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憐莫相笑
王夫人聽了應翩翩的話,不禁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雪白的喪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滴了幾滴顏色較深的肉湯,她竟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怕要是再在外面晃一會,就算應翩翩看不見,別人也要注意到了。
王夫人不禁大是尷尬,不自在地扶了扶自己鬢邊的珠花,想了想覺得不對勁,又摸出帕子,半側過身去,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嘴角,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原來這幾日府裏辦喪事,是不能做葷腥的,可是王夫人每天忙忙碌碌地指揮下人,招待賓客,每天都有一堆幹不完的事,還得沒事在靈前哭哭喪意思意思,卻只能喫些素菜素面,叫人嘴裏淡的慌。
她覺得自己眼前發花,這輩子沒這樣忍飢挨餓過,實在是忍不了了,便悄悄吩咐侄女去街頭買了幾個醬豬蹄子,姑侄兩人生怕放涼後失了滋味,正在後面分喫,便聽說應翩翩他們來了。
王夫人急急忙忙把骨頭上最後一點肉啃完,出去趕人,沒想到一時沒注意,將肉湯滴到了身上,反倒被應翩翩看出了破綻。
她這時心裏說不出的後悔,原先就聽說應翩翩這小子鬼精鬼精的,只是沒放在心上,眼下算是長了教訓。
早知道就不跟他們這夥人爲難了,這回可真是丟人,丟了大人了。
王夫人僵着臉說道:“應大人果然不愧是應廠公之子,慧眼如炬,聰明機靈,連這都能猜得到。”
應翩翩心想我本來不確定,但是看你家小廝那副饞嘴的德行有了靈感,覺得詐一詐你也未嘗不可,果然這就把真相給詐出來了。”
他說道:“王夫人請放心,我不是你的仇人,這些事我也沒必要上外面宣揚。口腹之慾,人之常情,活着總得喫東西,可以理解。但爲了案情,我還是想冒昧詢問,看起來夫人剛剛喪夫,卻好像不是特別難過啊?”
真傷心的人食不下咽,睡不安寢,還有心思躲起來喫醬豬蹄?!
王夫人輕咳了咳,說道:“也不是完全不難過,還是有點難過的。”
她又轉頭低聲教訓自己的侄女:“我今天說的話你別學。”
侄女嘀咕道:“那您還讓我幫您買豬蹄兒。”
王夫人“嘶”了一聲,回頭瞪她,侄女看了眼應翩翩,臉上微紅,不吭氣了。
應翩翩“唔”了一聲,一本正經地搖了搖扇子,說道:“所以請問,剛纔夫人從後面衝出來驅趕我和阮大人,是因爲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打斷了你享用豬蹄呢?還是因爲你要在旁人面前表現出來對王大人的在意,證明自己不是那種在丈夫頭七躲在靈堂後面喫豬蹄的人呢?”
“……應大人,別提豬蹄了,我知道什麼都告訴你便是。”
王夫人道:“我知道你們在調查害死王蒼的兇手,實話告訴你,不是我,是誰我也不知道。王蒼活着便活着,死了是他的命,至於是被誰所殺,我並不關心。我們兩人夫妻這些年,就像住在一個屋檐底下的陌生人一樣,早就沒了情分了。”
她這話倒是說的乾脆,而且和小廝的講述也能對上,應翩翩道:“可否向夫人請教一下原因?我記得當初是陳大將軍做主,將夫人嫁給了王大人,夫人那時似乎也是滿意的。”
王夫人道:“不錯,我不喜歡那等文弱書生,當時見王蒼很有英雄氣概,人也沉穩老實,心裏很中意他,爹一說,我便同意了。剛剛成親那兩年,他對我一直是淡淡的,但該照顧的地方也都沒少,因此我只是覺得,或許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的,並未過多懷疑。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其實他娶我之前,心裏早就有人。”
她頓了頓,道:“是個男人。”
應翩翩問道:“夫人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嗎?”
王夫人搖了搖頭,對她的侄女說:“阿嫺,你先出去幫我招待客人吧,再叫了下人來,在外面守好門。”
這回,那個叫“阿嫺”的活潑少女沒有反駁,看向她姑母的目光中帶有一絲憐惜和悲憫,點了點頭出去了。
“……阿嫺尚未成親,有些話她不適合在旁邊聽,但我按輩分算是應大人的長輩,又是爲了查案需要,也就不顧忌那麼多了。”
應翩翩道:“夫人放心,你的私事我不會向外透露。”
王夫人點了點頭:“起初那兩年,我和王蒼同房的次數很少,便是偶爾有那麼幾回,完事之後他也很少溫存,我對此心裏着實有些不快,但這些事也不好說,更何況除我之外,他也沒有其他的妾侍,比很多人還是好多了,讓我連抱怨都沒地方抱怨。”
“所以我心裏總是憋着一口氣,就派了人暗中盯着他,看他是不是常去青樓楚館那等地方,纔會如此。”
“我從孃家帶來的護衛跟了他一陣子,卻沒有什麼發現,就在我已經打算就此作罷時,被我派出去買珠花的婢女突然半路跑了回來,對我說看到了他在府外不遠處的巷子裏同一個戲子說話。於是我親自前去查看。”
“那名戲子一開始背對着我,身形有些矮小,但聽說話的聲音確然是一名男子無疑,王蒼就站在他的對面,同他說話——我與王蒼成親那麼久,他總是淡淡的,從來沒有過那般複雜的神情,又像是着迷不捨,又像是痛苦厭惡,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人不是沒有情緒,只是對着我,他做不出來。”
“王蒼同那人說了兩句什麼,然後那戲子突然大喊起來,情緒非常激動,我隱隱聽着,彷彿是在說什麼‘背信棄諾……可對得起我’一類的話,然後王蒼跪下和他磕了三個頭,站起來之後還是要走。”
“那名戲子拉扯着不讓,從背後抱住了他。這一抱,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那戲子塗着臉,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可想而知,當時這件事對王夫人的衝擊應該是極大的,可眼下她卻講述的非常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他們兩個人這下轉過身來,就都面對着我了,我也沒躲,就在那裏冷笑看着他們,然後對王蒼說:‘你給我回來’。”
王夫人閉了閉眼睛。
她當時說這句話,是帶着些示威和較勁的意味的,但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卻顯得十分可笑。
王蒼選擇了她,推開那名戲子,同她回了家。
王夫人走出一段之後,回過頭去,看到那個人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兩個,那雙眼睛冷幽幽的,瞧着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王夫人覺得自己不該怕他,所以就挺胸擡頭地拉着王蒼走了,當時那個眼神,卻在她心中久久縈繞不去。
“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那樣,什麼都可以不要,但必須得要面子。”
王夫人說:“我像打贏了勝仗似的硬撐着回府,到了府裏,擡手就狠狠給了他兩個耳光,然後派人翻了他的書房,從裏面找到了一瓶生陽散。”
應翩翩神情微動,他也聽說過,“生陽散”是一種用來壯陽的藥物。
時下男風盛行,早已不算奇事,男色的受歡迎程度甚至不下於女色,很多達官貴人都是男女通喫,不僅家中收納嬌妻美妾,還蓄養孌童,妻妾男寵也往往在家中可以和諧相處,當然,也不乏彼此之間爭風喫醋,鬧的雞犬不寧的情況。
就連應翩翩自己,甚至都不是天生便喜歡男子的,而是從他少年時,傅英便明裏暗裏不停促成他與傅寒青之間的關係,再加上劇情之力的影響,應翩翩根本沒來得及對其他的姑娘動心。
所以在他跟傅寒青決裂後,應定斌纔會對他說,無論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都不會干涉他的選擇。
但這些都與王蒼的情況不同,他從未忘記自己的第一位情人,甚或者根本就不喜歡女人,所以每一次跟王夫人同房都是依靠藥物。這對王夫人這樣的名門貴女來說,簡直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我當時原本是想同他和離的,可仔細思量之後,我又覺得這般是我虧了。他委屈成這樣,還要忍辱負重地跟我成親,無非是圖我爹的扶持和賞識。但當時,他已經在我爹的提攜之下逐漸發達起來,我爹卻日漸衰老,幾個哥哥資質亦是平平。”
王夫人說:“憑什麼他吸了我家的血這事就算完了,日後他的這些權勢名位還要便宜其他人?我總得把這個便宜佔回來纔不算虧。”
“正好他對我也有些愧疚之心,我便與他約法三章,日後不許再見那個人,這輩子不許近我的身,不許納妾,他一一答應下來,並立了字句爲證,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們便當了一對假夫妻,只有逢年過節時,他來我房裏睡一睡地,權當做掩人耳目。”
應翩翩道:“聽夫人如今的語氣,似乎已經不怎麼恨他了?”
“恨他?他這個人我都早已經不放在心上,我這些年日子過得可以說是極好。”
王夫人將身子向後一倚,語氣輕鬆地道:“對內,這府裏我說了算,銀錢我管,對外,我是侍衛副統領的夫人,同樣風風光光。沒有男人也不會死,至於王蒼,就當是我養的一個護衛,還能出去替我掙銀兩。”
“我也算是看透了,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一個德行,與其再找一個讓人添堵的東西,倒不如就這樣過着舒坦……啊,應大人,你別介意,我可不是說你。”
“無妨。”應翩翩悠然感嘆,說道,“我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夫人說的很有道理,夫人通透。”
他起身拱了拱手:“該問的我都清楚了,那麼就請夫人繼續忙吧,告辭。”
應翩翩從王夫人那裏出來,便看見阮浪已經在外面等他了,兩人打了個招呼,便一同告辭離去。
等到出了王家的門,應翩翩向着阮浪問道:“怎麼樣?”
阮浪手裏拿着一小錠金元寶上下拋着,吊兒郎當地回答說:“你在裏面和王夫人說話的時候,我在他們府上找了幾名年紀較大的僕婢詢問,都說她和王蒼除了很多年前的一次大吵之後,便沒有再爭執過了,彼此間相處的生疏又客氣。”
“王蒼不常與王夫人說話,但對於王夫人的要求卻是從來有求必應,也對她的孃家頗多照顧。王夫人在王府中可以說是說一不二,連很多來到這裏做客的女眷們,都覺得非常羨慕。”
阮浪打聽到的消息基本上都印證了王夫人之前的講述,而這又能證明,張向忠對王蒼的形容果然不屬實。
他說完之後問應翩翩:“你懷疑是王夫人害死了王蒼嗎?我覺得似乎不太可能,怎麼想,都是王蒼活着對她的好處更多啊。”
應翩翩緩緩地說道:“你說的對,我也覺得不太可能。”
王夫人確實沒有謀害王蒼的理由,以她的能力,也很難辦到這件事,但應翩翩在王夫人的話中找到了一點關鍵,那就是她所提到的那名戲子。
這戲子看起來跟王蒼和王夫人都有仇,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對他來說,登臺唱戲乃是看家本事,模仿別人的嗓音、神態想必不算很難。
只是王蒼這位舊情人現今如果活着,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再唱戲,又不知眼下身在何處。
之前應翩翩已經派人調查過,王蒼起初是在鄉下長大,後來官家徵兵,他去了邊關打仗,又一直生活在軍中,直到立下戰功,獲得陳大將軍賞識,才又來到京城與王夫人結親,從此定居。
因爲西戎人高大善戰,所以邊關軍的篩選一向嚴格,聽王夫人形容那名戲子身材矮小,那應該就不是軍隊中的人了,除了駐守的軍隊,邊關又人煙稀少,所以,那人很可能是在王蒼從軍之前認識的。
應翩翩這樣想着,叫來了自己身邊的侍從,吩咐兩句,讓他安排人去王蒼的家鄉調查,看看是否有什麼人跟王蒼的關係特別親密。
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以後,也快到前方的岔道處了,接下來,督公府是直走,阮浪家則是右拐,兩人也該各自分開了。
他們正要道別,忽然聽到一陣喧譁聲。
緊接着,路邊有名男子從人羣中衝出來,渾身抽搐着就要倒在應翩翩的跟前。
與此同時,系統的提示聲響了起來:
【檢測到附近出現主角陣營氣息,易對反派造成洗腦、腐蝕等傷害,請宿主提高警惕。】
應翩翩擡起來要往前邁的腿立刻向後撤了一步。
眼看那男子腳下踉蹌,都要倒下去了,冷不防應翩翩這麼一退,令阮浪變得離他更近。
他搖搖晃晃,堅持着沒倒,又往應翩翩跟前蹭了一點。
應翩翩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踩住了男子的衣襬。
男子腳下一絆,“砰”地一聲重重倒地,恰好趴在了阮浪的腳邊。
男子:“……”
應翩翩一臉“我也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的表情,阮浪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在使壞,見狀下意識地俯下身去,查看那名男子的狀況。
他見這人也不知道是突發了什麼疾病,還是受到了刺激,雖然躺在地上,全身還在不停地抽搐打顫,看上去情況十分危險。
阮浪便一連點了對方的幾處穴道,男子身體一僵,然後暈了過去,身體的抽搐也暫時被止住了。
阮浪吩咐他身邊的一名隨從,說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那名隨從答應了一聲,連忙匆匆離去。
周圍的人羣議論紛紛,猜什麼的都有,有人四處尋找那名男子的家人。
很快,又有位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急急忙忙地趕來了,一看見那名男子倒地不起,立刻撲上去,惶急道:“哥哥你沒事吧,你怎麼了?別嚇我!”
阮浪看她哭的可憐,心生不忍,便安慰道:“姑娘,他只是一時暈倒,沒有大礙,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給他瞧病了,你不必太擔心。”
應翩翩事不關己地在旁邊圍觀,目光不動聲色地從那男子身上掃過,緊接着又看向那年輕姑娘。
只見這名姑娘聽了阮浪的話,擡起頭來,竟然生的非常美麗,令周圍圍觀的人都是眼前一亮,應翩翩的眉心卻微微一擰。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對方看起來竟然十分眼熟,可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曾在何處見過。
那姑娘看了看阮浪,又看了看應翩翩,低聲道謝。
不多時,大夫便來了,他給那名暈倒在地的男子診了診脈,覺得脈息平穩,身體強壯,可也瞧不出哪裏像是生了病的樣子。
他便問那姑娘說:“這位小姐,不知道你兄長髮病起來是個什麼症狀?”
姑娘低聲說道:“家兄在此之前身體一直很好,我們兩個是衡安吳縣人士,因爲家裏遭了水災,所以想來到京城裏討生活……”
阮浪和應翩翩聽到這裏,不禁對視了一眼,這兄妹倆應該還是他們之前在衡安郡救助過的災民。
“……但是沒想到哥哥一到京城就得了怪病,一天總有那麼幾回,突然就胡言亂語,說自己是另一個人,還會講出很多以前我們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
“什麼在邊關打仗,被上司壓制等等,將那裏的風土人情形容的繪聲繪色,可我們根本就沒有到過邊關去。等到他清醒之後,卻又不記得自己之前說的什麼。”
那姑娘道:“有好幾次他還想打我,但是都忍住了。剛纔也是這樣,哥哥又發病了,要對我動手又拼命控制,然後整個人就突然抽搐起來跑出了房外,今天若不是兩位公子相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大夫不知道她這描述的是什麼病症,但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冤鬼附身案來,不禁覺得渾身有些發毛。
他反覆檢查,確定了男子的身體沒有問題之後,便開了幾副安神的藥,讓姑娘回去熬給他哥哥喝,那姑娘感激地點頭答應了。
眼看人也救了,事情也解決了,除此之外沒什麼更加新鮮的事情,看熱鬧的人們紛紛散去,應翩翩和阮浪也準備各自回家。
應翩翩上馬之後,沒走兩步,只聽後面有人氣喘吁吁地高呼道:“恩人,恩人請留步!”
應翩翩把馬一勒,回頭看見那姑娘追了上來。
阮浪本來已經都走了,隱隱聽到聲音,看見了這一幕,一時目瞪口呆,格外不平,跟自己的隨從說道:“這年頭,救人都得看臉了?”
隨從賠笑道:“少爺您也是這京城裏一等一的英俊了,下次咱們要救人,先把應大人給避開,再救。”
阮浪嘀咕道:“要不是他叫我,我還不樂意同別人出來呢。”
他轉頭看了片刻,見應翩翩坐在馬上,神情有些冷淡地看着那女子,不像是感興趣的樣子,便放下心來,又笑了笑道:“不過,我看這小丫頭也成不了什麼事。走罷。”
應翩翩擡起馬鞭,懶洋洋朝着阮浪遠去的方向一指,說道:“姑娘,你弄錯了,那位纔是你的恩人,趁他沒跑遠,快追去吧。”
他說完之後,便撥馬要走,那姑娘連忙攔了一下,說道:“公子,我沒有認錯人,我說的不光是這一回的事,我認得您,您在衡安郡爲我們發過糧食的,要不是如此,只怕我們兄妹兩個早就要餓死了!”
“我剛纔聽說了,你是衡安郡來的。”
應翩翩挑了挑眉梢,這才露出了些微感興趣的神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姑娘在他含笑的目光下有些害羞,低下頭去,小聲說道:“曉蝶。公子,我的名字叫杜曉蝶。”
“‘莊生曉夢迷蝴蝶’,好名字。”應翩翩笑道,“沒聽說過。”
杜曉蝶:“……”
她一時不好接話,看了應翩翩一眼,也不知道這紈絝少爺是被人伺候慣了不會說話,還是故意拿話損自己來套近乎。
杜曉蝶調節了一下心態,重新溫溫柔柔地接了下去:“公子,我們不過是微賤之人,您沒聽說過也是應當的。曉蝶只是一直都想感謝公子的大恩,如今終於見着您了,總算可以得償所願。”
應翩翩聽了這話,“嗤”地一笑,卻拿馬鞭輕輕在她凝雪似的下頦上擡了擡,輕佻地說道:“哦,你千里迢迢的,來一趟京城不容易,說謝我,是想怎麼謝?”
他舉止輕薄,偏生生了一副好樣貌,此時策馬而立,又比平日裏多了幾分英氣,怎麼看也是翩翩濁世佳公子,這樣含笑而視的時候,幾乎要叫人溺斃在這樣的目光裏。
杜曉蝶暈生雙靨,更添嬌豔,囁嚅道:“我的命都是公子給的,公子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若是您不嫌棄,我和哥哥……也可以去您府上幫忙!什麼髒活累活我都能幹!”
應翩翩似笑非笑地沒有言語,這時卻聽一個聲音說道:“阿玦,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隨着這聲詢問,池簌一騎快馬,轉眼已至應翩翩跟前,隨即將馬勒停,朝着地上躺着的男子身上一掃,又淡淡看了看杜曉蝶。
他相貌俊雅,聲音溫潤,杜曉蝶卻覺得對方身上彷彿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冷沉威勢,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這個瞬間,應翩翩突然發現,這兩人雖是一男一女,但杜曉蝶與池簌的眉眼,竟然頗有幾分相似——或者說,她長得更像韓小山。
【解鎖劇情“06正妻的上位危機”:
成功的路上總是波瀾起伏,險阻重重,您的姨娘獲得了世上最美妙的大禮包,但隨着宿主魅力值的不斷升高,他的扶正之路依舊危機四伏,競爭不斷。
後續劇情,是姨娘終於實現激烈程度五顆星的夙願,還是成爲舊愛,遭到休棄,又或是黑化爭寵,強取豪奪?
“姨娘升職記”還在繼續,期待您的選擇!】
應翩翩忍不住問:“你到底是督促他進步的系統還是督促我進步的系統?”
【隨着宿主的反派經驗值、角色魅力值的不斷升高,您的形象評估出現了正面化傾向,需要重新對角色發展方向進行研究,請宿主耐心等待。】
【事業感情兩手抓,宿主在等待期間,可努力提高體力,多加練習,迎戰姨娘!】
應翩翩:……休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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