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你要娶我

作者:壑中溪
紫璃聞言一懵,轉頭看了看雲樂舒,又看了看幾近崩潰的雲湞,突然忘記了流淚。

  倒是讓她想起了,臨下山前雲樂舒偷偷摸摸去藥廬取東西的事情。

  一陣風吹過,風乾了掛在她臉上的淚水,她臉頰微微抽動,覺得淚痕處有些緊繃。

  老天爺啊,怎麼不降個雷爲民除害,把她家小姐這個禍害給收了?

  她心情複雜地看了看雲湞,目光裏充滿同情,心中暗道,“公子,對不住了......”

  君亦遠與她對視一眼,雙雙閉上了嘴,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看着某人表演,當然,也對受害人懷揣着極度的同情和愧疚。

  毫不知情的雲湞,沉浸在失去雲樂舒的悲痛之中,如臨絕境。

  “舒兒,舒兒——”懷裏的人紋絲不動,任他如何觸摸,如何呼喚都毫無迴應。

  他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絕望的心情。

  迥別於三年前的分離,他這回嚐到萬念俱灰的滋味,像跌入深不見光的生死長夜,沒有希望,沒有曙光,卻無窮盡地輪迴,又像被封印在靜止的湖底,可以清晰地看到心愛的人從湖面而過,卻無法出聲,無法伸手,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頭也不回地遠走。

  耳邊人聲喧囂,他顧自封了心,彷彿這世間只剩下他和她二人。

  他把她抱得很緊,想讓她身上的溫熱散得再慢一些,捧着她的手輕覆上自己冰涼的臉頰,纖手如冰,白麪如玉,兩人的肌膚白得幾乎透明。

  衣袖隨動作滑下,她手腕上那枚木樨狀的刺青展露眼前,他撫着那精緻的紋絡,從喉嚨處開始哽咽。

  看客紛紛噤了聲,連空氣都出奇的靜默,有人默默拭淚。

  紫璃亦從眼裏滾出兩行熱淚,她在慶幸,幸好溺亡是假,這情意卻是真。

  臨崖立馬收繮晚,船到江心補漏遲,雲湞曉得聖人之言意在引人發省,他自詡已將種種警句箴言熟讀於心,卻不知直至此時方以切膚之痛重新將之拆解領悟,未免痛徹心扉。

  自己哪裏甘心只當個清白的師兄,又哪裏算得上千仞無枝,那寒枝早已橫發萬端,寸寸都寫滿了對她的愛戀。

  他心頭悲慟,蕩平城防,卸下情鎖,將往日的清醒自抑全拋諸腦後,數年來深埋心底的切切真情頃刻奔瀉而出

  事到如今,什麼師命難違,什麼同門情誼,什麼衆口悠悠,再無意義,他再清醒剋制又有何用?

  “舒兒......我不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雲湞清澈的眸中凝滿淚,微翹的眼尾輕顫,須臾間,滿載的淚從眼尾滴落。

  君亦遠與紫璃一齊驚住,他們哪裏見過雲湞流淚。

  雲樂舒竟然這樣輕而易舉騙了他的淚。

  紫璃扯了扯君亦遠的衣角,聲音壓得極低,卻不難聽出其中的負疚,“好像玩大了。”

  君亦遠強忍住笑意,“與我倆何干?自己的事自己處理。”

  說完又示意她快些看向雲樂舒和雲湞,生怕錯過什麼重要劇情。

  這個雲樂舒,到底打算玩到什麼時候才肯罷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心意嗎?我便告訴你——我亦如是。”雲湞此刻肝腸寸斷,只覺得心如寒灰,將懷裏的人抱得越來越緊,心中滾燙的愛語隨薄脣啓合傾吐而出。

  雲樂舒笑他遲鈍得像帶殼的軟體動物,但即便遲鈍如他,卻也摸清楚了自己的心,他怎肯餘生只以師兄妹相稱?

  他曾經——也掙扎過的。

  與她相遇於少小無猜時,又相伴長大,心意相通,正如雲雲恰逢驟雨,一發不可收拾。

  他守着這份怦然心動,隱於心中,以爲自己藏得很好,可還是被發現了。

  那時他脫口而出,說自己想與師妹廝守終生,卻被羅不悔罰跪一夜,被逼着發誓永不再起此念。

  師父的震怒是他十幾年來從未領教過的猛烈,他想據理力爭,想忤逆師命,可他偏偏是最聽話守禮的徒弟。

  他終究屈服了,守着毒誓,終日剋制,直到如今。

  可如果她能活過來,忤逆師父,背叛誓言又有何妨?他只要她活着。

  一切還是太晚了,他盲目隨順,卻錯過了自己這輩子最珍愛之人。

  雲湞黯然魂銷的模樣令在場許多圍觀之人爲之心碎,浣衣小丫頭不停地拿袖子搵淚。

  紫璃陪伴雲樂舒長大,不知聽了她多少女兒家的牀畔私語,沒有人比她更懂雲樂舒熬了這些年只苦等一句“我亦如是”卻無後文的心碎。

  如今好了,既雙方皆有情,二人之事也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此時君亦遠支使去找大夫的孩子領了大夫回來,哪知君亦遠卻與大夫連連擺手,直說“不必了。”又將圍觀的人遣散了去。

  人們盡數散去,留下嘆惋聲聲,唯有不遠處那靜靜佇立的兩個局外人,形如松柏,紋絲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雲湞身軀一僵,感覺懷中似有一絲異動,低頭只見雲樂舒眼中帶淚,含笑凝視着自己。

  他生怕是自己看錯了,顫抖着拿手去貼她的臉,驚覺方纔那冰涼的小臉竟慢慢回了溫,他喜極而泣,“舒兒,你沒事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雲樂舒哽咽着埋進他的懷中,與他相擁而泣。

  這世間最好的事情,不過“失而復得”。

  一旁的小丫頭見雲樂舒又活了,驚得跌倒在地,目瞪口呆。

  “我如何捨得丟下師兄去見閻羅王呢,此次回去我們便跟師父坦白好不好?”她溫聲問道,生怕一不小心便打碎這甜蜜夢境。

  雲蔚霞起,水光粼粼,二人渾身溼透,發羽交纏,偎依一處,竟似一對於河畔默默私語,互梳丹羽的鴛鴦。

  君亦遠方驅趕了一波看客,眼下又聚了許多過來,紛紛爲這一幕深深驚歎,有的豔羨,有的感慨,有的興奮。

  雲湞將雲樂舒推開,雲樂舒卻抱住他的脖頸不放,“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嚇你,師兄你就答應我吧,回去便和師父說你要娶我,可好?”

  雲湞聽她在大庭廣衆下如此露骨求愛,忙不迭地捂住了她的嘴,“雲樂舒,你知不知羞的,你是個姑娘,怎如此口無遮攔?”

  餘下看衆又掩口而笑,人羣中的女孩們露出豔羨目光,更有些年紀尚小的,羞得滿臉通紅。

  如此一對玉人連珠合璧,確實秀色可餐,惹人羨妒。

  君亦止長眸一凝,透出幾分陰冷,心頭五味雜陳。

  木樨香、木樨刺青、生辰宴、詐死

  她既有假死的本事,用江湖祕術隱藏真容必然也不在話下,他在腦中推演片刻,一副殘缺的畫面終於成形,陰沉的臉突然揚起一絲諷笑。

  他的弟弟夥同外人給他演了一出金蟬脫殼的好戲,只有他矇在鼓裏,雲霧重重。

  “好啦,現在你們倆抱也抱過了,情也表過了,再不回船上換身衣服真該着涼了,快走吧。”君亦遠忍不住開口調笑,絲毫未覺背後君亦止投諸身上的徹骨寒光。

  雲湞耳根子唰地紅透了,顧不上其他,急扶起雲樂舒,怕她真着了涼,嗔怪道,“可玩夠了?快回船上換身衣服。”

  “噢,對了,小丫頭,你的鐲子,給!”雲樂舒聽話地點頭,忽然想起手中的鐲子,轉身便把鐲子還給了那浣衣的小丫頭,嘿嘿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時興起捉弄我家師兄,倒嚇壞你了。”

  雲湞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不不不,我還要多謝姑娘幫我拿回了鐲子,姑娘無恙真是太好了,那我先告辭了,謝謝了......”說罷便提起衣籃急急離開了。

  兩人回到船裏換了衣裳,紫璃又遞過熱茶讓他們暖身。

  “我雲樂舒發誓,以後再也不騙師兄了,那師兄......你能不能答應我方纔的請求?”雲樂舒抓着雲湞的手,一臉賠笑,又不死心地繞回了方纔的問題。

  此次確實鬧大了,她也沒想到精通醫術的師兄竟然輕而易舉就被她唬住了,更沒想到,差三錯四的竟得了個意想不到的好結果。

  她嘴上說着知錯了,心中卻狂喜,不住地讚自己這靈機一動,逢場作戲的天賦。

  雲湞的手被她抓着輕輕晃,晃得他心都軟了,看着她嬌憨服軟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將她的披風攏了攏。

  “脈搏盡失,心跳全無,氣息掩沒,體溫驟去,龜息丸就可以做到,我真是大意,白白被你騙了這麼多眼淚。”雲湞說得憤慨,卻裹着萬般柔情,心中滿是慶幸。

  誑騙便誆騙吧,沒有什麼比得上她好好活着重要。

  “對不起嘛......下山時我偷偷從私櫃裏拿了一顆,想着不用就浪費了就......”一隻粉藕般的手輕撫上雲湞的臉,捧着那張玉質瓊光的臉得意地笑,“反正師兄已經承認了,原不原諒的,我不在乎。”

  她知道情深則亂,他方纔如此緊張,如此傷心,原來也是將她放進了心裏的。

  可惜她深陷單方的仰慕之中不可自拔,竟是一點都不曾發覺,一直以爲他待她真只如師兄妹一般,“師兄,你藏得太深了,你要是早些與我說,我也不用這樣辛苦了。”

  她不是故意抱怨,這些年追在他身後,不停地試探,猜度,自我質疑,她不是沒有半分委屈的。

  雲湞心事重重,輕輕撥開她的手,一言不發。

  雲樂舒以爲他還在生氣,正想再哄哄他,誰料他卻用他的大手裹住了她的小手,嚴肅與她說道,“回山之後,我便向師父言明心意,縱師父不同意,我們也生死相隨,永不分離。”

  他眼裏光芒熠熠,堅定如炬,說出的話如最鄭重的承諾,最深情的剖白,一字一字落拓於雲樂舒滾燙的心房,將她的心壓得沉甸又潮熱。

  連君亦遠這個風流浪子聽得這話也生出一絲觸動。

  男女相互奔赴的純烈之愛,還真有些動人心絃。

  生死相隨,永不分離這樣美好的詞語在心裏盤桓了年年歲歲,今日雲湞將最心底的祕密托出水面,便似燙下了不朽的誓言。

  從來都是你在主動,此次便換我,我亦如從前將你護在心尖——以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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