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莫驚春着人送他離開,好笑又無奈地看着陛下,“您嚇唬他作甚?分明可以走正門,偏偏要跳窗,難道您不覺得這有些不符您的身份?”
正始帝漫不經心地說道:“什麼身份?皇帝的身份嗎?”
他笑嘻嘻地跳入書房內,那暢快得意的笑容,和任何一個年輕有爲的少年郎沒什麼差別。陛下如今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卻仍然有着這般肆意灑脫的自由,這無疑是因着他的身份。
可是他站在莫驚春的跟前,眼裏的笑意未散,得意的神色卻轉瞬即逝,變得可憐巴巴,還帶着幾分委屈地說道,“難道夫子還不知道嗎?這整個京城,都已經知道寡人對您愛而不得的傳聞。既然是這樣可憐失落的人,會因愛生恨,做出一些得寸進尺,讓人不敢細想的事情,那也是正常的吧?”
正始帝自顧自地說話,完全沒給莫驚春辯駁的機會,便一下子軟倒在莫驚春的身上,哎哎呀呀地說道:“腳軟了,要夫子抱。”
莫驚春:“……”您幾歲?
他心裏驀然閃過這樣的念頭。
他怎麼感覺陛下一下子變得“童趣”了起來。
這顯然不是一個褒義詞。
但,莫驚春在沉默了片刻後,當真彎腰將公冶啓抱了起來。
公冶啓比他高,當然也比他重。
但對於經常習武的人來說,這樣的斤兩,並非多重的壓力。
只是當莫驚春抱着公冶啓出門的時候,墨痕和衛壹臉上幾乎是驚天駭地的震撼,讓莫驚春心裏驀然升起一種古怪的有趣。
以及,難以掩飾的滿足。
我的。
莫驚春有某一處,正在如此掙扎着,試圖將這樣的欲/念傾吐出來。
他非常艱難地壓下這樣的狂躁,強裝漠然地抱着公冶啓回去。
墨痕就跟飄魂似地跟在莫驚春的身後,而衛壹早早就離開,去前面清道,免得有誰這麼倒黴剛好撞上,那可真是……
莫驚春走了幾步,前方傳來了稍顯吵鬧的動靜。
他的理智似乎是在提醒着什麼,但是莫驚春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他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公冶啓身上,因爲這是他的……心裏逐漸滿足下來。
直到一聲尖叫——
莫驚春驀然回神,猛地留意到,就在走廊的盡頭,衛壹正焦頭爛額地攔着一個人,那個人的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熟悉,那是……
桃娘。
莫驚春瞪大了眼,抱着公冶啓的胳膊下意識一鬆,旋即又一緊。
公冶啓原本兩條胳膊不過是隨意地搭在莫驚春的肩膀上,他漫不經心地回眸看了一眼,正站在衛壹的身後,那張扭曲的小臉,看起來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但是……哈,那合該是妒忌。
公冶啓用力地抓住莫驚春的衣襟,將他看着那處的視線猛地拽了回來,然後擡頭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嘴脣,恣意撕咬吮/吸了片刻,而後才充滿惡意地撒開手,朝着桃娘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然後,公冶啓在莫驚春的懷中縮了縮,委屈巴巴地說道:“不是吧?夫子,難道您就想將我摔下去嗎?”他刻意沒有提及“寡人”,也沒有提及他這高大的身材,反而竭力地試圖將自己縮小在莫驚春的身上,死活賴着不下去。
那不應該說是賴着,更是理直氣壯。
桃娘用力地推開了衛壹,而衛壹不敢傷到她,卻又急得要命。
偏生陛下還在火上澆油,這不是找事嗎?
衛壹在心裏哀嚎了幾下,卻只能斗膽跟上去,試圖在桃娘惹出麻煩前攔住她。
畢竟,畢竟……那可是陛下!
桃娘腳步匆匆地走到他們兩人的面前,看着正始帝,再看着莫驚春,左右來回看了好幾眼,她才咬着下脣說道,“阿耶,您,您爲何不將他放下說話?”
這不合規矩。
對於莫驚春來說,任何不合規矩的事情,都會讓他覺得不太適應。
即便是莫驚春再與陛下愛得濃烈,也是絕無這樣的可能。不然他何必在莫府上都要瞞住他和陛下來往過密的事情?
桃娘是莫驚春的女兒,雖然未必清楚他的一切事情,可到底對他的脾氣還是有點了解的。
公冶啓可以讓莫驚春爲難。
他甚至可以讓桃娘更爲難堪。
莫驚春眼下的狀態,並不正常。
這是隻有正始帝才能感覺得到的異樣,他的體溫正在不斷上升,瞳孔有些擴大,呼吸越發的急促,抱着他的胳膊先是用力,而後又是鬆開,如此循環好幾次後,莫驚春的手指力氣猛地攥緊,幾乎要掐入正始帝的肉裏去。
如此奇怪的感覺,如此不得體的行爲,莫驚春或許會在私下做,但絕無可能會坦然地表露在桃孃的面前。
莫驚春可是要面子的。
罷了。
公冶啓在心裏輕哼了一聲,淡漠地斜了一眼桃娘,臉上卻掛着不相符合的微笑,懶洋洋地說道:“寡人方纔不小心崴傷了腳,你阿耶這是要帶着寡人回屋去療傷,所以,桃娘,接下來,便是寡人與他的事情。”
他的話語看着平靜,卻已經是赤/裸裸的驅逐。
桃孃的臉色脹紅,硬邦邦地說道:“我也一起去。”
正始帝笑得更濃,臉上仿若是凝固了冰冷的微笑,“桃娘,寡人勸你,還是不要太過理所當然。”他的手指繞過莫驚春的脖頸,用力地緊箍住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究竟是莫驚春抱着公冶啓,還是在他身上的帝王正牢牢禁錮住莫驚春,“他是你的阿耶,卻也不獨獨是你的。”
桃娘神色微變,垂落在身旁的雙手緊握成拳,乾巴巴地說道:“陛下,您覺得,這般就是爲了阿耶好嗎?在您無所顧忌的時候,阿耶卻是需要承擔那些罵名,而您高高在上,無所畏懼。這些事情對您來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小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若是您突然抽身,也不會有人罵您,只會說您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而阿耶呢?”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他只會落得被人唾棄的名聲!”
這些話,藏在桃孃的心裏已經許久。
莫驚春閉了閉眼。
和正始帝的接觸,讓他長久壓抑下來的燥/熱一下子迸發出來,但他也不是完全被熱意衝昏了頭腦。桃孃的話,或者她的言行,還是短暫地幫着他找回了理智。
莫驚春正想着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到正始帝輕佻的口吻,“所以呢?”
他舒服地倚靠在莫驚春的懷中,笑得像是個純然的惡人,帶着高高在上的倨傲和冷漠的惡意,勾勒着冰冷的怨毒,“你生來爲他子嗣,這得天獨厚的干係,讓你無需付出任何的代價,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取得莫驚春的關切,而寡人偏是得苦心孤詣,步步算計,花費這麼多心思,方纔與他走到今日這般地步。別說是聲名,縱然他死,寡人都絕不會撒手。讓開!”
正始帝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透着暴戾和瘋狂。
“寡人只說一次。”
衛壹再忍不得,猛地從身後撲了出來,一下子捂住桃孃的嘴巴,也顧不得什麼禮儀風度,急忙忙地敲暈了桃娘,而後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免得她磕到了哪裏。
莫驚春感覺自己撕開成了兩半,一半的他想要急急地去查看桃孃的安全,另一半的他卻被固定在了原地上,什麼都沒有辦法讓他鬆開手,彷彿此時此刻落在他懷裏的,便是他的珍寶,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拱手讓出的東西。
莫驚春的喉嚨熾/熱得難受,牙齒緊扣住,幾乎要咬出血來。
“墨痕,衛壹,帶桃娘下去休息。”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着前所未有的強硬和冰冷,旋即,莫驚春抱着公冶啓大步離開。他一路暢通無阻,尋常會有奴僕來往的地方,也正是空無一人,不知是被衛壹先前的動作給引開了,還是暗衛在背地裏的活計,但是莫驚春只曉得他心中欲/火和怒火交織在一處,情緒變得極其高昂,像是要將公冶啓活活碾碎在懷中,又恨不得將他給掐死。
墨香院內,空無一人。
莫驚春大步踢開了漆黑的正屋,在將正始帝憤怒地丟到牀榻上後,他轉而要離開,卻被猛地抓住了衣裳,只聽得身後男人懶洋洋地說道,“要去做什麼?夫子,莫要告訴寡人,您現在這個狀態,還要去查看桃孃的情況?”
陛下意有所指地往下瞥了一眼,即便這屋中漆黑,也沒誰能看到彼此的動作,但是莫驚春還是像被燙到了一般猛地竄了起來,然後猛地離開,三兩步走到了桌案邊,乾巴巴地說道:“臣要去點燈。”
片刻後,這漆黑一片的屋內,總算燃起了小小的燈火。
莫驚春端着那盞燈座回來,卻看到陛下已然舒適地在牀榻上打了個滾,懶洋洋地與一堆衣裳與各色各樣的物什糾纏在一起,笑吟吟地說道:“夫子,您這個地方,做得可當真是有趣,寡人怎麼瞧着,這像是……”
他迎着莫驚春的眼,故意露出豔麗漂亮的面孔,“窩。”
猩紅的舌頭吐出惑人的語句,莫驚春幾乎能感覺到那瘋狂的衝動從血脈骨髓裏涌了出來,幾乎強迫着莫驚春要去做些什麼。
他顫抖地用舌頭抵/住了牙齒,幾乎咬傷了舌尖的楚痛,讓莫驚春猛地抓住那一瞬的清明,然後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用勁過大,一下子將頭給抽歪了過去,五根手指分明的印痕旋即浮現了出來。
正始帝原本似笑非笑的模樣當即冷了下來,面色陰森得可怕,“您在作甚?”
莫驚春揉着臉,可真是疼。
嘴巴里似乎有着血腥味,揮之不去,卻更加刺激着他。
莫驚春苦笑着說道:“您別再誘/惑我了。”他有些倦怠,又有些無奈,不敢去仔細看着陛下躺在牀榻上的模樣。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毛頭小子,壓根就壓抑不住那種狂/躁的衝動。
他明明……ωWW
他分明應該去查看桃孃的身體,好好安置她,再是安撫她。
可是眼下,他卻還是坐在這裏。
捨不得。
身體的本能在咆哮。
他捨不得。
莫驚春隱忍地說道:“您都多大歲數了?怎麼還要與桃娘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您也不是不知道您以前給她留下什麼印象,她都差點以爲是您脅迫臣……”
“那我脅迫夫子了嗎?”
公冶啓驟然問道。
莫驚春揉着側臉。
疼,疼痛中,還帶着一種苦澀的味道。
他儘可能平靜地說道:“您在懼怕些什麼?”
莫驚春終於擡頭,認真看着眼下正躺在他精心打造的小窩裏的陛下,他的髮髻有些凌亂,許是因爲剛纔莫驚春那隨意的一拋開,但更顯然是陛下隨手取下了固定髮髻的冠帽,那散漫肆意的姿態,流露出來的自得和舒適,讓莫驚春蠢蠢欲動的本能得到了滿足。
——他的伴侶喜歡這裏。
正始帝支撐起身體,“莫家人,對夫子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不管是這莫府中的誰人,都可以輕易地讓你爲之犧牲,尤其是莫沅桃。莫驚春啊莫驚春,你覺得,這些人,在寡人的眼中,又算是什麼呢?”
是莫驚春的家人,是朝堂重臣,是障礙,是眼中釘,肉中刺。
莫驚春沉默。
他的呼吸依舊急促,熾/熱得難受。
額角青筋暴起,更有難忍的熱流在體內流竄。
忽而,莫驚春笑了。
他的笑意卻與眼下這詭譎的畫面截然不同,更是平靜得可怕,又透着少許打趣的意味,“陛下,您錯了。”莫驚春真心實意地嘆道。
正始帝挑眉,“錯哪裏?”
而您,又在笑什麼?
莫驚春像是清楚明正始帝那未盡的話語,從那陰暗的角落裏站起身,幾步走到牀榻邊坐下,那稍顯慌亂急促的腳步,彷彿這張牀上的人對他有着什麼極致的吸引力,他歡/愉地褪/去了鞋襪爬上/牀,雙手捧住正始帝的臉。
“臣笑話您,只知道他們是臣的家人,而您,又何嘗不是臣的家人呢?”
莫驚手指一勾,挑開了被緊扣住的鎖。
啪嗒——
項圈被挑開的瞬間,正始帝也被猛然的外力按到在了牀榻上。
“臣倒是沒有想到,您到現在,都不知道。”
.....................
莫驚春咬住了正始帝的後脖頸。
這是本能的標記。
【1/1】
無情的叮咚聲起。
精怪的提醒也隨之響起。
夜色深沉,寂靜的墨香院內,就連一個守衛也沒有,唯獨有着幾乎沒有聲息的暗衛藏在各處,悄無聲息地庇護着此間。
暗十一站在庭院陰暗處的死角。
他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得到任何接近墨香院的異動。
一道灰撲撲的身影急急地從外院掠了過來,然後悄然地翻過牆頭,一下子落在暗十一的面前。衛壹這些年的功夫倒是沒有落下來,這身手還算不錯。
暗十一看了他一眼,驀然沒有說話。
衛壹壓低聲音說道:“你這幾日去了哪裏,我去小院的時候沒找到你。”自從郎君吩咐說不要再查下去後,衛壹本來是要和暗十一轉達此事,卻沒想到一連去了幾日,小院裏誰都在,但是偏偏暗十一不在。
暗十一:“去做事。”
衛壹翻了個白眼,覺得暗十一在說廢話。
“我是說,你去哪裏做事了?郎君吩咐說,之前我拜託你的事情,暫時不要再查下去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暗十一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神情。
這對於一直面癱臉的暗十一來說,可實在是難得。
衛壹自己也有過那個狀態,也知道面/具戴在面上久了,就難以摘下來。但是,暗十一這張冰冷的面/具戴久了,衛壹卻沒想到還有情緒波動這麼大的時候。他不由得說道:“還是說,你查到了什麼勁爆的內容?”
暗十一沉默地說道:“既然主人都說了不要再查下去,那便無事。”
衛壹的眼前一亮,暗十一這說法,那就鐵定是有事。
“嗯啊……”
就在他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正屋內隱約傳來的聲音,讓衛壹整個僵住,恨不得就這麼直接死掉過去。
這下換做是暗十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這有什麼?”
他們做暗衛的深入簡出,總是藏在常人所不知道的地方,而且做的事情又是保護的職責,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事情,該聽的不該聽的聲音,其實基本上都知道得差不多。
衛壹幽幽地說道:“我只是在想,陛下是不是故意的?”
郎君要是知道外面有人,肯定不會出聲。
可是陛下……
衛壹不期然想起今天晚上的席和方,他全須全尾離開的時候,即便是衛壹,也不由得在心裏默默地爲他感慨。
甚好。
還能在陛下那死亡的視線下離開。
畢竟那一幕濃濃的捉姦感,實在是讓這底下伺候的人也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總感覺陛下時時刻刻都要暴起。
但是萬萬沒想到……
暴起的人居然是郎君。
衛壹已經不願再去回想陛下小鳥依人靠在莫驚春懷裏的模樣。
他覺得胃有點痛。
也可能是眼睛瞎掉了。
怎樣都好,那一刻,他是非常能夠共情家裏的二孃在想什麼。
畢竟……
陛下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可太是氣人了!
…
腦子一熱做出來的事情,往往是會讓人後悔的。
眼下,莫驚春就有些後悔。
他掙扎地看着外頭已經高升的日頭,幾次試圖爬起來而不得,他的腰上橫着一條胳膊,牢牢地將他禁錮在懷抱裏。
莫驚春捂着頭,最後還是用上了一點勁道,這才掙扎着爬下了牀。
他的膝蓋有點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這怪不得他。
莫驚春想,昨夜陷入瘋狂的人也不只是他一個,如果沒有正始帝的縱容,莫驚春是無法做到這一步的,畢竟他幾乎榨/幹了陛下,還將他的脖子咬成那模樣。
他悄悄回頭,正對上陛下懶洋洋擡起的眼。
莫驚春僵住。
帝王裸/露在外的脖頸上密密麻麻都是或深或淺的咬痕,不知道的還以爲陛下遇到了什麼襲擊,可是這襲擊也實在是恐怖了一些,那些重疊出來的視覺衝突,即便是莫驚春這個締造者,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在經過一夜的沉澱後,陛下/身上的痕跡顯得更爲嚴重。
莫驚春都顧不上去穿戴衣裳,忍不住說道:“陛下,臣去給您取藥。”那種狂熱的躁動如潮水褪/去,像是昨夜的衝動一下子消失無蹤,眼下的莫驚春,又是純然冷靜自持的他。
只是那把聲音還是沙啞得難受,還足以聽得出來昨夜的熱鬧。
莫驚春回想着精怪的科普,猛地打了個哆嗦。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ABO真可怕。
莫驚春默然地想着,感覺喉嚨的灼燒,異常口渴。
他有點渴水。
感覺自己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喝過水了。
他勉強走到桌邊,就着冰冷的茶水,先灌了幾口,纔算是止住了那種難捱的感覺。
正始帝從牀榻上爬起來,看着混亂不堪的牀鋪,旋即扯過一條汗巾隨手纏繞在脖頸上,得意洋洋地說道:“爲何要上藥?”
他可不在乎。
不僅是不在乎,還饒有趣味地打量着莫驚春。
陛下那肆意快活的姿態,可全然看不出昨夜嫉妒暴躁的模樣,相反,他還非常好心地提示莫驚春,“您今日可不是休沐的時候,如果不快點過去的話,說不得又要傳出更加離譜的傳聞哦。”他的尾音詭奇地上揚,似乎相比較勸說,其實他更期待那個局面。
莫驚春聽了這話,身體一僵,匆忙忙地整理起來。
皙白的身體被衣裳所掩蓋,然後就看得莫驚春急匆匆地出去,然後再進來。時間確實有些來不及,莫驚春甚至只來得及洗漱和換衣服,然後就不得不離開了。早食還得是墨痕小跑着送上馬車,緊着在路上可以墊墊肚子。
不過在即將離開的時候,莫驚春還是猶豫地停了下來,回頭看着陛下。
“您,不打算……”
他意有所指。
正始帝正慢吞吞地站在那個箱子前端詳着那雜亂無章的模樣,擺擺手說道:“不必擔憂,等喫完早食,寡人會回宮處理政務的。”
即使有些羞赧那個大箱子的亂象被陛下看到,但是莫驚春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着急這個,轉身便離開了。而陛下摸着下巴,在裏頭翻找了片刻,從壓在箱子的底部扯出一件還不算皺巴巴的長袍,而後他的鼻子古怪地動了動,緩緩地低頭,將整張臉都埋在了柔/軟的布料上。
哈。
俊美的面容笑得幾乎要扭曲起來。
原來,夫子在這裏,做過這樣的事情?
…
桃娘倦倦地爬起來,喫早食的時候,人都有些疲懶不堪,那情緒比之前還要不堪,看起來像是可憐得縮成一小團。
東湖擔心地在邊上團團轉,難得不太穩重。
桃娘好笑地說道:“東湖,你再轉下去,我可是要頭暈了。”
東湖嘆息着說道:“可是您什麼都不說,婢子怎能安心?”
桃娘沉默了片刻,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還是讓東湖出去了。
她看着東湖特地爲了讓她高興,做得比平時還要多的早食,卻覺得肚子裏頂得慌,一點都喫不下去。
“沒胃口?”
非常輕柔的聲音,溫柔得彷彿能掐出一把水來,卻讓桃娘猛地打了個寒顫,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
她抱着小小的粥碗,擡頭看着光明正大從門口走進來的帝王,喉嚨彷彿被堵住,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你……您對他們做了什麼?”
這裏的他們,顯而易見說的是桃娘院子裏的下人。
他們是不可能沒看到這麼個大活人進來,卻沒有任何的告知。
正始帝笑了笑,擺了擺手,“寡人又不是那麼嗜殺的人。”他坦蕩蕩地在桃孃的對面坐了下來,那淡定自若的模樣,就好像他纔是坐在這裏的主人。
桌上本來就備有空餘的碗筷,陛下取過筷子,夾起一塊軟糯的糕點,“大早上可不好喫這個。”
他這麼說着,然後一口吞了。
桃娘看着他這麼淡定的姿態,心裏驀然涌起一股怨氣,再加上昨夜的事情,讓她忍不住心口的怒火,“陛下,小女不想見您。”她硬邦邦地說道。
正始帝肆意地挑眉,混不在意地說道:“誰在乎你的看法?”
桃孃的呼吸一窒。
帝王隨手將筷子丟在一旁,還是覺得夫子親手帶來的奶香糕比較好喫,他彎了彎眉眼,“如果你不是莫驚春的女兒,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嗎?”他偏了偏腦袋,露出乖戾的微笑,“寡人雖然大度能容人,但也不是什麼好性的。你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寡人,不就是覺得,若是惹怒了寡人,夫子必定能看清這皇帝兇殘嗜血的一面云云……”
他拖長着嗓音說道,頗爲無趣地搖了搖頭。
桃娘宛如一尊沉默的泥塑,不說話,也不辯解,只是盯着正始帝。
“桃娘,可你是不是忘記一樁事情,”正始帝並不在乎桃孃的反應,自顧自地調整着衣領,不經意間露出脖頸處駁雜的咬痕,“莫驚春或許比你知道得更多,也知道得更早呢?”
……桃娘盯着正始帝脖頸上的傷口,幾乎移不開眼。
她張開嘴,沉悶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耶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他肯定想清楚了得失,也坦然接受了會有的代價。”桃娘吐了口氣,垂下頭。
可莫驚春不在意,她會在意啊!
這怨不得桃娘想多。
古往今來,這樣的事情並不多見,可是仔細想想便能知道,眼下正始帝是肆意妄爲,可是下一任皇帝肯定會看不過眼這等行爲。當然,正始帝的年紀尚輕,或許在帝王逝去前,莫驚春就已經先走一步……但是,只要正始帝不再,莫驚春會面臨的下場,或許比死還難受。
糊塗的人活得自在,聰明的人,有時候就會變得更加痛苦。
正始帝挑眉,倒是沒想到桃娘已經想到了那麼深遠的時刻。
他的神情微動,突然收斂了幾乎蓬勃而出的惡意,將其收斂得徹底,彷彿當真是一個爲桃娘提建議的大好人,大善人般,“可桃娘莫要忘記了,寡人已經在列祖列宗的面前發過誓言,是不會再有子嗣。當然,你也可以將其當做是一樁謊言,但是……大皇子還在。”
帝王歪着腦袋,露出純善乖巧的模樣,“桃娘和大皇子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桃娘警惕地看着正始帝,聲音裏透着難以掩飾的懷疑,“陛下想要對阿正做些什麼?”
阿正?
正始帝抵着牙齒,溫柔地笑了起來,“如果寡人要殺了他,他一開始就不能活下來。眼下他活得如此順暢,不正是因着寡人的善意嗎?”
自吹自擂,說得大義凜然,可當真是陛下能做得出來的行徑。
桃娘對正始帝是報以十二萬分的戒備。
但是陛下的話,某種程度上卻也戳中了她的心。
她和大皇子的交往沒有半點利益干係,兩人非常投緣,這纔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成爲好朋友。即便後來桃娘知道了大皇子掩飾的身份,在經過短暫的猶豫後,還是沒有拒絕阿正的好意。
桃娘異常敏銳。
她厭惡正始帝,是因爲正始帝也厭惡着她。
更是曾流露出勃然的殺氣。
她喜歡阿正,也正是因爲阿正是全心全意地待她好。
但是陛下方纔的暗示……
不便是要桃娘和大皇子走近的意思?
正始帝沒有其他的孩子。
大皇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不管陛下將來要不要讓大皇子繼位,但皇位肯定會和大皇子有關,如此說來,和大皇子保持良好的關係,那豈非也是一個辦法?
桃娘猛地昂起小腦袋,“小女和阿正的交往,並沒有您想得那麼齷/齪。”
正始帝擺了擺手,並不在意地起身,笑吟吟地說道:“不管是出自於本意也好,摻雜着利益也罷,那是你們的事情。至於夫子……”
兇殘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桃娘。
“他一直都很擔心桃娘,”他裂開溫柔的外表,露出壓抑陰鷙的內在,“最好,不要叫他失望。”
桃娘眼睜睜地看着正始帝離開,心口的狂跳幾乎要蹦出來。
不到片刻,東湖跟沒事人一般地逛了進來,在看到桃娘蒼白的臉色時嚇了一跳,緊張地跑了過來,蹲在桃孃的面前急聲說道,“女郎,女郎,您這是怎麼了?可要婢子去叫大夫?”
桃娘虛弱地靠在東湖的身上,喃喃地說道:“東湖,你剛纔去哪裏了?”
女孩的聲音帶着小小的哭腔。
東湖着急地說道:“婢子方纔被廚房的人叫了過去。是不是喫壞了肚子,婢子現在就去將他們罵一頓。”
桃娘聽着東湖語無倫次的話,抿着嘴搖了搖頭,吸着鼻子說道,“東湖,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溫柔體貼的夫君,就像阿正那樣的好脾氣,絕對不要找一個壞脾氣,陰陽怪氣,還特別小肚雞腸,恐嚇小孩的臭男人。”她趴在東湖的肩膀上,咬得小小聲。
但,其實桃娘也知道,自己是在使脾氣。
阿耶要選擇誰,那也當是阿耶的事情。她昨夜和今日的行爲,何嘗不是隻顧着自己,她是在擔心,但是否也帶着“她所認爲的好意”在強求阿耶呢?
這樣只會使得阿耶在她和陛下之間左右爲難。
尤其是……
陛下那話。
她何嘗不是仗着阿耶和陛下的關係,纔敢於在正始帝的面前發脾氣?
誰敢在帝王面前使小脾氣?
不過是正始帝愛屋及烏,這纔沒有計較罷了。
但即便桃娘清楚這點,還是有些難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抹着眼睛坐了起來,“東湖,桃娘是不是個壞孩子?”爲什麼她不能高興地祝福阿耶呢?
東湖像是明白她心事一般,摸着桃孃的小臉說道,“您只是過於擔憂尚書罷了,您一直都甚是敬愛他,這纔會對尚書的事情如此上心,生怕他在流言裏受傷而已。”
桃娘想了想,也回過勁來。
她其實一直都是在自找苦喫,這種兩相糾結的心思,不過是她的小女兒姿態,其實也是對阿耶的強求和過分的爲難。
桃娘雖然是莫驚春的女兒,卻也不能獨佔着他。
對她來說,一直只屬於自己的阿耶被搶走了,她當然會難過。
桃娘眷戀着,依賴着莫驚春,當她清楚地意識到,其實阿耶還有那樣在乎,依賴的人時,纔會有那樣倉皇和難受的反應。
桃娘摸了摸微腫的眼角,抿着嘴笑了笑,“其實阿耶有個可以依賴的人,也不錯,對不對?”
東湖有些茫然地點頭,“……對?”
桃娘小大人般嘆了口氣,好吧。
如果那個人,那個張揚肆意的帝王當真能夠讓阿耶更快樂,高興,有個可以依賴放鬆的地方。
她會學着接受的,只要阿耶能高興快活。
畢竟……
昨夜之時,桃娘還是看得出來,阿耶對於陛下,並非只是純粹的敬畏,至少那樣的舉動,肯定已經是親密至極,纔會有那樣的抱法。
……但是陛下陰陽怪氣,小肚雞腸,還以大欺小這一點,她是絕對不會改變看法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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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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