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輩子沒這麼操心過
▌覃戊司學着諦復剛纔那模樣,用更誇張的語調重複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上門來喊諦復。彼時天還未亮,街道上只躺着幾個夜不歸宿不知死活的人。
“我們應該會坐公交車去外圈。”諦復對覃戊司說。
領頭的人還以爲諦復是在同自己講話,他糾正道:“我們不會去外圈,負責人主要是懷疑這裏鬧鬼,外圈那種地方可不是我們普通人能去的。”
“我可以。”諦復當即表示,“我已經看過001是怎麼除鬼的了。”
“哈哈哈,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孩子,我們最好不要盲目。”領頭人並未把諦復說的話當真。
過來領頭的這位男士身着考究,這挺正常的,畢竟如今這個年代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以及時尚穿搭的視頻。
對方一身酒紅色燈芯絨呢子長外套,裏頭穿的是深黑色的毛領衣,腳下的紅色漆面尖頭皮鞋被擦得鋥光瓦亮,鼻樑上還架着圓形墨鏡。
他領着諦復來到了一棟不起眼的小房子前:“負責人說了,如果真的有鬼,那麼對方來自這裏的概率更大。”
“沒錯,可他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地切除了。”領頭男人說,“我們初步懷疑是食人者乾的。”食人者是舊大陸上一個體量龐大的宗教組織,他們行如其名——喫人。
“這裏每天都有死得很慘的人。”諦復說,這次不是覃戊司給他的指令。
“這個房子沒有問題。”諦復打斷了男人的話。
一道白光閃過,諦復開了槍,而男人的手臂在一瞬間被白熾吞噬。
諦復擡起槍,他看向男人,笑了。
覃戊司想要捂臉。
男人跪趴在地上,身體不住地顫唞,他的手臂傷口處沒有流血,那塊地方已經被槍的高溫給糊死燙熟了。
“所以你得儘快排除這個房子的……”
“你都還沒有進去排查過。”男人顯然對諦復的工作態度不怎麼滿意,不過很快他就說不出抱怨的話來了。
因爲諦復把槍對準了男人的方向,諦復說:“但是你的身上一直都有鬼的氣息哦,它在哪兒?或者說,你們把他藏在哪兒了?”
【問問他爲什麼。】覃戊司察覺到諦復想要抄傢伙開幹,他連忙打斷諦復的行動。
“你什麼意思?”男人往後退了一步,他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態會是這麼個發展,“什麼叫我們把他,啊!!!”
也幸好諦復腦子不好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祕密,領頭男士隨口問了一句覃先生是誰,諦復自然也如實交代:“他是我最近認識的朋友,我們靠思維來交流,他能在我腦子裏說話。”
諦復走上前,他拽起了男人的頭髮。
覃戊司覺得那個負責人不像個好東西,也不覺得這個帶路的騷包是個好貨色。
覃戊司都被諦復這忽如其來的轉變給整蒙了。
“有些事情我不記得了。”諦復依舊帶着笑,“但是我猜,記住,只是猜哦,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在用區域人的命去創造鬼,宣揚鬼的危險性,然後拿補貼呢?”
“哦,好吧。”領頭的男人顯然沒有把諦復當回事,“告訴你那位朋友,是因爲這裏死了一個人,他死得很慘。”
諦復頓住,隨後擡頭詢問:“覃先生想讓我問問你爲什麼這裏出現鬼的概率會更大。”
“哦,真可憐。”諦復眉頭皺起,面容帶上了憐憫。
笑容標準又得體,露出八顆牙齒,健康又陽光:“我這個人不太擅長審問來着,所以只能逼供嘍。”
“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諦復又問。
男人想要開口辯解,然而他的嘴才一張開,諦復就將槍塞進了他的嘴裏,幾乎要戳進他的喉嚨。
“你點頭或者搖頭就好啦。”諦復還挺貼心,“希望你不要撒謊,那樣會讓我難過的,好嗎?”
【你就直接這麼提槍上了?】覃戊司終於反應過來。
諦覆在攻擊之前並未做出任何預警,覃戊司以爲他是準備拿着槍衝房子,結果他居然直接對着領頭人開了一槍。
哪怕在開槍之後,諦復對領頭人的態度都沒什麼轉折。
“因爲他是壞蛋啊。”諦復回應說,“負責人出錢給我,要我解決鬼的問題,我一定得盡心盡力的。”
【你早就知道那個老頭有問題?】覃戊司詢問。
然而諦復的腦回路和他不同:“負責人哪裏有問題?”
【你說他養鬼。】
“是啊。”諦復點頭,“他身上鬼氣蠻濃的。”
負責人養鬼沒有問題?
覃戊司試圖理解諦復的邏輯。
大概諦復確實不覺得養鬼有什麼問題。他現在攻擊性這麼強,可能是因爲他在執行任務。
這個任務是負責人交給他的,負責人還給了他工作的時間和地點。所以諦覆在領頭人帶他過來之後開始了任務,而負責人大概屬於是自己買下了自己命?
然而覃戊司又發現了新的問題:【他只是讓你殺鬼,並沒有讓你殺他自己。】
“可是他們不死,還會有新的鬼哦。”諦復看着那位領頭人,“你說對不對?”
那領頭人目睹着諦復自言自語,眼淚和鼻涕齊齊滑落,幾乎要浸落在槍管上。諦復連忙從領頭人身上撕下布料,給他臉上隨意糊了幾下:“隨便弄髒其他人的東西有些沒禮貌哦。”
“好了,接下來你得回答我的問題了。”諦復語調輕快,“你們是以除鬼爲理由,騙人來做肥料嗎?”
領頭人在顫唞,他不敢迴應。
諦復又把槍管往他嘴裏送了送。
堅硬的金屬捅破了口腔黏膜,血液順着領頭人的嘴角滑下。
“三,二……”諦復開始倒數,如果他在這兒找不到答案,就準備去負責人那邊碰碰運氣。
那個領頭人只能點頭。
“但我是仿生人誒,仿生人沒法做鬼的肥料,你們讓我過來獻祭,是爲了向高層證明你們努力過嗎?賣個慘,這樣能拿到更多的補償款?”諦復繼續問。
這次領頭人無論如何都不敢做出反應了。
諦復也不在意,他伸出兩根手指:“你們那邊的鬼有兩隻嗎?”
領頭人搖頭。
諦復又收回一隻手指:“一隻?”
領頭人顫巍巍地伸出自己還健在的胳膊,比了個五。
足足五隻?!諦復高興壞了:“好的,趁着你現在還有力氣,麻煩先轉我五百新星幣,之前你們答應過的,一隻鬼一百塊。”他絕不漲價。
對方亮出身份卡,將自己賬戶裏那將近四千塊都轉給了諦復。
然而諦覆沒有收,他就要了那五百。
“謝謝你,你是個誠實的人。”諦復笑的溫和,在剩下的那些錢找回去之後,諦復扣下了扳機。
槍的功率被調到最大,一陣刺目的光閃過,那位被威脅的領頭人消失了。
真正意義上的灰飛煙滅。
這附近壓根沒有住戶,畢竟他們得讓“仿生人被鬼殺死”,屋子裏大概是有陷阱的,弄出來的動靜不會小,他們也不希望有目擊者看到,這也正好給諦復提供了合適的處決場所。
負責人的兩層小房裏,鑲嵌着金屬牙的老頭正在等待消息。
他的手指不斷地扣動桌面,而桌上,白皙的陶瓷盤裏還裝着好幾塊壓縮餅乾。
這是新大陸的上等貨,也是第一批補助下來後老頭纔買得起的好東西。
一旁纖細的男人伸出手,想要拿一塊,卻被老頭一巴掌給拍開了。
“等恩迪回來再喫。”老頭呵斥男人,“那麼急做什麼?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咱們把鬼放出去,就能申領到更多的補助。”
被拍開手的男人有些委屈:“那我們還要把鬼鎖在罐子裏鎖多久?他們跑出來了怎麼辦?”
“他們不會跑出來的。”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出聲的老頭驟然睜大雙眼,看向身側,那兒有個本不該出現的人——諦復?!
諦復元氣滿滿的衝他們揮了下胳膊:“你們好,我來完成任務了!報酬已經提前支付過了,我會努力履行職責的!”
“你,你爲什麼?!”負責人一時失了語,“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着?他呢?”
轟!!
劇烈的火光忽然沖天而起。
附近的居民都剛起牀不久,看到這場景着實有些懵。
“負責人家裏起火了!”有人喊。
剃着陰陽頭的女人連忙跑出來看,她的住所距離負責人還有一段距離,但從她的方向依舊能看見那濃烈的火光。
火光與日出的晨光混合在一起,還頗有幾分絢麗的味道。
女人不知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諦復家的方向。
而諦復此時就站在門口,看着那沖天得火光,他說:“那朵煙花很漂亮對嗎,那是我種的,這樣就能點亮黑夜了。”
“你沒有去做任務?”女人問他。
“什麼任務?我昨天放了假,今天得開始工作了。”諦復像是忘記了已經曾經答應過負責人什麼,他重新看向那高聳的火焰,“一大早就有太陽花看,真好。”
女人懶得再跟他產生交流。
而諦復欣賞着欣賞着,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戳了下自己的臉頰,他側頭看去,發現覃戊司不知什麼時候從影子裏頭出來了。
而戳了諦復臉頰的東西,正是覃戊司手上那塊方形物體,方形物體還帶着奇怪的香味。
“壓縮餅乾,快喫。”這是覃戊司順出來的,有一小盒,裏頭足足三十塊,他剛纔已經數過了。
“你怎麼能偷負責人的東西!”諦復深表震驚,“這樣是不好的,買這些食物的並不是我們的錢,我們應該善良,應該拾金不昧。”
“哦,你現在又想起來負責人是誰了?”覃戊司有些無奈,在諦復繼續發表高見之前,他將壓縮餅乾塞進了諦復的嘴裏,順便捏住他的下巴,把純淨水瓶懟進他嘴裏,給他倒了一些。
壓縮餅乾單獨喫根本咽不下去。
塞完餅乾灌完水之後,覃戊司捂住諦復的嘴巴,把他腦袋上下晃了晃,將他嘴裏的壓縮餅乾溼潤。
在諦復詫異的目光中,覃戊司承認:“沒錯,我還順了純淨水,現在它們都在你的嘴裏,已經沾了你的唾液,被污染了,你吐出來就他媽是浪費糧食。”
覃戊司學着諦復剛纔那模樣,用更誇張的語調重複:“我們應該善良,應該拾金不昧。”
隨後他的表情一秒冷漠:“誰特麼管你,快他孃的給我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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