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風虎蓋雲龍

作者:醉又何妨
應定斌說完之後,已提聲喝道:“阿玦,接着!”

  應定斌身後的一名西廠廠衛彎弓搭箭,將一物向着應翩翩射出,被應翩翩身後護衛的陳華年接在手中,雙手奉上。

  “少主!”

  應翩翩將東西拿在手裏就知道不簡單,迅速展開一看,發現竟然是黃綢上匆忙寫就的皇上手書,說是梁王謀逆,囚禁皇上太子與各位親王,令他速速入宮平亂。

  應翩翩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分明是出自他老爹之手。

  應定斌模仿皇上的御筆字跡可以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只是這項技能太過大逆不道,外人自是不知道的。

  原書中聽聞應翩翩死訊,應定斌造反之時,正是以此僞造了先帝遺詔,想要廢掉黎慎韞。

  眼下應定斌和應翩翩能夠及時出現在這裏,正是因爲上次僧磐的刺殺,讓他們提起了注意。

  皇上不重視應翩翩的上書,應翩翩便暗中讓七合教的眼線注意着宮中情況,直到今夜發現侍衛調動似有異變,兩處宮門無故開啓,應翩翩立刻派人送信,請太后裝病,試探皇上的情況。

  這一試,果然發現皇上似乎在傅淑妃宮中出現了意外,同時,梁王夜半離府,不知所蹤!

  應翩翩這才匆匆趕來,但這個過程,是沒有辦法解釋的,總不能說應家一直暗中跟宮中私聯,他們才知道了黎慎韞謀逆之事。

  有了應定斌給的這樣東西,卻是能夠快速安撫人心,取信羣臣的重要證據。

  至於日後皇上要追究……先等這次的危機過去,什麼都是小節了。

  應翩翩當機立斷,將詔書展開一揚,高聲道:“如今我已得到確切消息,梁王謀逆,囚禁陛下、太子,我欲入宮救駕,各位大人有意者請一併隨行。若有攔阻者,一律以亂賊視之,殺!”

  衆位大臣方纔又是擔心,又是憤恨,此時也有人跟着高聲喊道:“殺!”

  見一行人突圍而去,陸軏心中頓時慌亂,正要攔阻,已經被應定斌率領西廠廠衛擋住了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應翩翩離開。

  深宮之內。

  黎慎韞站在皇上的榻前,低頭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父親,那目光便好似野獸盯上了隨時準備撕咬的獵物,充滿着熱切與殘酷。

  皇上的暗衛已被盡數除掉,淑妃也被救下,此時她已經到了皇后宮中,指揮侍衛們將後宮的女眷都控制起來。

  一切仿若十分順利。

  “殿下,大事不好了!”

  這時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人急匆匆的跑過來,向黎慎韞稟報:

  “陳浣方纔已經被應玦一箭射殺,此時方纔被召入宮中的大臣們已經擺脫包圍,正撞破了德惠門側面的宮牆,闖入宮中來了!”

  “應玦,應玦。”

  黎慎韞冷笑道:“兜兜轉轉果然還是他擋我的路。”

  他雖然這樣說着,瞧上去倒也並不驚慌,吩咐道:“你去告訴淑妃,把宮中所有的女眷都綁起來吊到望星臺上去,等應玦到了,讓他放下兵器,給我滾進宮裏來。如果他不肯,遲疑一刻,殺一人。就從太后開始。”

  那護衛不禁打了個寒顫,正要出去傳令,卻聽到有一個人冷沉沉地說道:“慢着。”

  黎慎韞回過頭去,說道:“皇叔,您有何高見?”

  隨着他的目光,那名護衛才發現,原來這殿中除了黎慎韞和皇上之外還有一個人,只不過那人坐在一把暗處的座椅上,一時之間注意不到。

  這人正是將樂王黎清嶧。

  當他不開口的時候,就像是根本不存在,可當他發出一點聲音,做出一個動作,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就可以讓所有的人都無法忽視。

  甚至連黎慎韞跟他說話的時候都客氣了幾分。

  黎清嶧淡淡地說:“五殿下,你要的是皇圖霸業,一統江山,何必做出折磨女人這等下作之事,平白往自己身上抹黑?更何況應玦既非皇子,又不是重臣,你把他獨自叫進宮裏來,根本於大局無用。此時皇上和太子都在你手中,你的計劃已經成了一半,沒必要在這種細枝末節之上費力。”

  他們的原本計劃是令皇上寫下傳位詔書之後,便殺掉皇上,嫁禍太子,而後控制住宮中各位朝臣,令他們承認黎慎韞的地位。

  而此時因爲應翩翩突然插手,局勢出現了變化。

  一者是應翩翩已經先發制人,當衆點明瞭黎慎韞是逆賊,他再想改變其他人的認知就需要花費極大的功夫,更沒辦法打着太子的名義行事了;

  二者是這些臣子們沒有按照原計劃被控制起來,也無形中爲計劃增添了一些變數。

  黎慎韞說道:“我本來打算請那些大臣們到偏殿等候,以此再拖延一段時間,等到京畿衛調入宮中,大事可成,可是此時遭到應玦破壞,眼下我們在兵力上無法佔據絕對優勢,就很難一下子控制住這麼多的人了。”

  他的語氣中雖然聽不出什麼情緒,但話裏卻頗有些埋怨之意。

  因爲當初黎慎韞就不主張將所有的朝臣都宣入宮中,認爲如此一來或有可能打草驚蛇。

  他是打算等到將皇上寫下的禪位詔書拿到手之後,再各個擊破,分別逼迫這些人承認自己的地位。

  可將樂王卻堅持要如此安排,黎慎韞這次能夠成就大事,對將樂王多有倚仗之處,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聽從了對方的提議。

  可眼下卻正因爲此,計劃全都亂了。

  將樂王卻不以爲意,淡淡地說道:“現在皇上和太子在我們手中,那些人的情緒如此激動,無非是要親眼確認陛下的安危,非要來到此處不可。既然他們早晚要過來,你又何必眼下就調動京畿衛?且讓他們自以爲兵力勝過我們,一舉而入,然後若是要走,可就走不了了。”

  黎慎韞一怔,不禁問道:“爲何會走不了?”

  陰沉的暗影中,將樂王脣邊揚起一抹冷笑,跟着將手掌緩緩反過來展開,黎慎韞垂眼一看,發現他的手中赫然是一塊兵符。

  “我把奚行殺了,取了他的兵符。”

  黎清嶧道:“禁軍現在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不必擔心那些人會造成威脅。”

  饒是黎慎韞自以爲已經算是心機深重,也沒想到黎清嶧竟然已經不聲不響做成了這件事。

  他看見黎清嶧說殺了奚行的時候,脣角帶着一抹十分古怪的笑意,心中猛然一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現任的禁軍副統領奚行是在王蒼死後剛剛上任的,乃是奚太傅之孫,而當初正是奚太傅第一個上書奏請皇上,送善化公主去西戎和親。

  將樂王是在報仇。

  黎慎韞腦海中突然掠過了這句話。

  他與自己這位遠房叔父接觸的時間其實已經不短了,在將樂王回到京城之前,黎慎韞便刻意和他有所來往,對方雖然不甚熱情,但也沒有出言拒絕。

  在他的印象中,將樂王陰鬱,冷漠,難以接近,野心勃勃。

  黎慎韞將心比心,認爲他堂堂太/祖之後,卻多年來受到猜忌和壓制,定然難忍,故而想要幹出一番大事來也理所當然。

  但黎慎韞從未自將樂王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任何他對於往日親人的不捨和懷念,故而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直到此時,他才從對方的身上窺見了一抹隱藏極深的恨意與痛楚。

  但如果這個人真的想要報仇,那麼他想報復的應該是所有欺壓猜忌他們,搶奪他們應得一切的人,自己……會不會也被算作其中一位?

  黎慎韞的心中生出了警惕。

  但事已近半,如今怎麼也不可能回頭了,黎慎韞內裏疑竇叢生,面上卻笑了笑,說道:“沒想到皇叔深謀遠慮,竟然還藏着這樣的手段,實在令小侄佩服。”

  “成大事者,自然要着眼長遠,最起碼不會一些沒甚大用的陰損手段上多費精力。”

  黎清嶧不冷不熱地嘲諷了他一句,說道:“就讓那些人進來看一看,明明是太子殺了皇帝之後,又意圖嫁禍於你,而你忠肝義膽,一心救駕,這豈不是好?”

  到時候不管應翩翩說什麼都沒用了,畢竟一切都比不上親眼所見,就算依然有人心存懷疑,但最起碼這件事就不能放到明面上來說。

  而後黎慎韞再利用手中兵力一舉掌握局勢,何愁大事不成?

  黎慎韞不由心動。

  這個將樂王深不可測,一時半會確實得罪不得,最起碼他們眼下還是同一陣營的,待他先登上皇位,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再做打算。

  應玦,眼下就先放你一馬,日後我大事成了,你也還是跑不出手掌心。

  黎慎韞臉色變幻,終究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是,那麼都聽皇叔的。”

  他擊了擊掌,令人將方纔抓來的一名太醫帶上來給皇上診治,直接吩咐道:“想辦法讓他清醒過來,但是不要再讓他說話了。”

  那名太醫渾身發抖卻無法反抗,只能戰戰兢兢地答應下來。

  “再把太子帶上來。”

  黎慎韞的語調中止不住地帶出了興奮之意,說道:“我倒要看看,我這位好大哥面臨生死關頭,到底是選擇他自己活,還是選擇拼死去救我們的好父皇。”

  黎清嶧看着黎慎韞那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也緩緩露出了一抹微笑。

  盡情的享受即將勝利的喜悅吧,因爲這將是你最後的狂歡。

  應翩翩知道此時的時間非常重要,雙方都在爭分奪秒地行事,但又怕中了黎慎韞事先設好的埋伏,因此沒有糾纏着尋找那幾道宮門的鑰匙,而是乾脆令衆人以巨木撞倒宮牆,長驅直入。

  很快,先一步進宮的池簌也已經帶了人前來接應。

  當他們成功碰面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露出曙光,黑夜就要過去了。

  應翩翩低聲詢問池簌道:“找到皇上的下落了嗎?”

  池簌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派人搜遍了整座宮殿,目前的形勢不太妙,女子們都被傅淑妃帶人看押起來,而皇上被黎慎韞藏在了內殿下原本供暗衛藏身的暗室裏。”

  “這處地方只有唯一一處入口,外面安有機關,不少人在把守,除此之外無門無窗,無法從別處破開進入。如果要強行把皇上奪出來,只怕黎慎韞會情急之下破釜沉舟,將人殺掉。”

  應翩翩道:“太子也在?”

  池簌點了點頭,道:“除了太子之外,還有幾位皇子,在另一間房中,但不好接近,具體便無法看清。”

  他頓了頓,又低聲說:“將樂王也在。”

  黎慎韞是特意選了這麼一處地方的,這處暗室因爲在地下,所以周圍都是以實心的石壁砌成,這樣做就是爲了防止別人暗中窺探或者從別處突破,將皇上搶回來,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若不是池簌的武功已經到達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數丈之外便可聞聲,隨便找一處縫隙就能藏身,也不會能夠打探到這樣的消息。

  應翩翩早就對將樂王此人十分警惕,也一直沒有放鬆對他的監視,可是從頭到尾,將樂王似乎什麼異動都沒有,卻什麼事情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從表面上看,此事像是由黎慎韞主導,但只怕隱藏在背後的黎清嶧,纔是真正的推波助瀾者。

  此人着實奸滑無比,手段非常,竟然連這樣,都沒讓人抓住他的破綻。

  但另外一點讓應翩翩想不通的是,黎清嶧到底要做什麼。

  難道他當真想要支持黎慎韞登基,以此爲自己掙下一份從龍之功嗎?

  但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如果他想要奪得皇位,當初先帝去世的時候根本就不必推辭,反倒是即便靠這件事成爲了黎慎韞手下的功臣,終究還是矮人一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收拾了。

  黎清嶧……可不該是這麼短視的人啊。

  應翩翩沉吟未決,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不遠處被晨曦照亮的宮牆。

  長夜散盡,黎明到來,宮牆上被歲月斑駁的痕跡在陽光下變得清晰,展露出百年來的風風雨雨,人事興衰。

  而不知這一回,宮城會否再次易主,最終的勝券,又會握於誰的手中。

  他曾經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去抵抗命運,而如今也要身不由己地加入命運的洪流之中,成爲推動風雲變幻的一環。

  而是非、對錯、成敗,身在局中,早已無法評說。

  “應大人!”

  就在應翩翩心中沉吟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在衡量着下一步應該如何採取行動,王缶走過來,對應翩翩說道:“咱們此行無名,貿然入宮,只怕被逆賊反咬一口。”

  兩人都是聰明人,他無需解釋,應翩翩也已經明白,眼下在場的大臣們當中,沒有一名是黎氏皇族之人,若是打着救駕的名義衝進去,對方殺了皇上和太子,完全可以反過來栽贓,說他們一句“謀逆作亂,犯上逼駕”,直接下令將衆人盡數斬殺。

  王缶作爲禮部尚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一點。

  應翩翩道:“王大人,下官有一人選。”

  王缶道:“誰?”

  應翩翩道:“大公主,黎紀。”

  王缶:“……”

  聽到這個名字,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荒唐,第二個反應就是想起了當初黎紀想強搶應翩翩上牀的事。

  但隨即王缶就意識到,目前皇子們都已經被黎慎韞控制住了,黎綬尚未出嫁,住在宮中,恐怕也已經落入到淑妃的手裏。

  唯有黎紀上回被皇上轟出宮住到公主府去了,此時應該是唯一行動自由的嫡系皇族。

  黎紀和黎慎韞的交情還過得去,還納了對方的表弟當面首……算了,這一條先不說,重要的是她也不會對黎慎韞產生什麼威脅。

  若是願意合作,由她出面要求探望皇上,在大臣們與黎慎韞之間周旋,確實再合適不過。

  至於怎麼讓她願意,王缶看了看應翩翩的臉,覺得把握很大。

  池簌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呵呵一聲。

  應翩翩道:“武安公說他願意易容扮成公主身邊的侍衛,保護公主與五皇子見面,再趁機救出陛下。”

  池簌:“……”

  王缶不禁看向池簌,池簌點了點頭,微笑道:“應大人所言正是。”

  他們商議好了,又過去將這個主意跟其他大臣一說,有人覺得也可一試,但也有人感到不妥。

  楊閣老說道:“現在黎慎韞仗着有皇上和太子在手,死守宮門不出,大概目的就是想要拖延時間,等待他的援兵到來,把所有反對者都一網打盡。”

  “既然他一開始沒有對付公主,此時也未必就會讓她進去探望皇上,爲自己製造這等無謂的麻煩。”

  誰都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在黎慎韞的援兵帶來之前想辦法將皇上弄出來,再不惜任何代價一舉攻城,然而要如此辦,確實極爲困難。

  應翩翩緩緩道:“閣老說的有理,其實學生還有一個主意。就是,可能稍微有些缺德……”

  楊閣老:“……”

  憑他對自己這位高徒的瞭解,應翩翩要說是稍微有些缺德,那估摸着就缺德到家了。

  他猜的不錯。

  應翩翩其實是想說,將樂王跟黎慎韞是同謀,威脅不了黎慎韞,那還可以衝將樂王下手。

  雖然他們家的人都死光了,但是還可以去刨了他爹孃的墳,取出遺骨,威脅將樂王不跟他們合作就把骨頭燒成灰倒進水溝裏面去。

  據應翩翩以往跟將樂王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這個法子或許真的有些用處。

  但將樂王一家已經很慘了,雖然應翩翩自知不是什麼好東西,要說出這個辦法,還是會覺得有那麼一點良心不安。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他猶豫着正要開口,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低低說道:“或許我可以。”

  幾人猛然回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名不知何時走過來的小太監。

  原本之前誰也沒有在意過他,誰知道他將帽子一摘,又在臉上擦了幾把,露出來的竟然是黎慎禮的面容。

  “十殿下!”

  楊閣老又驚又喜:“您沒有被梁王抓去?”

  黎慎禮的臉上帶了幾道傷,身上的太監服有些不合身,讓他看起來極爲狼狽與可笑,想必逃離的也十分不易。

  “閣老,幾位大人,我受到父皇傳召進宮之後,半路上覺得不大對勁,便設法扮成太監逃了出來。”

  “黎慎韞發現我脫逃,但是怕這個消息反而聲張出去被人利用,因此不敢大張旗鼓地找我,只派了太監暗中搜尋,所以給了我一些隱藏起來的機會,能看到各位前來真是再好不過,否則我今天恐怕難逃一死!”

  黎慎禮急匆匆地說道:“大姐尚在宮外,不如讓我出面,同黎慎韞要求確認父皇安危。他尋了我許久,想必會答應的。”

  黎慎禮是皇子,同樣具有皇位的繼承權,雖然先前不太受重視,但自從魏賢妃死後,他不用再故意裝模作樣來令皇上不快,也逐漸開始得寵起來,想必黎慎韞對他也有幾分顧忌。

  此時由黎慎禮來做,自然比黎紀合適。

  在場的幾位重臣商議一番,楊閣老說道:“那麼便委屈武安公護送十殿下前去查看陛下的情況,再伺機救人,我等會在此處接應,陛下只要脫險,立刻全力將梁王拿下。”

  池簌沉吟道:“梁王未必會允許十殿下帶着隨從進入,若他不準,也不用強求,我自可以隨着十殿下進入內宮,只是到了那時候,還請十殿下幫我製造一次混亂,讓我能夠趁機接近陛下。”

  他看了黎慎禮一眼:“我也必然能夠保證你的安全。”

  黎慎禮一咬牙:“陛下是我的父親,武安公都這樣說了,我又怎能不拼這一把!我定當盡力而爲就是。”

  池簌再沒其他的言語,點了點頭,轉向應翩翩的時候,語氣便放柔了:“那我去了,自己小心。”

  應翩翩道:“放心,你也是。”

  當即,黎慎禮換回了自己的王服,由衆人一起簇擁着去了城樓下。

  一名士兵衝着上面喊話:“沛王率兵前來平叛,爾等快快交出陛下,打開城門投降,尚可留得性命,若是再與叛賊同流合污,負隅頑抗,待大軍來到,一切後果自負!”

  洪亮的聲音在偌大宮城中發出迴響,黎慎韞雖然沒有出現,但立刻便有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將此事稟報於他。

  黎慎韞豁然站起身來,怒聲道:“黎慎禮,竟然真被他給逃出去了!”

  將樂王當機立斷,說道:“讓他進來。”

  黎慎韞沉聲道:“那小子最會裝模作樣,奸滑無比,我只怕他是想進來營救父皇。”

  “他到底是想要營救皇上還是想要殺了皇上,此事尚未可知。”

  將樂王揭開茶盅,輕輕吹了口氣,氤氳出來的白煙模糊了他眉目間的鋒利。

  只聽他閒閒說道:“眼下皇上、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都已經被你囚禁在此,而你有謀逆之罪,如果他等的不耐煩了,強行率兵攻打進來而不顧皇上的死活,最後他就是唯一名正言順的繼任者。若是你,你會怎樣選?”

  這個答案不言自明。

  如果黎慎韞處在如今黎慎禮的位置,那他一定會覺得這簡直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還不至於弄髒自己的手。

  他一定恨不得對方堅決抵抗,拒不迴應,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率兵攻打進來了。

  見黎慎韞沉吟不語,將樂王便又道:“讓黎慎禮進來吧。只需告訴他們,這些人心思叵測,你不能擅自放他們進來,危害到皇上的安危。黎慎禮若是當真關心皇上,便不許帶任何侍衛,獨身進入,方可探望。我們便可藉此機會,一舉將他除掉。”

  他不緊不慢的語調中似乎有着讓人相信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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