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脫衣活剝皮
“李師傅,請抽菸!”
背後一個客氣的聲音。
心裏正亂,“我不抽菸”,煩燥地一揮手。
“我們的大恩人,正想他的小娘子呢,呵呵呵。”
後背一涼,我揮着的手突地僵住,這太平間呀,誰請我抽菸。
駭然回頭。
原來是老者和年輕人。
年輕人恭恭敬敬的,老者呵呵笑地盯着我。
反倒不怕了,鬼就鬼吧,總比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風衣哥和張主任好。
我沒好氣地說:“昨天問你你不說,差點燒隔屁了吧。”
“要不說叫你大恩人呢,你是好人。”老者叭叭地抽起了菸斗。
“這可是你們叫的,這份人情我就收下了”,我一笑說,“爲毛一定要燒了你們?”
“看了不該看的事,聽了不該聽的話,留着我們,有些人心裏不安呀!”
老者快快地說。
“什麼事?什麼話?有些人是哪些人?”
“這個”,老者面露難色,“真的說不得的,狗馱鴉你見過,其實它們先前也是和我們一樣,也是因爲看了不該看的事,聽了不該聽的話,最後變成了這個樣,託不得生還瞎了眼不說,到現在還時時被人追殺着,我們只要一說,立馬成那樣,你好人做到底,就別逼我們了。”
年輕人和老者面露哀色,不是裝的。
小時侯也聽過些傳聞,裝逼的術士們在關鍵時侯總是一句“天機不可泄漏”,看來,這也屬如此。
“但你放心,你只要一直保護我們,我們可以幫你忙呀!”
老者突地興奮地說,年輕人也是在旁點着頭。
“話說,你去和小娘子約會啥的,你放心,這裏不用你擔心,我們幫你看管。”老者似乎爲他這個主意很得意。
我一笑,“有勞了。”
放心地去照顧周全福。
他的事,我一直沒問。和周春的事,我更沒說。
我是真心可憐他,沒必要再給他精神上什麼波動。
我懷疑這老傢伙成活啞巴了。自從那天喊過什麼“我不曉得我不曉得”後,現在對我謝謝兩個字都省了,看我的眼神,閃閃爍爍的。
由他去,我有周春就夠了。
換屍風波後風衣哥好長一段時間沒來了,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心裏不安時就發曖昧的短信挑逗周春,倒是條條都回,比我還火熱。
但說這段有事,見不了面。
有時我看着手機屏傻呆呆地笑,這種戀愛還真日了鬼了。
於是,我做出了一個長這麼大於我是最瘋狂的決定:再去古碑村,到我暈倒的地方看看。風衣哥搞不清楚,青銅棺找不到,紅印解不了,到頭來,我真的就是黃泥巴掉褲襠裏,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了。
憑記憶摸到樹林子,一切沒變化,失望,真如風衣哥所說,不是人來的地方。
霧氣又起來了,我就怕這來路不明的霧,還是快出去,免得又暈了。
剛想轉身,突地一道紅影子一閃,跟着幾團白影纏了過來,就在前面我曾暈倒的空地上。
媽呀!緊張地伏下,屏住呼吸。
離我不遠,看得真切。
周春!白紙人陰兵!
心裏咚咚地跳着,抓周春抓到這來了?
怪異的是,周春居然穿了一身紅,金色的喜冠,這和青銅棺裏的女屍一樣的打扮呀!
幾個意思?
陰兵圍着周春,沒有馬上動手,似乎在談什麼,一問一答。
“他是個什麼東西,都死了,就他活着?”
“他是人,他不能死!”
“你當真爲了他,放棄最後這次機會?你可想好了,脫衣如剝皮!”
“我想好了,我願意。”
我能聽到紙人陰兵的嘆息聲。
不象是來抓周春的,倒象是有個重要的儀式要舉行一般。
紙人陰兵沉默一會後,圍起了周春。
周春開始脫衣,我睜大了眼,這簡直是要裸奔麼?
啊~~~啊~~~啊~~
突起的慘叫,駭得我雙手抓進了泥土裏!
摘喜冠,一層層地脫下紅喜服。
每一個動作,伴着周春撕心裂肺的慘叫!而紅色的血水,浸得喜服更紅!
“脫衣如剝皮”?!
我猛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慘叫聲在林子中繞着,我也突然明白爲什麼周春會選擇出現在這裏,這裏沒人!要是有人,那會嚇成鬼的。
喜服脫盡,血水滴盡,竟是駭人的骨架!
抖索着,那吱吱的響鑽進了我的骨頭縫裏。
圍着的陰兵搖着頭,嘆息着,用大塊的白紙封裹着周春的骨架。
一個白紙人!
我的周春不見了!
我的指甲撓翻了,流出了血,卻只感到了心裏疼!
浸着血水的喜冠還有喜服,被陰兵細心地收起。
突地開始轉圈,圍着裹滿白紙的周春瘋狂地轉圈,霧氣衝蕩!
我不敢看!我怕看!我知道周春是鬼,但此時這個鬼,似乎比人受的痛苦更大。
再擡起頭時,霧氣散去,白紙人陰兵不見了,一樣的蕾絲裙,周春立在空地上。
我的周春還活着?
天啦!我的淚水鋪天蓋地,這一刻我終於明白,老祖宗所創造的“喜極而泣”的真正含義!
而突地,周春仰起頭,又低下,雙手捂臉,再放下。
“我的云云,爲了你,我情願一世爲鬼!”
啊?
我沒聽錯!
她確實叫了“云云”!我刻在心裏的聲音。
她是爲了我!
等不得了。都說衝動是魔鬼,但我心甘情願爲了這一刻,衝動一回!
呼地衝出去,淚水在我的臉頰甩飛!
不顧一切地抱住周春。一樣的溫熱,一樣豐潤的臉頰!
我想我就是魔鬼!心魔的鬼!
哦不!是色鬼,我更願我此刻就是色鬼!
我想深深地吻下去,但我沒有,而是伸出了沾滿血泥的雙手。
從髮梢,到頭皮,再到眼眉,還有時不時性感嘟起的嘴,緊實的雙肩,鼓突的雙峯,渾圓的腰肢,翹起的臀部,細直的雙腿,一路遊走,我的雙手不肯放過一丁點的地方,這是我的領地,我要瘋狂覆蓋,霸佔到底!
“云云,好了麼?”
周春沒有躲,沒有閃,卻是點點淚滴,滴到我再次仰起的頭上。
“別說話!”
我喘着氣。
窒息!
是的,兩張嘴貼到了一起!
感謝天,感謝地!
我的周春,真的還是血肉豐滿,鮮然活肌!
“春春,我的好春春,你不是鬼麼,你把我也變成鬼吧!”我衝動地大叫着,拼命地捧牢這張臉,熟悉的汗香味充滿我的鼻腔,一股熱流在我體內衝撞得我雙目如血。
“云云,好云云,你是人,我不會讓你成爲鬼!”周春迎着我血紅的眼,她的眸子此刻乾淨而純明。
“去你地風衣哥,去你地張胖子,去你的燒屍體,來呀,你們來呀,不就是要我的命麼,來拿呀!我只要我的春春!”
放開周春,我對着空空的樹林瘋了般地大叫!
周春又跟了我在一起,我要釋放我所有的陰鬱!
周春的臉上,滿是我雙手的血泥。而她則拉起我的手說:“別瘋了,你看你,都流血了。”
流血!
我一下回過神,“春春,你剛纔,流了好多血!”
周春一笑說:“沒什麼,那只是又一次重新成爲鬼的代價。”
坐到草地上,周春說:“人命天定,鬼命註定,每個鬼,都有一次轉世投胎重新成人的機會,剛纔,就是我的那次機會,但我覺得,還是做鬼比較好。鬼要脫下投胎衣,纔會重新變成鬼,而那衣服,其實就是鬼的皮。”
周春說得很輕鬆,我卻不淡然。
“做人不好嗎,那樣我們可以更好地在一起呀!”我急了,一把拉起周春的手。
“云云”,周春艱難地說,“這麼跟你說吧,我要是成爲人,你會有麻煩的。”
我一愣,周春又是一笑說:“別貪心了,我們不是在一起嘛。”
一瞬間,火辣性感的周春又回來了。
周春說有事還要處理,我徑直回了太平間。
走到最裏間,我要打開青銅棺看看。我反正違反了張主任的規定,不過,他也以科學實驗的名義違反了不能隨便弄出去屍體的規定,彼此彼此吧。
先前風衣哥來說青銅棺是他封的,但周春告訴我說是她封的。
打開,四角八卦封印鎖果然開了,預料之中。然而詭異的是,女屍竟然又在裏面了?
不是跑了麼?我記得清清楚楚,去古碑村,風衣哥就說過女屍跑了的話。
細看,金喜冠,紅喜服!
但,那張臉!
先前只覺得漂亮,現在細看,周春的臉呀!或者說,是胡甜的臉呀!
若晜!
我刻在心裏的一個名字,那是夢裏的那個名字。
棺材裏不是若晜麼?
若晜的臉象周春,也象胡甜?
滿腹狐疑封好棺材。一剎間,我的腦子又亂了。
那個夢,明明白白。
三個女人,居然長了同樣的身子,同樣的臉。
而周春,她“情願一世爲鬼”,只是爲了我能活着?
若晜在古碑村恐怖的流言中被沖喜活葬,喜貼上新郎的名字叫李青雲,是我的名字。打死我我也忘不了這個夢。
而主持活葬儀式的那個男人,對,此時突地想起,很象就是現在來找我的風衣哥呀。
背影象。
先前的風衣哥沒有這麼瘦,現在的風衣哥瘦了,所以與夢中人的影子重合!
活葬那對男女的人是“風衣哥”!
一股陰冷呼地躥上我的心頭。
似乎一切的源頭,指向古碑村的另一具青銅棺,而青銅棺祕密的揭開,只能是找到真正的風衣哥!
“張胖子,這次我可直來直去不客氣了,我就想問問,與你一起搞屍體科學實驗的這個風衣哥,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心裏想着,衝出太平間轉身朝張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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