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

作者:壑中溪
雲樂舒親手縫製香囊,甚至還親自畫了花樣子,捧着繡棚親自去找附近的老繡娘請教。

  花了七八日,總算是將六個香囊完成得七七八八,阿兆則每日忙着幫她穿針分線,分揀香料。

  堂前一片豁闊空地,藤蔓纏生的葡萄架上只有柔枝嫩葉,一粒果子都未結。

  二人搬了桌凳在葡萄架旁納涼,月光明亮,又放了兩盞燭火在桌前。

  兩個人一邊說着話,一邊低頭搗鼓手中的活計,毫不費眼。

  阿兆看着天上一輪皎月,感嘆道,“今夜的月兒真亮真美啊。”

  “如今纔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未是秋光奇絕,看十五十六。等過兩日十五中秋,纔算一絕呢。”雲樂舒仰頭看圓月高懸,清輝瑩瑩,輕輕一笑。

  阿兆晚飯後才餵過元旦,這會兒元旦又蹭到二人腳邊啃裙角,阿兆不耐煩,“哎呀,小祖宗,你都肥成這個樣子了,成天還想着喫喫喫。”

  嘴上絮叨,卻麻利地起身,從屋裏抓了一大把新鮮菜葉子,扔到地上讓它喫。

  “它分明是被你慣壞的,你再這樣有求必應,它只怕是能長得跟母豬一般大。”雲樂舒笑着看了一眼又胖了一圈的元旦,將手裏一個繡好的香囊遞給阿兆,“阿兆,你的香囊繡好了,護身符我已裝在裏面,你再裝上你喜歡的香料,繫上你編好的穗子,就算完成了。”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雲樂舒那日問阿兆想在香囊上繡什麼紋樣,阿兆不假思索地說繡上一簇翠綠的野草便可,她要活得像草一樣頑強,永生不滅。

  阿兆笑嘻嘻接過,看着上頭繡着的那簇略顯凌亂的草,又看了看旁邊四個看不出是什麼花樣的香囊,自覺十分滿意,“謝謝姑娘,姑娘繡的這個草真是傳神,一眼就能辨出來是草。”

  雲樂舒看了看旁邊四個香囊,羞赧地笑,“我極少碰針線,第一次繡能繡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也沒有很糟糕吧?要麼,你猜猜看這四個分別繡的是什麼花樣子。”

  老繡娘看她實在喫力,便將花樣子改得極爲簡單,線條雖簡略,卻仍能看出形態。

  她繡得極認真,總不至於繡出來連是什麼東西都看不出來吧?

  “額......這個上面繡的是樹,然後樹旁邊站着的是一隻白色的鳥,對吧?”阿兆指着其中一個水色的香囊,遲疑道。

  雲樂舒蹙眉,“算......算是吧,至少看得出繡的是什麼,不過它有個寓意極好的名字,叫做‘松鶴延年’,知道吧?喏,這個是松樹,這個是白鶴。”

  “松鶴延年......嗯,阿兆記住了,這個呢,好像是一個白冬瓜,瓜皮上趴着一隻蠅蟲,冬瓜還裹着白霜呢,別說,倒是極爲傳神的。”阿兆指着一個桃粉色的香囊嘖嘖稱奇,好奇問道,“這蠅蟲食素,有什麼說頭嗎?”

  雲樂舒一把拾起那香囊抓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嘴角抽搐,目光顫動

  她半晌才平復心潮,露出一個極爲牽強的笑,“來,阿兆,你仔細看看,這是貓,通身純白的貓,這個是它的嘴巴,這個,是蟬,知道嗎?蟬!這幅圖叫做‘狸奴銜蟬’。”

  阿兆詫愕地睜大眼睛,從她手裏拿過香囊,也翻來覆去地瞧着,半晌才昧己瞞心地說道,“剛剛瞧得不仔細,這會藉着燭光一看,看真切了,是貓兒沒錯的,皮毛鋥亮,雪白如霜,應是一隻四時好,這蟬就是繡得小了些,才叫我認成蠅蟲了,是阿兆眼拙......眼拙......”

  “那你再猜猜這兩個。”雲樂舒有點自暴自棄,卻不肯輕易認輸。

  阿兆卻說什麼都不肯猜了,認真地給自己的香囊綁上串好的米珠穗子。

  過了一會兒才問她,“姑娘,你手上這個鴉色的香囊是最後一個了,還沒繡花樣子,你要繡些什麼呀?”

  本來要繡一盞兔兒燈,可是她的女工實在是上不得檯面,繡了兩回都不如意,怕送出去惹人嫌棄,俏皮可愛的兔兒燈也與香囊的顏色不堪配,她又想了好幾種花樣子,最終也沒有一個滿意。

  思前想後,她放棄了刺繡。

  “手痠,不想繡了,就這麼送出去算了,我現在見着針線就害怕,手上戳破了好幾處,還疼着呢。”雲樂舒將護身符折成一個小角,從腰間取下闢毒珠,與護身符一起放入香囊,又伸手從敞口的白釉罐中抓出一把早已配好的香料,放在鼻尖細嗅。

  柑橘皮與香櫞天然的果香帶點兒酸,微澀,混糅在一起,與佛手柑的香氣極爲相似。

  又摻了半數薄荷,能提神醒腦,再混了些蘇合香、辛夷、冰片,使香味更加柔和,不致沖鼻。

  “唯有這個香囊,姑娘不讓我幫忙裝香料,也不讓我插手結穗子,姑娘還將貼身的闢毒珠放在裏頭,這麼貴重的香囊,姑娘打算送給誰呀?”阿兆歪頭,裝作好奇模樣,心裏卻早猜出這香囊的主人會是誰。

  雲樂舒小心翼翼將香料倒入香囊中,閒言淡語般道,“世叔不喜這些花裏胡哨的小玩意,便不送他了,這個松鶴延年送給義父,狸奴銜蟬送給公主,福壽娃娃送到王府,貓蝶牡丹託公主送給肖嬤嬤,這個素色的......送給你們君上。”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阿兆笑嘻嘻的,正想說什麼,忽聽影壁後來了人。

  是這座私宅的老管家。

  老管家腳步輕健,走至二人面前,躬身道,“姑娘,門外有位叫李鈺春的女客來訪,說是您的故友,要引她進來嗎?”

  雲樂舒驚詫一瞬,道,“快請。”

  “阿兆,有客人來,你送些茶水過來。”她將亂糟糟的桌面稍微整理了一番,騰出放茶壺茶盞的位置。

  不一會兒,影壁後走出來個身着荷青色苧衣白色百褶裙的女子,梳着雙髻,發間簪着兩朵絨花,簡單又俏麗。

  她身上不曾着金戴銀,儼然是青春少女的容態,與她記憶中那珠光寶氣、顏煒含榮的模樣大相徑庭。

  “好久不見啊故人。”李鈺春喜笑盈腮,緩步走了過來。

  雲樂舒也笑,“看來我是白擔心你了,你這一年倒是過得不錯,看起來沒受什麼苦的樣子,坐吧。”

  二人識於微時,曾經針鋒相對,也曾患難相恤,如今時異事殊,再相見時,竟有急景流年之感。

  分明彼此仍在錦瑟華年,不過才闊別約略兩年,她便覺心有滄桑。

  人情翻覆,屢變星霜,她那短短一年中,早領略夠了。

  “身上倒是沒受什麼磋磨,就是這心裏吧,日日擔驚受怕的,不太好受罷了。”李鈺春輕理裙襬,緩緩坐下,瞥見腳下圓碌碌的兔子,好奇地看了兩眼。

  “一年來午夜夢迴總愧疚難安,生怕他遷怒於你,如今終於可以放心了,你是何時出的宮?”雲樂舒淺淺笑着,從瓷盤中取出一線,努力地扭着平安結。

  “立後大典第二日,我便收拾鋪蓋被我爹悄悄接回家了,不得不說,君上這速度很麻溜啊,辦事也妥當,皇甫明月竟然沒給我使絆子,反而慷慨地贈金贈銀送我出宮,你是不知道,她那副假惺惺的模樣,我現在想起來都想吐。”李鈺春捂着胸口吐舌。

  阿兆送了茶水過來,還未及與她問好,她已伸手將茶捧到嘴邊啄飲了一口,豪暢道,“茶來得是時候,正好壓壓我這股反胃的勁兒。”

  李鈺春快言快語,若是不與她爭斤論兩、吵架掰扯,相處起來倒是馳然自得。

  雲樂舒笑道,“送走了你,後宮便只剩她一人,她自然樂見於此。”

  “可不是嘛......不過,君上那個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你將他打碎了,哪怕碎成千塊萬塊,又有幾塊能屬於我呢,哪兒值得我付出一生年華去爭,我是早早看開了......那時入宮,全是年輕意氣,滿心逞性爭寵,在宮裏和你攪和糾纏,就是爲了一口氣,你走後我才幡然醒悟,這樣的生活纔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回家,也想念宮外無拘無束的日子,我想求他放我出宮,可是他連見我一面都不肯,我差點以爲就要這麼老死宮中了。”李鈺春看向雲樂舒,看她笨拙地扭了個結,又很快散開,莫名有些感慨,“沒想到你我如今都出了宮,也沒想到最後還是你助我回了家,多謝你。”

  “你冒死幫我,我不過順風吹火,不值一提的。”雲樂舒擡起頭與她一笑。

  梨渦似一碗春酒攪進了桃花朵朵,又醉又甜,眉目如玉,在月光下顧盼生輝。

  李鈺春忽然在她的臉上看出幾分雲湞的影子,再想起皇甫明月送她出宮時說的話,心頭唏噓一片。

  皇甫明月心裏應當十分得意,又對雲樂舒滿心妒羨,纔會與她這個與自己沒幾兩交情的人說了那麼多詆譭之言。

  雲樂舒又埋頭,重新扭出一個結,這回打的平安結又實落又緊緻。

  她捏着那方小結,彎起脣角,露出一抹愜懷笑意。

  在皇甫明月口中,雲樂舒蠱惑君上求得鐘鼓饌玉的生活,又因忌憚她皇甫氏,刻意攪弄後宮,挑撥她與君上關係,意圖分裂君上與鎮國大將軍的君臣之情,後來又禁不住誘惑,矯情飾行與君上週旋,暗地裏謀劃與情郎淫奔,誰知那情郎竟是同胞兄長,她早知情,仍涎皮賴臉追了去——

  皇甫明月說,雲湞早在槐裏安家,身側有佳人作伴,赫然一對神仙眷侶,她出現沒的討人嫌。

  她自知已見棄於人,不願再自討沒趣,又開始想念宮中玉食錦衣的生活,得知君上在槐裏汴州一帶,便眼巴巴地貼了上去,不料君上早對她厭惡無比,三言兩語便打發了她,不僅不讓其回宮,回宮後還第一時間公諸天下將她廢黜。

  皇甫明月言語之間,幾多譏誚,幾多解氣,赫赫揚揚,簡直毫不掩飾。

  這些話荒唐不經,聽在耳裏只覺聒噪,盡是一個妒婦的滿滿惡意與詆譭,她如今已不是當年那個一根筋、輕易受人挑撥的傻子了,皇甫明月的話她一句都不信。

  李鈺春捧茶啄飲,杯中茶霧繚繞,葡萄架疏影涵淡,她透過凝看眼前人。

  雲樂舒雙靨微紅,輕顰淺笑皆媚嫵動人,整個人浸在月色中,彷彿發着光。

  她不由得暗暗哂笑。

  皇甫明月與雲樂舒這二人站在一處,便是叫她來選,她也會毫不猶豫選擇雲樂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珠玉在前,皇甫明月那廝何來的自信覺得她真的能取代雲樂舒?

  君亦止若真厭棄了雲樂舒,又怎甘爲信使爲她傳信,答應她的請求助自己出宮,還囑咐她切勿令皇甫明月知道她的行蹤。

  她看得出來君亦止心裏明明還愛着雲樂舒。

  情深不詭,像他那般熱烈愛過,哪那麼容易見異思遷?

  而云湞——真是可惜了。

  “你當日費盡心思出宮,見到想見之人了嗎?”她忍不住問。

  雲樂舒正捏起一塊雲形岫玉,玉相純白細膩,色澤溫潤,是上好品相,岫玉珍稀且多呈綠色,純白無暇者更爲稀世珍品。

  這是她在汴州做簪娘時偶然得的,一直不知作何用處,前幾日託老匠人打磨成雲紋形狀,還打了小孔,打算綴在香囊上贈予君亦止。

  聞言,她擡起頭看向李鈺春,神色平靜,“見到了。”

  她詼笑揶揄,“你莫不是還記掛着他吧?可不許,他已有心上人了。”

  “什麼啊......我纔沒有,我已定了人家了,人雖不如公子生得好,卻對我極好,與我自小兩小無猜,追了我好些年我都沒應,我入宮後他還不肯娶妻,我知道後這心裏還挺感動的,我們兩家又知根知底,這婚事便一拍即合,過些日子我便要嫁去金陵了。”李鈺春差點咬舌。

  觀她談及雲湞的神色,似乎已經釋懷。

  “真是爲你高興,祝你夫婦兩個一雙兩好,伉儷情深。”雲樂舒朝她微微笑道,眼底似有落寞。

  “多謝。”

  “你不知道吧,師兄他其實是我血親兄長,我當日追去,以爲只要自己足夠硬氣就能枉顧綱常禮俗,能夠守住我和他之間這麼多年的情,能如願以償與他以夫妻之名白頭偕老,我真是傻,君亦止說我自欺欺人,傷人傷己,如今想來真是金玉之言。”她托起茶盞,茶水已溫,她卻好像被熱氣灼燙雙眼,眸中泛起水霧。

  她又放下茶盞,頓了頓才道,“還好,我也終於放下了。”

  才又拾起桌上那塊玉,與平安結串在一起。

  造化弄人,李鈺春輕輕嘆了口氣,“如今他有了歸宿,那你呢?你要一輩子躲在這裏嗎?”

  “過幾日我也要離開珣陽。”

  阿兆坐在她身旁,系穗子的手一滯,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姑娘......你不若不走了吧?”

  她淡淡笑着,默不作聲,卻已給出回答。

  李鈺春轉頭喚阿兆,“小丫頭,茶水涼了,勞煩你添些熱水來。”又湊近桌上那白釉罐聞了聞,笑道,“這個香味聞起來很像君上身上的味道。”

  雲樂舒只道,“你這狗鼻子倒靈,不過我可買不到佛手柑,所以用了香櫞、柑橘皮代替,味道是有些相似,我做香囊剩了一些,你喜歡的話送你。”

  “欸,你好端端的,怎麼罵人呀。”

  “你又不是不知我這嘴就是這樣伶俐,再說,你剛入宮那時罵我比這狠多了你莫不是忘了?”

  “你怎麼還翻舊賬啊!”

  “沒辦法,我這人就是記性好。”

  “其實......我很好奇,你和君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尋了你那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怎會突然廢了你,改立皇甫明月爲後?”李鈺春正色道。

  雲樂舒從前因浮雲遮望眼,不曾看到君亦止對她的情,如今好不容易撇開心障,卻反與他錯失,連她見了都覺可惜。

  君亦止與皇甫氏暗中的比權量力自然說不得。

  廢妃與立後背後藏着他對她的成全與庇護,她決意要離開亦是對她珍視之人的另一種守護。

  說來話長,她不知該如何啓齒。

  “看來你是真的對君上無意,無關其他人,有沒有公子都一樣,不過我也要爲他說幾句公道話,他對你真的是用心良苦,我如今想起他到我宮中興師問罪那戟指怒目、咬牙切齒的模樣,還能嚇得起雞皮疙瘩,他那樣子是要喫人哪,瘮人,太瘮人了。”李鈺春心有餘悸,抱着自己的雙臂搓了搓。

  “自你走後他再沒有笑過,他昃食宵衣、夙夜在公,幾乎每日宿在上林苑,極少回承天殿,每日都等着各州縣呈上關於你行蹤的文書,再後來你的消息越來越少,他心急如焚,竟然將政務交給相爺,親自出宮去找你——他自登基後勤勉敬慎,未有一日瀆職,也因此惹得朝野內外不滿。”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有一日也不知怎的,他急召皇甫丹入京,把人叫到朝政殿罵了足足半日,當日值守的宮人看見皇甫丹走出來時面色鐵青,難看至極,我猜這事許是與你有關。”

  去年這時......她在槐裏遇刺落水。

  “也是那日晚上,青杏回來說,君上他出宮買醉,回宮時誤將皇甫明月當成了你,苦苦哀求,讓你別再走了。”

  雲樂舒指尖青蔥,捏着結好的香囊穗子,無意摩挲那方岫玉,笑得恓恓然,“那都是從前了。”

  可心裏卻又酸又脹。

  “君上最後一次見我時,告訴我你住在這裏,還要我保密,不可向皇甫明月泄露你的行蹤,我若猜得不錯,他應是爲了保護你吧?我看得出來,他現在與從前並無不同,眼裏心底全都還是你。”李鈺春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這麼爲君亦止忿忿不平的時候。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阿兆爲她添茶,她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看着雲樂舒晦暗不明的表情,忍不住又道,“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說真的,與其是皇甫明月,我倒是希望他身邊的人是你,皇甫明月此人乖張跋扈,陰損刻薄,去年我生辰夜合歡散的事情我後來查清楚了,那藥是皇甫明月身邊那個芸清下的,不管你疑心的是我,還是君上,都疑錯了人。”

  竟又是皇甫明月

  雲樂舒才知自己當時錯怪了他。

  她醉了酒,酩酊爛醉地撩他心火,恰碰上他誤食合歡散,她也有責任,可事後她卻將氣撒在他身上,把他當成不擇手段的卑劣小人。

  可憐他還好聲好氣地哄她,遷順她。

  “皇甫明月當我是眼中之釘,我留在宮裏也沒好日子過,我怕死。”雲樂舒眼眶微脹,語氣卻愈發懶怠,有種刻意爲之的沒心沒肺。

  她看似怡然自得,捧了茶小啄一口,笑盈盈的,“我與他說我想活得豁達自在,我不想有一日連死都死得不明不白,他看我實在是沒有絲毫留戀,才答應放我離開。”

  李鈺春半晌無言。

  既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雙方都無異議,她也不必再費口舌,都是無緣之人罷了。

  她眼睫彎彎,梨渦淺淺,將手裏的香囊拎在手中,在李鈺春面前晃了晃。

  鴉色緞面未着繡紋,看起來高潔端方,底下是一串銜玉的穗子,精巧的雲形白玉頂着個硃紅色的平安結。

  她笑道,“怎麼樣,好看吧?看來還是不加繡樣的好,我這手就不適合拿針線。”

  李鈺春嗅着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到底沒問出那句,“這香囊是做給君上的吧?”

  人事無常,皆是情非得已,天道如何,吞恨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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