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通往長安的官道旁是一塊種着白菜的田地,一個個子不高不矮,膚色不像尋常農夫那麼黝黑,身上帶着幾分浮浪之氣的中年男子正在地裏給白菜間苗。一個瘦小,穿着破爛的孩子沿着官道和田地之間的溝壑走了過來,踽踽獨行,慢慢地走近中年男子。
就在這個孩子還差幾米就要走到中年男子身邊的時候,長安城方向塵土滾滾而起,大地亦隨之震動,一連串的呼喝之聲遠遠傳來,路上的行人怕被疾馳中的馬隊撞到,忙不迭的避到一邊,給馬隊讓開道路。十幾人的馬隊奔騰而來,轉眼間就來到種了白菜的田地官道之前。馬隊中爲首的少年正是君不羈,因爲一直都沒有賀蘭玥的消息,又連日受夢境困擾,他不免心煩氣躁,因此這日就帶着一衆護衛,出來打獵散心。
就在君不羈帶頭,帶着馬隊在官道上催馬急行的時候,那瘦小的小孩突然從田地中躥了出來,跑到官道上。眼看那小孩就要喪生在君不羈的馬蹄下,官道上不遠處迎面而來的馬車上,被馬啼聲驚動,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正好看到這一幕的莫落舒和道上其他的行人一想到接下來鮮血四濺的場面,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君不羈反應迅速,強壓住馬頸,雙腿緊夾馬腹,安撫住因爲突然跑出來的小孩而受驚的馬,同時緊拉手中繮繩,勒馬急停。疾馳當中的馬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兩隻前蹄高高揚起,馬身直立,馬頭扭轉,在馬的嘶鳴聲中,前蹄偏着孩子的身上落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驚太重,那個孩子雖然逃過一命,但是神色呆呆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見小孩從馬蹄下活命,衆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那中年男子這個時候從田中跑了過來,來到小孩身邊,轉頭看着君不羈,義正言辭的說道:“這裏是官道,人來人往的,哪有像你這樣騎着馬橫衝直撞的?你知不知道你剛纔險些踩死……”中年男子眼睛猛地瞪大,認出了君不羈,宛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雞,臉色漲紅,指責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說不出來了。
君不羈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委頓在地,面帶驚恐之色,仰視他的中年男子和小孩。他也認出這兩人,咧嘴一笑,非常和氣的和兩人打招呼:“看樣子,你們也認出我來了。沒錯,就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看了眼身子在他的目光下蕭索發抖,蜷縮成一團的小孩,想到之前的那一幕,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說道,“不過看樣子似乎你們並沒有把上次我的警告記在心裏!”
去年春天,中年男子帶着這個小孩在長安城行騙,“碰瓷”碰到了君不羈的頭上,被他當場識破。戳穿兩人的騙局之後,君不羈給這一大一小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並丟下一句“不要讓我在碰到你倆再做這種事,不然……”未說完的話,揚長而去。
如果說一開始中年男子還沒有把君不羈的威脅放在眼裏,但是等他打聽出他的身份後,就不敢不把他的話不當真了。這會兒在這重新和君不羈碰到,他當初丟下的那句話不由得浮響在耳邊。可怕的不是已知,而是未知。若是君不羈直接放言要對兩人怎樣,可能這兩人還不會這麼害怕,但是因爲他沒把話說完,這人不免腦補起來,越想越怕。
明明君不羈臉上帶笑,態度和藹,說話的語氣也很溫和,但是這兩人知道,以他的身份要對他倆怎樣,不比碾死兩隻螞蟻難多少,所以兩人望着他的目光裏帶着無盡的恐懼,看着他的眼神,宛如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臉色煞白,牙關打戰,渾身發抖。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四周,一咬牙,拉着小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君不羈磕頭如搗蒜,嘴裏不住的哀求道:“這位貴人,我知道是我們的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吧。求求你,饒過我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兩人跪在地上,對着君不羈磕頭不停,很快額頭就磕破了,鮮血流了下來。
這事明明是由那個小孩子突然跑到官道上引起的,錯在小孩身上,但是小孩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似乎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好像被嚇壞了。世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在君不羈和中年男子、小孩之間,君不羈明顯是強者,所以一開始君不羈騎馬要撞到小孩的時候,哪怕錯處不在他的身上,但是人們還是不由自主爲小孩的生死擔心,無形中偏向了小孩。更何況,現在中年男子又拉着小孩向君不羈磕頭求饒,話說得可憐,連頭都磕破了。人們看向君不羈的目光更是帶着不滿,覺得他行事咄咄逼人,不依不饒,未免逼人太甚。
周邊人的議論聲傳入耳中,君不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的中年男子和小孩,一下子就看穿了中年男子的用心。他微眯了一眼眼睛,冷哼了一聲,丟下一句“真沒意思!”,揮動馬鞭,打了一下馬,策馬從中年男子和小孩身上躍過。
在路人的驚呼中,中年男子被嚇得頓時尿了褲子,如同爛泥一般癱在地上;而那小孩如同風中的落葉,抖成了一團。君不羈策馬從兩人頭上躍過之後,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微笑,猛地撥轉馬頭,下了官道,向着種滿白菜的農田而去,他可是看到中年男子曾經在這塊田地勞作來着,他後面的同伴“嗬嗬”叫着,笑着,甩動馬鞭,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從白菜地走過。瞬時,原本地裏打理整齊,長勢良好的白菜被踩了個七倒八歪,好好的白菜地被踐踏的不成樣子。
策馬在白菜地走了一遭之後,君不羈又上了官道,策馬前行,從莫落舒的馬車旁疾馳而去,接着他身後那馬隊也如颶風般掃過,身後留下了被損毀的不成樣子的白菜地和路人們的憤怒的指責聲。這些人中有人認出了君不羈,將他的身份一說了出來。知道他的身份後,人們反而更加憤怒了,在他們的口中,君不羈又多了一個“仗勢欺人”的罪名。
在君不羈走過之後,莫落舒坐的馬車開始繼續前行。來到依然癱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和小孩面前,馬車停了下來,他掀開車簾,溫言安撫道:“沒事了,你們可以起來了。”看着一大一小兩人磕破的額頭,暗褐色的鮮血中混着泥土和沙礫,刺眼中透着可憐和悽慘,又拿出一個藥瓶遞了過去,“這是上好的金瘡藥,用後傷口不會留疤,你們拿去用吧。”
中年男子起身從莫落舒手中接過藥瓶,點頭哈腰,不住口的向他道謝。聞到他身邊傳過來的腥臊氣,莫落舒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視線越過中年男子,看向他身後被糟蹋的白菜地,看了駕車的徐東一眼。徐東會意,取出一塊銀子遞了過去:“喏,這錢給你,就當是我們買下你地裏的白菜錢。”
“這怎麼好意思,這怎麼好意思,明明不干你們的事。”中年男子眼冒精光,滿臉堆笑的說道:“再說這也太多了,這一地的白菜就算長成了也不值這許多。”話雖然這樣說,但是他的動作卻不一點都不慢,生怕莫落舒他們反悔似的,飛快的伸出手來將銀子拿到手裏。
一根鞭梢爲黑色,上面還帶有紅纓的馬鞭從天外飛來,捲起中年男子剛剛拿到手裏的銀子。在中年男子驚愕的目光中那塊銀子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銀光,“咣噹”一聲掉落馬車前轅上,落在莫落舒的腳邊上,滾了幾滾才停下來。
莫落舒、徐東和中年男子不由得轉頭看過去,意外而又驚訝的發現,在馬車和中年男子中軸線的不遠處,君不羈騎着馬,就在不遠處。或許在其他人的眼中,小孩突然衝到官道上完全是無意的,但是在認出這一大一小,有前車之鑑的君不羈眼裏,小孩是有意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之後他的種種行爲都只是想嚇嚇他倆,給兩人一個教訓。在縱馬毀掉白菜地,跑遠之後,他看到農夫們在田地裏辛苦忙碌的模樣,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了,所以又返了回來,沒想到正好撞到莫落舒展示“愛心”這一幕。
君不羈對莫落舒笑了笑,手裏的馬鞭指着中年男子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從地上爬起,站在一邊的小孩子說道:“我不介意閣下展示你悲天憫人,憐惜弱小的慈悲心腸,只是能不能不要拿我的事來做你的襯托,並且在我眼前上演?最好是等我把我和他的事結束了,你再登場?因爲我無意去給映襯別人,也不喜歡外人插手我的事,特別是像你這種半道上橫插一槓子的行爲,真的很令人討厭。更不喜歡別人越俎代庖,特別是在我與閣下非親非故,又素不相識的情況下。”
不等莫落舒答話,他丟了一錠明顯比莫落舒拿出的銀錢數目要大的銀元寶到中年男子的腳下,“這個是用來包賠你剛纔的損失的。”回望了莫落舒一眼,手一攤,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行了,現在我和他們之間的事徹底了結了。我和他倆之間沒事了,你可以上場了。”說完就打馬離開,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留下給莫落舒和其他人說話的時間。
徐東被君不羈的行爲氣得直跳腳,七竅生煙,指着君不羈遠去的背影說道:“這,這什麼人呀!就沒見過像他行事這麼跋扈的,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
被君不羈劈頭蓋臉說了一通的莫落舒並沒有徐東那麼生氣。在他眼裏,君不羈就是一個不懂事的愣頭少年。和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置氣,不值得,而且犯不上,看到中年男子彎腰撿起地上銀錠的行爲,莫落舒輕嘆一口氣,打斷徐東:“徐大哥,我們走吧。”
徐東氣哼哼的看着漸去漸遠,明顯不管他在這發多大脾氣,怎麼咒罵也聽不到的君不羈身影一眼,嘟着嘴,氣囔囔的坐回馬車上,把氣都撒在了駕車的馬上,車子跑得飛快。莫落舒坐在車上,腦海中回想着剛纔的事,說道:“或許我們誤會君不羈了,那男子和小孩有點怪異。”
“什麼,誤會?怎麼可能?”徐東驚叫出聲,納悶的回過頭來,看着莫落舒,說道:“莊主你不是被君不羈那個混蛋給氣糊塗了吧,怎麼突然幫那個混小子說起來話來了?怎麼怪異了?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專心趕車。”莫落舒敲了敲車廂,提醒徐東,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起初我以爲那男子和小孩是父子的關係,但是現在想想,不太像。那男子穿的雖然是粗布衣衫,但是衣服上僅少少的有幾個補丁,而且漿洗的也比較乾淨,要比小孩好太多了。那小孩上衣肥大,褲子吊着腳面,明顯不合身不說,而且破爛不堪。小孩子長得快,又比較淘氣,就算有好衣服也穿不出好來,窮人家拿不出錢來做新衣服,所以縫縫補補胡亂湊活一下,撿別人不穿的舊衣穿,勉強倒也能說得過去。”
莫落舒接着分析道:“那男子面色紅潤,顯然雖然家境不好,但是還是能喫飽肚子的,和小孩的面黃肌瘦,面有菜色,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更重要的是除了剛開始小孩倒在地上,中年男子跑過來看了那小孩一眼,就和君不羈說話去了,之後他就再也沒理會過小孩。我遞給他金瘡藥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理會身邊的小孩,自顧的從地上站起來,就這麼把他丟在地上,最後還是小孩自己站起來的。而且那孩子站起來後,並沒有靠近男子,看着他的眼神中也沒有父子之間的親近和濡慕……”
徐東聽懂了莫落舒的言外之意,將之前的事,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說道:“莊主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父子關係,那個孩子不過是那男子不知道從哪裏誘拐來的。那男子甚至利用這個孩子行‘碰瓷’之事,來進行訛詐?”
莫落舒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雖說‘虎毒不食子’,但是這世上父不慈的情況也不是沒有。至於是不是訛詐行騙,當時我們離得比較遠,並沒有聽清中年男子和君不羈說了些什麼。不過很顯然,他們是認識的,這一大一下知道君不羈的身份,所以他們纔會那麼害怕。”
徐東撇了撇嘴,語帶不屑的給剛纔的事下了結論:“切!就算那中年男子和小孩一開始沒懷好意,不過君不羈也不是好人。那一大一小之所以踢到鐵板,不過是一山比一山高,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莫落舒聽了他的話,輕笑着搖了搖頭。說話間,馬車進了城,只是哪怕進了長安,速度也沒減下來。莫落舒在車上感覺到馬車的速度,有些不放心掀開車簾,說道:“這會兒已經進了城,馬車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要是一不小心撞到人可就不好了。”徐東又拉了手裏的轡頭一下,趕馬前行,回過頭和他說道:“放心吧,莊主,我駕車的技術可是非常高超的,怎麼可能會出現撞到人這種事……”
說嘴打嘴,他這邊話音尚未落地,馬車就把一位揹着一位老人過街的少年撞到在地。那少年正是才和賀蘭玥分開,拿着她給的銀子,準備帶奶奶去醫館看病醫治斷腿的常山。常婆婆被砸斷了腿,本就疼痛難忍,被馬車這麼一撞,常山和她摔倒在地,倒地的時候正好壓在了她的斷腿上,疼得常婆婆頓時就喊出聲來。
聽到她的呼痛聲,常山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扶起她,關切的問道:“奶奶,傷到哪了?”常婆婆摸着斷腿,疼得滿頭大汗,“哎喲,哎喲”叫了不停,痛得說不出話來。
徐東停住了馬車,從馬車上下來,走了過來,因此才和莫落舒說到“碰瓷”這事,擔心眼前這一幕就是,因而湊上前,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面試探着問道:“老人家,你沒事吧?”常山拿着衣袖幫常婆婆擦着頭上的冷汗,沒好氣的說道:“你眼睛瞎了,有事沒事難道你看不到嗎?”看着奶奶痛苦難當的模樣,帶着哭腔說道,“若是我奶奶有個萬一,我就跟你們拼了!”
感覺到撞到了人,莫落舒一開始和徐東一樣,也擔心是碰到了“碰瓷”,心裏還道不會這麼巧吧。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作爲大夫,他一眼就看出常婆婆的腿呈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忙招呼徐東:“徐大哥,這位婆婆應該是傷到了腿,你趕緊將人抱到車上來,帶回去救治。”徐東這個時候也看出來,對方並不是裝的,聽了莫落舒的話,就要抱起常婆婆,被常山攔住。常山警惕的看着他,說道:“你想要對我奶奶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救人了!”徐東撥開常山的手,一把將地上的常婆婆抱起,往馬車方向走去。常山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來到馬車前。莫落舒移動一下身子,給常婆婆讓出一個空間,並對面帶惶恐之色的常山說道:“小兄弟,你放心,是我們的馬車撞到你和你的奶奶,是我們的錯。我們現在帶着你奶奶回府救治,還有你身上的傷,也要看一下。”因爲看到兩人衣着寒酸,擔心他擔心什麼,又說道,“至於銀錢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直至你和你奶奶把傷養好。”
常山看着莫落舒,眼睛一亮,說道:“我認得你,我在六疾館裏看到過你,你是一名大夫。”在看到莫落舒之後,常山眼中的擔憂和戒備之色全都消失,他似乎很相信他。爬上馬車,聽到莫落舒說起錢的事,他說道:“我有錢。”將賀蘭玥給他的十兩銀子拿出給他看,並說道:“還有,我奶奶的傷在被你們撞到之前,她已經斷了腿,剛纔只不過是傷上加傷。至於我,只是一點擦破皮的小傷,沒什麼大礙的,我們不會佔你們便宜的。”
莫落舒有些意外的看着常山,對他的表現很是驚訝,眼中閃過一抹激賞。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帶着常家婆孫兩人回了徐府。莫落舒說話算話,將常婆婆和常山安頓下來,親自爲他們診治。將常婆婆的斷腿接好,固定住,包紮好後,他告訴常山,常婆婆的腿沒事,只要安心靜養幾個月,將會恢復如常。在常婆婆養傷的這段日子,他倆只管安心在府裏住下去就是了。
常山向莫落舒道過謝之後,“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哀求道:“莫大夫,能不能請你收我爲徒,教我學醫?我知道我年紀有點大了,而且人又不聰明,但是我保證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而且會非常努力學習,做個好大夫的。”
莫落舒被常山的舉動嚇了一跳,聽了他的請求後,舉起手,示意身後推輪椅,想要出聲喝止他的淮山不要說話,問道:“你爲什麼想要學醫?”
常山說道:“我自小身體就不好,常常生病,家裏有點錢都花在爲我治病身上了。至今我還記的在我生病時,我父母和我奶奶眉頭緊鎖,一臉愁容的模樣。不僅是他們,還有我家的鄰居們,一旦生病,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那個時候我就想着,等我長大了我要做一名大夫,專門給窮人們治病,讓他們再也不會因爲貧窮而看不起病而發愁。前些年,京城鬧瘟疫,我父母就是在這場瘟疫中過世的,更讓我堅定了學醫的心思。只是我家裏窮,又沒有門路,哪怕就是進藥店做名學徒都不成。這些年下來,因爲我的遊手好閒,年紀不小了,卻靠着奶奶養活,很多人都笑話我,可是我始終都沒有死心,因爲我一直都沒有忘了當初想做大夫的那個心願,而且我堅信,一定會被我找到機會的。所以,求求你,莫大夫,你手下我吧,哪怕一開始不讓我跟着你學醫,只要肯讓我留在醫館裏,做個打雜的都行。”
不等莫落舒說話,在屋裏的常婆婆拖着一條腿跑了出來,幫着常山向莫落舒哀求。莫落舒本來對常山的品性很是讚賞,聽了他的話,他的志向讓他很感動,而常山多年來一直堅持信念,不放棄的態度更是合了他的胃口,讓他想到了自己一直堅持的“大業”。若不是顧忌到身份,他就收下常山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不免遲疑了起來。
常山將莫落舒鬆軟的態度看在眼裏,也看出了他的遲疑,忙哀求道:“求求你了,莫大夫,求求你了,收下我吧。”常婆婆也說道:“莫大夫,你救了老婆子,按道理老婆子沒臉求你什麼。就當我厚臉皮了,你就收下小山子吧。不用收他做徒弟,就當小廝,平日讓他給你端茶倒水什麼的,閒時,你稍微指點他幾句就行。”
看着常婆婆和常山望着自己的殷殷眼神,莫落舒長嘆一聲,說道:“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常山忙語氣堅定的說道:“我絕不會後悔。”
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真相的時候,態度也這樣堅定纔好!莫落舒苦笑了一下,說道:“教你學醫沒問題,不過拜師就不必了。”想到剛纔常婆婆的話,忙解釋道:“我沒有要收你爲小廝的意思,只是曾經有人說我哪怕是名大夫,也是一名醫術並不高明的庸醫。這話我深以爲然,所以覺得不配爲人師,因此你雖然跟我學醫,但是不用拜師,不過你放心,但凡我所知,一定全都教給你。”
因爲無法告知常氏祖孫自己的真實身份,莫落舒將賀蘭玥對他的評價拿了出來,作爲他不肯收常山爲徒的藉口。就這樣,因爲一場差點被當成“碰瓷”的車禍,常山認識了莫落舒,不僅常婆婆的傷受到了很好的醫治,併成功的留在了他的身邊學醫,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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