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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狡童第十五

作者:墨香铜臭||


  這個念头转瞬即逝,下一刻,一片黑漆漆的天花便占满了魏无羡的视野。

  聂明玦似乎正躺在一张冷冰冰的铁桌子,四肢都被沉甸甸的铁链拷住了。

  這间屋子有些眼熟,一面墙壁堆满了书,两面墙壁设着多宝格。

  正是金光瑶寝殿铜镜后的那间密室。

  聂明玦這個时候已经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应该早葬入清河聂氏的墓地裡。可他此刻却躺在金麟台密室的這张铁桌,把捆住他四肢的铁链拉扯得几乎变形,死不瞑目,怒目圆睁地盯着一個方向。

  铁桌之旁,满地或鲜红或暗红的血迹,還扔着斧头、匕首、锯子、铁锤等等凶器,一派阴森。這间跌坐着一個人,披头散发,掩面不语。

  聂明玦的口发出凶尸特有的咆哮之声,這人一個激灵,捂着耳朵,抬起了脸,正是金光瑶。

  他静静地看着聂明玦,满脸疲倦之色,道“为什么你是不肯闭眼睛?”

  对于金光瑶的询问,聂明玦回应的是更恐怖的咆哮。金光瑶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地从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合了聂明玦的眼睛。可這双眼皮一合,聂明玦立刻便睁开,报以更愤怒的凝视,死死盯着他。

  金光瑶合起手掌,对他哀声道“大哥啊,你闭眼睛吧。你别再来找我了。”

  他从地提起了一柄看去很沉的斧子,道“我不想這样做的。我实在是沒办法了。”

  他一边這样恳切地哀求着,一边高高地抡起了手裡的斧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聂明玦的脖子劈了下来!

  魏无羡心道“我還从沒有试過看死后的共情,他這一斧头劈下来,我会不会疼?!应该不会吧,人都死了!”

  然而,這一斧头還沒劈下来,他便听到一個声音远远地在叫他

  “魏婴。”

  這声音冷清又低沉,第一声很模糊,很遥远,似幻似真。第二声便清晰真切了不少,语音還能听出不易觉察的焦灼。

  闻声,魏无羡猛地将自己抽了出来!

  他還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人,贴在聂明玦罩着头颅的铁盔。遮住聂明玦双眼的铁甲片已经被他拉送了绳结,露出了一只怒目圆睁、爬满血丝的眼睛。

  被强制共情拖住了脚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必须立刻回到肉身!

  纸人羡抖抖袖子,蝴蝶振动翅膀一般飞了出去。谁知,他一冲出這道帘子,便看见密室阴暗的角落裡,站着一個人。

  金光瑶微微一笑,道“总算现身了。”

  他竟然屏息站了這么久還沒走!

  倏地,金光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正是他那把赫赫有名的佩剑“恨生”。

  当年,金光瑶潜伏卧底于温若寒身边,时常将這把软剑藏在腰间、缠在腕,用在各种关键时刻,从未被人发现過。恨生的剑锋虽然看似柔软到极致,剑意缠绵,实则阴毒锋利,且阴魂不散。一旦被它的剑身缠住,金光瑶再施以诡异的灵力,便会被這看似一汪春水的软剑绞为一段一段,不少名剑是這样被它毁为一堆废铁。此刻,剑身犹如银麟闪闪的一條毒蛇,紧紧地追着纸片人咬。只要稍不留神、会被這條毒蛇的毒牙咬!

  纸人羡扑腾着袖子左闪右躲,灵活闪避,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闪了几下便吃力,险些被恨生剑尖咬。再這样下去,非被刺穿不可!

  忽然,他瞥见一旁墙壁前的木格之,静静躺着的一把长剑。這把剑多年无人触碰擦拭,剑身和四周已经落满了灰尘。

  随便!

  纸人羡飞扑到木格裡,在随便的剑柄用力踩了一脚。

  铮的一声,应召而出,剑锋弹出了剑鞘!

  随便从鞘飞了出来,插|入恨生森然诡谲的剑光之。金光瑶右手手腕灵活地转了几转,恨生仿佛麻花一般,绞了随便雪白笔直的剑身。他见一绞之下,随便竟然分毫不损,旋即撤手,让两剑自斗,甩手一道符咒向纸人羡飞去。符咒在半空燃起熊熊烈火,纸人羡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灼热浪,趁双剑在空战成一直一弯两道银光,飞速扑动纸袖,冲出了密室,飞出寝殿!

  時間即将耗尽,魏无羡再顾不得伪装成废纸或蝴蝶,一路飞扑。飞至那间僻静的屋子之前,恰好蓝忘机打开了门,他便奋力一扑、正正扑到了蓝忘机的脸。

  纸人羡紧紧地贴着蓝忘机的半张脸,似乎在抖抖抖。蓝忘机被他两只宽宽的袖子挡住了两只眼睛,让他在自己脸抖了一阵,這才轻轻将他拈了下来,放到肉身的手掌心,成功归位。

  魏无羡立即深吸一口气,仰起了头,睁开眼睛,霍然站起。谁知,他刚刚魂魄归位,肉身還未迅速适应,一阵发晕,向前一倾,见状,蓝忘机立即接住了他。岂料魏无羡又是猛地一抬头,头顶撞了蓝忘机的下颌,咚的一下,两人都是一声闷哼。

  魏无羡一手摸着自己头顶,一手摸了摸蓝忘机的下颌,道“哎呀!对不住。蓝湛你沒事吧?”

  被他摸了两下,蓝忘机轻轻拨开他的手,看着另一個方向,摇了摇头,表示沒事。魏无羡拉他道“走!”

  蓝忘机也不多问,先起身跟他一起走,然后才道“去哪裡。”

  魏无羡道“寝殿!金光瑶的镜子后面有一個密室,他夫人撞破了他什么事,被他拖进去了,還在裡面!”

  金光瑶发现了纸片人的存在,一定会立即把聂明玦头颅的片甲片重新加固,转移地点,原先的计划是不成了。但是他的夫人秦愫,却是沒办法转移的!毕竟是一個大活人,而且是金麟台之主的夫人,前不久還在宴会同其他世家的女子交谈,若是忽然消失,沒人能不怀疑。趁這时机冲进去,快刀斩乱麻,不给金光瑶一点编织谎言和封口的時間!

  因要抢占先机,便顾不得潜行了。两人势如排山倒海,人挡踢人。蓝忘机佩剑而行,金光瑶把這些安插在寝殿附近的门生都训练得十分机警,一旦有人侵入,即便阻挡不住,也会大声示警,提醒寝殿内的主人。可此时此刻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的示警越是动静大,情形越是对金光瑶不利。因为今日并非常日,乃是清谈盛会开宴之日,无数仙门世家都齐聚于此,示警声除了会提醒寝殿内的金光瑶防备,也会把他们吸引過来!

  最先赶到的是金凌。他原本在寝殿台阶之下徘徊,似乎在犹豫不决。一见魏无羡与蓝忘机過来,金凌疑道“你们到這裡来干什么?”

  魏无羡道“那你在這裡干什么?”

  金凌道“我来找我叔叔借一样东西。”

  魏无羡道“什么东西?”

  金凌哼道“你管得着嗎?我现在又不想借了。”

  說话间,蓝忘机已走三阶如意踏跺,敲了敲寝殿高高的门。

  金凌警惕地道“這裡是我小叔叔的寝殿,你们走错地方了吧?不对,你们是闯进来的。你们要干什么?”

  寝殿的门坚固无,看来是踹不开的,魏无羡现在也不是能钻门缝的制片人了,也跟着蓝忘机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道“金宗主?金仙督?”

  原本在宴厅附近等待开宴的世家仙首与修士们也都陆陆续续赶了過来,個個道“怎么回事?”“這边为何如此喧哗?”“這边是仙督的寝殿吧?方才听到入侵的示警之声……”

  聂怀桑惴惴不安,蓝曦臣凝眉不语。

  寝殿裡面沒有任何声音。金光瑶也许正躲在裡面,为怎么处置秦愫焦头烂额。魏无羡又道“金宗主,您在裡面吧?在的话請开一下门吧,迟早要面对的。”

  金凌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把人都引了過来!”

  蓝曦臣走了来,低声道“……在裡面嗎?”

  他问的是聂明玦的头颅。

  魏无羡点了点头。

  這时,一個带笑的声音传来“咦?诸君,你们围在這裡干什么?即将开宴,为何不入席?”

  金光瑶从人群之后走出,蓝曦臣淡声道“阿瑶,你来的正好。這位莫公子,說在你的寝殿裡发现了一些东西。”

  魏无羡补充道“寝殿的密室。”

  金光瑶怔了怔,道“密室?噢,我的寝殿,确实是有這么一件密室,藏宝室。怎么了嗎?“

  众人一派狐疑,金光瑶试探一般地问道“怎么啦?密室——不稀吧?只要是有一些压箱底的法宝,谁家沒有几個藏宝室?”

  蓝忘机道“金宗主,多說无益,开门吧。”

  金光瑶仿佛觉得很怪,又有些为难,道“……含光君,既然叫做藏宝室,那裡面放置的东西,必然是要藏起来只给自己一個人赏玩的。忽然让我打开,這……”

  這么短的時間,金光瑶不可能把秦愫运到别的地方去。也不可能利用传送符,传送符只能传送施术者,而依照秦愫目前的状况,她是绝对不可能使用传送符的。此刻,秦愫应该在裡面。

  要么是活的,要么是死的。无论是死是活,对金光瑶而言,都会是致命的。

  金光瑶垂死挣扎,依旧如此镇定,推东推西。只可惜,越是推辞,蓝曦臣的口气也越是坚定“阿瑶,打开。”

  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忽的粲然一笑,道“既然二哥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只好打开给大家看看了。”

  他站到门前,挥了挥手。寝殿大开。

  人群之,忽然有一人冷冷地道“传言姑苏蓝氏最重礼,如此看来,传言也不過是传言罢了。强入一家之主的寝殿,真是重礼。”

  方才在广场之,魏无羡听到金家的门生恭恭敬敬地招呼這人,称他为“苏宗主”,正是近几年风头正盛的秣陵苏氏的家主苏悯善。一身白衣,双目狭长,细眉薄唇,倒是清俊,也颇有几分高傲。相貌气质,可算得好。只可惜好虽好,却好得不出挑。

  金光瑶道“算了算了,也沒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說话的语气拿捏得十分得当,使人觉得這個人很好脾气,然而,又能听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金光瑶又道“你们要看藏宝室对嗎?”

  铜镜再次打开,魏无羡又进入了這间密室,看到了多宝格那一张画满咒的帘子,看到了那张分尸铁桌。

  還看到了秦愫。

  秦愫背对他们,站在铁桌之旁。蓝曦臣微微愕然“金夫人怎么在這裡?”

  金光瑶道“這间藏宝室是我私藏之所,阿愫也经常进来玩玩看看,她在這裡不怪吧。”

  魏无羡见到秦愫,微微一惊“金光瑶竟然沒转移她?也沒杀她?他不怕秦愫說出什么嗎?难不成他对秦愫還做了什么,让她沒法威胁到自己了?”

  他不放心,转到秦愫之旁,仔细观察她的侧脸。

  秦愫還是活着的,而且活得好好的,完全沒有异常。

  魏无羡心道“刚才秦愫看去那么激愤,金光瑶怎么可能瞬息之间与她达成协议、封住了口?”

  他走到多宝格之前,一下子掀起了帘子。

  帘子之后,沒有什么头盔,更沒有什么头颅,只有一只匕首。

  這只匕首泛着森森寒光、腾腾杀气。蓝曦臣原本也盯着那道帘子,只是迟迟沒下定决心去掀,见不是别的东西,似乎松了一口气,道“這是何物?”

  “這個啊。”金光瑶笑着走去,把匕首拿在手把玩,道“是個稀物。這只匕首是一名刺客的兵器,杀人无数,锋利无。看這把匕首的刀锋,仔细看,会发现裡面的人影不是你自己。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老人。每一個人影,都是死在刺客手下的亡魂。它阴气很重,所以我加了一道帘子,把它封住了。”

  聂明玦的头颅,已经被他转移了。

  金光瑶确实聪明。他早料想到了,也许有一天会被人发现這间密室,所以他除了聂明玦的头颅,還放了不少其他的法宝,诸如宝剑、符篆、古碑残片、灵器,不乏珍稀之物。

  這间密室看起来,的确只是一间再普通不過的藏宝室。那只匕首,也确实如他所說,阴气重,是個稀罕物。而且不少仙门世家都有收集此类兵器的嗜好。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

  秦愫一直木然地看着他,看见他将這只匕首拿在手赏玩,突然伸手,把它夺了過来!

  她的五官跟着脸一起微微扭曲颤抖起来,這神情别人看不懂,而偷看了刚才她与金光瑶那场争执的魏无羡却看得懂。

  痛苦、愤怒、耻辱!

  金光瑶笑容一僵,道“阿愫?”

  蓝忘机劈手去夺匕首,然而,它的锋芒已尽数埋入秦愫的腹部之。

  金光瑶失声惨叫道“阿愫!”

  他扑去,抱住了秦愫瘫软的身体,蓝曦臣立即取药施救。然而,這把匕首锋利至极,怨气阴气又重,顷刻之间,秦愫便已毙命。

  在场众人完全沒料到会变成這样,全都惊得呆了。魏无羡也沒有,他满脑子都是一個念头那封信裡,究竟写了什么?!

  金光瑶凄切地叫了几声妻子的名字,一手捧着她的脸,睁大着眼,泪水不断打落在她面颊。蓝曦臣道“阿瑶,金夫人……你节哀吧。”

  金光瑶抬头道“二哥,這是怎么回事啊?阿愫为什么会突然自杀?還有,你们为什么忽然聚在我寝殿之前,要让我打开藏宝室?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沒說?“

  较晚赶来的江澄冷声道“泽芜君,請說個明白吧。我等也是一头雾水。”

  众人纷纷附和,蓝曦臣只得道“前段時間,我姑苏蓝氏数名子弟夜猎,路過莫家庄,遭受了一只分尸左手的侵袭。這只左手怨气杀气都极重,忘机受它指引,一路追查,将它四肢和躯体都收集完毕。然而发现,此人是……大哥。”

  泽芜君和敛芳尊的大哥,赤锋尊!

  藏宝室内外,哗然一片。金光瑶惊愕万分“大哥?大哥不是下葬了嗎?你我亲眼看见的!”

  蓝曦臣道“可那具尸体,确实是他。现在在兰陵城内,金麟台下。”

  金光瑶道“是什么人做出這种事?!”

  蓝曦臣摇头道“不知。只差一個头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只知大哥的头,很可能在分尸人的手裡。”

  金光瑶怔了怔,道“找不到……所以,我這裡找?”

  蓝曦臣默然不语。

  金光瑶低头,抱着秦愫的尸体,道“……也罢。不提。可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寝殿之有這间藏宝室?又是如何能判定,大哥的头颅在我的密室裡面?金麟台守备森严,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我会這么轻易让大哥的头颅被别人发现嗎?”

  听着他的质问,蓝曦臣竟一时答不来。

  不光他答不来,连魏无羡也答不来。

  谁能料到,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内,金光瑶能转移头颅、并且不知用什么方法、诱使秦愫当众自绝封口!

  正思绪急转,金光瑶的目光移到魏无羡身,沉声道“……玄羽,我以为你已经忘掉以前的事,沒想到你還是想构陷于我。”

  一位仙首道“构陷?谁敢构陷敛芳尊?”

  苏悯善冷冷地道“谁敢?是站在含光君身边的這位。”

  顿了顿,他继续道“這位是何人,非兰陵金氏的诸位可能不知。此人名叫莫玄羽,是金门下一名弃生。当初因为品行不端,骚扰同门而被逐出。而听近来传闻,他不知是哪裡入了含光君的眼,竟然随侍身边,出入左右。素来以严正闻名的含光君,为何会留這样一個人在身边,真叫人费解。”

  在众人的私语之,金光瑶叹了口气,道“玄羽,当初你是偷偷潜进過這间藏宝室的。是你告诉我二哥他们的嗎?撒這种一拆会穿的谎,有什么用?”

  他放下秦愫的尸体,把手放在了恨生的剑柄,向他逼近一步“過往的事我也不提了,但是你据实交代,阿愫自尽,你有沒有做什么手脚?”

  金光瑶撒起慌来,当真一派问心无愧、气势十足!旁人這么一听,自然以为是莫玄羽对敛芳尊心怀怨恨,所以才出言污蔑。同时又嫉妒秦愫,因此动了手脚,害她自尽。

  蓝忘机挡在魏无羡身前,金光瑶喝道“說!”

  恨生出鞘,避尘相迎。其余修士见状,纷纷拔剑,准备随时参战或者自卫。魏无羡见场面要乱,不能手无兵刃,回头一望,恰好随便正躺在木格之,当即将它抓在手裡,拔剑出鞘!

  金光瑶顿时失声道“夷陵老祖!”

  兰陵金氏的人忽然都剑锋掉转,对准了他。金光瑶道“魏无羡,是你回来了?!”

  虽然魏无羡很想应一声“我早回来了!”但此时此刻,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是怎么被认出来的。聂怀桑道“三……金宗主,为什么這么叫他?這個人不是莫玄羽嗎?他只是拔出了這把剑,难道谁拔出了這把剑,谁是夷陵老祖嗎?”

  因为魏无羡的剑名字太令人难以启齿了,因此旁人提到时,都用“這把剑”、“那把剑”、“他的剑”代指。金光瑶将恨生对准魏无羡,道“怀桑你過来!诸君小心,這個人,绝对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這個名字一出来,赤锋尊被五马分尸更令人毛骨悚然。

  原先沒有动刀剑意思的人也不由自主抽出了佩剑,团团围住了密室這一端。

  魏无羡不动声色。聂怀桑愣愣地道“江宗主当初在大梵山,用灵兵紫电当着众人的面抽了他一鞭子,莫玄羽并未被夺舍啊。是吧江宗主?”

  江澄面色很难看,沒有說话,手压在剑柄,似乎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做。金光瑶道“大梵山,不错,這么一提醒,我记起来了,在大梵山出现了什么东西。当时在场召出温宁的,正是這位莫玄羽。

  “诸位有所不知。莫玄羽原先曾潜入我室,四处翻看。而我這间藏宝室裡,有一份夷陵老祖的手稿。這份手稿记载的是一种邪术,献舍。以魂魄与肉身为代价,召唤厉鬼邪灵,为己复仇。因为是施术者心甘情愿献出身躯的,不算夺舍,江宗主是用紫电再抽他,也是驗證不出来的。”

  一名修士将信将疑道“既然這個献舍之术无法被查证,那么光凭敛芳尊您的一己判断,也不能定论吧。”

  金光瑶道“献舍确实无法被查证,但是他是不是夷陵老祖,却可以被查证。自从夷陵老祖于乱葬岗顶被他手下厉鬼反噬碎为齑粉之后,他的佩剑便被我兰陵金氏收藏起来。但沒過多久,我們便发现,這把剑自动封剑了。”

  魏无羡一怔“封剑?”

  金光瑶道“封剑是什么,相信不必我多做解释。此剑有灵,它拒绝让魏无羡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它,所以它封住了自己。除了夷陵老祖本人,沒有人能拔得出来。而在刚才,這位‘莫玄羽’,挡着你们的面,将這把已经封尘了十三年的剑,拔了出来!”

  话音未落,几十道剑芒便齐齐朝魏无羡刺去。

  蓝忘机将這数道剑芒尽数挡下,避尘震开了数人,腾出了一條空道。蓝曦臣道“忘机!”

  几名被他震得东倒西歪的世家仙首怒道“含光君!你……”

  蓝忘机一语不发,随魏无羡一齐飞出了寝殿。魏无羡道“含光君啊,這次我露底了,要跑路了。你跟着我跑什么?”

  蓝忘机平视前方,不应他,两人将一众喊打喊杀声甩在身后。百忙之,魏无羡又道“你的名声要毁啦!”

  他心念电转“金光瑶见到那张古怪的纸片人,又看到了随便出鞘,一定当时猜出了我在捣鬼,反将一军,立刻编了一套谎话,诱导秦愫自杀,再故意把我逼到摆着随便的木格之旁,诱我拔剑暴露身份,泼我一身脏水。可怕可怕可怕,沒料到金光瑶這厮反应如此之快,撒谎如此之溜!”

  金光瑶的這一套谎言细细推敲起来,也合情合理。莫玄羽被赶回莫家庄,心生怨恨,想起自己曾经偷看過的這份邪术,有心复仇,便請厉鬼降临,召来了夷陵老祖。魏无羡构陷于他,不知用什么法子毒害了秦愫,都是在为莫玄羽复仇。也许,连聂明玦被五马分尸的躯体,都可以推說是夷陵老祖的阴谋!

  两人冲下金麟台,忽然面前白影一闪,金凌挡在了他们面前。

  魏无羡原本打算一剑削出,一见是金凌,松了口气,可還沒来得及說话,腹一凉。

  他是真沒料到,金凌竟然会真的一剑刺過来。

  魏无羡心道“像谁不好,偏偏要像他舅舅,连捅刀都要捅在同一個地方。”

  接下来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四周乱哄哄的,十分吵闹,十分颠簸。兵刃相击和灵力爆炸的声音不断。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间,魏无羡睁开眼睛,蓝忘机御着避尘,他则伏在蓝忘机背,那张雪白的脸颊溅了半边鲜血。

  总觉得腹间的伤口并不很疼,魏无羡叫道“……蓝湛。”

  蓝忘机的呼吸不像平日那么平缓,微显急促,似是背着他奔波太久、频繁交手所致,但应他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稳稳当当,道“嗯。”

  “嗯”完之后,像是觉得该补充些什么,他又道“我在。”

  魏无羡随口叫了他一声,不知该說什么,想了想,道“当年我們在金麟台的花宴,见過一面,你還记得嗎?”

  蓝忘机道“不记得的只有你。”

  魏无羡道“好嘛,我记性不好。你记得好。你当时,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說?”

  半晌,蓝忘机才道“有的。”

  可是,魏无羡却沒问他到底是什么话,忽然道“啊!”

  蓝忘机道“怎么了。”

  魏无羡道“我记起来了,蓝湛。像這样。我……的确是背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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