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哄騙

作者:壑中溪
雲樂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釋懷地朝他拱拱手,“那就有勞尊駕了,小女子的幸福就指望您啦!”

  “這下,你可與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了?”嶽暻心裏是得逞的快感。

  雲樂舒便大致與他說了她是如何從薛家到百靈山與雲湞成了師兄妹,又是如何陰差陽錯變成親兄妹,還離奇曲折地兩度入宮逃宮,以及自己是怎樣一路北上尋找雲湞,一路躲避君亦止的追查。

  嶽暻聽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沒想到那個男人,是她同父同母的兄長。

  他原本打算,待套出此人的名姓和所居之地,便趕在回嶽國前派人暗中殺之,再將這盆髒水潑到君亦止身上,既解決了眼中釘,又令她與君亦止之間永遠盤橫着血海深仇。

  屆時雲樂舒身邊只有他,他便可理所當然地帶她回宮以朋友之名留在身邊,至於其他,再徐徐圖之。

  可既然二人是親兄妹,他便下不得這狠手了。

  不過,他知道了這層關係後便也不那麼在意雲樂舒這番錯付深情了。

  她遲早會明白,男女之愛,不可能凌駕於兄妹血親之上。

  不過他二人既然是兄妹,心結便需早早解開。

  他私心卻也不願意讓她巴巴跑去槐裏冒險,在圖璧的地界露臉若讓君亦止發覺,總是橫生枝節,多了幾分危險,不如先將她哄騙到嶽國,再找時間把她的兄長請來。

  如此一想,好像可行。

  “你難不成後悔幫我了?”雲樂舒見他半天不說話,問道。

  嶽暻愉悅一笑,把玉扇搖得像點茶時的茶筅一樣,呼呼生風,“應了你的,就不會食言,我一定讓你們見面。”

  雲樂舒自是不知,病急亂投醫,說的便是她如今這般輕信嶽暻所言,把祕密都與他說盡了。

  梅雨霽,暑風和,高柳亂蟬多,眨眼到了七月。

  他們的商船在兩岸一片蟬鳴中駛出金陵地界,很快就能入汴州港。

  出金陵時,雲樂舒見流川手持一份文書,甫一呈上,守衛便恭敬放行,連船都沒上,更別說檢驗貨物、察探船上人員了。

  她心下也安了些,嶽暻確實有些門路。

  船入汴州港,關閘守衛循例命船老大出示運貨公憑,正欲往船艙檢查貨物時,嶽暻從袖中取出一個憑條,那守衛看罷忙拱手作揖,“景公子,既有府尹手信,我們自然不會爲難,只是近來嚴查官府逃犯,唯恐那賊人混入您的貨船加害於您,還請讓我等一查。”

  嶽暻點點頭,應了聲,“應該的,只是內子膽小,還請諸位別驚了她。”

  爲首的守衛哈哈一笑,誇他,“公子對令夫人可真是關切有加,出來辦貨還不忘把夫人捎上。”便揮手命守衛分成兩隊,一隊盤查船上護衛的身份,另一隊搜查船上可藏身的所在。

  雲樂舒正從隔間裏走出,聽見外面吵吵鬧鬧地正在搜查,心中一驚,又聽見嶽暻遠遠喚她,“夫人勿怕,例行檢查罷了。”

  嶽暻取得汴州貨運公憑時未曾想過回程時會遇到雲樂舒並且攜她一同入汴州,所以何堅並沒有在手信裏特意交代無須盤查船上人員之事,關閘守衛循制盤查,也無可厚非。

  所幸雲樂舒戴了帷帽,嶽暻向她走來時,她便順勢躲進他的懷裏,羞怯地喚了聲“夫君。”

  嶽暻綻開笑顏,脣角微微揚起,配合默契地環抱住她,還不時輕撫她的肩頭,真好似在安撫受驚的娘子。

  雲樂舒渾身透着不自在,卻不得不感謝嶽暻傾情演出。

  領隊之人見了此狀,只道少年夫妻,果真恩愛非常。

  這嬌滴滴的妻子若任其獨守數月空房,也着實是叫人不忍心,所以路途再遙遠也帶了出來。

  雲樂舒隔着帷帽,見甲板上立着包括船老大薛娘子在內共有十幾人,心想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船艙裏果然也安排了不少人。

  領隊的很快便收了隊,戲謔地看了看依舊埋在嶽暻懷裏的雲樂舒,笑道,“在下已查檢完畢,景公子可於渡口卸貨了。”

  “如此,便有勞了。”嶽暻客氣地點頭回禮。

  汴州往嶽國前線並不算遠,還聽說汴州近來不太平,時有江洋大盜出沒,又考慮到雲樂舒一個女子長期待在船上有諸多不便,嶽暻便準備改行陸路,路上起居飲食各方面也方便些。

  “他們都走了,你先下船等我,”嶽暻看了一眼走遠的守衛,朝雲樂舒說道,然後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轉頭向薛娘子道,“陪着夫人。”

  薛娘子點頭,頓了頓才與雲樂舒說道,“夫人,咱們先下去等吧。”

  雖然知道主子與雲樂舒扮作夫妻是另有打算,她卻分明覺出一絲異樣來,跟了主子這麼久,何嘗見過他隨便管別人的閒事,還管到以夫妻相稱這層面上了?

  雲樂舒聽着他一句又一句“夫人”地喊她,心裏彆扭得很,偏又不能說什麼。

  兩個根本不熟的人扮作夫婦,本來就很容易被人識破,他這麼做,也是爲了讓上上下下統一口徑,儘快習慣她的身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想至此,她便不再彆扭,點點頭便隨薛娘子下了船。

  薛娘子一邊給她扇着風,一邊替她壓下帷帽上隨風飄起的紗簾,嘮叨着,“夫人,雖說一會坐的是馬車,卻也得千萬小心別露出臉來。”

  薛娘子知道圖璧的皇帝在全國通緝她,想到主子莫名其妙不肯讓雲樂舒喬裝矯飾,僅讓她以帷帽遮面,她就忍不住爲之着急擔憂。

  “我曉得的。”雲樂舒答道,眼睛卻盯着船的方向不放。

  “方纔已命人去僱了馬車,一會兒就到了,夫人再等等。”薛娘子看出她心不在焉,還以爲是天氣燥熱的緣故,開口安撫道。

  雲樂舒糊弄地點了點頭,忽然邁步回到船上,“我一會要去買點東西,得回去取我的銀錢,薛娘子你且在這裏等我。”

  她倒要看看那船艙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雲樂舒躡手躡腳走到船艙外,便聽到裏面傳來嶽暻的聲音。

  “你率他們將船上的貨轉置於車馬,再尋個僻遠些的客棧,將車馬安頓好,大家都累了,今夜就在汴州休憩一晚,天亮再出發。”

  流川道,“是。只是卸貨搬貨,不好當着......的面,她畢竟是圖璧的人,屬下擔心......”流川不像薛娘子,一時沒能把對她的稱呼改過來。

  雲樂舒皺眉,他們果然有事刻意瞞着她。

  嶽暻打斷道,“不必擔心,即便她知道也沒有機會放出消息去。”又不以爲意地補了一句,“實在不放心,在你們卸貨前,我會先帶她離開。然後在汴州府衙附近等你,必要時以鳴鏑傳訊。”

  他從來不怕被她知道,否則也不會帶她上船。

  且不說她現在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接下來聽會被他直接帶往嶽國,根本沒有機會傳信出去,即便她有意將此事傳回珣陽宮中,她自己也會怕因此泄露自己的蹤跡。

  退一萬步說,君亦止知道了又如何?

  他一貫俯首稱臣、卑躬屈節,不過就是誠懇地與他闡明自己家國未定,又逢夷狄來犯,邊境堪憂,軍備不足,供給也不及,纔出此下策從圖璧購置軍器。

  想君亦止自詡天朝上國,傲睨一世,又怎會真的與他區區一個薄弱鄰邦計較?

  年關時多進獻些歲貢便罷了,楚濮文家那邊自有皇甫家撐持,也無須擔心。

  雲樂舒聽得心頭一凜,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滅她的口?

  既然那批貨有不可告人之處,那他又爲何要帶她上船,還答應要帶她去槐裏?

  “公子,屬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流川沉默片刻,說道。

  雲樂舒暫且收起疑慮,凝神聽着。

  “你說。”

  “既然圖璧的皇帝在通緝她,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將她送還,也算得了個人情,日後若追究起咱們在金陵私購兵器的事情,也能因此博得那皇帝一絲面子......”

  私購兵器?雲樂舒腦中飛快閃過她從閒引閣那位小兄弟身上看到的信件。

  這麼說來......嶽暻竟然和楚濮勾結,兩人一個私鑄兵器一個暗中買購!

  她只覺自己胸口跳得急促,本還想繼續聽,卻遠遠見薛娘子上了船,忙轉身往自己的小房間去,取了包袱,隨薛娘子下了船,期間隱隱聽見艙內有鐵器哐當作響,想必那些人已經在搬挪貨箱了。

  不一會兒,嶽暻從船上下來,走到雲樂舒身旁,見她手裏拿着包袱,便問道,“拿包袱做什麼,他們自會幫你送到客棧。”

  雲樂舒看着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很難想象他方纔還在船艙裏和流川商議要把她滅口或送給君亦止,淡淡笑道,“若是路上見到喜歡的物件,我總不好還讓你掏錢吧,這包袱也不重,便帶在身上了。”

  嶽暻笑笑,“不必和我算得這麼清楚。”

  雲樂舒看他跟沒事人一樣,迎着她的目光卻依舊面不改色,看來真是個心思陰沉之人,她真不該輕信了他的話,把她的底細都跟他說了。

  她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今反而被他們拿捏住命門,成了他們討好君亦止的物件,甚至還可能害了師兄,她腸子都悔青了。

  “先與我到汴州府衙一趟,我要親自向何大人致謝,也讓他重新爲你擬一封薦信。”嶽暻微微朝不遠處的馬車擡了擡下巴,示意薛娘子叫那車伕把馬車趕過來。

  雲樂舒提着包袱,滿腹心事,一直在猜嶽暻究竟作何打算。

  目前來看,他應該是不想要她的命,那麼,便只有挾制她去向君亦止討人情一條了,只怕他這番哄騙,只是緩兵之計,想先穩定她,待時機合適便把她送給官府。

  難不成現在去汴州府衙,就是爲此?

  雲樂舒心下一慌,忍不住問他,“我去府衙,萬一被認出來怎麼辦?”

  不料嶽暻卻認真地想了想,頗認同她的話,“這樣,我自己進去,你和薛娘子在馬車裏等我,或者你要是覺得悶了,在附近逛逛也可,待我取得手信,就回來尋你。”

  雲樂舒沒料到他竟輕易就轉了心意,好似真的一心要助她混進槐裏一樣,也絲毫沒有擔心她逃跑的樣子,猜他可能是覺得此時還不是暴露她身份的最好時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好。”雲樂舒點點頭。

  她便再等等,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帶回手信來。

  馬車在汴州府衙硃紅色的大門前停下,正值官員休沐日,大門緊鎖,僅有兩名衙役在石獅子前方站崗。

  嶽暻轉頭吩咐道,“天氣悶熱,要麼讓薛娘子去買些冰浸果子或解暑飲子過來消消暑,你就別出去曬太陽了,外邊日頭正盛。”

  這馬車除了那個汴州本地的車伕,就只剩薛娘子一人,薛娘子若被指派出去,那就沒人看着自己了,雲樂舒看着嶽暻認真的神色,有些摸不透他是怎麼想的,他就不怕她趁機逃跑嗎?還是他覺得她執着於借他的名義到槐裏去,故而對他的那番說辭深信不疑,料定她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離開他?

  她點了點頭,才說,“好,我就在車內等你。”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至少可以知道他現在還沒有要把她交出去的意思,而她也十分迫切地想拿到那份所謂的汴州府尹何堅的親筆手信,通城令牌拿不到了,有這手信也大有裨益。

  嶽暻翻身下了馬車,與外頭的薛娘子吩咐了幾句,便朝府衙大門走去,衙役詢問幾句便將他恭敬迎了進去,看來,那位汴州府尹倒是個勤勉政務的,休沐日竟然還在衙內辦公。

  驕陽之下,日光有些刺目,雲樂舒半眯着眼睛看向府衙的大門,看到滿門的門釘被陽光照得發亮。

  隨後笨重的大門便從裏面打開,門上兩個青銅鋪首被撞擊出噹噹的聲響,嶽暻洋洋灑灑地入了門,高大的背影很快被緩緩閉合的兩扇門掩住。

  他倒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她會跑路。

  薛娘子掀開簾子問道,“夫人,你可有其他想買的,奴婢一併買來。”

  “薛娘子,我看你這幾日腿腳不利索,外面又這樣熱,還是別去了,我忍一忍無礙的。”雲樂舒想起她連日來只要閒暇便一直錘着膝腿,走路也有些緩滯,只怕是金陵連綿的雨天使她風溼又犯了,不忍心叫她冒着日頭去爲她買解暑之物。

  薛娘子暖暖一笑,“夫人心疼奴婢,卻也得心疼心疼自己,那邊還不知公子要耽擱多久呢,你可忍得住?”

  這麼一說,雲樂舒便真覺有些心癢口渴,想了想,拿了一塊碎銀吩咐車伕去買,還說剩下的錢歸他,那車伕便歡天喜地地跑了去。

  薛娘子打趣道,“夫人你這股子一擲千金的闊氣,倒是與公子不分伯仲。”

  “我本來可以省了這錢的,還不是因爲心疼你啊,你倒好,來打趣我。”雲樂舒哼了一聲,卻沒有生氣的意思,薛娘子便留在車內,與她絮絮叨叨說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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