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入土
君亦遠早已在岸上等了半日,雲樂舒一身男裝打扮,抱着個金斗甕從船上下來,人看起來比去年消瘦多了。
他想起近來市坊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廢妃言論,心中唏噓。
“樂舒妹妹,聽聞你中箭溺水,你這身子骨......可還好?”君亦遠拉着雲樂舒左瞧右看,就怕她不好,回去後無法向紫璃交代。
“王爺放心,那傷早好了,紫璃與孩子一切都好嗎?算來已有七個月了,胎象可穩健?”她記掛着故人,抖擻精神問道。
“自然好着呢,只是她身子重,我怕這一路顛了她與孩兒,纔沒讓她來接你。”
君亦止目光淡淡瞥過,君亦遠心中不知爲何咯噔一下,忙道,“馬車備好了,皇兄請,妹妹請。”
“下葬、祭拜之物備好了?”君亦止問他。
雲樂舒捧着金斗甕,一時失神,腳下趔趄,他下意識扶了一把。
“額......備好了,皇兄傳了信,我們自然要將事辦妥。”君亦遠俯首帖耳地跟在旁邊,略有憂心地越過君亦止去看他身側的雲樂舒。
“多謝你們爲家父之事操勞,實在無以爲報......”雲樂舒指間摩挲着金斗甕,眼眶微紅。
“什麼報不報的,別說那些虛的,魂靈飄蕩在外終究不好,令羅醫師早些入土爲安吧。”君亦遠有許多要安慰的話,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譬如雲湞與關雪河,譬如那汴州的林月虛,譬如這一年多漂泊於外的悽風冷雨
他如何能想到,曾經那張揚恣意,撒嬌賣乖,明豔得像春日暖陽一般的姑娘,如今身上也開始籠罩起若有似無的晦淡顏色,少女的嬌憨天真此刻根本無從窺覺。
晏子繆將船上一應物件送回王府,順便送張弼歸家。
藍玄則先行一步趕回兵部處理堆積的軍務,阿兆跟着雲樂舒,一同進了馬車。
珣陽街頭一切如舊,沿街叫賣、市井聒噪充斥雙耳,各項貨品琳琅滿目,紅幡飛旋,旗幟飄揚,到處熱熱鬧鬧的。
阿兆看得目不暇接,想與雲樂舒分享,可轉頭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旋即收斂。
“阿璃孕初時憂思過度,胎象總是不穩,坐胎藥一帖帖地喝,才勉強留住了這孩子,後來知你無恙,纔算撫平心憂,老老實實地在府中養胎,羅醫師之事我尚且不敢與她直言,樂舒妹妹,你替我先瞞住她。”君亦遠緩道。
雲樂舒心中驀地一涼。
又是因爲她
阿兆見她臉上又是一白,忙從竹筒倒出水來,要喂她喝,“姑娘,喝點水。”
“你放心,我會瞞住她的。”雲樂舒啄飲了幾口,輕輕將水放回阿兆手上。
君亦止以爲她是疲憊所致,柔聲道,“你若累了,便先打個盹。”
她輕輕搖頭。
“對了,樂舒妹妹,你還不知道阿璃她懷的是雙生子吧,太醫都說她有福氣......”君亦遠笑眯眯的,想用這雙生子的歡喜感染她。
她果真笑了。
淺淺的梨渦種在脣邊,像兩朵雪色的梨花,“真的麼?太好了,我真替她開心。”
“這一來便來兩個,我又要幫着皇兄處理朝務,這如何忙得過來,只能勞煩你這親親姨母留在府中替我夫婦照看奶娃娃們了,阿璃她時常唸叨你,她很想你與她作伴的,王府永遠是你與阿璃的家,你......”
“我......不住王府。”雲樂舒突然打斷他,又垂下眼睫,聲音似有發顫,“抱歉,我不想住在王府,王爺與紫璃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和美一家,我廢妃之身,忝居府上實是不妥,我期待兩個孩子降生,也想陪着紫璃,可我實在無法長住府上,我另尋個去處落腳,時不時地去看看紫璃與孩子便好。”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她是這樣的反應。
君亦止瞳孔微深,靜靜打量着她。
她垂着眼睫,卻能見眼尾一抹淡紅,那抹淡紅圈起一簾水霧。
他纔看清那是晶瑩的淚水,只一刻,又被她刻意收回眼眶。
君亦遠驚問,“妹妹你這般推脫是爲何,你有難處?”
她緩緩擡頭,極粲然地一笑,“沒有,只不過還沒從那些事兒裏盡抽出身來,見了舊人便覺難過,總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去過一過飛遁離俗的日子,或者看看五洲四海的風情,我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君亦遠輕嘆一聲,沒有再追問下去。
她們二人自小同甘共苦,紫璃後來陪着她一同在羅不悔、雲湞身邊長大,已是他們之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那段美好時光的一個投影,如何能不叫她觸景生情,牽動舊痛呢?
君亦止矜憐地凝着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或是想她在船上時站在船欄旁愜意撲風的純甄,想她被他誆騙急得淚漣漣的嬌憨,想她對着他越來越多的笑顏,想她日漸安穩的夢鄉
他以爲她心中的陰霾在他的悉心紓解下,至少該散去一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卻不想她心裏還藏着這麼多痛,痛到連最親密的人都不願見,怕勾起半分從前的好夢。
一路無話,馬車行至山腰便停下了。
雲樂舒撩簾往外看了一眼,“百靈山的路難行,到這兒馬車便上不去了,我們下車走上去吧。”
阿兆扶着她下了馬車,君亦止、君亦遠跟在其後。
一年未有人踏足的山壁小徑本該亂草叢生,枝丫亂橫,可眼前的路卻被闢得又寬又緩,道上的山石也被撥至兩側,甚至連山壁都釘了繩索供人攀曳。
百靈山因山路難行而據得一方清淨,這麼多年人煙罕至,成了遺俗絕塵的所在,雲樂舒略憂心將來會有閒雜之人來擾雙親的清寧。
君亦遠拉住繩索,解釋道,“這山路實在難行,遷你母親墳塋時,棺槨擡不上山,只好將此路整頓了一番,阿璃說這樣容易招惹人上山,山中還有你們許多的物件,就怕遭竊,讓我事後將路恢復原樣,這怎麼可能?砍了的灌木如何接回去?闢開的山路如何填回去?”君亦遠拍了拍胸膛,有些得意,“我便與她說,從府上調兩個府兵在此地守着,有人來便逐出去,她便無話可說了。”
雲樂舒放了心,笑了笑,“難爲王爺了。”
“找風水師勘算過,丘塋便立在後山那株桃樹下,那裏風流水行,是個極好的安葬之地。”
後山有一棵參天桃樹,斜栽在拱起的草坡上,春天時枝椏上全長滿了粉嫩的桃花,山風一吹,便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桃花雨。
那時她常常倚在樹旁看她的情愛話本還有離奇稗官詞,師兄要麼與紫璃在一旁對弈,要麼拿一卷醫書在旁靜靜地看,師父有時候會在廊下遠遠地喚他們
如今那一幕幕,再也不會重現了。
“爹爹,我們回家了。”
竹廬裏外皆有被仔細灑掃過的痕跡,可依舊透着一股荒涼的黴氣。
她站在竹廬外,看着物是人非的一切,微微酸了鼻。
“人已在後山桃樹下候着了,我們直接過去吧?”君亦遠道。
繞過竹廬,由竹林小徑而入,越過隱在疏林竹影中的小亭,乃至一片綠茵草坡,始見那棵桃樹。
“小姐!”
紫璃與江九皋並肩站在樹下說着話,一見雲樂舒,激動得大喊,江九皋在旁皺眉,“你是個有孕之人,你......”
話未說完,紫璃已急急邁開腿準備奔過去,嚇得一旁的侍女連忙伸手扶住。
“阿璃!”君亦遠臉色煞白衝到她面前,招手讓府兵取了個凳子過來,按着她坐下,“你怎會在這裏?你挺着個肚子怎麼能走這樣的路,萬一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辦?”
雲樂舒將骨灰遞給阿兆,飛身向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住,“紫璃......”
渾圓的肚皮將二人隔開,她將手輕輕貼在那隆起的腹部,淚中帶笑,“姨母給你們帶了禮物的,回家便能看到了。”
“你們都瞞着我不叫我知道,可是他近來神色匆匆,問他在做什麼也含糊其辭,哪裏能瞞得過我的?我怎能不來送先生一程?”紫璃紅了眼,緊緊攥着她的手,“你好好兒的,我真高興......”
“欸......阿璃你別哭別哭......”君亦遠從侍女手中搶過帕子,要去給紫璃擦淚。
這一面,恍若隔世,裹挾着死別之殤,經年之悔,錯愛之嘆以及被命運消磨凌虐的無可奈何。
二人雙手緊握,語遲淚不休。
“君上一路辛苦,我替這老東西多謝你。”江九皋恭恭敬敬作揖,擡頭時看向阿兆手中的金斗甕,語氣譏誚卻滿是悲慼,“他倒好,撇下一切就走了,連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這老東西可有什麼臨終遺言?”
“何足掛齒。”君亦止輕嘆,“羅醫師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一雙兒女。”
“聽聞湞兒已有良緣,我想他最擔心的是這丫頭吧?我作爲她世叔,自然該負起教養之責,若是她願意,來我身邊不失爲一個妥善的去處。”
廢妃、立新後的消息不脛而走,雖未有正式公文,江九皋亦也知此事定然經過君亦止默許,否則他不可能放任消息滿大街地宣揚。
“莫氏產後,她便會離開珣陽,她......不願留下。”君亦止眼神闃寂,凝向不遠處與姐妹互訴衷腸的人兒,言語間的失意不表自明。
江九皋亦扭頭去看雲樂舒,覺着心裏頭難受。
原本他也是將心肝偏向這個故人之子的,君亦止的真心和偏愛是連羅不悔都承認過的,只可惜終究是不成。
看着君亦止這落寞的神色,他也揪心。
畢竟是芙月留下來的唯一血脈,自己又與他親孃舅關係匪淺,到底還是不忍心看他這般情傷。
“湞兒已有了心儀女子,這丫頭或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待她想明白了,未必就......”
君亦止知道他的意思,卻只淡笑道,“朕馬上就會宣旨廢她夫人之位,改立皇甫明月爲後,朕的身邊容不下她,她也不會願意留在宮中,如此已是最好的結果。”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朝政之事我不懂,只是希望你們二人別做出違心之舉,若因種種顧慮而錯過,將來終有悔不當初的一日。”君亦止蹙眉時的神態肖極其母,江九皋重重嘆了口氣。
他突然就想起十三歲那年的芙月,她策馬揚鞭追來,又急又惱,指着他的鼻子就罵,“好啊,江九皋,你這次走了,永遠都別回來了,我們再也不是朋友!混蛋!”
他也有他自己的遺憾。
珣陽城據南地,春來早,夏日深,桃花早在三四月開盡。
如今已是六月初,參天的桃樹只有枝葉,不見花影。
樹下兩座墓碑,碑前擺滿祭品香燭,一座刻着“顯考羅不悔府君之靈”,一座刻着“顯妣羅氏老孺人之靈”,碑額以篆體書寫,碑末皆附有落款,落款只刻了一個“舒”字。
阿兆捧着羅不悔的骨灰,隨雲樂舒近前。
“羅氏......”雲樂舒看着墓碑上的字,喃喃自語半晌,才下意識去找君亦止的影子。
君亦止察覺她的目光,袍角忽旋便來到她身邊。
與她並肩站着,他靜靜看着她鼻尖的微紅,等她說話。
“你不讓我再表謝意,可我還是想再與你鄭重道聲謝,多謝你做的這一切......”一雙梨花帶雨的雙眸,溢着光,柔柔的,軟軟的。
薄陽投在君亦止疏朗的肩廓上,微微發熱,他臉上掛着笑,比驕陽還暖,“真想謝我,便找個時間請我喝杯清酒吧,別總是光說不做。”
這樣鬆弛的相處,略顯親密的對視,君亦遠夫婦也曾見到過。
只是那時雲樂舒在君亦止面前是刻意溫存,假意柔順,與面前這一幕全然不同。
而今作爲局外人觀之,尤其明顯。
君亦遠夫婦相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有驚異之色。
羅不悔的墓碑後已讓人掘出了一個不大的墓穴,負責落葬的師傅手握着一沓黃紙,往香燭上一掠,黃紙便被點燃,燒出青白煙霧來。
那人持燃着的黃紙探身往墓穴繞了一圈,最後將手中最後一點未燃盡的殘紙投入穴中。
“家眷請往穴中撒福廕土。”
有人捧來一甕凝着香味的福廕土。
丁香、雄黃、山奈、陳皮、石灰混在一起,揮發出奇異的藥香。
紫璃由君亦遠摻扶着靠近墓穴,與雲樂舒一起一把把抓起福廕土,輕輕地往穴中拋灑。
福廕土撒畢,落葬的師傅取來金色綢布鋪在穴中,又道,“恭請亡魂入土。”
雲樂舒從阿兆手中接過金斗甕,含淚遞了過去。
金斗甕安安靜靜躺在金色綢布上,又被覆上一層銀色的綢布,鋪金蓋銀後,師傅問道,“可有隨葬品要一同入土?”
雲樂舒想了想,從身上解下母親留給她的玉佩,遞了過去,然後說了聲,“有勞。”
再撒一遍福廕土,開始封穴。
果品花束、紙錢祭品擺在墓碑前,香燭的火苗在山風中抖擻,衆人紛紛站到墓前。
江九皋臉上素來帶着幾分老頑童的不正經,此刻卻繃着臉,肅穆而悲愴,“你真是沒口福,那壇桃花酒,再過幾月便可起壇了,足足在樹下封存了十年,唉......你真是......沒口福。”
二人很早便相識,早些年一直似酒肉朋友似的處着,偶爾也聚一聚,聊些江湖瑣事,話話各自的志趣。
他是個拋家棄業的不肖子孫,羅不悔是個一腔熱血的仗義俠醫,卻那麼稀裏糊塗地成了至交。
他眼見羅不悔沉淪愛海,收起鴻心遠志,不顧一切地去招惹花魁娘子,又見他們情天孽海,恨不能永墜愛河,後來嬌兒墜地,本該是圓美一家,卻反漸生齟齬,各自不歡。
他初時笑他爲紅塵事徒增煩心,是不智之舉,況且煙花女子何來真情?
卻是他錯了,雲茭對他一心一意,是脂粉裏的一朵不染塵埃的君子蘭,有自己的底線也有自己的執着。
雲茭不喜動盪漂泊,討厭隨波逐流,縱有情深幾許,又怎抵得過二人之間背道而馳的觀念反覆的消磨?
羅不悔他是個俠醫,不爲錢帛,只圖救人行善的快慰,他嚮往天地間的闊遠自在,一心要帶雲茭母子遠走天涯。
誰也不願讓步,便那麼撕纏着、膠着着。
說來今日所有悲劇,均由那時而來。
江九皋輕嘆一聲,輕輕撫過雲樂舒的肩頭,低渾的聲音裏透着憫恤,“丫頭,你可得好好兒的。”
即便作爲摯友,他也不得不說,羅不悔實在太優柔寡斷,也因如此,將原本好好的兩個孩子攪和成這般,所有的錯全在羅不悔。
孩子們,極其無辜。
“世叔,我會的。”雲樂舒點頭,眼裏卻沒有光。
兩座墓碑捱得極盡,雲樂舒跪在碑前,“爹,娘,舒兒長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不必憂心,你們一定很想見哥哥和嫂嫂吧,他們......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等下回再來,或許你們還能見到他們的孩子。”
“哥哥他那樣好的人,一定會與嫂嫂和睦齊眉,瓜瓞綿綿,他們的孩子一定生得很好。”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娘,你別怪爹爹,他......也不好受的,這些年,他總偷偷想你,也盡力彌補我,我離開薛家後,過得很好。”
“哥哥也很疼我,他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全捧來贈我,他是個稱職的哥哥......”
她一句一句,浸滿悲傷,淚水滴滴滑落,洇溼衣襟,連阿兆看着都暗暗滾下淚來。
她說了很久,直到哽咽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完整。
君亦止讓阿兆扶她起身,“剛到珣陽,滿身疲憊還未消解,便這麼哭着,二老見了只怕是心疼,左右你隨時能來,有些話便留待下次再說吧。”
其他人陸續拈香而拜,而後圍在一處燒紙錢。
紙錢晚風送,離殤自在心。
還好,這麼多人陪着她。
否則她如何有勇氣重新站在這曾經充滿歡樂、滿載溫情的地方,品啄着片片凋零的回憶,縫補着殘缺破碎的內心,迎風憑弔辭世的雙親?
她痛極,撫着胸口泣淚,喉中再發不出一點聲響。
紫璃託着肚子到她身邊,淚水在眼眶裏滾,君亦遠蹙眉看向她,嚇得她生生忍住了淚。
下葬封穴之事總算了結,雲樂舒緩了過來,隨衆人下山。
君亦止問她,“一應舊物皆在,你不看看嗎?”
她遲滯地搖搖頭。
紫璃要她隨自己回王府,她本不肯,禁不住紫璃懇求,她只好答應今夜在王府暫住一晚,翌日再找個清靜的客棧落腳。
衆人感到疑惑,心裏總不放心。
江九皋忽然想起君亦止賜他的那處屋宅來。
“那宅子在城北郊外,很是寬敞,也僻靜得很,我鮮少會去,不如你先到那裏住着吧?”
君亦止也不想她去魚龍混雜的客棧,“我未回宮,還不知皇甫明月對你的態度,你便先到那宅子避一避,我將阿兆給你,你們一同住着,彼此照應。”
雲樂舒看了看阿兆,與君亦止說,“阿兆還是回子繆身邊吧,我自己可以的。”
阿兆跟着她,遲早也要沾上厄運。
行船數月,阿兆幾乎每日都要纏着她講話本子,或聽講她年少時荒謬不羈的往事,她也喜歡這敞亮的小姑娘,可她終究不能留她。
“我要跟着姑娘,我要是哪兒做的不對,姑娘說出來,我一定改過,就是別不要我呀,姑娘......”阿兆本就喜歡和雲樂舒待在一處,又受過晏子繆殷殷叮囑,要她想辦法留在雲樂舒身邊照看,她自然卯足了勁兒要黏着她。
無論雲樂舒怎樣拒絕,阿兆仍是擺出一副誓死不鬆口的態度,她只好鬆了口。
君亦止也終於鬆了口氣。
待送雲樂舒到王府,不及入內休憩,君亦止便與晏子繆回了宮。
朝廷內外,還有許多事情等他回去處理。
喜歡美女扶額,剛出狼窩又進虎穴!請大家收藏:美女扶額,剛出狼窩又進虎穴!書海閣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