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本座就是規矩(蛋:千字現代ar,接上,2)

作者:這個馬甲厚厚的
其實對着戎克凸起的小肚子大眼瞪小眼很不禮貌,沈劭也不想這麼丟人,但耐不住剛剛整個人都傻了。

  戎克被他這表情震了下,忍不住戳戳他的腦門:

  “怎麼了?”

  他要死了?

  這話不能問,這小子保準給他哭出來。

  沈劭回過神,舔着脣皮一臉猶豫——沒哭,看樣子他還能活很久,戎克笑了,手指掐起他的臉頰肉揉了揉:

  “到底怎麼了?”

  “問心。”沈劭期期艾艾。

  “嗯?那塊石頭?”

  “它跟着來了。”沈劭凝重道。

  戎克下意識捂住腹部,皺眉:“什麼意思?”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它生靈了。”沈劭深吸一口氣,握緊戎克的手。

  生靈不代表生智,但萬物生靈就有了求存的本能,就會爲化形尋找出路,生靈是生智的前提。人死魂消,魂氣迴歸天地,有時會在一些特定器物上附着沉積,天長日久,這些東西就會變成靈物,長出魂根,若依附的器物合宜,那麼便會安心生長直到化形,若不合宜,那麼就會重新尋覓。

  “我以爲它早就生靈了。”戎克遲疑地問。

  “是...但是...”

  但是它跟着他過來了——這簡直不可思議,誠然血肉之軀比塊破石頭好太多,但修者霸道又敏感,魔修更甚,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悄悄跟過來當背後靈,是膽子太大了還是覺得他刀不夠快了?

  “它傍上你想化形,找到我身上也算如願以償。”戎克比他坦然得多,還笑了下:

  “這般借你我精血降世,親骨肉也不外如此了。”

  沈劭還一臉陰氣沉沉:“不請自來,算什麼...”

  “你來的時候請問過你爹孃了?”

  沈劭一噎,梗着脖子道:“沒準請問過了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哼,死無對證,就嘴硬吧。”戎克白他一眼,“反正我來的時候沒問過我爹孃,我也死乞白賴要來的,我原諒它了。”

  “師尊怎麼能這麼說自己...”沈劭雙標的妥妥帖帖,仰起頭,眼中盡是無限擔憂:

  “問心不比尋常物件,它氣息霸道,在你肚內生靈生智,要是脾性好還罷,要是個敢反了天的,可該如何是好?”

  戎克忍不住笑:“還能比你更反天?”

  “師尊別鬧,我認真的。”

  “那你聽好,我也是認真的,”戎克正襟危坐,居高臨下地看着盤坐在地上的沈劭,“我腹中精元出自你對嗎?”

  沈劭遲疑地點頭:“但是...”

  戎克捂住他的嘴:“聽我說完,既然如此,它承襲你的精元,脫胎於我腹中,那就是你我的種,我要留下它,而且生靈又不是生智,你那麼緊張幹嘛?怕他以後長成個小王八你就好好教,小孩子嘛,教教就好了。

  所以接受吧,我懷孕了。”

  說完,他放開他的嘴,沈劭說出真正憂慮的地方: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它可是塊仙石。”

  “...我以前還是個仙修呢。”戎克嚴肅完,懶洋洋地躺回去,還打了個哈欠,撩開皮襖摸着肚子,“沒別的事了,你去忙吧。”

  “那我去調查一下...”問心的底細——

  他話沒說完,門口風風火火一陣腳步,人未到,聲先至:

  “尊上!我等願主動請戰出擊!”

  厲情來的猝不及防,沈劭豁然變臉,站起身喝道:

  “厲護法,擅闖太曦殿該當何罪?!”

  厲情愣了愣,她在城北守了好些天仍不見有人進犯,心裏正打鼓,就聽說戎克在城門口,她去找結果只找到點燿,點燿說他和沈劭回魔宮了,應該在太曦殿,想來左護法能去的地方右護法應該也能去,她素來不拘小節,沒少因此受罰,但她的上級比她更不拘小節,向來雷聲大雨點小,她就不記疼也不記打。

  但這回好像不一樣。

  厲情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剛剛那一瞬間被戎克蓋住的鼓鼓囊囊的一塊是?電光火石間,腦子完成了不算複雜的推理,她立馬肅然,抱拳鞠了一禮: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屬下狂悖,還請尊上責罰。”

  態度好的沈劭都錯愕了一下,戎克掩飾性地扯高被子,眯着眼端詳片刻:

  “出去,讓點燿酌情處理。”

  厲情應諾,出去前卻躊躇着停下,轉身再拜,問道:

  “尊上...是否需要屬下在宮內增派人手...護衛...您的安全?”

  果然看到了——

  沈劭氣的眉梢倒立,拒絕和同意破天荒地在嘴裏打起架來,半晌才咬牙切齒地回道:

  “再議!”

  這個反應也讓厲情得到了最終確認,她臉色變得嚴峻,看了看戎克,收回視線,好像下了什麼決心:

  “屬下明白,屬下告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怎麼,尊上拒絕你了?不是早料到了嘛,這麼心事重重的。”綠綺趴在欄杆上朝廊上的厲情喊,“大不了悄悄出去,只要沒被打死,回來尊上就不會打死你。”

  許是沒見過厲情這幅表情,許是單純八卦,綠綺扭着蛇腰款款追上去,語調依舊千嬌百媚,聽的人心肝發酥。

  厲情停下來,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綠綺笑容一頓,頗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怎麼了這是?”

  “尊上...我去找點燿。”她明顯吞了半截話,但這不重要,起碼沒有後半句話重要,綠綺瞪大眼:

  “找點燿?你開竅了?”

  厲情莫名其妙:“我唐突冒犯尊上,尊上令點燿酌情處罰,開什麼竅?”

  “沒什麼?你怎麼冒犯尊上了?”

  綠綺優雅地撫了撫鬢角,轉移話題,卻得到厲情殺氣騰騰的迴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關你什麼事?”

  尊上以男子之身有孕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棵草好容易生了張嘴,一點不知道把門,決不能告訴她。

  厲情暗下決心,臉更黑了幾分,口氣梆硬:

  “我要去找點燿了,讓路。”

  “嘿!路這麼寬犯得着讓?個子大了不起啊?”

  綠綺在她背後罵罵咧咧。

  沒人知道厲情暗地裏的細膩心思,連點燿都納悶居然能碰到她來找自己,還是領罰,不知該說受寵若驚還是無語凝噎,按規矩罰了幾板子後,向來冷酷無情的歷護法居然沒走,反而和他商量增派魔皇身邊護衛的事情。

  這似乎的確是護法該管的事情,但因爲沈劭的存在,護法這職位形同虛設,何況——戎克身邊什麼時候需要護衛了?

  點燿悚然:

  “尊上那邊出什麼事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不得不想到這個,厲情反應很大,倏然怒目直視了:

  “這本你我的本職,與尊上何干?”

  厲情忍不住揣測眼前這人是不是也知道了——這東洲來的跑腿的心眼子比篩子都多,沒準早看出什麼,在這試探她。

  想到這,她的眼神變得不善:

  “堂主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全天下最不知道身份二字的人在這警告他身份,點燿又一次感受到世界的荒唐,但也熟門熟路了,反正打不過,歉意輸出的十分舒暢。

  厲情眼神發冷,繼續莫名其妙的話:

  “不管你知道了什麼,最好憋死在肚子裏,要讓我發現你膽敢威脅到尊上,我絕對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多是讀書人——世道給的教訓,她必須銘刻於心。

  她改變主意了,隨着沈劭和戎克如膠似漆的程度加深,大恩得報不能指望他,所以確保尊上順利誕下麟兒是個不錯的替補選項。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因此再次重申了戎克對自己的恩情,點燿又一次露出昔年也出現在沈劭臉上的無語表情,並點評道:

  “不得不說,你對力量的追求太過病態。”

  厲情不假思索:“你是百敗之將,無法理解也是正常。”

  點燿摔了幾個茶盞,抑鬱了幾刻鐘,終於說服自己好男不和女鬥,於是去找沈劭探聽消息。

  結果沈劭也變得奇奇怪怪,一臉緊張地問他知不知道問心石——自己一個半吊子魔修,當然知道。

  不止知道,作爲魔宮唯一一個技能全點在理論的魔將,點燿還收藏了一堆關於問心的逸聞野史,全被沈劭討了去。

  沈劭也不偏聽,在點燿這探了探,又去城裏打聽,幾天下來,滿城人都知道少城主看上仙門那塊大石頭了。

  一時間謠言四起,知道不知道的人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好像那石頭就是他家後院裏挖出來的一樣。

  對於這些亂象,戎克懶得理會,他的肚子一日日大起來,沈劭如臨大敵,每夜趁他迷迷糊糊時總對着那肚子嘰嘰咕咕什麼,一開始他還想笑,後來只想睡了,於是一巴掌把徒弟呼到一邊——清淨是清淨了,但卻不見了幾天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戎克知道他在城裏,只要不出魔域的勢力範圍不去南洲瞎蹦躂,他可以給他最大的自由,只是不妨礙他也跟着待城裏瞎溜達。

  城門酒肆,老八哥聲音高亢:

  “話說那岷山青松屈曲,山山疊翠,近水澄清,遠水翡綠,乃奇花秀錦,綺羅盪漾的紅塵寶地,怎奈遠神近仙,活人如豬狗,豬狗不肯活,數千年南北不分東西不辯,村煙靄靄侵人寒,死氣森森通體顫...”

  來時大堂里正在唱戲,戎克徑自走到二樓雅座,小二不認得他,卻認得他扎眼的紅髮和通身的氣派,登時凜然,拿出十二分的周全殷勤招待。

  戎克本就是來消遣,身上疊了三個幻陣,不欲惹人注目,見小二這樣惶恐,只讓他上一疊花生米一壺燒刀子就下去,小二雖然不捨,卻也如蒙大赦,一溜煙跑下去找掌櫃報信,畢竟魔皇光臨的事之後可以做塊牌子高掛中堂,引客不說,少城主也會常來光顧。

  今日不比往常,原屬於八哥精的舞臺上多了幾個演員,都是岷山山民,本色出演了這場大戲。

  最起勁的傢伙個子最小,上蹦下跳的像兩顆小豆子,稍大的那顆演技最好,該哭的時候聲淚齊下,該笑的時候見眉不見眼,小一點的那顆還有點傻乎乎,得慢兩拍纔跟着大豆子哭笑。

  戎克看得直樂,忍不住瞄準他倆彈了兩顆花生米,兩顆豆子一呆,在臺上四處張望,腦袋一擡就發現了他,下意識要叫,戎克卻在嘴巴前豎起手指,傳音過去:

  “散了再上來,別聲張。”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土蛋抱住忘了場合的鹹蛋,好在兩人體量小,看客們的眼睛盯着八哥,沒發現兩隻小東西走神,沒鬧出笑話來。

  戎克也得以繼續欣賞這出旨在爲他歌功頌德的大戲,他就是好奇,以沈劭的小氣勁,不可能讓任何人來演他,但如果他不出現,又怎麼能體現出陛下“皇恩浩蕩”?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老八哥驚堂木一拍,十尺見方的戲臺子上雲煙滾滾,伴隨霹靂、雷吼、五彩霞光,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雲霧間閃現,八哥精的聲音益發高亢——

  “只見得陛下腳踏蓮臺,手拿鐵钂,身後流火如龍,灼透碧天,正是流星颯沓,乾宇生花,驚得蒼月桐山地震山搖,以爲天理昭昭,誰人能饒...”

  說話間,煙雲中的身影后金光大作,挾萬鈞威壓蓋地鋪天,小小茶館酒肆如被捲進狂浪裏的孤舟,舟上人人心生天地浩浩自身渺渺的驚懼,一室無話。

  並非八哥精的講解有多精彩絕倫,而是剛剛一幕分明有天地之威,非出竅以上大能不能施展。

  不少人下意識起身,默了良久,恭恭敬敬衝臺上行了一禮,便紛紛離場,他們來就是衝着這壓軸的一幕來的,現已如願,各自找地方參悟閉關去了,屋裏只剩新入城的,還沉浸在驚駭中無法動彈。

  一看就是沈劭的手筆。

  戎克幾乎都可以想象他如何一幕一幕地編排,指導老八哥抑揚頓挫,糾正每個人的肢體語言,聲情並茂地朗誦自己精心撰寫的腳本——再細想下去就有些羞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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