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臘梅林下 等你
皇甫明月、文娉婷、李鈺春各在一輛,跟在他們身後,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自神武門出,一直穿過珣陽最熱鬧的街道,直赴五臺山而去。
珣陽街巷瞬間擠得水泄不通,耳邊人聲鼎沸,君亦止端坐在馬車內,平靜得彷彿五蘊皆空,好像周遭的嘈雜與他無關。
雲樂舒看着前後左右,內三圈外三圈的官兵,有些頭疼。
她再三思慮,選擇了背叛君子協定。
她如今已等不起,在宮裏這一年,變數幾何,無法預料,她滿心皆是驚慌,唯恐再見雲湞時,一切皆已物換星移。
此次出宮若能借此逃離,便是最好的,此次出行,她只帶了慕梅隨侍左右,還暗藏了飛針和藥粉,只盼能順利逃走。
一行人很快便到達五臺山,五臺山早已經被清場,除了出來迎接的無心方丈和弟子,無任何閒雜人等。
上午的祭祀典禮很盛大,她不僅要一一給廟中諸佛燒香唸經,還要配合祝禱,更要盯着祭祀歌樂有無錯漏,忙得暈頭轉向,連藉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她懸着心,卻不敢輕易表露半分的異樣。
直到晌午禮畢,君亦止還在正殿與無心方丈商議事宜,徵得同意後,她便拖着疲倦的身軀回到了歇息的寮房,卸下繁重的宮裝,又把慕梅打發去大雄寶殿替她取開光佛經。
她摸出髮簪中藏着的銀針,隔着窗紙正欲對守在門外的逐玉射出,房外卻來了人,“這位大人,方丈要小僧來送臘八粥,請大人喝一些,以求諸神庇佑。”
雲樂舒豎着耳朵聽,又聽見逐玉應了句謝謝,伸手從托盤中拿起一碗粥。
房門“叩叩”幾聲,那人又問,“施主,小僧給您送臘八粥來了,可否進來?”
雲樂舒開門便見一個長相可愛的小沙彌,不過七八歲的模樣,說話還帶着小孩兒氣。
雲樂舒接過臘八粥,摸了摸他圓潤的小光頭,笑着向他道謝,“謝謝你了小和尚。”
那小沙彌只覺得頭上被撫過之處暖暖的,擡眸見她憐愛地朝自己笑着,才紅着臉結結巴巴道,“不......不用謝。”
雲樂舒越發覺得他可愛,想再伸手摸摸他的小光頭,他彆扭地想要躲,但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手伸進窄窄的袖子裏掏了掏,掏出一封信來,附在她耳邊悄悄道,“有人託小僧給您的。”
然後才轉身離開。
怎麼又是信?
雲樂舒短暫地驚詫後,輕步走到門後,見逐玉不曾發現小和尚送信給她,才安下心。
這依舊是一封沒有署名沒有落款的信。
“廡廊右轉,臘梅林下,等你。”
果然是他的字跡!
雲樂舒驚得連心都在發顫,他就在附近!他要來見她!
五臺山處處警戒,他如何來了此地卻不曾驚動守衛?
書信傳來陣陣異香,巨大的興奮衝昏了她的理智,她甚至來不及分辨真假,便往門外發出一針,逐玉隨即倒下。
雲樂舒費力把人扶進房中,匆匆出了門,往信中所指的方向而去,卻發現沿途並沒有太多官兵把守,她敏捷地繞過戍守鬆懈的官兵,心頭漸寬。
宮牆深深,她再也不用困守其中了,想至此她不禁加快腳步,很快趕到臘梅林。
時逢臘月,臘梅花金黃似蠟,迎寒獨放,久盛不凋,漫天的金黃之色直接天際,下攘黃土。
雖圖璧地處以南,經年不雪,但到了臘月依舊是山寒水冷,臘梅才能開得這般好。
臘梅香氣濃郁,幽香徹骨,瀰漫在整個臘梅林中,但云樂舒卻無心感受臘梅齊放、幽香瀰瀰的美景。
雲湞,纔是她欲賞之景。
她匆促地踏進落花滿地的臘梅林,那一片金黃陡然有些晃眼,她手中抓着那封書信,忽覺有些頭暈,她努力尋找雲湞的身影,卻看到幾個陌生男人。
雲樂舒警惕地看着朝自己逼近的男人,右手三支銀針蓄勢待發。
不知是臘梅晃眼還是幽香膩人,她有些乏力,雙腳開始有些發軟。
她睜着警覺的雙眸,質問道,“你們是誰?”
五臺山已對外封禁,一個人還有可能混進來,這麼些人根本不可能避過官兵巡查來到這裏。
她心中已覺不妙,莫非這一切是有人策劃的?
她此刻不確定雲湞是否在附近,亦不確定策劃者是否想借機給她冠上與外男私會之罪名,安排了這麼多看衆,也是想要將這樁醜事散播出去,還是......這封信根本就是假的。
“哈哈哈,自然是信中約你前來私會的男人啊!”有人諂笑道。
那人眼神裏流過不堪描述的流連,他垂涎若渴的表情讓雲樂舒有種想吐的衝動。
他的話讓雲樂舒驚出一身冷汗,“你說......這封信是你寫的?”
那人又朝她走近了些,不懷好意地笑道,“信並非我親筆,但約你的人確確實實是我們。”
“別動,再過來休怪我不客氣。”雲樂舒怒道,她周身如同渡了一層冰霜,帶着一種狠絕的氣息。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她環視四周,發覺此處竟連一個官兵都沒有。
原是有人故意將她引來此地,按這情形來看,師兄確實並不在此,確認這一點,她便放下心來與那幾人對峙。
對方如此費心將她引來,所求爲何,難不成是宮中那幾位與她積怨已久,派這些人來揍她一頓過過癮?
眼下已失了逃走的先機,雲樂舒只好先把逃跑計劃放一放。
那幾個人被她周身騰起的冷肅之氣驚住,望着她滿是戾氣的眼睛,竟一瞬間忘了動彈。
只一瞬,雲樂舒右手一翻,三枚銀針呼之即出,往那些人的方向襲去,卻只射中兩人,一枚射中其中一人的右臂,一枚射中另一人的左腿。
她額頭開始冒汗,右手彷彿因爲用力過度而變得綿軟無力,放出三枚銀針後,她猶如被抽去大半力氣,她咬着脣,身形一晃。
她這是怎麼了?
那幾個人見她如此,不再似方纔那般驚恐,有人道,“我就說,中了軟骨香的女人再厲害也只是虛張聲勢。”
雲樂舒手心一直冒汗,聽到軟骨香的時候,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救命!”她想大聲呼喊,卻發現自己肺中乏力,竟連一句救命都如同小獸低鳴。
“你們到底求什麼?”她咬牙,艱難地維持與那些人對峙的姿勢。
“自然是求與美人一刻春宵呀~”其中一人捂着動彈不得的右臂,用陰陽不調的聲調說道,引得其他人附和地大笑起來。
笑聲下流淫邪,聽得她頭皮一陣發麻。
“若是有很多錢,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雲樂舒握拳,開始對他們循循善誘,只想儘快脫身,身體越發綿軟,她恐怕無法再與他們糾纏下去。
那幾人沉默了。
雲樂舒又笑道,“我給你們的錢絕對比你們現在的僱主高很多,只要你們與我私下做個交易,兩邊的錢都是你們的,不好嗎?”
只要她給的夠多,不怕這些人不心動。
“那你能給多少?”有一個人開口問,那雙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貪財之色讓雲樂舒燃起希望,這個人是她攻陷的最低點。
“你收了多少,我可以給十倍。”雲樂舒話說得很慢,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這麼多錢,但她除了裝作坦然自得的樣子別無選擇,她的聲音已不似方纔那般清亮有力,反因內力隱忍過度而有些暗啞。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身上這件貢錦,只此一件已經足夠尋常人家一年的喫穿用度。”
雲樂舒脣色漸漸發白,幾乎就要癱倒在地,見那人還在遲疑,她冷汗直冒,守衛的官兵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此處的異樣。
雙方沉默間,又有人低聲道,“不行,我們惹怒了爺,連命都沒了,要這女人的錢做什麼!”
他短短几句,把利弊分得清楚,其他的人紛紛倒戈,不再因雲樂舒開出的條件動搖半分。
雲樂舒的眼睛裏終於出現驚恐,她想後退,卻一個趔趄跌坐在地,發間的珠釵掉落在地,不受束縛的一頭墨色青絲就那樣披散下來。
她以手撐地,支着半個身子,額間香汗晶瑩,浸溼鬢邊烏髮,雪白脖頸欺霜賽雪,幾個男人見了,一致面呈飢渴之狀。
“即便給我再多錢,又怎抵得過你這般姿色?”其中一人喉結在吞嚥中不停滾動。
他們像一羣餓狼,恨不得撲過來將她撕扯入腹。
雲樂舒冷眼道,“你們主子就沒有告訴你們我的身份嗎?我是圖璧未來的皇后,你們敢碰我一下,定叫你們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她把重利引誘換成脅迫威逼。
“你說是便是?”他們只知道她是僱主想作踐的美人,其他一概不知。
呼吸亦漸漸變得紊亂無章,雲樂舒艱難地用內力平息,緩緩說道,“聽過宮中那位寵冠後宮即將受封皇后的雲夫人嗎?我便是。況且今日五臺山臘祭,來的女眷均是宮中貴人,即便我不是未來的皇后,也絕對是你們惹不起的。”
一陣寒風掠過,金黃的臘梅花瓣撲簌飄落,落在她一身雪白的衣裙上。
因爲走得匆忙,她連披風都沒來得及披上,一身單薄的衫裙在這空蕩的梅林中十分扎眼。
男人們看着她柔弱惹憐的模樣,意志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就算惹不起,你也跑不了了,不如惹了再說。”
那柔弱無骨的腰肢,比狐狸還要美豔三分的容貌,凝脂白玉般的肌膚,還有那滿園雪梅亦無法媲美的風情......沉淪吧,放縱吧,就算死在這樣的溫柔鄉里,又有何懼啊?
猩紅的眼如同嗜血一般,情慾薰心,意志殆盡。
“我身上有劇毒,若敢靠近,便與我同歸於盡吧!”她還在虛張聲勢。
就是死也不能毀在這些人手裏......她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
那些人笑了起來,有人道,“方纔還說自己是寵妃,一介深宮中的妃子又怎會藏有劇毒?”
“我看你這張小嘴謊話連篇,不如叫哥哥們用嘴封住,省了你再絞盡腦汁地編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美人你何必再矯情掙扎,你與我們今日也算露水情緣一場,反抗不得,縱情一場又有什麼不好啊?”
“來,讓哥哥親一口!”
不堪之詞撲面而來,雲樂舒卻置若罔聞,緩緩垂下眼眸,那些人以爲她服了軟,朝她撲了過來——
玉手翻張,粉塵似煙霧炸開,幾聲尖叫同時響起,吸入藥粉的人瞪大着眼狠狠剜了她一眼,便昏倒在地。
卻有一人卻因躲避及時沒有中計,“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
那人看着昏迷在地的同夥,又轉過頭死死看了雲樂舒一眼,雖是謾罵,語氣裏卻滿是竊喜。
那人臉上的笑一點點加深,貪婪的目光讓雲樂舒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恐。
而他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反應。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讓我如此名正言順地獨享你?”他瞥了一眼身後如爛泥一般的男人們。
男人的話像水缸外壁的第一道裂隙,蓄滿的水即將一瀉而出,雲樂舒大汗淋漓。
軟骨香的藥性在快速侵入四肢百骸,也不知是否天氣冷的緣故,她說着話,身體卻抖得如風中殘柳,連話都難以說得連貫,“銀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的......”
多麼無力的哀求
這聲音彷彿埋沒在喉中,聽來低啞魅惑,那男人只覺她嫵媚多情。
“美人啊美人,這是哥哥做過的最值的一筆買賣,財色雙收,真乃此生一大快事兒。”男人粗糙的大手掐住她發顫的下巴。
雲樂舒掙扎着逃開他的桎梏,凹凸不平的地上到處是砂礫和石塊,粗糙的砂礫硌破了她的手和腿,雪白的衣裳染上了鮮血和泥土,她仍掙扎後退,狼狽地像個瘋女人。
她還在哀求,“求求你......我有錢......”
那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既滾燙又瘋癲,十分享受美人從獅子到綿羊的轉變,被她這般苦苦求饒的嬌弱模樣撩得心火亂燒。
她彷彿走到了絕境,淚珠於她雙頰滑落。
男人一臉嘲諷,狂妄地笑,“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男人一把扯下她單薄的衣裳,雪白的香肩和脖頸如同雪山半融讓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他想,佔有這個女人該是多麼美妙的感覺呢。
“不,不要......”
男人只覺得她的哀求婉轉動人,叫人聽了更加欲罷不能,便強行覆上那具玲瓏柔軟的嬌軀,一雙手在她身上游移。
很快,她身上除了褻衣之外,別無他物,男人幾近瘋狂地啃咬、撕扯,如同野獸。
他淫邪地笑着,“哥哥定叫你此生難忘此番豔遇,你只管享受吧。”忽想起什麼,又罵道,“只可惜你是喊不出聲了,掃興!”
寒冬臘月,風吹進身體裏就如同冰水灌入,雲樂舒幾近半裸的身體被凍得瑟瑟發抖,她無力地掙扎,無力地哀求,擋不住落在身上粘膩噁心的觸碰,眼中忽然暗了下來
她這個樣子,如何再見他呢?
到底是誰要這樣害她?
男人發覺身下的女人忽然不掙扎了,便停下動作。
耳邊有風聲呼嘯而過,他分明聽見那個女人,咬牙切齒地說了句,“你會死的。”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淬滿了毒一般。
寒風中,男人不明一顫,身下那具嬌軀於他有萬般魅惑,他心蕩神搖,又馬上將那絲恐懼拋到九霄雲外。
他狠狠咬了她被凍得發紅的脖頸,繼續脫已經脫了一半的褲子。
臘梅林颯颯作響,一聲刀劍出鞘的聲響夾在其中,男人下意識低頭——
一把長劍穿胸而過,只是一瞬,人死得徹底。
殺氣涌動,四處飛濺的血液在她身上綻開,雲樂舒費力睜開眼,入眼一片血紅,她身旁躺着面目猙獰的男人,男人胸口插着淌血的長劍,身上汩汩流着血,死狀恐怖。
錦衣華服的男人疾步向她走來,她呆呆望了一眼,脣瓣半合,卻發不出半個字
她被擁入他的懷中,滿身的汗早被風乾了,身上裹着君亦止厚厚的狐皮大氅,卻還是覺得冷意入骨三分,如同刻進了她的骨血。
她從未見過那這樣憤怒的君亦止,滿眼猩紅,錦衣如血,像殺人殺不夠,飲血飲不滿的寶劍。
十二月的寒風刺骨,臘梅經不過寒風肆虐,飄灑了一地金黃。
君亦止抱着懷裏衣裳破碎、頭髮散亂的女子,面無表情看了眼尚在昏迷的三個男人,薄脣一動。
官兵們屏息聽着,聽到了他毫無溫度的聲音。
“全部,千刀萬剮!”
官兵看着遠去的君亦止,拿着劍戟的手不禁一顫。
漫天的金黃和一地的血紅將五臺山這千古佛剎六塵不染的淨土變得骯髒污穢,臘梅林的美景已然成爲有些人心口上的一道疤。
寒風呼嘯,那張寫了“廡廊右轉,臘梅林下,等你”的紙,染了幾滴血紅,卻不知隨風飄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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