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選秀
侍郎府後花園的涼亭上,身穿淺藍色旗裝的少女頭上蓋着一本書,似乎正在淺眠。少女的臉被書遮擋了嚴實,看不見長相,她露在外面的雙掌白皙修長如玉,讓人移不開視線,想必書下的容顏差不到哪裏去。
春燕急匆匆回府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她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雲柔旁邊,輕聲喊道:“哎呀,我的小姐,這選秀馬上就要開始了,您怎麼還有閒心在這曬太陽?”
小姐可是要入宮的人,要她說就應該趁着還有些時日多瞭解瞭解這屆秀女。她可是聽說皇上喜歡柔弱美人,這屆漢軍旗就有不少長相柔美的秀女在。
這可都是大敵。
擡手拿起手上的書本,或許是遮擋的時間有些長,眼睛猛地接觸光亮讓她不適的眯起眼。儘管如此,也掩蓋不住那足以讓人驚歎的眼色。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話放在雲柔身上一點不假,此時的她比一年前又漂亮幾分。紅潤的臉頰褪去了嬰兒肥,圓圓的鵝蛋臉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朱脣似櫻桃都不用胭脂點綴。小巧的鼻子微微皺着,整個人都靈動可愛起來。
適應了陽光,她睜開眼。雙眼似一汪泉水潤泛着光,當她用那雙眸注視着你的時候,你會覺得在她眼裏你就是全世界。
那樣被全身心的信任着。
饒是日日相處的春燕都有些受不了這美貌衝擊。
雲柔輕啓朱脣,“急什麼,就算我把這羣秀女差個底朝天,該入宮的還是得入宮。我又何必去費神?”
她聲音悅耳如泉水叮咚,聽的人心中也跟着愉悅。
春燕想想也是,柳嬤嬤常跟她們說,皇上選人入宮都是有深意的,大部分都跟朝堂有關,極少數是根據自己的愛好。
她家小姐現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姿色有姿色確實不用擔心。
前不久皇上大敗葛爾丹得勝回朝,作爲跟他一起‘同甘共苦’的侍郎府衆人自然也得了封賞。
輕車都尉、兵部侍郎布雅努被升爲一等子,景琿等人也都連升兩級。最有意思的是張保與扎哈里。張保救駕有功,皇上提升他爲三等侍衛;扎哈里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兵成了員外郎。
兩人的身份徹底掉了個個。
三等侍衛屬於正四品,她又是兵部侍郎的孫女,這身份雖不說傲視羣雄,也夠用了。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笑。府里人都說皇上的封賞是故意的,他是再爲小姐出氣。扎哈里之前是武將卻被封爲文官的員外郎,還分在張保之前呆的部門。而張保更是從可有可無的文職成了武將。
要說不是故意的,誰信?
她可是聽說隔壁在封賞下來的時候可是砸了一宿的東西呢。
其實她更想看五阿哥的表情,不過小姐不喜歡他們提五阿哥,她也只能作罷。
雲柔不去打聽別人,她自己卻早在秀女之中出了名,與她一起出名的還有云宛。
皇上回來後就兌現承諾給五阿哥下了賜婚聖旨,雲宛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五皇子福晉,她參加選秀不過是走個過場。
對雲柔好奇的人居多,畢竟是皇上欽點,有皇上護着,就算有人嫉妒不爽也不會沒眼色到去陷害。
雲宛就不同了。
一個五品員外郎的女兒,還是奸生子的女兒,她憑什麼?
康熙雖然是皇帝,地位尊崇,可他年歲擺在那裏,後宮又有那麼多妃嬪子女,衝着他去的秀女只有極少數。反倒是五阿哥這樣的皇阿哥,年歲正相當,五阿哥又是四妃之一宜妃的兒子,背靠太后,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這麼好的夫婿人選卻被雲宛截胡,誰能不氣?
春燕小聲的說着自家哥哥打聽來的八卦,這丫頭也是人才,講話繪聲繪色,把雲柔逗的直髮笑。
她本就極美,笑起來更是讓人晃花眼,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捧到她身邊,只爲了讓她多笑一會兒。
春燕捂着胸口,都說周幽王和帝辛是昏君,爲博美人一笑做盡荒唐事,她以前也不懂爲何,如今總算是明白了。若她家小姐每日這樣對她,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輕輕在小丫頭腦門上一彈,雲柔無奈道:“回神了。”
重生回來已有三年,這三年她一直在用從五福晉那裏得來的保養方子。五福晉留在系統空間裏別的東西不多,美容養身的卻不少,又都是無害之物,她用起來完全不擔心。
再加上她修煉了修行界的功夫,哪怕只是最基礎的,也不是這個世界能比擬。
五福晉大概從未想過要依靠武力,她所選擇的東西都是跟容貌有關。隨着修煉時間的越長,她皮膚越好在,長的就越美。
這種美不是說長相換了個人。
面貌還是之前的面貌,並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氣質不一樣,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了。
媚而不妖,她往那裏一站就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架勢,彷彿她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讓人自慚形穢。
春燕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嘿嘿笑了兩聲,接着道:“小姐,我哥還打聽到另外一個消息,他說滿柱這段時間跟隔壁來往甚密,似乎打算把扎哈里認回去。”
“哦?”雲柔坐直了身體,稍一沉思也就明白了。
瑪法說滿柱不是好東西,見風使舵他最在行,也最在乎利益。在利益面前什麼面子裏子都不重要,誰能讓他看到實惠就跟在誰屁股後面做狗。
當年他就是靠着一張嘴得了孝獻皇后的青眼。
大軍班師回朝後,康熙下了賜婚的聖旨,五阿哥也不在遮掩,經常出宮與雲宛在京城大街上晃悠。
那可是皇阿哥嫡福晉,滿柱不動心就不是滿柱了。
仔細想想他認回扎哈里對兩邊都有好處。認祖歸宗扎哈里就是騎都尉的庶子,雖然比不上一等子的庶子身份高,可也比奸生子好聽。
董鄂家勢力可不小,只要雲宛上了董鄂家的族譜,五阿哥也就相當於多了一層靠山。
不過,
“我記得他們這一支如今的族長是一等公彭春吧,還有費揚古,這倆人清醒得很,我看認祖這事兒有的磨。”
費揚古先不說,彭春的女兒可是三福晉。之前沒關係雲宛還經常往前湊呢,有了關係,三福晉不得被噁心死。還有三阿哥,據說三阿哥最講究這些禮義廉恥,若真弄回董鄂家,他不得氣得跳腳?
春燕驚訝的看着雲柔,說的也是哈。
越過圍牆看向隔壁,雲柔沒說的是,隔壁選擇這個時候曝出認祖的事,不知是想要給自己造勢還是逼迫董鄂家答應?
隨後她又轉過頭,這些都不重要,左右跟自己沒關係了。
康熙三十六年五月初六,又一輪的選秀開始。
雲柔身穿淺藍色旗裝站在騾車前,她對着舒穆祿氏等人緩緩拜下,“瑪姆、額娘、伯孃,我走了。”
侍郎府就在京城,雲柔不用去跟其他秀女一樣居住在客棧,她只需要在選秀這日穿上規定的旗裝坐着騾車前去順貞門排隊即可。
他塔喇家是滿洲正黃旗,按照以往的規矩正黃、鑲黃、正白三旗都是排在最前頭,因此她起的較早。
舒穆祿氏頷首,她對着驥雲說道:“好好照顧你妹妹。”
驥雲鄭重的點頭,“瑪姆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把妹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妹妹今日初選,他和慕雲早就跟上峯說好了。這都是慣例,上峯不會爲難很痛快的給批了假。
雖然是去走個過場,侍郎府還是比較鄭重,包括三房在內所有人都來相送。
兩府只有一牆之隔,與這邊熱鬧相比,雲宛那邊就冷清很多。扎哈里夫妻加上兩個孩子也才四個人。
雲宛雙手一緊臉色那看,索綽羅氏輕哼一聲,小聲道:“不過是去做妾,得意什麼?宛兒未來的婆婆可是受盡寵愛的宜妃娘娘,等將來她入宮,咱們吹吹風,有她受的。”
雲柔上車的腳步一頓,她擡頭看了索綽羅氏一眼,清清冷冷的一眼看的索綽羅氏遍體生寒。
嘲弄的勾勾嘴角,雲柔低頭坐進騾車。
她現在算是明白雲宛的自命不凡從哪裏來的了。就索綽羅氏這性子,她真懷疑是怎麼長大的。
也不對,險些忘了索綽羅氏本身就是庶出,說不定索綽羅家的當家主母就是見她蠢,才留着。
畢竟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襯托出嫡女的風采,也才不會對嫡出構成威脅。
還給宜妃吹吹風,她肯定不知道,此時宜妃自身都難保了。
皇上差點讓人留在戰場,回來能不調查此事?那些刺客又是衆目睽睽刺殺於她,康熙能當成沒看見?
事情過去大半年又如何,只要皇上想,總能調查的出來。
退一萬步講,就算皇上查不出來,不,還有她?
不過此次她還真的沒有出手,她只是在康熙訓斥的時候‘很好心的告訴’宜妃是德妃的陷害而已。
德妃、宜妃都是掌管宮務的宮妃,兩人一個出身包衣世家宮裏遍佈眼線,一個滿洲大族所出族裏能人無數,可以說不管心智、勢力都旗鼓相當。她們兩若想要分出個勝負,有的等。
兩人狗咬狗正歡暢,別說是枕頭小風,就是龍捲風恐怕也沒用。
而且兩人怕是忘了,皇家的妾不能以平常而論,皇家的妾也是有品級的,未來的五福晉又如何,除了太子妃地位特殊,哪個皇子福晉敢對她不恭敬?再者,索綽羅氏口口聲聲她是去做妾,宜妃就不是妾?
她這話可是連帶着把宜妃也罵了進去,還真以爲宜妃會把她當成親家對待?也不怕傳出去宜妃給她派頭喫。
懶得跟這裏蠢人逞口舌之快,雲柔進入騾車就準備走人。
這時,索綽羅氏忽然大喊,“阿瑪您來了。”
聲音之大嚇的雲柔手抖了抖,她下意識的看過去,卻是滿柱到了。
索綽羅氏這聲阿瑪喊的真情實意,卻也把還沒回府的布雅努給得罪了。不管怎麼說他好歹養了扎哈里這麼多年,他就沒見兩人真心實意喊過他。當然,他也不是稀罕兩人這聲‘阿瑪’,就是再次爲自己不值而已。
景琿冷哼,“驥雲還不趕緊帶着你妹妹走,免得沾染上晦氣的東西倒黴。”
滿.晦氣東西.柱:……
他臉上訕訕,本想過來跟布雅努打個招呼,結果侍郎府的人當着他的面關上了門。熱戀貼了冷屁股別提臉色多難看。
雲柔輕笑出聲,這就是索綽羅氏努力巴結的人?這臉打的,也不知索綽羅氏疼不疼。
她不笑還好,一笑雲宛的臉更難看,此時雲宛不但恨雲柔還把滿柱給恨上了。你說你過來就過來,舔着臉去巴結布雅努做什麼?堂堂董鄂氏,皇后族親,至於麼?
現在好了,他自己丟臉不說,還讓雲柔看了笑話。
因此她看到滿柱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撂下一句“我走了”,也鑽進了馬車。
扎哈里被除族,卻還是正黃旗人,因此雲宛與雲柔一樣都需要跟同爲正黃旗的秀女一起待選。
兩輛馬車同時駛向順貞門,前面的馬車比較低調,車門兩邊分別掛着‘兵部侍郎府’、‘一等子’等字樣,儘管低調,這兩塊牌匾就是門面,沒人敢小看她。
後一輛馬車比起前面高調的很,馬車奢華乍一看還以爲是哪個貴族,再一看車門上只掛着‘五品員外郎’的牌子。
衆人恍然,原來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
秀女大選三年一次,京中不乏前來看熱鬧的,這些人可不管會不會得罪人,心裏想着什麼就會說出口。同爲秀女不被人比較才奇怪,更別說兩人一前一後行駛。
聽着議論聲雲宛氣得不行,她想要讓車伕快點超過去,又不想暴露自己。使勁兒掐了什麼的丫頭一把,“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去告訴車伕,讓他快着點。怎麼?又不是侍郎府的奴才,跟在別人後頭能撿金子?”
盛怒之中這一把掐得不輕,丫頭被掐的差點落下淚來,她敢怒不敢言,又怕雲宛看到她掉眼淚饒不了她,只得含着淚打開車門。“叔,咱能不能超過前面那輛馬車?”
她心知雲宛生氣的不是馬車慢,而是在侍郎府馬車後頭。
車伕回頭看了她一眼,怪笑一聲,“丫頭,你不懂規矩還是以爲我不懂規矩。人家前面可是一等子、兵部侍郎的馬車,咱們府什麼牌面?你讓我超人家,是嫌棄我這把老骨頭活的長了?你們若是看不慣我老頭子,明兒我就辭職不幹,想讓我超過去,”車伕斬釘截鐵的給了她兩個字,“不能。”
他還沒老糊塗,一個五品員外郎有什麼資格超人家三品侍郎的馬車?憑她臉大。
雲宛被賜婚成了五福晉不假,人家這位可是要當娘娘的人。
他沒說的是,若不是皇上已經下了賜婚的聖旨,就憑老爺的官職,他這會兒不知要給多少人讓路了。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無所不能呢。
車伕並不怕得罪雲宛,他當初會做扎哈里的車伕看的是兵部侍郎布雅努的面子,籤的還是短期賣身契。如今身契也已經到期,是扎哈里說短時間找不到車伕,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沒立刻撂挑子。
雲宛想要拿捏他,只能說找錯人了。
車伕並沒有壓低聲音,別人聽到沒有她不清楚,反正雲宛聽了個正着。她噗嗤笑出聲,這個車伕也是個妙人。
“對福伯說一聲,咱們不急,慢慢來。”
侍郎府的車伕本不是福伯,只因他從小看着雲宛長大,心裏不捨,又擔心別人不夠周到,執意要送她。雲柔拗不過他,只得讓他做了這車伕。
得了春燕的信兒,福伯咧嘴一笑,“得嘞,丫頭給你看看福伯的本事。”他早年就給侍郎大人牽過馬,之前爲了搶這個差事,私底下也沒少訓練。在京城走得快不好說,走慢還不容易。
春燕笑笑露出兩個小虎牙,“好嘞,您若做得好,回頭我自掏腰包給您加雞腿。”
福伯哈哈大笑兩聲,“那丫頭你要破費了。”
福伯也果真說到做到,掐着點來到順貞門外。其實也不是他不想快,到後來騾車越來越多,他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
在春燕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她下車的一剎那就聽到周圍衆人的吸氣聲。
正黃旗佐領小跑着過來,“可是一等子、兵部侍郎府的千金,您這邊請。”這位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上面早早就打過招呼,讓他注意着點。佐領哪敢怠慢,他親自領着人站到隊伍最前面。
雲柔的前面只站了三個人,三人裏有兩個出身一等公府、府中女眷是宗親,另一個則是有親人在宮裏做太妃。她們站在雲柔面前無可厚非。
雲宛就站在她後面。
雲宛什麼表情她不知道,反正雲柔心情甚好。
雲宛善於打扮,以前就喜歡在服裝和妝容上下功夫。如今選秀,大家穿的都是統一的直筒旗裝,除了淺藍就是分紅,她想做手腳的地方不多,加上扎哈里的官職變更,所能用的布料都遭到限制,她更是無從下手。
妝容更不用說,她本就清秀,如今站在豔麗照人的雲柔身後,兩相對比,就好似那東施與西施。
唯一的可惜的就是她剛排好隊初選就開始了,她不能多欣賞欣賞雲宛的表情。
初選說簡單那也是複選和殿選而已,實際上它也是繁瑣的。
秀女們被分成三排,以滿洲棋爲尊,正黃、鑲黃、正白排在最前頭,每個隊伍前面都有個小太監唱名,如“某州謀其某某人之女”,這個某某人大部分是父輩的官職。
像雲柔,喊到她時則是‘正黃旗滿洲一等子、兵部侍郎府,三等侍衛張保之嫡女’,這就是她。日後若有幸上了玉碟也是這麼稱呼,並不會出現她的名字雲柔。
三等侍衛官職不算高,好歹她還有個前綴兵部侍郎府,反觀雲宛就只是孤零零‘五品員外郎之女’。
滿柱與扎哈里一家想的挺好,先要把扎哈里認回去,奈何彭春與費揚古不答應。他們倆不爲了別的,兩人之前也是調查過扎哈里的,查出來不少事兒。
一家子都不是安分的,認回去也是給族裏招禍。
因爲孝獻皇后的關係,他們一大家子正是夾着尾巴做人的時候,生怕皇上找理由處置他們。又怎麼會爲了這點蠅頭小利給自己招惹一身腥。
皇子福晉他們並不缺,雲宛可比三福晉差遠了。
聽到太監唱名,雲柔成功的看到雲宛臉色蒼白難看,她微微勾起嘴角,略點點頭就跟着太監往前走。
太監先是確認她的身份,之後在花名冊上打個勾,就當她過去,又有人對照着畫像認人,這是防止有人李代桃僵。再然後就是打量她的身段儀態。
這一關只要不是臉上有疤、出身太差、長的太胖或者瘦基本都能過關。
雲柔出來的快,這一回她並沒有遇見雲宛,她也並不在意,只是在小太監的指引下除了順貞門往自家騾車走去。
等到第三日也就是複選,這一關索要檢查的就是女子身體,比起殿選,這一關容易做手腳的地方更多也更隱晦。比如言語間不小心得罪了驗身的嬤嬤,她稍微用點勁兒就能讓你‘非完璧’。當然,這樣嬤嬤也是擔着風險的,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這麼幹。但是讓你受點苦還是很容易的。
侍郎府的女人都經歷過這一遭,深有體會,怕雲柔受罪,她們準備了豐厚的荷包,讓她打賞用。
雲柔到不擔心,嬤嬤在厲害能厲害的過系統?這個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系統裏面早就被她裝了不少東西,若那些嬤嬤真的敢欺負她,她不介意讓對方自食惡果。
嬤嬤們當然不會爲難雲柔。不管是嬤嬤還是太監說到底都是皇上的人,康熙一句話,雲柔衣服都不用脫,只在裏面略坐了坐就過去了。
與之相反的是雲宛。
不管是康熙還是宜妃都下了命令一定要仔細檢查。兩個人都清楚她跟着大軍在蒙古待了一年之久,那可都是男人,他們能不擔心。更別說兩人還獨處了近兩個月,那兩個月他們對外宣稱的是夫妻。
若雲宛不是完璧,樂子可就大了。
一番檢查下來,雲宛臉色蒼白羞憤難當,特別是出門看到雲柔仍舊雲淡風輕,她更是恨得咬牙。
她咬着牙往雲柔身邊走去,走到雲柔身邊輕聲說道:“何必呢?”
雲柔:??
雲宛故作高傲的吸了口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都是命,誰讓五阿哥不喜歡你呢。”
在她心裏一直都認爲雲柔是喜歡五阿哥,五阿哥年少多金風流倜儻,誰不喜歡?她堅信雲柔也不例外。
雲柔上下打量她,輕啓朱脣:“你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她一直很好奇,爲何雲宛如此執着的認爲自己喜歡五阿哥?之前也就算了,在蒙古她可是一直都躲着五阿哥,那幾個月她跟對方別說話,面都沒見到。難不成她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雲宛依舊不曾擁有。
不想理會這個腦子有坑的傢伙,雲柔越過她往回走。
複選過後可以在家休息兩日,此時落選的秀女就可以回家,通過的秀女再次從順貞門入宮。這一回她們要在宮裏住半個月到一個月不等,直到皇上親閱。
入宮是不能帶丫頭的,大部分事情都要親力親爲。好在她身邊有個柳嬤嬤,柳嬤嬤見多識廣告訴了她不少事。
淺藍、淡粉色的衣裳準備了好幾套,每套都做了同樣的兩份,其中一份放在包袱裏面,另一份則存在空間以防萬一。首飾同樣如此。
雲柔的旗袍都是御賜的料子,是這次康熙回來賞賜給她的。除了料子還有好幾套首飾。全部都是給她參選用的。
當然,侍郎府也不甘示弱,做了不少衣裳首飾。
看着被塞的滿滿當當的包袱,雲柔有些哭笑不得。
這一回是驥雲充當車伕,他與親弟弟慕雲一左一右坐在馬車上,馬車兩邊則是侍郎府其他孫少爺們。當然,三房的人沒來,不是他們不想來而是被布雅努攔住了,爲此白佳氏十分不滿。
“見過小主,小主恕罪,還請把行李放在這邊接受檢查。”哪怕雲柔已經是內定,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這一點上誰都不能例外。
雲柔也理解,她沒帶違規的東西,也不怕檢查。
把行李給了小太監,雲柔辭別兄長,在另個太監的帶領下去了秀女們暫住的宮殿。若無意外,她將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
秀女們嚴格來說還不是宮妃,居住的也是距離後宮頗遠專門給秀女居住的宮殿。一般而言這種地方不是特意過來是見不到皇上的,更不可能與什麼皇阿哥進行偶遇。若真有,那也是圖謀已久。
小太監的話也有敲打的意思在,雲柔本就沒這些歪心思,也就不怕敲打不敲打,她只要防備着不被人陷害就夠了。
皇宮是個很現實的地方,在這些太監嬤嬤眼裏秀女們也分三六九等。此次除去雲柔這位內定的皇妃,還有云宛這位五福晉得以住單人單間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四人一間,出身最顯赫的幾位滿蒙貴女則得以兩人住一間。
值得一提,這一屆除了雲宛這位五福晉,還要選出一位七福晉來。
雲柔對此反應很淡,她無意主動結交任何人,但對與她示好的也不會給人冷臉。
有着康熙特意吩咐,雲柔居住的房間是所有房間裏面最好的,不僅寬敞,光線也好,最主要的不會讓人感覺到悶熱。
雲宛的房間也就比她稍次一點,比那幾個大家族出身的貴女都要好。
其中有個貴女姓博爾濟吉特氏,來自蒙古,她家在先皇時期也出過宮妃,更與當今太后有着七拐八拐的關係。
看到兩人的房間比自己好,她格外不淡定,“那個三等侍衛的女兒也就算了,什麼時候五品員外郎的女兒也比咱們高貴了。”
兩人都姓他塔喇,她索性用其父親的官職進行稱呼。雲柔的瑪法身上有爵位又是三品大員,住的好理所當然。雲宛的身份再怎麼遮掩也掩蓋不住她奸生子的身份,一想到被這樣的人壓一頭,博爾濟吉特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小時候跟着祖父來過京城拜見太后,當時她就看上了太后身邊的五阿哥,原想着以自家與太后的關係,這事兒應該不難。哪知她還沒出手呢,就被人截了胡,還是個哪哪都不如她的,心高氣傲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你可別亂來,我聽說這位五福晉是五阿哥親自求來的,爲了她五阿哥還跑到戰場上,就爲了讓皇上同意這門婚事。”拉着她的秀女同樣出自蒙古。皇上可沒有替五阿哥背鍋的打算,怕人說他昏聵,早就讓人不着痕跡的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傳了出去。
人是五阿哥非要娶的,可怪不到他頭上。
她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博爾濟吉特氏更生氣,“她也配,果真跟她那個瑪姆一樣都是狐媚子。”
博爾濟吉特氏跟太后有親,跟滿柱的福晉關係更近,她這段時間沒少聽滿柱的兒女說這事,對兩人都沒有好感。
沒有好感歸沒有好感,她心裏也清楚聖旨已下,除非雲宛死了,否則皇上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入宮前太后也教導過她,讓她注意自己的言行,找麻煩可以,若惹出事端,太后也不會幫她。
博爾濟吉特氏眼珠子一轉,轉頭招來遠處的宮女,她小聲的耳語幾句,宮女一臉爲難,博爾濟吉特氏板着臉,“我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族親,五阿哥養在太后膝下,怎麼,我連請未來五福晉喫個茶都不行?”
那宮女神情諾諾,她心說,喫茶當然可以,但誰見過請人喫苦茶的。還必須多放茶葉,擺明了不安好心。
但是細想,博爾濟吉特氏也沒違反規定。
躊躇片刻宮女還是福身走了。
雲柔沒想到不過是偷懶過來曬個太陽,都能看到這麼一出好戲,她忽然就不想走了。她想接着看看,究竟是雲宛喫癟,還是這位秀女的奸計得逞。
手掌輕拄着下巴,她臉上帶着點笑,好似已經看見了雲宛的狼狽。
博爾濟吉特氏用的是陽謀,她大張旗鼓的去請雲宛,用的還是太后和五阿哥的名義。“按照輩分我也能稱呼太后娘娘衣裳郭絡瑪姆,五阿哥又是養在太后膝下,算算也應該是我表哥。他塔喇姑娘日後就是我表嫂,我遠道而來又親自相請,表嫂不會不給面子吧。”
她笑意盈盈,又一口一個表嫂,雲宛表面矜持,心裏卻得意的不行。看着出身高貴的博爾濟吉特氏姿態放的這麼低,她不作他想,“博爾濟吉特格格客氣了,既然你稱呼我表嫂,理應是我請你才是。”
她喊出口是一回事,聽雲宛自稱表嫂又是另外一回事。若不是想着自己的計劃,博爾濟吉特氏早就一巴掌呼下去了。
博爾濟吉特氏臉色僵硬,她帶着雲宛尋了處涼亭坐下,然後等着宮女的差點。或許也知道只有這一次出氣的機會,她不僅讓人弄來苦茶,糕點菜色也是以苦、辣爲主。
雲宛喝了一口就把茶噴了出來,她蹭的站起來怒道:“你什麼意思,耍我?”
博爾濟吉特氏故作疑惑,“表嫂何出此言?”她慢慢收斂笑容,整個人也變得強勢起來,“莫不是表嫂看不上我,不打算給這個面子?”
雲宛氣急,到這個時候她若還不知自己被算計,那就白活了。她把茶潑到博爾濟吉特氏臉上,“面子?我雲宛從來都是如此,別人敬我三分,我回以尊敬,若有人找事,我也不帶懼怕的。”
博爾濟吉特氏養尊處優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她先是楞了一下,緊接着嚎啕大哭,“你欺負人。”說完她就哭着跑出涼亭。
其他人也面色不善的看向雲宛,雖說是博爾濟吉特氏教訓人在先,可雲宛這般當衆潑人也不對。那茶水可是熱的,潑在臉上出了事怎麼辦?
想到這裏,衆人也不再耽擱,趕緊追了過去。
涼亭裏只剩下雲宛,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的不妥,反而像是個得勝將軍,“跟我鬥,鬥不死你們。”
從頭到尾看了真切的雲柔:……
“夠猛啊。”她承認雲宛這樣做確實很爽,但雲宛一定沒想過等會兒要怎麼收場。人心本偏,在太后心裏那秀女肯定比勾搭了五阿哥的雲宛重要。
當然這跟她也沒什麼關係,不管是雲宛還是那秀女她都沒好感。誠如另一位蒙古秀女所說,賜婚是五阿哥求來的,雲宛在這方面並沒有逼他,她不去找五阿哥,反而拿雲宛出氣,可見其脾性。
雲宛?
她跟雲宛可是有仇的,看着仇人不好,只有高興的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10-0716:17:26~2021-10-0817:21:36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煙籠寒水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