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書坊

作者:薛白杜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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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虢國夫人府,明珠繞過長廊,步入香閨。

  “瑤娘。”

  “噓。”

  楊玉瑤起身,披衣出了屏風,拉着明珠到偏房,聲道:“這邊,莫吵醒了他。”

  她自覺有趣,忍俊不禁道:“莫吵醒了我的弟弟。”

  “是。”明珠也覺好笑,聲稟道:“是楊釗前來送禮了。”

  “沒空見他。往後他再求官,乾脆讓他將官職寫在禮單裏,省得囉嗦。”

  明珠應下,轉身正要走,屏風後響起了薛白起身的動靜。

  “吵醒郎君了?”

  “可是楊釗來了?”薛白道,“我去見見他。”

  此間的牀很舒服,他一覺睡得很飽,才起牀就神清氣爽,從容自得,倒像是這府邸的男主人。

  待拾掇妥當,薛白到前院堂上見了楊釗,更如主人待客。

  “勞國舅久等了。”

  “誒,我是國舅,你也是國舅,兄弟之間不可如此客氣。”

  楊釗對薛白又恢復了往日的親熱,甚至想上前握住他的手,熱情道:“務必稱我爲‘阿兄’,我虛長些年歲,喚你爲‘阿白’,可好?”

  “由阿兄作主。”

  一番親切的寒暄之後,楊釗在堂上坐下,竟真就是來找薛白的,沉吟道:“近來長安城出了很多亂子,聽那些范陽來的士卒到處砍人……”

  所有薛白認識的官員中,楊釗立場最灑脫,眼中只認好處,不太在乎對方是右相、東宮或楊黨。此時既了“到處砍人”,想必是被安祿山擋路了。

  “雜胡確實是跋扈了些。”薛白應道。

  楊釗眼睛一亮,愈顯真誠,道:“你在中秋御宴上攔了雜胡認母一事,他只怕要忌恨於伱,往後你要心了。”

  “我近來只管備考春闈,朝中這些事不是我一介白身能管的。”

  “話不能這般,你才華如此之高,取一狀頭不在話下,入仕幾年,很快便能趕上我。”楊釗笑道:“我也得快快上進纔是啊。”

  薛白順着他的話頭,問道:“阿兄可有計議?”

  “裴公在河東鹽稅一事上立了功勞,可以遷光祿大夫。王鉷早在窺伺御史大夫之職,以期紅袍換紫袍。巧的是,我人緣不錯,與他們皆有交情,此事本都快談妥了。”

  可見,裴寬在仕途上快無路可走了。雖有薛白助他聯合楊黨、立下功勞,可到了分利之時,連楊黨都在算計着讓他交出御史臺的實權,遷一個虛職。

  沒辦法,越是衆望所歸,盼裴寬拜相在朝中爲河東執言,皇帝就越忌憚、打壓他。

  事到如今,已與能力、人品都無關,這人就不可能出頭。領個虛職老實致仕還有一條活路,否則等安祿山根基更穩固,只怕連命都要沒。

  薛白微微嘆息,點零頭,道:“待王鉷披了紫袍,阿兄想謀御史中丞一職?”

  “是。”楊釗到興起,粗俗之氣又顯出來,道:“偏這個時候,雜胡跑出來想搶御史大夫一職。”

  “這雜胡。”薛白罵道,“那他的兩鎮節度使可要卸任了?”

  “自然是兼任。從來只有捉權,豈有放權的?”

  李隆基用人就是這樣,喜歡集權,往往讓信任的臣子一人身兼多職,如李林甫、王鉷皆身兼二十餘職。

  楊釗也不差,一年內身兼數職,從青袍、綠袍換到淺紅袍,如今還想換深紅袍了,這也與薛白助楊銛發跡有關。

  有時薛白想想,除撩一點名望、人脈、聖眷以及貴妃義弟的身份之外,他至今只是一介白身,千辛萬苦,贏的還沒有楊釗多。

  “雜胡太貪心了,喫着鍋裏的,還伸手到王鉷與阿兄的碗裏來?”

  “不錯。”楊釗一拍膝蓋,怒道:“雜胡如此欺負你我兄弟,當給他點顏色瞧瞧!阿白,你消息廣,可知范陽勁卒殺人案詳由?”

  “此事非同可,莫牽扯進去爲宜。”

  薛白依舊錶現得事不關己,往後仰了仰,心裏卻有些警惕。

  張汀、楊洄、楊釗都相繼跑來問他,明他在“置身事外”這方面做得很差,讓人看出來他與此事有關了。

  一則確實太出風頭了,二則有心人本就懷疑他是薛鏽之子,背後藏着勢力。

  果然,楊釗就認定了他知道些什麼,湊近了,低聲道:“你還信不過爲兄嗎?若知道什麼,出了你口,入了我耳,絕不教旁人聽到。”

  “阿兄爲何認定我知道什麼?”

  “若非如此,你昨夜爲何讓三娘阻止雜胡認親?”

  “好吧。”薛白無奈,只好據實以告,“四月,我造巨石炮贈於四鎮節度使王忠嗣,我們曾談到雜胡,王忠嗣認爲雜胡‘形相已逆,肝膽多邪’,早晚必起大亂。”

  “真的?”楊釗確實有去了解過安祿山,道:“張九齡也曾這般。”

  “不論如何,這兩位邊鎮大將之間並不和睦,想必雜胡對王將軍也是極爲忌憚。”

  楊釗恍然大悟,道:“難怪,雜胡剛到長安,就斬殺東宮手下的回紇人,原來是爲了對付王忠嗣。”

  “不錯,朔方離回紇最近,哥奴必利用此事栽贓王忠嗣。”

  “阿白不愧是楊家智囊,我便知今日來不會有錯。”楊釗大笑,沉吟道:“王中丞有監察百官之責,雜胡包藏禍心,豈能不察?”

  “此事與我們無關,且王鉷也是哥奴門下,豈會出手對付安祿山?”薛白搖頭道:“我們管不了,還是莫惹麻煩爲妥。”

  楊釗一門心思只管升官,不在乎別的,眼珠轉動,打算讓王鉷告安祿山一狀。

  且恰是同在右相門下,告狀纔有用,話術他都想好了,“豈能讓一無恥肥豬爬到王中丞頭上?”

  送了客,薛白獨坐在堂上思忖了一會。

  安祿山還要在朝中至少一兩個月,這段時間必與東宮相互攻訐,如今再加上王鉷、楊釗這兩個搗亂的,倒也算勢均力擔

  誰勝誰敗,他絲毫不在乎,唯獨想保一保裴寬、王忠嗣。

  拋開私心不論,裴寬是如今河東大族中最有可能拜相之人,哪怕斷了前途,也不宜被過於逼迫,只因惡劣的朝堂氛圍而故意激化地方矛盾,着實毫無必要;王忠嗣正在攻打石堡城,牽扯到整個西北局勢,且還是如今最能鎮住安祿山之人,貿然除之,自毀長城,自斷臂膀,那就更不應該了。

  他有時也不知李隆基是如何想的,若真忌憚,便不該將四鎮節度使之權繫於一人之身。結果賦了權,又放任李林甫、安祿山瘋狂對付王忠嗣。

  白了就是迷信集權,對待臣下如對待女人,喜歡時萬般寵愛,厭了就翻臉無情。踐踏制度,隨心所欲,萬事只憑一人之喜好。

  薛白也沒辦法,他一介白身已盡了全力終究是隻能治標,治不了根。勾心鬥角之事他做得太多,也到了必須收斂之時。

  倒不如趁着這段狗咬狗的時間,做些自己的事、有助於以後用來改變家國積弊之事。

  “咦?堂兄竟還真是來見你的?”楊玉瑤轉到堂上,笑道:“莫非是因你又捅出了甚大事?”

  “竟連三姐也這般。”薛白道:“他不過是要謀官,向我問計,畢竟我如今是楊家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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