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作者:半卷舒簾
正陽宮紫微殿西梢間,君不羈人在裏面,站在書架前隨意翻找着,看到一卷名爲《西北記聞》的書,被書名吸引,從書架中抽了出來,看了起來。書裏面記載的是草原上獯狨當權時的一些情況,雖然現在草原是驫鶻稱雄,但是這本書中很多內容還是很有用的。君不羈對一旁侍立的小黃門招招手,示意他拿來筆墨紙硯,將其中他認爲有用的資料摘抄了下來。

  外間贏夔坐在御座上正在聽戶部尚書範豐彙報今年的國庫收入。正在向皇上報賬的範大人雖然表面上面色如常,但實際上已經汗溼夾衣。秋收才結束不久,因爲全國各地秋收時間不定,所以有的地方賦稅收入纔剛剛報到戶部。戶部還來不及彙總,他就被贏夔叫進宮裏。

  面對天子的詢問,範豐這個戶部尚書不能答不上來,更不能以戶部賬目還沒有算完這個理由做藉口來回稟皇上。那樣的話,就是他這個戶部尚書失職了。沒辦法,範豐只能抱着賬冊,當着天子的面採用心算的方法將數目統計出來報給皇上。這要求他心算時賬不僅算得要快,不能讓皇上看出端倪,而且還不能出錯,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不免汗流浹背。

  讓範豐慶幸的事,這一番奏對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出錯。就在他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聽到西梢間傳來一句清脆的語音:“陛下,錯了!應該是一千五百六十八萬石纔是。”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贏夔和範豐都是一怔,範豐更是露出意外之色,沒想到這屋裏竟然還有外人。贏夔擺擺手,示意下面的範豐暫停,看着從西梢間走出來的君不羈,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君不羈說道:“我說剛纔範大人所報的藁芻之稅數目錯了,不是一千六百五十八萬石,應該是一千五百六十八萬石纔對。本朝《田律》規定:‘八頃芻藁,以其受田之數,無墾不墾,頃入藁二石,芻三石。’沒錯,是一千五百六十八萬石。不信,範大人,你重新算一遍就知道了?”

  範豐看了一眼賬冊,重新在心裏迅速的算了一遍,發現被君不羈說對了,果然錯了,忙不迭的向贏夔請罪。不等贏夔說話,君不羈說道:“陛下,臣覺得不該怪範大人,不是範大人的錯,而是皇上你的錯。”

  贏夔聞言失笑道:“呵,朕查問戶部,這是天子的職分。戶部賬目出錯,身爲戶部尚書的範豐不僅沒看出來,還上報到了朕這裏。明明是他的錯處,怎麼到了你的口中反而成了朕的錯?今日你要是不給朕說出一個子醜寅卯來,朕就將你與範大人一同問罪,不,要比範豐還要罪加一等。”就贏夔眉眼帶笑的樣子,很顯然不能把他話裏的威脅當真。

  範豐聞言,誠惶誠恐。君不羈則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說道:“陛下,這才九月底,北方的秋收工作纔剛剛完成,能把賦稅收入報到戶部已經不錯了,恐怕戶部尚來不及統計。可是皇上心急知道結果,範大人沒奈何,只好抱着沒有統計數字的賬冊來向皇上彙報。範大人當堂心算出結果,根本沒有時間覈查就趕着報給皇上,匆忙之間,有所失誤也情有可原。”

  贏夔“哦”了一聲,轉頭問道:“是他說的這樣嗎,範大人?”聽到範豐肯定的回答,他看了臉上明顯露出“看吧,我說是陛下你的錯吧”之色的君不羈一眼,寵溺的笑了笑,對範豐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先下去,將賬目算好了,再拿給朕看。”

  範豐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輕易過關,而這個結果顯然和君不羈有關係。他在退下的同時,不由得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邊的君不羈一眼。雖然一直都知道皇上對君不羈的寵愛,據說不下於宮中的皇子。之前他對這種說法半信半疑,總覺得怎麼能和皇子相比,有些過了,但是今日讓他明白傳言還是有一定根據的。君不羈身上的君恩不僅能和皇子相比,甚至有過之而不及。畢竟還沒有哪個皇子膽大到在君臣奏對的時候,躲在一旁偷聽不說,並肆無忌憚的跳出來插話,並且還沒有絲毫顧忌的指責皇上,而皇上不僅沒有半點生氣的模樣,反而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等範豐退了出去,贏夔笑道:“當年範豐就是因爲心算水平非常高超,以戶部度支郎中的身份入仕,做到了如今戶部尚書這個位子。朕看不羈你的心算水平不亞於他,甚至還在他之上,去戶部任職正好不辜負你這份心算的本事……”

  “陛下!”不等贏夔說完,君不羈神色着惱的打斷他:“陛下當日要走我從大漠帶回來的七十多匹好馬的時候可是許諾過我的,說一旦和驫鶻戰事開啓,就讓我上戰場。怎麼,東西到手,陛下就要反悔了?陛下身爲天子,金口玉言,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呀!”

  面對君不羈的指責,贏夔面露尷尬之色,乾笑幾聲說道:“這不是我們和驫鶻休兵嗎,短時間內不會起干戈,所以我纔想着讓你先進戶部鍛鍊一番,等我們和驫鶻打起來……”

  君不羈不滿的指控道:“陛下又在這裏騙人!你當我看不出來,如果我們和驫鶻不打仗的話,陛下爲什麼把範大人叫過來,心急的詢問今年國庫的收入?還不是因爲‘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估計明年春天陛下就要派人去征討東驫鶻了吧?陛下明明答應過讓我上戰場的,如今卻出爾反爾,這會兒明明大戰將起,瞞着我不說,還想要把我支去戶部。陛下這是準備把我這隻鷹當成家雀一樣養在籠子嗎?”

  贏夔面露謊話被戳穿的狼狽之色,就知道瞞不過這個聰明的孩子,這纔剛露出一點端倪,就被他猜出來了。大戰將起,前期要做的準備工作非常多,朝堂上免不了動作頻頻,再加上君不羈出入紫微殿如同自家後院,贏夔知道想要瞞過君不羈很難。當然,他也沒想着能瞞過他,只是希望他能晚點知道,越晚越好,卻沒想到竟然這麼早就被君不羈發現了。

  激賞的看着眼前聰明、果敢、靈敏的英挺少年,贏夔滿眼都是少年初長成的欣慰之色,心中對君不羈不貪戀長安的安逸富貴而欣喜,但是對他心心念念一直想要上戰場而感到頭疼和無奈。少年只看到戰場殺敵立功後的風光,卻全然意識不到,戰場兇險,刀劍無眼,不是每個人都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的,或許他知道,但是卻不在意。可是君不羈能不在乎,贏夔卻不能不在乎。

  只是從小看着君不羈長大的贏夔知道,如果自己這次不答應他,這孩子真的能夠不管不顧,想辦法跑去戰場。與其讓他隱姓埋名從一個小卒子做起,反而不如遂了他的意,屆時他身邊有護衛,上面又有身爲他舅舅的大將軍的許安照應,安全方面要高上很多。因而贏夔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等明年戰事一起,朕答應你領兵出征就是了。朕知道你多年來一直苦練騎術、箭法和武藝,不過既然你想征戰沙場,以後要在兵法韜略上多下點功夫,態度再不能像你之前那樣,只是隨手翻翻,看着就不用心。要知道,兩軍對壘,排兵佈陣,指揮千軍萬馬,可不是單憑個人的勇猛就能辦得到的。兵書上記載的兵法都是前人打仗得出來的經驗總結,這些東西遠比你自己慢慢去摸索快得多。”

  君不羈不以爲然的說道:“陛下這話恕臣不敢苟同。《呂氏春秋》中《察今》篇裏說‘世易時移,變法宜矣。’今時和古時情況不同,兵種和戰爭樣式以及敵我形勢都發生了變化,而且領兵將領的帶兵風格又各自不同,今人不能按部就班,所以那些記載前人經驗的兵法書籍,看看就得了,無需用心去學。盡信書不如無書!”

  “古人云: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爲將者需要審時度勢,臨機應對,隨時運謀,又何必拘泥於兵法?因此打仗最重要的是靈活用兵,想要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就要懂得‘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這個道理。這兵法學不學這倒沒什麼,因爲兵法只是前人於當時情況的個人經驗總結,不可能永遠有效。趙括倒是熟讀兵法,可是到頭來也只會紙上談兵。其實這所謂的兵法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回事,古往今來,那麼多學習兵法的將領,也不見他們用兵有什麼出奇之處,該打敗仗的時候還不是要打敗仗。我反倒覺得世人對兵法未免看得太重了,難道在兵法沒出現之前,前人們就不打仗了嗎?”

  “想要成爲一名出色的頂尖將領,只在兵書韜略上面下功夫是不行的。這就好比作詩,人道‘熟讀詩詞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可是,哪怕熟練的掌握了聲調、音韻、格律調配問題,明瞭寫詩時起、承、轉、合,當中平仄、虛實相對的要求,也不一定就能寫出流芳千古的精巧詩句來。豈不聞‘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之言?這天下的道理其實都是相通的,領兵打仗和作詩類似,孫子曰:‘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因此哪怕將兵書韜略研究出朵花來,並能套用在戰爭中的那些將領再優秀也有限,因爲他們始終脫不了一個‘匠’字,而到不了‘神’的境界。這或許就是古往今來,爲什麼將軍有許多,但是能達到用兵如神的寥寥無幾的原因。”

  贏夔手指着君不羈,又是驕傲,又是無奈,嘆道:“你呀你……,也真夠大言不慚的!真不知道該讓人說你什麼纔好。你的這番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是卻不該出自你這麼一個連戰場還沒有上過,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口中。你剛纔那番話若是被朝堂上那些打仗的聽到,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呢!”

  “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誰在乎!”君不羈滿不在乎的說道:“等到了戰場上,動真章的時候,我會讓他們無話可說的!”進西梢間將他之前抄了一半的《西北記聞》拿在手中,對贏夔晃了晃,示意:“陛下,這本書先借我看看。”說完也不等贏夔答應,拿着書就走了。

  贏夔看着君不羈離去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一直侍奉在旁的高朝恩聽到他的嘆氣聲,不由得說道:“陛下,老奴在一旁聽着君將軍這話雖然與世人觀點大不同,但是頗有道理。君將軍天賦奇才,每每發人新聲,卻不離中正之路,雖然免不了帶着少年意氣,但是但凡本性聰敏的人物,哪一個不驕傲,所以君將軍有些心高氣傲實屬正常。說句實話,其實老奴覺得少年就要這麼驕傲纔好,看到這樣的君將軍,不由得讓老奴想起陛下在君將軍這個年紀的那段日子。”

  贏夔嘆道:“是呀,每每看到不羈,總讓朕想起朕年輕的時候。他和朕當年很像,不是一般的像,是從骨子裏的那種像。但是越這樣,越讓朕覺得遺憾,覺得惋惜,覺得……”贏夔忍不住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沒有把後面的話說下去。

  跟隨贏夔多年,高朝恩對他的所思所想基本上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雖然只是聽了半截話,但是他卻明白了贏夔話中的爲未盡之意,只是他雖然得寵,但是他深知,有些事他這個宦官是可以議論的,而有些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觸碰的,反正贏夔話只說了一半,因此他裝作沒聽懂他話中的意思,站在一邊默不做聲。

  雖然有的時候,贏夔對高朝恩的這份小心不以爲然,但是他也知道,高朝恩能留在他身邊多年,並且成爲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正是因爲他這份小心,所以瞭然而又無奈的看了高朝恩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君不羈從紫微殿出來,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接過小黃門遞過來的斗笠和蓑衣,揮卻他遞過來的傘,戴笠披蓑走入雨中。出了皇城,他並沒有直接回府,而是轉道去了長安縣縣衙。

  因爲下雨,辦事的人少,長安縣縣衙這會兒很是清閒。聽到君不羈冒雨前來,以長安縣縣令爲首的一中官吏全都迎了出來。君不羈沒有理會熱情的長安縣縣令,直接詢問戶曹:“張大人,我再問一次,這些日子有沒有一位從草原來的年輕女子?”

  這麼多人中,君不羈都不會理會,只肯和他說話,感受着同僚們投在身上的複雜目光,戶曹不由得苦笑連連,若是可以,他情願把這份“榮幸”分給別人。在君不羈充滿了期待的炯炯目光壓力下,他只覺得自己被看得頭皮發麻,臉上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答道:“沒有呀。君大人,我一直都注意着呢,只是,只是……一直都沒看到人。”

  看着沉默不語的君不羈,戶曹硬着頭皮說道:“君大人,恕下官放肆,能不能請君大人告知一下你要找的這位姑娘的姓名?”對上君不羈看過來的目光,戶曹心中也很是無奈。大凡世人在找人的時候,都會將所找之人的姓名報出來,以方便查找,但是君不羈這邊並沒有把名字告訴他,只是說是一位來自大漠草原的年輕女子,相貌標緻,氣宇超脫,身材窈窕修長,比一般女子都要高挑,有七尺三寸有餘,還說只要見過她,就會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原本戶曹覺得君不羈這邊描述得比較詳細,只要他這邊多加註意,就算沒有名字也沒關係。畢竟雖然大雍的民風比較開放,女子的名字雖不至於完全不能外傳,但是能少讓人知道還是少讓人知道的好。特別是那些世家門閥,在這方面更加講究一點,世人欣羨世家門閥,常以他們的行事方式爲榜樣加以學習。所以戶曹以爲君不羈沒有告訴他賀蘭玥的名字是向世家學習,並沒有想到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這女子的姓名上頭去。但是,不說君府的管家文叔幾乎天天派人來詢問,就連君不羈都親自跑來縣衙兩趟,戶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是有個名字更好查找一點,因此在君不羈這次過來的時候,乍着膽子問了出來。

  雖然賀蘭玥告訴過君不羈他們她的名字,但是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知道她的名字是臨時謅出來的,並沒有把她這個名字當真。因此君不羈其實根本不知道賀蘭玥會以什麼名字來長安。面對戶曹的詢問,他躊躇了片刻,想到賀蘭玥面對名字被郭圖他們指責的時候,理直氣壯的模樣,遲疑道:“她大概,大概……姓賀蘭,名字是賀蘭玥。”說完之後,補了一句,“我也不是很確定。”

  “呃……”戶曹聽了他的話,頓時愣在了那裏,目瞪口呆的看着君不羈。這才明白,原來不是君不羈不告訴他,他要找的女子的名字,而是他不知道人家的姓名。想到這陣子自己被君府派來的人頻頻詢問的遭遇和所承認的壓力,戶曹在心中忍不住腹誹,既然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想來交情一般,那你又如何確定對方一定會來長安?如果對方根本沒來,你跑到這裏逼迫我算是怎麼回事?我又不可能給你來個“大變活人”。轉而想到,那女子她要是一天不來,自己恐怕還要遭受很長時間的“騷擾”,繼續過這種糟心的日子,因此不由得盼着這人趕快來長安起來。

  吐槽歸吐槽,戶曹面上卻不露半分,點頭哈腰,忙不迭的對着君不羈下着保證:“名字是‘賀蘭玥’,是嗎?好的,君大人,等這位賀蘭姑娘一來,我馬上就派人通知府上。”

  君不羈視線從戶曹身上掃過,沒有說話,轉身走出長安縣縣衙,一步一頓的走下縣衙門口的石臺,伸出手去接從天上落下來的秋雨。他看着雨水落在手中,彙集在手掌心中,然後從指縫和手掌邊上滑落在地,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秋霖脈脈,天涼了。

  見君不羈離開,以長安縣縣令爲首的一衆官吏全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口長氣,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散了去。長安縣縣丞沈子行因爲變天有點着涼以至於脾胃不舒服,在君不羈來的時候,正好去了廁所。等他方便完回來,恰好正是衆人準備散開,回各自的屋子的時候,他心中納悶,伸手攔住一名小吏問道:“剛纔發生什麼事了,大家怎麼都從屋裏跑出來聚到院子裏?爲什麼這會兒又散開了?”

  那小吏答道:“剛纔中書舍人君大人跑來戶曹大人這裏找人。他來了,大家當然要從屋裏出來迎他。這會兒人走了,自然大家也就散了唄。”

  “找人?”沈子行想到上次在縣衙門口碰到君不羈那次,似乎他那回也是來找戶曹,來找人來的,因而問道:“君大人要找的是什麼人?”

  那小吏似乎挺看不起像君不羈這樣依靠裙帶關係而當了高官的,更何況,剛纔君不羈來找人,他要找的是個女子,卻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自然免不了讓人想歪。他撇了撇嘴,滿眼不屑的說道:“還能找什麼人,當然是女人了。像他這種只知道喫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每天不務正業,除了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還會什麼!”說完,也不理會沈子行,轉身自顧走了。

  君不羈回到自家,文叔從府裏迎了出來,笑道:“少爺回來了。”看着君不羈雖然身上穿蓑戴笠,但是下半身衣服從膝下起,到腳面,不僅被打溼,而且上面還有不少泥點。如果他是從皇宮裏出來,直接回來,怎麼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因此忍不住問道:“少爺這是去了哪裏,怎麼弄成這樣?”一面說,一面招呼丫頭們趕緊拿來乾淨的衣服和鞋襪過來。

  “哦,我去了一趟長安縣縣衙。”君不羈神色淡淡的說道,坐在榻上,先換過鞋子和襪子,然後纔開始換衣服。

  文叔聞言怔了一下,對君不羈對賀蘭玥的心思他雖然看在了眼底,但是他並沒有太過在意。在他看來,君不羈少年慕艾,沒個長性,很快就會把賀蘭玥給忘了,可是沒想到從大漠都回來這麼長時間了,君不羈對賀蘭玥卻一直牽腸掛肚,只是很可惜,他這邊襄王有心,那邊神女卻似乎無心。不忍心看着君不羈這樣下去,文叔忍不住說道:“少爺,我們在大漠裏遇到的賀蘭姑娘雖然和你有過來長安的約定,但是都這麼長時間了,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想來她是不會來了……”

  “文叔,我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君不羈面帶不耐,非常乾脆的開口打斷他,說完也不理會文叔,徑自起身去了裏間。從長安縣縣衙滿心失望的回到家中的他,這個時候根本不想聽這些話,哪怕它很有可能是實話,但是他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打擊了。

  文叔看着君不羈失去了往日似乎有着無盡的生氣,有些疲累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自嘲的笑了一下。作爲看着君不羈長大的他,這是君不羈第一次粗暴的打斷他的話,掃他的臉。想到自從在草原上遇到賀蘭玥以來,似乎君不羈因爲她,打破了很多慣例,有了很多以往都不會有的“第一次”。這樣下去,文叔很是擔心,擔心如果賀蘭玥沒來長安,君不羈會再跑一趟草原,將她找出來,抓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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