,從後面拉住了奧利弗的衣袖。
“怎麼了?”奧利弗轉過身來問我。
“讓我再多抱一會……”我可憐兮兮地瞄他。
奧利弗無奈地張開雙臂,我立刻環住他的腰,他的心臟在我耳邊有節奏地跳動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那股很熟悉的玉米片味,能讓人安穩下來的溫暖的味道。
“好啦,我抱夠了。因弗內斯很冷,認真訓練的同時也不要忘記好好照顧自己,聽說那裏的風景也很漂亮,回頭我找找地理雜誌什麼的,寫封信讓貓頭鷹給你送去,多出去玩玩…你也要記得要多給我寫信哦!”
奧利弗點點頭說:“考試加把勁!你要把心思全撲在學習上,知道嗎?”
火車的轟鳴聲開始響起,檢票員吹着哨子提醒未登車的乘客儘快登車。
“我知道啦,你快走吧!”我推了一把奧利弗。
“喂!奧利弗!在這!愛情讓你找不着北啦?”一個圓臉男人笑嘻嘻地把半個身子從車窗裏鑽出來,朝奧利弗揮着手。
“我這下真的要走了。”奧利弗轉過頭緊緊地盯着我。
“嗯,走吧,等你來信。”我把手插進外套口袋中,心裏有些泛酸。
奧利弗笑笑,一路小跑着跳上列車,火車緩緩開動了,發出一陣一陣的汽笛聲。
很多人和我一樣,還站在站臺上朝車窗裏的親朋好友揮手,列車上的乘客們把臉貼在車窗上,有的人在偷偷哭,有的人笑着,大聲說着祝福的話語。奧利弗還沒有走進車廂裏,站在門口,不停和我揮手說着再見,我原本以爲我可以非常冷靜地看着他離開,但在看到他的身影變成小小一粒,最後消失在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像一個丟了風箏的小孩,淚水奪眶而出。
果然,面對離別,我還是不夠勇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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