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在我身邊,你永遠都求不了安心
可到了寒錦的住處,顧少卿滿腔的怒火已經消散的差不多,冷眼看着光線昏暗的過道,牆皮脫落,到處粘貼的都是小廣告,就連最起碼的電梯都沒有,面前則是老舊的幾乎不堪一擊的防盜門。
他面色冷然:“這就是寒錦的地方?”
“的確是。”聞祕書點頭,垂眸看了眼手機短信:“寒小姐出身在偏遠山區,出國學習的錢都是貸款,所以回國後只能夠住在這樣的廉價出租樓。”
“嗯,去敲門。”
聞祕書立刻上前敲門,卻連敲了一分鐘裏面悄無聲息,都沒有人迴應。
他遲疑了一下,立刻掏出手機:“顧總,我聯繫開鎖公司。”
電話還沒有打出去,一道警惕的聲音從兩個人背後響起。
“你們找誰?”
轉眸過去,寒錦見過顧少卿,驚得手中的東西差點灑了,吶吶:“顧總。”
好似想起來什麼,她連忙快步擋在防盜門門口,脊背挺得很直,素白小手攥緊手中的塑料袋:“不知道顧總來這裏有什麼事情嗎?酒甜上午去上班了,並沒有在家。”
寒錦不施粉黛的小臉嬌軟,帶着明顯的心慌和瑟縮。
不用猜,她都是在說謊。
英俊的臉暗藏着幾分戾氣,單手插在口袋中,顧少卿沒有耐性的吩咐:“開門。”
“顧……顧總,酒甜真的不在家。”頓了頓,她壯着膽子:“如果顧總非要強闖的話,我就打電話報警你擅闖民宅了。”
側眸,顧少卿看了聞祕書一眼。
聞祕書立刻耐性的上前一步,提醒着:“麻煩寒小姐讓一下,我們不會什麼都沒有調查就過來的,太太的車停在一條街以外的停車場,你又大包小包的提着滿滿的食材,這不像是一個人所需,太太肯定是回來的。”
“而且你也是擋不住的,如果你真的這麼一味的阻擋下去的話。”聞祕書輕笑了一下,看着緊貼着門沒有半分退讓的女人,無奈的笑了笑:“除了寒小姐在西城區混不下去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作用。”
這樣的道理,寒錦怎麼可能不明白。
但想着裏面剛剛回來又吐又燒的人,她咬了咬牙,仰着臉:“顧總,酒甜很不舒服,能不能讓她修養好了,再說其他的事情?”
很不舒服。
要不是這樣,他怎麼可能親自上門。
一雙黑眸噙着令人窒息的氣場,男人語氣冷漠的味道更加的重:“開門,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寒小姐,顧總的耐性向來不好,麻煩你讓一讓。”
顧少卿和聞祕書兩個人輪番的聲音,卻沒有打動固執的寒錦。
她認真的搖頭:“不,顧總,麻煩你……”
“寒錦。”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回眸看着突然被打開的門,還有裏面扶着門框站着的慕酒甜,沙啞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力氣,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
慕酒甜擡着眸:“我先回去,你最近照顧好你自己。”
“酒甜。”
寒錦上前便想要扶住她,卻發現一隻大掌比他還要快。
那張英俊如斯的臉外露出來的全然都是怒意,線條緊繃着,眸色黑沉的睨着她。
大掌扣着她的手臂,身上的襯衫熨燙的沒有絲毫褶皺,和狹小擁擠的空間截然不同,低低沉沉的嗓音沒有平仄:“這就是你甩開我想要回的地方?比青宅還好?”
“並沒有多好。”
不過就是個破舊的找把斧子就能夠劈開而入的地方,兩室一廳,傢俱擺放的幾乎都沒有能夠兩個人並肩站立的地方。
她勉強的勾起脣瓣,神智昏沉着:“不過,這樣的地方住着安心。”
“安心?”顧少卿重複着這兩個字,最後勾起輕薄的嗤笑:“好一個安心。”
下一秒,就將慕酒甜打橫抱起,感覺到她的身子下意識的蜷縮,透過薄薄的衣服,傳到自己身上的炙熱,顧少卿垂眸,睨了眼她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低啞着嗓音:“只可惜,在我身邊,你永遠都求不了安心。”
慕酒甜沒有反駁,閉着眸子,靠在他的懷中。
她知道,他來找她,是他最後的底線了。
其實她當時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跑,但就是不想等在那裏,就好像是無人攙扶就無法前行的廢物。
路過寒錦,她臉色着急,卻沒有辦法插手。
蔬菜水果隨意的散落在地上,她站在那裏,遲疑:“顧總,能不能……”
“寒小姐。”
沒等她說完,聞祕書就拽了她一把,搖了搖頭。
顧少卿沒有理會她,沒有電梯,便一步步的順着樓梯朝樓下走去,沒有轉眸的直接吩咐:“叫醫生去青宅。”
“是,顧總。”
“還有……”側眸,眸色暗沉的掃了一眼寒錦,腳下的步子沒有停,最後垂眸睨着懷中已然沒有力氣鬧騰的小女人:“幫寒小姐找份工作,再換個住處。”
就算是爲了慕酒甜,他願意拉寒錦一把。
聞祕書立刻點頭,順手將散落到地上的菜幫寒錦撿起來,放到一邊,拿過掛在門口慕酒甜穿回來的顧少卿的西裝外套:“是,顧總。”
從始至終,慕酒甜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車上聞祕書接了個電話,掛斷後轉身過來:“顧總,王醫生今天在外地,沒法來青宅。”
“那就轉道去醫院。”
“不,我不要。”
一直沒有動靜的小女人立刻伸手攥住顧少卿的袖口,睜開眼睛虛弱的望着他:“我不去醫院,不喜歡。”
嗓音沙啞的幾乎出不了聲,還伴隨着濃重的鼻音。
黑眸暗了幾度,心底劃過微不可聞的疼痛。
顧少卿伸指摸了摸她滾燙的肌膚,蹙着眉:“乖一點,去醫院檢查一下,輸個液我就帶你回家。”
“我不要。”慕酒甜強硬着態度,甚至在顧少卿緊鎖的視線中掙扎起來,素白小手就想去拉車門:“我不要去醫院,不要……”
“慕酒甜。”
他沉聲喚着她的名字,她也不肯服軟。
最後鬧得顧少卿沒了脾氣,只能夠強行將她困在懷中,單手從口袋中摸出手機,撥通電話,嗓音低沉:“把你的私人醫生借我用用。”
“你要死了,用我的醫生?”
祁睿峯嗓音淡漠,垂眸睨着手下人剛剛彙報上來的信息,並不知道顧少卿那邊的情況:“我剛剛接到的消息,盛書畫果然在那個組織裏,似乎地位還不低。”
聞言,顧少卿下意識睨了眼懷中的人,她昏昏沉沉的磕着眸子,好似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聲調壓低:“嗯,你到時候看着辦,記着我給你說過的話就行。”頓了下:“酒甜發燒了,顧家的私人醫生在外地,借你的醫生用用。”
那頭靜了一下,似乎是看了眼什麼的樣子。
淡漠如水的輕笑:“你確定是發燒?”
“難不成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天應該是慕酒甜的生理期。”氣定神閒,祁睿峯隨意翻看着手頭的文件:“她那副破身子向來弱,這幾天脾氣還大,你恐怕給多擔待點。”
顧少卿先是一愣,立刻垂眸朝着慕酒甜看去。
她被迫倚在自己懷中,額角細細密密出着的都是汗,時不時還身子顫抖一下,蜷縮起來,小手覆在小腹上。
立刻拿過聞祕書取回來的西裝外套給她蓋上,睫毛顫抖了下,沒有睜眼。
嗓音低低沉沉的,帶着極其的不悅:“這些你怎麼知道?”
同時,剛剛幫忙倒水過來的盛伊人也同樣看着祁睿峯,眼神有些出神。
生理期這種事,向來只有最親近的人知道。
就連她,都不知道盛書畫的生理期。
祁睿峯嗤笑:“她每個月的這兩天都要死要活的,盛書畫光勸她喝兩口薑糖水就給費半天勁,鬧騰的整個盛家不得安寧,只差強灌下去,我想記不住都不行。”
眸色微深,車內安靜了幾秒。
“十分鐘我到青宅,希望能夠見到你的私人醫生。”
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顧少卿將慕酒甜更往懷中攬了攬,隨即溫熱的大掌覆上了她的小腹,一股熱流熨燙了冰冷的感覺。
慕酒甜睜了睜眸,沒什麼表情。
他臉色平靜下來,用着巧勁兒揉着,又睨了眼她一直蹙着的秀眉,低低的詢問:“家裏還有你的用品嗎?要不要拐一趟超市?”
“不用。”
良久,她纔回應,沒什麼溫度:“我上回買的沒有用完。”
“那回去我讓於嬸幫你煮杯紅糖水,你喝完再睡。”
“我不想喝。”
“不行,你身子本來就不好,難不成準備疼上一天?”他揉着的力道微微有些用力,嗓音沉下來。
慕酒甜蹙着的眉頭更加的緊,重新睜開眼不耐煩的瞧了他一眼,煩躁的厲害:“我說了,我不想喝,你聽不懂嗎?”
顧少卿終於明白,祁睿峯讓他多擔待是什麼意思。
將翻滾上來的情緒強壓下去,他耐着性子:“聽點話,別讓我學盛書畫到時候給你灌薑糖水。”
聞祕書在副駕駛座打着哈哈:“太太放心,於嬸住的薑糖水一點都不辣。”
慕酒甜哼了一聲,沒有說其他。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青宅的門口,顧少卿親自將慕酒甜抱下車,祁睿峯的醫生已經到了,軍醫,還穿着部隊的迷彩服。
笑了笑,帶着股斯文勁兒:“顧總。”
“嗯,直接上來。”
一路將慕酒甜抱到房間才放下來,被子幫她蓋好,他很自然的坐在牀邊:“她在發燒,應該還在生理期。”
軍醫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看着被顧少卿攥緊的一隻手,轉了個方向到牀的另外一邊按照程序給慕酒甜檢查了下身體。
看着溫度計上顯示着的數字,他忍不住蹙了蹙眉頭:“顧太太,您發燒多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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