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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薄林看看天色,衝他招手:“吹風了,過來。”
家裏沒有陽臺,只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溫伏沒法像在戎州的家中一樣到了傍晚就搬着椅子坐到陽臺上看夕陽吹晚風,很多時候在這裏他只能這個窗戶望向外頭的天空和綠化坪,費薄林每次問他想什麼,他都說:“想回家。”
起先費薄林以爲他是想回四歲時在鹽津的家。人嘛,天氣一冷就會思念故土懷念童年,溫伏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樣投射向那片幽藍的天空時,裏頭倒映着四歲時模糊懵懂的記憶再正常不過。
後來費薄林才知道他是想回戎州的家。
他想坐在戎州家裏水泥和白瓷磚砌成的陽臺上邊喫西瓜邊看落日,靜靜等着前年自己埋在蘆薈花盆裏的西瓜籽發芽,又或者等着費薄林在廚房做好飯菜喊他。
溫伏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珠裏裝的全是戎州六十平小房子的一磚一瓦。
“等放寒假就回去。”費薄林知曉後便一遍遍地跟他說,“放了假,我們立馬回家。”
第80章
半決賽那天是直播,溫伏用自己的一首原創歌拿下了第一。
比賽的時間很緊張,一個星期錄製一次,溫伏晚上錄製結束,還要忙着回去上課,剛下播就立馬帶着吉他跟費薄林坐一天火車趕回了學校。
火車到站時是凌晨五點,錦城正下大雨。
費薄林用打車軟件打不到車,火車站周邊也見不着人,他揹着大書包,書包裏裝滿兩個人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溫伏則揹着那把二手吉他,兩個人在車站大門口面面相覷。
費薄林正找愁不到法子回去,溫伏忽然扯扯他胳膊。
他順着溫伏的手勢往前看,火車站對面有家早餐鋪子開了門。
他們對視一眼——既然回不了家,那就先喫個早飯吧。
費薄林剛要把手裏的書包舉起來擋在倆人頭頂,溫伏就示意用自己的吉他。
裝吉他的包是防水尼龍材質,溫伏畢業以後特地用自己的零花錢存起來買的,不管是對吉他,還是對裝吉他的包,還是吉他盒,平時都寶貝得很。
費薄林問:“捨得包淋雨?”
溫伏搖頭,沒說捨得,只說:“捨不得薄哥淋雨。”
費薄林的書包,只夠一個人擋雨的,如果真要用,他肯定會全部擋在溫伏頭上。
兩個人舉着吉他在冬天的大雨中奔向那家早餐店。
他們坐了十四個小時火車,途中只吃了一盒泡麪,現在都餓得夠嗆,錦城下雨的冬天又溼又冷,店家早起現包的包子蒸一屜他們喫一屜,直吃了三屜才放下筷子,感覺身體舒服了些。
喫完早飯已是早上六點,天還沒有要亮的架勢,幸運的是路上出租車多了起來,第一班公交也開過來了。
一路乘坐公交和地鐵回到家裏,倆人累得眼睛都快閉上了,湊在一塊兒洗了個熱水澡,溫伏躺在費薄林腿上吹頭髮,吹着吹着就陷入沉睡。
再一覺醒來是下午兩點,溫伏身上裹着一層毯子,費薄林圈着他,毯子之上還蓋了牀被子。
“餓沒餓?”見溫伏睜眼了,費薄林第一反應是把溫伏的腦袋捧過來聞了聞,確認溫伏頭髮裏沒有火車車廂的氣味以後才放心說,“我去做點喫的。”
大概是還沒休息過來,午飯時間他們只是悶頭喫飯。雖然沉默,但大雨過後的陽光透過那扇老舊的落地窗招進來,他們都挺高興。
兩個人都明白,這一場半決賽雖然來回奔波疲憊至極,對溫伏而言卻意義非凡。
半決賽奪冠,意味着決賽上溫伏已經半隻腳踏上了第一名的位置,並且除此之外,他也算是真真意義上的聲名大噪了。
在娛樂圈這種學歷最不重要,但又有極端學歷崇拜;天賦最不重要,但又有極端天賦吹捧的矛盾之地,年僅十八歲的溫伏被貼上了“川大學霸”、“橫空出世的天才創作人”的各種標籤,這一個月來他在網絡上吸引到的關注度逐步走高,線下生活也不遑多讓。
前一晚還在和費薄林一同乘坐又硬又冷的火車,在無人問津的座位上分食同一碗泡麪,第二天他在和費薄林一塊兒趕地鐵時就被不少人認出來,並在他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拍下了照片。
當時在地鐵站,第一個路人喊出溫伏的名字,同時手機對着溫伏舉起來那一刻,費薄林幾乎是下意識鬆開了溫伏牽着他的手。
溫伏顯然沒反應過來,空着的那隻手還半懸在他和費薄林之間,愣愣看着費薄林時,照片就被人拍下了。
隨即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把他包圍住的人,有粉絲,也有節目的觀衆。
人羣像潮水一樣小範圍地把溫伏裹在地鐵站的空曠處,費薄林審時度勢,退到一旁的柱子邊,靠着柱子,安靜等待潮水一波涌來一波退去,看着溫伏和每一個粉絲或觀衆合影,眼底漸漸染上一點笑意。
很好。
費薄林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並且以後會越來越好。
溫伏本就該被萬千喜愛覆擁包裹,在無數人的掌聲和歡呼中走到人盡皆知的屏幕和舞臺上。
這樣好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該只有他獨自知道和喜歡。
他想溫伏就該如此,從一個挑不出錯的起點開始,踏上一條輝煌的進步的路,再走到決賽,走到出道,走上一條熱烈且光芒永不熄滅的坦途。
這是他的願望,是他認爲的溫伏理所應當該長成的模樣。
而他只需要在旁邊笑着看他越來越好。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整個地鐵站但凡認出溫伏的人都過來要了張合照後,溫伏的拍照環節總算進行到了尾聲。
在退潮般散去的地鐵車廂門口,溫伏的雙眼終於有空從無數個攝像頭裏擡起來尋找費薄林。
費薄林一直在不遠處等着。看到溫伏得了空,他悄無聲息地指指前方的某一扇地鐵門。
幾十秒後,他們默契地在地鐵開門時走進車廂,在同一列椅子裏挨着彼此坐下。
費薄林沒有扭頭去看溫伏,只是做出一副不相識的樣子,怕周圍還有攝像頭對着他們——溫伏不懂,他卻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很多舉動早就親密得遠超了普通人,如果自己在外再不謹言慎行,只會在溫伏成名的路上埋下禍端,耽誤溫伏的發展。
他自言自語似的笑着低聲開口:“當大明星的感覺怎麼樣?”
溫伏斜過眼睛瞅瞅他,把自己抄在兜裏的手拿出來,飛快地放進費薄林的兜裏,和費薄林的手扣在一起,像是有點不高興剛纔突然被費薄林放開的事。
冬天的衣服又蓬鬆又厚,溫伏手上動作快,他們捱得也近,根本沒人發現他倆現在在費薄林的衣兜裏手牽着手。
好在今天出門前費薄林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