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在精怪解釋後,莫驚春的感覺就像是天方夜譚。
同爲男女,又爲何能再分出來三種性別,合在一起就是六種?
這是怎樣一種神奇的世界?
不過精怪也解釋了削弱後,只會殘留少許影響,並不會延續太久。
莫驚春姑且信任三分。
等翌日醒來後,莫驚春感受了一下,身體沒有半點不適,而且也沒有奇怪的反應,就連前段時間那些讓人輾轉反側的燥熱也沒有出現。
看來這一回,精怪應當沒有欺騙他。
莫驚春去吏部的時候,吏部內的官員已然學會剋制,不會再用那種奇怪的眼光看着莫驚春。在事情過去了好幾日,京中開始盛行風靡其各種流言的時候,吏部官員至少學會了做事的時候不往莫驚春那裏看去。
那兩日,吏部除了有人在此事上犯蠢外,更有人憨直地去問了莫驚春關於此事的首尾,倒也真的得了莫驚春的迴應。
尚書的態度溫和,雖沒有說上太多,但也沒否認此事。
這讓旁人在底下暗自喫驚的同時,也因爲莫驚春的淡然態度,很快就沒再面上表露出來,一心一意埋頭苦幹。
至於莫驚春爲何沒有多說什麼……
那不可得還是因爲正始帝?
陛下可真是惡劣至極,偏是不肯讓莫驚春說出實情,他異常享受現在的情況,莫驚春焉能看不出來?
莫驚春只得掩面嘆息,就當做不知。
等到半下午,莫驚春正在低頭看着手裏頭的文書時,外頭左侍郎匆匆進來,本來開口就要說上幾句要緊的事情,卻看見莫尚書一隻手捉着文書在看,另一隻手卻是在揉.捏着一小塊布條,那看起來被翻來覆去的蹂.躪,已經呈現皺巴巴的可憐模樣。
起初左侍郎只是有些愕然莫尚書的興趣,並沒有多嘴說上什麼,在和尚書匆忙處理了要事後,他離去前,發現尚書已經忘卻了那布條,只一心一意瞧着手頭的奏章,便也沒放在心上,轉身就出去了。
待到下值時,墨痕來接莫驚春,眼瞅着他神情頗有倦怠,忙扶着他上去。隻手指剛碰到莫驚春,就被他下意識拍開了手掌。那快速的反應,就連莫驚春自己都沒預料到,愣在了當場。
“可傷着了?”莫驚春沒有細想,以爲是身體無意識的反應。
墨痕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這習武之人,誰還沒有個特殊的應激癖好呢?如當初衛壹和墨痕要和諧相處下來,可也是花了一二個月的時間,不然要是趁着衛壹在做事的時候從他的背後靠近,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甩飛出去。
墨痕揮了揮手,對這紅腫半點都沒在意,笑嘻嘻地說道:“郎君是在想些什麼,居然這麼入神?”
莫驚春仔細查看過,這才鬆了口氣,搖着頭說道:“只是在想着今日處理的事情,倒是沒留神。”他到底還是有些歉意,囑咐墨痕回去後要仔細檢查。
回到莫府後,莫驚春沿着遊廊,剛要去換下衣裳,卻看到桃娘帶着侍女東湖站在必經之路上,那亭亭玉立的模樣,瞧着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但顯然是在等他。
莫驚春心裏嘆了口氣。
自從上次去了一趟皇宮後,再回來,桃娘在面對他時,總有些若有若無的閃避。莫驚春也沒有刻意找她談話,只是讓她回來後去見了一次徐素梅,最近這些時日,合該是被大嫂禁足了。
桃娘有點緊張。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立在芭蕉樹下,雙眼微紅,兩隻手正絞着一張帕子,怕是要給擰成麻花了。
莫驚春好笑地說道:“爲父能給你吃了不成?”
他伸手去摸了摸桃孃的小腦袋,湊近時,桃娘身上淡淡的胭脂水粉味順着清風飄了過來。那本該是有些香甜的氣息,不知爲何,莫驚春的手掌有些癢癢地刺痛,像是落着了什麼飛蛾般。
莫驚春下意識收了回來,這略顯快速的動作,並沒有惹得桃娘懷疑。
畢竟桃娘自己也還緊張着。
她讓東湖回去,自個兒跟條小尾巴一般跟在了莫驚春的身後,亦步亦趨,跟着到了外院書房後,莫驚春下意識扯了扯衣襟,對她這小模樣給樂壞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幾句簡單的話,至於給我們桃娘憋成這樣嗎?”
桃娘悶聲悶氣地說道:“阿耶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不外乎是問我和陛下的關係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陛下有沒有脅迫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外界的風波對爲父的影響,如果是真的能不能和陛下分開云云,”莫驚春隨口列舉了幾句,然後再看着桃孃的眼,“以及,此事和你,和你娘都沒有任何干系,莫要給自己增添莫須有的負罪感。”
桃娘不得不承認,莫驚春眼下說的這些,全都切中了她的心理,這讓她不由得小臉微紅,低聲說道:“阿耶笑話我。”
莫驚春笑着搖了搖頭,讓桃娘坐了下來,沉聲說道:“這些都是近日來,多少人心中的猜想,便是桃娘會有這般想法,也是正常的。”
桃娘抿住脣,輕聲說道:“阿耶當真,不會後悔嗎?”
莫驚春的手指搔了搔脖頸,站在桃孃的面前沉默了片刻,而後喟嘆了一聲,“桃娘,不到後悔之前,誰也不知自己究竟會不會後悔。只能說做了,便不要回頭。”
“可若是……傳聞如此難聽,再有文人騷客的口誅筆伐,即便在面上看來這都是陛下的強迫,可是落在您的身上,就未免要多上倖臣二字,這對您而言……”
莫驚春在桃孃的身旁坐下,平靜地說道:“這些都是我曾有過的擔憂,更是束縛得爲父不敢妄動一步。只是如今來看,一切自有歸處,再是刻薄身後名的事情,可人倘若死去,一切成空,又何必在乎?”他拍了拍桃孃的肩膀,神情淡定。
“只要我還未閉上這雙眼,莫府便一直都是安康順遂的。其餘的事情,那就得看你和元和了。”
莫驚春淡淡地說道。
桃娘還從未聽過莫驚春用這般鄭重又平和的語氣和他說話,這讓桃孃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阿耶隨時都會離去,這讓她更加不自在,下意識地抱住了莫驚春的胳膊。
莫驚春微蹙眉頭。
他這下意識的反應,險些讓他抽.出手,像是在抗拒桃孃的親近。
不對。
莫驚春心中微動,突然從白日裏的事情,再一點點思索到了墨痕,再到剛纔的刺痛,以及他對桃孃親近的抗拒……
這在平日裏都不會有的舉動,眼下卻是一點點反常地表露出來。
這難道和昨夜的事情有關?
莫驚春心裏如是想着,暗暗提高了警戒。
他壓下了心口對於肢體接觸的厭惡,面上平靜地說道:“旁的事情,擔心這些個做什麼?當初他們既殺不得我,如今也未必能用旁事壓垮,莫要忘了,這可不是從前了。”他捏了捏桃孃的鼻子,掐得紅紅的。
桃娘嘟噥了幾聲,然後哼哧哼哧地說道:“就算阿耶要和那……陛下在一起,若他真的欺負了阿耶,就算他是皇帝,我,我也會和阿正一起私下罵他的。”說到最後,桃娘還有些泄氣。
畢竟正始帝是皇帝,這思來想去,她好像真沒什麼可以對付他的辦法。
莫驚春好笑地說道:“你和大皇子私下就在聊這些?”
他們兩人雖然不能夠時時見面,實際上他們的身份也確實做不到隨意見面,畢竟這會引來些許問題,但他們兩人的書信來往着實頻繁。
桃娘嘀嘀咕咕地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偶爾會提及宮內的事情,所以阿正偶爾就會說上幾句,也不是故意的。”
莫驚春眨了眨眼,看着桃娘說話時的親暱,曉得她是真的對大皇子上心,至少是將他當做是弟弟來看待。
他心中輕嘆了一聲,陛下,您想要的局面,怕是不得行了。
桃娘認識大皇子的時候,他纔是個孩子,且他們兩人歲數差距這麼大,不管是桃娘和大皇子都想不到此事上頭,等到他們將來長成,這時間也足夠他們淡卻。
莫驚春擼了把桃孃的小腦袋,叮囑她莫要多想,然後才問起徐素梅的態度。
桃娘耷拉着腦袋,委屈地說道:“大伯孃罰我半年不許出門,最近都要陪着她去小佛堂抄寫佛經。”她倒不是覺得被罰了難過,只是在莫驚春面前有些小女兒姿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掩飾,純粹是想同莫驚春撒嬌。
莫驚春笑着安慰了她幾句,等到桃孃的情緒恢復,仿若先前困擾她的事情全部都消失了後,看着她高興離開的背影,莫驚春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
他鬆開緊扣住的手腕,發覺已經紅腫起來。
方纔莫驚春爲了壓制住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將那條被桃娘抱住的胳膊抓得死緊,只是這些動作都掩藏在了袖口下,所以桃娘也不知道莫驚春的剋制隱忍。
莫驚春立在屋內,閉着眼喘息了片刻,“衛壹。”
他正守在門外,聽到叫聲立刻進來。
莫驚春平靜地說道:“你現在來碰我試試。”
衛壹面露困惑之色,但沒有猶豫,上前來要碰莫驚春的胳膊,結果還沒等抓住,莫驚春已經一拳揮了出去。衛壹早有戒備,猛地一個側身避開了動作,他旋身站在門口,看着郎君正一臉迷惑地看着自己攤開的兩隻手。
像是在確認剛纔的力道,又或者……是在詫異自己剛纔的動手?
莫驚春確定,在他讓衛壹來碰他的時候,他心裏是沒有任何攻擊的念頭的。
但在衛壹靠近的時候,莫驚春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起來,這是爲何?
“郎君,那東西是?”
衛壹沒有提起險些被襲擊的事情,而是擡手點了點莫驚春的袖口。
莫驚春低頭一看,發現袖袋裏垂落下來半截素白的布條。
莫驚春:“……”他將袖袋的東西扯了出來,發現是一條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這是之前被正始帝拿走去束縛脖頸的……後來,莫驚春不得不用另外一條,咳,作爲交換,纔將這東西給取回來。
拿回來後,莫驚春覺得羞恥,便將這東西團了起來,塞在了衣櫃深處。
他是什麼時候將這東西拿出來的,還藏在袖袋裏?
莫驚春凝神細思,才勉強從記憶裏扒拉出今晨他在換衣裳的時候,便已經順手將這團東西塞在身上,等到了吏部的時候,更是一邊在看文書,一邊無意識在把玩着這東西!
莫驚春眼底茫然,他怎麼會……
如此順其自然,如此無意識的動作,如果不是他眼下驚覺問題出現,仔細去思考的話,莫驚春怕是還未曾發現這團東西存在之突兀。
他迎着衛壹的視線,將這團東西胡亂收了起來,塞在了懷裏,勉強淡定地說道:“是之前忘記丟掉的東西。無礙,多謝你方纔的試探,看來我這身手還是沒落下多少。”他後半句看似調侃的話,多少讓衛壹心中信服,露出好笑的神色。
“您這身手,若是還要再擔心這個,那可真是在嘲諷我們這些護衛的人了。”
莫驚春淡淡地說道:“你也不是我的護衛,做好你隨侍的事情便罷。”他用力地在衛壹的腦門拍了一記,讓他退了出去。
衛壹站在門外摸了摸鼻子,知道先前接連幾次出事,讓郎君更加謹慎,也生怕他們這些個跟在身旁的人出事。
莫驚春並沒有在外院書房待多久,片刻後,他便卷着兩卷卷宗,回到了自個兒屋中。
他站在屋內巡視了四周,片刻後捏着鼻根坐了下來,有點懊惱地將那布條給抽了出來,仔細看着這條看着本該沒有任何異常的東西。這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布條,頂多是從正始帝的脖子上扯回來的,這究竟……
莫驚春動了動鼻子。
他好像聞到了一股清冷的香味。
很淡,淡到他幾乎嗅聞不到,但在莫驚春的仔細追查下,他緩緩低頭,看着正躺在他膝上七零八落的素白布條。他的牙齒像是分泌出不少涎液,彷彿飢.渴的人聞到了極其美味的食物,下意識想要吮吸,或者是汲取那上頭令人安慰喜歡的氣息。
莫驚春直到鼻尖觸碰到布條的時候,方纔發覺自己正在汲取上面的味道。
這東西離開正始帝身上已經好些天,又團放在了衣櫃內,縱然有殘留下什麼氣息,那也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但莫驚春突變得靈異的嗅覺,還是讓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這東西帶在了身旁。
最近因着各種各樣的事情,正始帝只除了那一夜帶着一身血氣出現在莫府外,就沒再來過,即便牀榻上曾留下陛下的氣息,但是墨香院伺候的人每隔幾天就會換過牀單等物品,也沒殘留下多少。
莫驚春在意識到自己對正始帝氣味的追逐沉迷後,頗爲冷靜地說道:“這就是發.情期的一種形式?”
精怪已經給莫驚春科普過,AO之間的聯結就是在發.情期所奠定的,也同樣的,A會追逐着O,O會渴求着A,以及是A標記O等等奇怪的知識。
但是莫驚春從來都沒想過,正始帝的氣味也會吸引着他?
【經過檢測,公冶啓的身體並無任何的變化,您對其氣息的偏愛,應當是心因性的】
莫驚春又捏了捏鼻根,讓精怪解釋了心因性是什麼意思後,他沉默地坐在靠椅上,思忖了許久,方纔遲疑地說道,“你再將那,什麼AO間的發.情情況,再說上一遍。”
昨夜被科普的時候不甚上心,眼下倒是有些茫然。
…
“夫子求見?”
數日後,長樂宮內,正在埋頭批改奏章的正始帝霍然擡頭,漆黑眸子裏倒是有些許詫異。
此前,因着正始帝肆意惹出來的風波,莫驚春就讓暗衛送過消息,說是這幾日兩人還是避開私下的見面,免得刺激到太后和朝臣的心情。
正始帝壓根不會在乎朝臣是怎麼想的,但是太后……
思及太后這些時日的怒氣,正始帝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但陛下這幾日的情緒顯然不怎麼好,再也沒有人敢在宮中偶遇他了,就連御花園,都成了灑掃宮人心中的噩夢。這讓正始帝有些失望,畢竟他雖是嗜殺,但要解悶,總得是事出有因,總不能逮着個人就要殺。
劉昊正覺得這日子水深火熱。
畢竟陛下折騰不了別人,難道還折騰不了他們身邊這幾個嗎?
陛下自己見不到莫驚春,就看不得自己身旁的人也愉悅快活,這不,柳存劍他夫人昨日就被派出京城去,看起來沒個兩月是回不來了。
而袁鶴鳴差點就多了一個賜婚的妻子,急得他一蹦三尺高,在正始帝面前說盡了好話,這纔沒成。
正始帝的惡劣是隨心所欲的,劉昊就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個兒,那可真是沒活路。
誰成想,莫尚書居然入宮了!
劉昊接到消息的時候,險些敲鑼打鼓去迎接莫尚書,那態度可得是端正,熱情得很,“太傅,太傅您往這邊來,這邊近些,還可以欣賞這花園的雨景。”
莫驚春無奈,“中侍官,您和我認識這麼些年,倒是不必這般。”
劉昊身上其實已經不止中侍官的職務,兼.職了其他的職務也不算少,但劉昊還是喜歡其他人稱呼他爲中侍官,這代表着正始帝身旁最是信任的侍從。
劉昊笑着說道:“太傅,這可不一般,您眼下對奴婢來說,可是救苦救難的神仙。”
特地從這處小花園走,也是爲了避開這滂沱的大雨,此處正有一條修築的遊廊,穿過後,再走過一小段狹窄的宮道,就抵.達長樂宮了。
劉昊這些不過是客套話,說來就有些奇怪。
莫驚春轉移話題,沉思道:“對了,成虞君姐弟兩人,在宮中可還習慣?”
“太后甚是喜歡他們。”
在昨日,正始帝已經宣佈了太后將成虞君收爲孫女的消息,再過段時間,等成虞君生辰那天,宮中會召開宴席,待那時候,會再次正式公佈此事。而成衛忠的傷勢已經逐漸恢復,到底是年輕身體底子好,再過些時日,就可以下牀走動了。
莫驚春頷首,沒再說些什麼。
在他們一行人的蹤影消失在盡頭後,另一處拐了出來三個瘦弱的身影。
爲首的那個人,正是他們剛纔提及的成虞君。
而成虞君的身後,則是跟着兩個永壽宮的太監宮女。
“公主,方纔其實不必閃開,莫尚書爲人甚好,不會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宮女輕聲提點,雖然話未說盡,但那意思,若是成虞君去細究的話,也猜得出來是什麼意思。
成虞君淡笑着說道:“莫尚書是大忙人,他特特入宮,也該是有事,待日後衛忠身體恢復,我再帶他親自登門拜謝,總好過這眼下匆忙地相見。”
她是個聰明的,更是知道此刻見面的尷尬。
她的身份尷尬,成衛忠在宮中也是尷尬,莫驚春眼下的流言纏身更是尷尬,不管是對她還是對莫驚春來說,再過些時候見面,合該是最適合的。
待莫驚春到長樂宮門前,正始帝已經親自等在了門口。
莫驚春好笑又無奈,搖着頭說道,“陛下,您這是何必,也不過是這一會的時間……”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正始帝拖了進去。
正始帝的動作看着強硬,可其實動作幅度並不大。
莫驚春被他帶着入了殿內,一雙笑吟吟的眼只盯着陛下看,“陛下瞧着臣作甚?”
正始帝理直氣壯地說道:“夫子若是不看着寡人,如何知道寡人在看您呢?”
莫驚春搖了搖頭,正想說話,就感覺陛下突然摳了摳他的掌心,有點癢癢的,讓莫驚春的動作不自覺僵硬了一下。
正始帝低頭靠近莫驚春,直望盡他的眼睛,嘴角帶笑地說道:“夫子特地入宮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莫驚春抿緊了脣。
陛下偏了偏頭,沒有得到莫驚春的回答,也不着急,帶着他往裏頭走,“夫子難得入宮來,總不會想同寡人說完正事後就離開吧?不如陪寡人下棋,有什麼事情,咱們一邊下棋一邊說……”
“其實沒事。”莫驚春別開頭去,狀似不經意地打量着長樂宮內的擺設佈局,“臣只是想見見陛下。”
這下換做是正始帝愣住。
他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被凍住的獸,被莫驚春有些難堪地推到了軟塌坐下,直到莫驚春找到了棋盤都擺出來的時候,正始帝才冷不丁地打了個顫,而後攥緊了莫驚春的手腕,眼睛亮得驚人,“夫子,今夜在長樂宮留如何?”
“不可。”
莫驚春冷靜自持地駁回。
正始帝絲毫不惱,“那寡人去莫府。”
“……也不行。”
莫驚春非常艱難地拒絕。
這三個字盤旋在他的舌尖上,莫驚春要說出來的時候,都費勁了九牛二虎的力氣。他總算是意識到了,這懲罰對他的影響,已經連帶動搖了莫驚春的剋制和壓抑的本性。
他本不該如此衝動。
減少碰面的次數,這件事還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可打破的人,也是莫驚春自己。
莫驚春心頭有一把火,在那一夜開始就一直躁動不安,讓他接受不得任何人的觸碰,也厭惡任何一切來自他人的氣息,他甚至沒辦法接受桃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只能每次在見面時瘋狂壓抑自己暴起的衝動,每次離開的時候,莫驚春都覺得渾身的皮膚都在刺痛,甚至感覺到了放鬆的愉悅。
基於此,他避免了一切和徐素梅碰面的可能。
畢竟大嫂實在太過機敏,說不得一個照面就會被發現。
但一切尚可控制,除了一點。
莫驚春似乎無法剋制住那種奇怪的渴求,每天夜裏,他總是不自覺地繞着屋子走,最終從屋裏的各個角落裏翻出來各種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陛下留下的汗巾子,忘記帶走的荷包,甚至還有幾件留在這裏替換的裏衣……在莫驚春將它們翻出來之前,他都不知道這屋裏其實多了這麼多屬於正始帝的東西。
但最恐怖的是,莫驚春壓抑不住將它們堆在牀上的衝動!
他已經受夠了每天起來,再偷偷摸摸將那堆小東西再塞回去的感覺;又或者是醒來發覺自己將那幾件衣裳抱在懷裏團得非常皺巴的樣子。
莫驚春:“……”:筆瞇樓
他非常簡單粗暴地理解了這個懲罰的意思,然後決定入宮。
莫驚春和正始帝的關係已經比從前和諧許多,就連情.事上,頂多就是半推半就,算得上你儂我儂。莫驚春只是恥於去索取,倒不是覺得不喜。
既然這個懲罰和之前的兔尾沒什麼差別,那順應這樣的思路,要怎麼解決,也就有了眉目。
莫驚春不想拖延下去。
不解決這個東西,往後也是個麻煩。
他這次入宮,是有備而來。
所以,當正始帝被莫驚春壓在軟塌上,陛下還有幾分茫然,
正想擡頭去看外面的天色,難不成還沒有天亮,今天這一整天都是他在做夢?
不然爲何會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
……………………
正始帝半躺在牀上,欣賞着莫驚春漂亮的腰脊,“夫子當真不留下?”他有些意猶未止,看着夫子的模樣,彷彿還要將他吞噬殆盡。
異常深沉。
今天對陛下來說可謂是大驚喜,這得寸進尺的事情,他做起來忒是順手,可沒半點良心。
今日可當真是他的幸運日,甭管太傅究竟是爲什麼而來,但享受到好處的人是自個兒,這怎麼都說不上壞。
當然,陛下心中也自有較量,多少是有些懷疑。
可面上卻是不顯,笑吟吟地看着莫驚春的動作,那半倚的模樣,可當真是漂亮。
莫驚春哆嗦着手將衣裳給穿戴好,除了微紅的眼角外,看起來就像是剛纔的事情沒發生過。他回過頭去,看着衣冠不整,脖頸處露出那佩戴着的項圈的陛下,眼睛宛如被燙到一般猛地移開,緊攥住衣角的莫驚春卻不得不承認……
處在他這失控的狀態下,他在看到正始帝佩戴着項圈時,心裏不由得涌起莫大的滿足。
我的。
莫驚春彷彿聽到耳邊有人竊竊私語。
莫驚春嚥了咽喉嚨,啞着聲音說道:“不,陛下,臣該走了。還有,方纔所說的事情,還請陛下仔細想想,若是……”
“騙子!”正始帝委屈地說道,“分明說着惦記寡人才入宮,結果做到了一半,夫子卻偷偷說起了正事。”
莫驚春沒忍住笑了起來,爲着陛下這委屈的小模樣。
雖看着是可憐,可是這麼一大匹兇殘的餓狼盤踞在身旁時,當真怎麼都心憐不起來。
他不得不在情.事中說點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也是爲着這奇怪的發.情期,在精怪的講述中,A是處於進.攻的一方,但莫驚春對他們眼下的……並沒有太在意,但遵從着本能時,莫驚春總覺得他牙齒癢癢,總想要咬點什麼東西。
爲了避免這情.事變得血腥兇殘,莫驚春還是費勁了心思,才壓下了這奇怪的衝動。
莫驚春揮一揮手,不帶走半點柔情。
正始帝懶洋洋地躺在軟塌上,覺得這地方還是窄小了點,不過窄小也有窄小的風趣,就比如剛纔這裏動作不開,所以夫子不得不坐在他身上……
不錯。
待正始帝起身穿戴衣裳的時候,他才發覺他佩戴在身上的佩飾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帝王也不甚在意,讓人又取了個新的過來。
接下來這大半個月,莫驚春斷斷續續入宮了三四回,有時候只是跟陛下簡單的下棋,有時候是真的有要事,其中有兩回,莫驚春主動得正始帝心裏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念想,滿心滿眼都只得這可惡惱人的莫驚春。
莫驚春做事都是講究節制,即便是那活,也頂多是一回,便鳴金收兵。
可是正始帝恨不得多喫幾口,這就是供給和需求的不匹配。
可是這供給的人只肯給一口,那想多喫的人也沒到辦法,只得恨恨地看着莫驚春揮一揮手,平靜淡定地離開了長樂宮。
更礙於莫驚春這段時日的淡定尋常,既沒有因爲正始帝先前的“求愛”發言而要死要活,也沒有爲此疏遠皇宮與陛下,更是偶爾入宮幾回,這讓坊間的傳聞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陛下,顧柳芳和鄭明春求見。”
劉昊欠身說道。
正始帝頭也不擡地說道:“請顧柳芳進來,讓鄭明春滾回去。”
劉昊應諾。
守在殿外的鄭明春聽到陛下的意思,無奈地朝着師父顧柳芳聳了聳肩,淡笑着說道:“不是我不想給鄭家使勁,實在是陛下也不願意見我。”他這一回還是蹭的師父顧柳芳顧大儒的聲名,但陛下也不肯見,其實也說明了正始帝的態度。
顧柳芳看了他一眼,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嘿,顧柳芳也是個護短的。
當然是徒弟要緊。
待顧柳芳離開後,正始帝皺了皺眉,將手裏的奏章丟到一旁,“全都燒了。”
劉昊小心地說道:“也包括之前的那些嗎?”
正始帝冷冰冰地說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值得留下來嗎?燒了都浪費這宮裏的炭火。唔,對,別燒了,劉昊,你去叫德百進來,讓他提着硃筆將那一堆全部打叉,再送回去。”
陛下說着這般肆意的事情,劉昊也只是欠了欠身,便去辦了。
等到德百將東西搬出去後,劉昊這纔回來,站在正始帝的身後,像是爲了分散陛下煩躁的情緒,且笑着說話,“陛下,奴婢懷疑這宮中許是出了竊賊,杜文等人清點過,您隨身的那些小物件,已經零零散散丟失了不少,這闔宮都尋不着。”
正始帝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淡然地說道:“若是真的有竊賊,那宿衛是幹什麼喫的?”
“是啊,可是奴婢怎麼也找不到那些丟失的小物件,難道是在掉在哪處,再尋不到了?”劉昊當然知道這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隨口提起來,不過是爲了分散陛下的注意,眼下見陛下的語氣正好,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正始帝原本只是半心半意地在聽着,忽而蹙眉,“東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丟的?”
劉昊:“約莫是二十天前。”
帝王的眼神猛地暗下來,露出玩味的神色。
二十天前?
…
入了夜,莫府各處都逐漸安靜下來。
接連下了半月的雨,總算在今日放晴,夜間天幕星辰密佈,宛如棋盤落下,看得人是眼花繚亂,移不開眼。
漆黑的天幕下,墨香院最是靜謐。
莫驚春蓋上被褥,沉沉嘆了口氣,他吹滅了牀頭的燭光,有些良心不安,又有些偷偷摸摸地轉了個身,將自己和一堆零碎挨在一處,扯上被褥遮蓋住頭臉。
深吸一口氣。
被窩中殘留下的氣息淺淺,幾乎追尋不到。
莫驚春眷戀又沉迷地在那堆零碎上打了個滾,又趴在邊上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行爲過於可恥,卻又控制不住自己。
他這幾次入宮的時候,都偷偷帶走過陛下身邊的小東西。
不問自取,是爲賊也。
可是那幾次……卻還是不夠。
儘管可以暫時壓下莫驚春身體的焦躁,可是他卻渴求着更多……沾染着陛下氣息的東西堆滿他的牀榻,最好多到他可以在裏頭打滾。
這種奇怪的行爲,精怪說,是Alpha的築巢本能。
需要更多的東西纔可以滿足本能,眼下莫驚春還能控制,不過是因爲懲罰被削弱了,不然的話……莫驚春一想到那徹底失控的模樣,就連這小堆東西都不香了,沉默地趴了下去。
然後吸了吸鼻子。
些許清幽的冷香撲入莫驚春的鼻息。
莫驚春有些奇怪地蹙眉,氣息不是快要散去了嗎?怎麼會突然變得更爲濃郁了?但是一時吸吸上頭的莫驚春衝昏了頭腦,還未反應過來。他恨不得要在那堆東西打滾,將其堆成小小的窩,再讓自己整個都埋進去。
但這點可憐的小東西是滿足不了莫驚春的欲.望,只能滿臉煩躁地磨蹭着。
直到有些憋不住,他這才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剛冒頭,倏地!
一把近在咫尺的清冷嗓幽幽響了起來,“您偷偷摸摸地在做些什麼呢?”
如同雷霆乍響,莫驚春整個人僵住,紅得就像是隻弓起的蝦子。
羞恥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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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爲您提供大神白孤生的莫太傅說他不答應
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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