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暮色的樓上可多的是能夠睡覺的房間
她來上班的事情沒有告知顧少卿,自然下班的時候也不用通知他。
手指摩擦着手機,正找着司機的電話準備撥過去,手機便響了起來。
顧少卿三個字赫然跳躍在屏幕之上。
“喂。”
順着電流,低沉的嗓音帶着淡漠的痕跡,緩緩的迴應她:“酒甜,我晚上有事,不回去喫飯了,你自己先喫。”
剛準備迴應,便一個擡頭不經意間看到並肩而站的一對男女。
就算是在停車場這裏昏暗的燈光中,男人的身姿挺拔,單手插在口袋中,也低調內斂的讓人無法忽視。
還真是巧的很。
電話那頭半晌等不到聲音,顧少卿蹙了蹙眉梢,又低低喚了句:“酒甜?”
徑直將電話掛斷,慕酒甜紅脣掛着笑意,高跟鞋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上前,嗓音溫淡輕薄着:“顧總。”
轉身,兩個人的視線對上,那雙平靜而溫涼的杏眸微眯淺笑,朝着他頷首:“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着又側眸朝着蘇安然:“蘇小姐好。”
“慕小姐。”
蘇安然臉上還掛着沒有落到地上的淚珠,眼皮微腫着,鼻尖泛紅,可以看出哭了很久。
滿目的可憐模樣,真的很惹人憐愛。
紅脣勾着不知名的意味,素白手指撩了一把長髮,慕酒甜打完招呼轉身便想要離開,卻被男人猛然鎖進了懷中。
顧少卿扣着她腰肢的力道不大不小,卻不容逃脫,呼吸系統中充斥着的都是他身上微濃的古龍水香味,令人有着窒息和心悸。
下意識咬脣,剋制着嗓音:“還有什麼事嗎?顧總。”
男人微啞的嗓音在頭頂上低低沉沉着,沒有擡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你不高興嗎?”
“沒有啊。”紅脣無聲無息斂着嘲弄的笑意:“爲什麼顧總總覺得我會不高興,難不成我在你的心中是個小心思的女人?”
伸手,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讓他將自己放開:“你和蘇小姐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慕酒甜。”低沉的嗓音斂着警告。
粗糲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被迫擡眸,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倒映着他深沉莫測的模樣,劍眉緊蹙着:“顧太太,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
“你明白。”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緊鎖在她的身上,慕酒甜沉默了幾秒,嫋嫋的笑了起來:“是,我明白,但又有什麼用呢?”她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卻被扣得更緊了些,只是將下巴上的手指掰開,嗓音夾雜着溫涼的無奈:“顧總,你知道蘇小姐有事趕緊去幫她的忙,我明白。現在蘇小姐情緒未定,你安撫她,我也明白。”
攤攤手:“你看我都這麼明白了,你就不能夠也明白點嗎?”
慕酒甜重新垂眸去掰腰間的大掌,這次很輕鬆容易。
後退了一步,腰間被他箍的有些隱隱作疼,她忍不住摸了摸:“顧總,時間不早了,我還要等司機過來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晃了晃手機,沒等顧少卿回話,她便按下剛剛已經找到的電話號碼。
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太太。”
“過來接我吧。”
“好的,太太。”
通話很短,前後不過十幾秒鐘。
等到電話掛斷後,慕酒甜一擡眸,便瞧見顧少卿並沒有離開,英俊溫淡的臉色斂着點看不懂的神色,盯在她的身上,緘默了一會兒:“我帶安然有點事情,可以先送你回青宅。”
“不用了。”慕酒甜不明白顧少卿是不是覺得車上同時載兩個女人是種樂趣,但她不想摻和進去,挽起嘴角:“不順路,而且我已經叫了司機,沒必要讓他白跑一趟。”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蘇安然突然拽住,沾着淚痕的素白小手和黑色的西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嗓音嬌軟着:“顧少,我們時間不夠了,我怕到時候會出現別的意外。”
說着,她還擡眸有着歉意的朝慕酒甜點頭:“抱歉,慕小姐,我今天恐怕給借顧少一些時間。”
“蘇小姐客氣。”
顧少卿單手插在口袋中,矜貴優雅的姿態,陰沉的視線看着慕酒甜踩着高跟鞋漸行漸遠的背影,踩着高跟鞋,溫軟嬌俏。
良久,他才收回視線,換回溫和的聲線:“走吧。”
“嗯。”
蘇安然上車,噙着溼意和血絲的眸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司機很快便到了顧氏集團的樓下,接上慕酒甜,語氣恭敬着:“先生剛剛給我打電話,說讓您回了青宅記得給他回電話。”
“嗯,我知道。”
漫不經心的語氣,很顯然慕酒甜根本就沒有過心,應了一聲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回青宅了,去暮色。”
“可是,先生讓您……”
“去暮色。”慕酒甜的嗓音寒涼下來,沒有平仄的嗓音陳述着:“先生那裏我會去說,不會難爲你的。”
通過後視鏡,司機看了慕酒甜一眼,立刻點頭:“好的,太太。”
車子立刻朝暮色駛去,路上慕酒甜也用一通電話將盛懷暖叫了出來。
沒有要包廂,慕酒甜就和盛懷暖見面在大廳的雅座中,三杯雞尾酒下肚,有點說不出的微醺醉意,身子懶散的倚在沙發裏,整個人委屈的抱成一個團:“懷暖,你說男人怎麼都這麼犯賤呢?”
“怎麼了?”盛懷暖很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素白手指捻着酒杯,隨口詢問着:“顧少卿給你氣受了?”
“他哪兒能給我什麼氣受。”腮幫子微鼓,慕酒甜有些不高興的瞧着她:“我就是覺得顧少卿以前喜歡柳夢瑢,求而不得,現在養着蘇安然,只是個替身,挺犯賤的。”用手撐着自己的太陽穴,白皙的臉蛋泛着淺薄的粉紅色:“如果他當初能夠攔住柳夢瑢,或者是早點找到蘇安然,都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
“世事無常。”盛懷暖輕飄飄的眼神睨過去,煙視媚行的感嘆着:“你在中間是不是很尷尬?”
“當然啊,比起心頭摯愛柳夢瑢,我少了份感情,比起嬌柔可憐的蘇安然,我又沒有她的乖巧。”將酒杯舉到半空中,慕酒甜輕薄一笑,眼神有着不自知的嫵媚:“說起來,我對顧少卿也挺無趣的,不知道他爲什麼就是扣着我不放。”
“因爲你值三十億?”
聞言,慕酒甜瞬間笑了起來,慢吞吞的點頭:“的確,我值三十億。”輕飄飄的眼神睨過去,淡淡的紅潮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的嬌俏:“你呢?現在和祁睿峯怎麼樣?”
空氣靜默了一下。
盛懷暖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一口將杯子中的酒水給喝掉:“還能夠怎麼樣,他走他的陽……不,是他走他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啊。”
盛懷暖覺得自己就連這麼點小事情都要斤斤計較起來,也挺沒趣的,聳了聳肩:“你知道今天全城戒嚴的事情嗎?”
“不知道。”
看着慕酒甜懵懂自知的搖頭,盛懷暖有些失笑,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今天西城區不管是大路還是小路全部被封鎖了,一輛車一輛車的查,所有的紅綠燈停止使用,路口設有人員,最多的車輛都有被查個十次八次的。”
慕酒甜認真的想了想,似乎她去顧氏集團的時候,路上的確很堵,明明二十分鐘的路程,卻足足走了一個小時。
但她的車卻沒有被查過一次。
難不成因爲是青宅的車?
沒想出個頭緒,慕酒甜索性不想,素白的皓腕搭在沙發一側,慢悠悠的:“是誰犯得神經?”
“還不是祁睿峯。”盛懷暖嗤笑了一聲,有些沙啞的嗓音輕快,像是訴說着別人的故事:“盛伊人中午的時候失蹤了,是在和我見面之後的事情,祁睿峯直接踹開我家別墅的門,差點將我崩了。”
晃動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經心:“再加上他前段時間查出來盛伊人被綁架的事情和武家沒關係,自然而然的將一切的罪過都加註在我的身上,帶人扣了我的人手不說,還將唐孟給打了,把我的別墅鬧得亂哄哄的,最後還是莫老聞訊趕來,才把事情撫平下來。”
“他就是個混蛋。”
慕酒甜似乎喝醉了,口齒不清的罵着。
盛懷暖也跟着點頭:“對,他就是個混蛋,來,我們爲兩個混蛋乾杯。”
漂亮的高腳杯撞擊聲清脆,慕酒甜將杯子中的酒水喝乾淨,食指彈了彈杯壁,笑容很飄忽:“其實我還是有點難過的。”
“難過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她緘默了良久,兀自的輕笑起來:“我也不知道我難過什麼,難過我五年間沒有努力工作,還要靠着別人才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難過自己選錯了人。”身子又窩成了一個團:“你說,我要是選了別的男人,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幅德行了。”
這樣無法預測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盛懷暖不願意看着她那滿臉的委屈,卻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畢竟她的事情還是一團亂麻,索性百無聊賴的轉眸打量着四周。
顧少卿滿身嚴肅冷銳,站在人羣中有着格格不入的打眼,抱着懷中的女人,垂眸的瞬間,能夠看得出的溫和。
“酒甜,你的混蛋出現了。”
“在哪兒?”
睜着朦朧的雙眸,她一擡眸便毫不費力的看見人羣中格外耀眼的男人,側臉在橘紅色的燈光中英俊的無法描繪,卻將滿身的溫柔都給予懷中半摟着的女人,垂着眸,薄脣微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越過所有的人羣,她靜靜睨着他,從模糊到清楚,再到模糊。
說帶蘇安然有事,原來就是這麼點的事情。
暮色的樓上可多的是能夠睡覺的房間。
將空了的酒杯注滿,在光線中折射出淡淡的色彩,就算是看到顧少卿,慕酒甜的臉上也沒有多少表情:“我能來,難不成他就不能夠來?”
“你不生氣?”
“生氣幹什麼。”慕酒甜因爲酒氣而略顯懶散的秀眉慢慢的擰着,勾勒着水媚的臉蛋混雜着名媛的端莊和高貴,形成了一種致命的蠱惑:“我早就知道他跟蘇安然有事情啊,只是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相遇了。”
說是相遇也不確切,至少顧少卿全程都沒有看到慕酒甜。
垂眸和蘇安然說了一會兒話,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讓她的手腕勾在自己的臂彎中,擡腳朝樓上走去。
盛懷暖目送着兩個人離開,又回眸看了眼一杯一杯又喝起來的小女人,嘆了一口氣。
無奈的湊到她跟前,眉梢輕挑着:“酒甜,你是不是喜歡上顧少卿了?”
“啊?”
似乎沒有聽清,盛懷暖又重複了一遍。
握着酒杯的小手似乎攥緊了點,慕酒甜慢慢的眯眸淺笑,笑容縹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