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空洞而冰涼,甚至倒映不出他任何的表情
看祁睿鋒半晌都沒有說出後半句,盛懷暖好心幫他填補上,看着男人在黑暗中清雋斯文的臉,笑的更甜了些:“雖然你還一直叫我書畫,但我已經不是當初年輕傲慢的盛書畫了,當年我能夠因爲你有半點親近盛伊人的動作就甩你好幾天的臉子,可現在,你今晚就算是和慶珂慶小姐睡了,我也會老老實實呆在你的地盤上,誰叫你扣着我哥的命脈呢,你說是不是。”
最後甚至有着俏皮的眨眼,卻讓男人的臉部線條瞬間冷硬下來,金絲眼鏡下漆黑的眼眸有着細細密密皸裂開的冷漠。
明明讓人看着都生怖,可盛懷暖偏生的不害怕,歪頭看他:“時間不早了,你不準備洗漱休息嗎?”
她這幅姿態……
男人控制不住心態,俊顏在黑暗中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沒有。”
她越是乖順的搖頭,他太陽穴兩側的筋脈就越是明顯,最後強逼着自己用最平靜無奇的嗓音:“我走後,你都在想什麼?”
他看着她從牀上坐起來的身影。
也看着她笑,無辜又溫軟,和七年前判若兩人,喚着他的名字:“祁睿鋒,想聽真話嗎?”
“想。”
“哦,那我告訴你。”她就這麼抱着被子,在一片死寂中用再清晰慵懶的嗓音輕笑,不帶任何的嘲弄滋味,好似祁睿鋒想知道,她便將真話告訴他:“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你今晚不回來的話,我是不是要去謝謝慶小姐,畢竟她上了你的牀,也就代表我距離被你拋棄的時間不長了。”
“拋棄你?”
“對啊,你既然拿捏那麼多的把柄來威脅我,不外乎就是想讓我乖乖在你身邊,如此,我便乖,既然乖,那自然這場遊戲也需要你來喊停的。”
乖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她只是一味的順從,不會放進來絲毫的心思,更不會……重新愛上他。
他要的明明根本就不是這個。
他只是想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想要她愛他。
呼吸一下子沉下來,從喉嚨中不可遏制的喚出她的名字:“書畫……”
“我在。”
她抱着被子歪頭看他,在他半晌都沒有說話的前提下打了個哈欠,眼角帶着水光:“時間不早了,我好睏,你洗漱一下也早點休息吧。哦,對了……”她扯脣笑了下:“你要接吻或者是睡我嗎?我聽着你呼吸沉了,應該是想要做這些了,不過你小心點,我還懷着孕呢,你應該還沒有想要打掉這個孩子纔是。”
這些情侶或者是夫妻之間的親密事,被她說的如此例行公事和毫不羞澀。
安靜了幾秒,男人的嗓音淡淡的:“你爲什麼會這麼想我?”
“不該的嗎?”
她眨眼,似乎是真的不懂,心平氣和:“你無須在我面前隱藏的,畢竟你最不堪最令人作嘔的一面我早就領略,還裝什麼呢?”
一片死寂。
黑暗中有着男人的低笑,還有着窸窸窣窣布料摩擦過的動靜,骨節分明的大掌解着襯衫的扣子:“的確是,我無需隱藏。”
話音剛落,沉重炙熱的身軀毫不猶豫的壓了上來,濃烈的男性氣息夾雜着少許香菸的味道。
祁睿鋒已經一個多月都沒有抽過煙了,甚至在盛懷暖的跟前沒有過。
身子放的很平很穩,任由男人的手指掐在自己的下巴上,用幾乎咬在她耳尖的嗓音:“從你回到我身邊後的第一天到現在,正好50天,我從沒有碰過你,不僅是因爲你懷着孕,更是在等你心甘情願的一天,現在看來,是我癡心妄想了。”
癡心妄想?
這個詞,用的不錯。
“既然如此,那我也無需隨着你順着你,你說是不是?”
她沒有點頭,卻無聲無息的勾起一抹笑。
這就是她要的結果,他被刺激,又毫不猶豫的撲上來,最後接受她送給他的禮物。
指尖動了動,祁睿鋒卻突然間的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的臉。
她就那麼平躺在牀上,皓腕被他高舉在頭頂上,平靜溫順的沒有恨,沒有怒。
而是無慾無求,死寂的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是一種接近於面無表情的冷漠和涼,一雙漂亮到接近於標本的丹鳳眸就這麼睜着直直的看着他,空洞而冰涼,甚至倒映不出他任何的表情。
毫無由頭的心慌感猛然衝上腦海,驚得他整個身子不受控的輕顫。
明明……明明兩個多月前,她還能夠罵自己惱自己的,就算是在墓地裏,她也是用那種決然而冷漠的姿態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卻也沒有現如今的姿態。
回憶一下,似乎是他被峯迴路轉的感情衝昏了頭腦,從未發現過她無聲無息卻又清明的變化。
半晌,他都沒有任何繼續的動靜,盛懷暖才半掀着眼皮瞧他,靜靜的開口:“不準備繼續了嗎?”
“我累了。”
主動從牀上撤下來,逼着自己站在牀邊用最爲沙啞的嗓音淡淡的開口:“我去洗漱,你先睡吧,以後如果我回來晚了,你也不用等我。”
“好,我知道的。”
他轉身,能夠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很顯然是小女人重新鑽回了被褥之中,甚至還將枕頭重新撫平,動作自然又快速,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心臟有剎那間的疼痛,被祁睿鋒強忍着轉身,擡腳準備去浴室,卻又接到警衛員的電話,他瞧了眼被褥下凸起來的弧度,轉身離開了臥室,反手幫忙關住門。
祁宅的隔音效果不錯,所以盛懷暖躺在這裏聽不到外面的絲毫動靜,被褥上依舊瀰漫着祁睿鋒身上那股強勢清冷卻令人瘋狂的味道,四面八方的侵略着她的呼吸,就像是剛剛他強行壓下來時的強勢,可盛懷暖卻磕着眸子,紅脣無聲無息的扯開一抹笑意。
瞧,她送的禮物到了。
幾乎不到三分鐘,開門的聲音要比剛剛關門的動靜還要大些,雜亂卻沉重的步子行至她的牀邊,被人從後方凝視着,一股寒意順着毛孔鑽了進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涼,可盛懷暖卻不怕,甚至都沒有翻身過去,紅脣微啓的清晰而冷靜:“他動手了,對嗎?”
“你什麼時候和他見的面?”
“你的警衛員有說莫老準備什麼時候見我嗎?”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和他見的面?”
祁睿鋒追問的實在是太緊了,盛懷暖這才從牀上起身,就算是不施粉黛也依舊嫵媚精緻的小臉上瀰漫出輕薄的笑意:“你應該是派人時時刻刻都跟着我纔對,我沒有時間聯繫他。”
祁睿鋒深深的笑了出來。
上前一步,骨節分明的手指直接扣住她的下巴,俊臉逼近,帶着徹頭徹尾的寒涼感,落在身側的大掌緊攥着手機,哂笑:“沒有時間聯繫他,那你剛剛的言之鑿鑿都是從哪兒推斷出來的,恩?”
“你生氣了。”
“盛書畫。”
“我覺得我還挺有本事的,讓你哭讓你笑讓你生氣的。”與祁睿鋒徹頭徹尾的惱怒相比,盛懷暖的神色溫淡到無法描繪,盯着那雙皸裂開細縫的黑眸:“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的問題纔是,唐孟的人手是誰借的,基地的平面圖又是誰給他的,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和炸藥又是誰幫忙的。”
祁睿鋒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臉,這個時候,他似乎才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她真的不再是當年那個跟在他身後一味傾訴衷腸的小女人了,炙熱的就像是一輪太陽,就算是對他的喜歡就像是女孩子喜歡美麗的洋娃娃一樣,但無聲無息卻又明確。
這些年來歲月沒有在她臉上落下任何的烙印,可心上有。
微微泛着粗糲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臉蛋:“書畫,你恨我,但基地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還有莫老,還有我爺爺,甚至還有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