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性格不同的兩個阿哥
“福晉,四阿哥請了太醫過來。”多嬤嬤湊在那拉氏耳邊道。
那拉氏抓了抓手帕,神色慌張了一瞬,之後便回覆了正常,“沒關係,關鍵的藥沒用,太醫也看不出什麼,頂多便是查出他身子虛弱罷了。”
“就怕這太醫高明,看出個什麼。”多嬤嬤擔憂道。
那拉氏問道:“請的是哪位太醫?”
“張太醫。”
那拉氏聽了更放鬆了,“這人年老謹慎,便是看出什麼不妥,只要沒有實實在在的病症,他也不會說什麼。”
多嬤嬤拍了胸脯道:“這就好,這就好,放了這麼長時間線,若是前功盡棄可就不好了。福晉,何時召鈕鈷祿格格回來?”
“不急,等開春天氣晴暖之後。”那拉氏道。她要他從春天一直病到冬天,受一整年的罪,給李氏希望,又讓她絕望,最後在弘暉的忌日送弘昀下去陪着他。
看那拉氏在沉思,多嬤嬤恭敬退下。
外書房中,太醫把着弘昀的脈象,有些奇怪,在寸口之處把不到跳到,太醫連忙換了幾處,終於向後三寸找到了脈象,不沉不浮,不大不小,節律一致,正是平脈,只是似乎跳得有些慢,一息三至?不過想到有些人天生跳得慢,太醫猶疑之後,便道:“阿哥身子甚好,只是冬日天寒,多穿些衣服御寒尚好。另外,只怕阿哥脾胃弱,該少食辛辣之物。”
本來太醫把着弘昀的脈過長,讓四阿哥心下有些擔憂,現見太醫如此說,又放鬆了,只緊張看着太醫給弘時把脈。到弘時這裏,速度便快了很多,沉穩有力的脈象,很是健康。
兩個孩子都無差錯,四阿哥也就放心了,又想着自己倒如一個女人般多思多想了,實在可笑。耿氏所言,無非是因爲久不孕所發的鬱言,他卻認真對待了。年後,倒是該派個太醫給園中之人調理一下,只三個孩子,到底少了些。
四阿哥難得嗤笑了自己一回,過後,便親自領個兩個孩子去練武場學武。天冷的結冰,卻還要脫了護手射箭,便是平日喜愛舞刀弄劍的弘時都滿臉不情願,不過四阿哥對孩子文武藝要求高,即便心疼,也不令止了課,而是陪着他們一起練習射箭和布庫。雖然一開始冷,不過慢慢活動開了便熱了,弘時玩得小臉通紅,非要纏着弘昀摔跤。弘暉比他大五歲,力氣和技巧上都要高上一籌,想要摔倒他很是容易,可是又怕大冬日摔疼了弟弟,便耐心陪着玩,掌握了力道,保證着不輸便可。
弘時自以爲能跟弘昀鬥個旗鼓相當,揚起腦袋得意對了四阿哥邀功,“阿瑪,您看我可厲害?明年,我就能勝二哥了。”
四阿哥摸了摸弘昀的小腦袋,這是個好孩子,知道愛護弟弟。他也不訓斥弘時得了便宜還賣乖,只道:“戒驕戒躁。”
“知道了,阿瑪。”弘時響亮道,也不知道懂不懂這話的意思。
上完這下午的課,便得十天的假,弘時喜得厲害,跑着歡呼“過年了過年了”,四阿哥被他感染了好心情,也不禁露出笑,徹底將心裏那一絲因宜綿而起的疑惑拋在腦後。
到年底入宮,弘暉弘時兩個也都跟這四阿哥一樣早早起了,入太和殿賀年。便是把自己當尼姑的大格格也跟李氏坐一輛馬車,由那拉氏領着去永和宮中給德妃請安。因今年年氏入府,四阿哥府能入宮請安的又多一人。年氏從圓明園出發,比福晉晚到神武門一刻鐘,李氏早等到不耐煩,看了她嗤笑一聲,那拉氏卻不漏聲色,將請罪的年氏扶起,道:“無妨,我們到的早,並未耽誤時辰。”
年氏感激道:“福晉這樣寬厚,讓我心中暖融。”
李氏冷眼看着她們在神武門前演妻妾相和的戲碼,心裏膩歪地厲害,大格格垂了頭口裏唸唸有詞,即便出行,她還默唸這經文,虔誠之心,這宮中也是有名的,只是年輕女孩子做出這幅樣子,宮中褒貶參半。
宮中宴會也如往年一樣熱鬧而奢華,皇子大臣,濟濟一堂,只是離康熙近的人又換了一批,皇家的巴圖魯大阿哥被幽禁,舉家不在席,八阿哥、十三阿哥也未在席。太子仍然在康熙下首,上前與他敬酒搭話之人卻寥寥無幾。三阿哥、四阿哥兩人面前卻熱鬧非凡,弘昀、弘時兩人在皇孫中也頗受歡迎,勻被敬了酒,弘時想要喝一杯,被弘昀攔下,只能遺憾地以茶代水回敬別的皇孫以及年幼的皇叔。
“宮宴上也喝茶水,沒得意思。”人走後,弘時不滿地對弘昀道。
弘昀認真道:“阿瑪來前囑咐了我看着不讓你喝酒,你便是煩我也無用。”
“二哥真是個無趣之人。”弘時又抱怨了一句,卻不得不聽。他的太監聽了弘昀的話,根本不給他酒喝。
應付完一**的宮宴,將假期耗盡,弘昀和弘時兩個又要開課。四阿哥跟着戴鐸確定了他們二人今年需學的課程,又親自教導了他們幾日,等到二月天氣漸暖能開土動工之時,他便回了圓明園。
四阿哥一走,那拉氏便吩咐多嬤嬤,“你去讓工匠先將鈕鈷祿氏的院子完工,傳信讓她回府。”
“老奴知道了。”多嬤嬤答道。
有多嬤嬤壓陣,不過一個月鈕鈷祿氏的院子便完工了,這邊鈕鈷祿氏也收到那拉氏讓她回府的傳信。
核桃說道:“不知福晉讓格格回去做什麼?這園子裏寬敞又有好景緻,比府裏住着好呢。再說四阿哥也在這裏,若是回了府,只怕難見四阿哥了。”
鈕鈷祿氏也覺得可惜,在園子裏,四阿哥過來個兩次,這是衝了她過來的,不用承福晉的情。只是福晉讓她回去,鈕鈷祿氏卻不敢不聽,她依仗着福晉,若是不聽話,福晉那裏不會輕饒她的。
她清淡道:“想來也無甚大事,那嬤嬤還在府中,到時問問她便是。”那嬤嬤身子不好,鈕鈷祿氏怕她奔波加重病情,就將她留在府裏。芙蓉院住不得人,福晉還特意選了個朝陽的好屋子給那嬤嬤修養,讓鈕鈷祿氏很是感激。
又想了一想,鈕鈷祿氏也想不出什麼要緊事,心中覺得福晉叫她回去,不過是搭把手管管家或者對付一下李氏,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對核桃道:“你去跟焦公公說一聲,說我想回府,讓他回稟四阿哥一聲。”
“奴婢知道了。”核桃答道,當下便去找焦進朝了。
焦進朝聽了核桃的話,笑道:“這真是巧了,昨日裏年側福晉也找了奴才,說要回府呢。”
核桃疑問道:“年側福晉也要回去?不知是因爲什麼?”
焦進朝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這也算不得祕密,小的便多嘴跟核桃姑娘說一句了。年側福晉的丫鬟過來說年側福晉受不住柳絮,想找人將院子裏的楊柳都砍了,這麼大的事,小的可做不得主,便跟四阿哥回稟了。”說道這,他故意停了。
核桃跺着腳急道:“快說呀,四阿哥同沒同意?”
焦進朝輕笑了兩聲,“姑娘別急。容小的慢慢說來。這麼大園子,多少景兒裏有楊柳樹,砍得過來嗎?再者,這是御賜的園林,皇上都滿意呢,能隨便大動嗎?四阿哥自是沒應,不過卻親自去看了年側福晉,也不知跟年側福晉說了什麼,她的丫鬟也沒跟小的鬧。只是,隔日,卻聽說年側福晉因吸多了柳絮滿臉通紅,人還昏了過去。她的丫鬟便匆匆過來說要回府呢。”
病得好,怎麼不多吸一點呢?核桃心中遺憾想道,對了焦進朝她也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聽說五福堂的景緻極好,可惜年側福晉無福享受了。”
“可不是?”焦進朝回道,又看了核桃奉承道,“姑娘放心,鈕鈷祿格格的事我馬上跟四阿哥稟報,想必晚上便有消息了。”
“多謝焦公公了。”核桃遞給焦進朝一個荷包便走了。焦進朝捏了一下荷包,感覺到是幾個碎銀子,有些看不上,隨手扔給了旁邊的小太監。
小太監喜得連連磕頭,“多謝焦爺爺賞賜,小的又發了筆大財。”
焦進朝斜眼看了那太監一眼,“瞧你那出息,要是想發財,多去年側福晉那裏奉承。若不然去耿格格那裏也行,雖說東西不值錢,好歹用了心,能用得上。像這樣的,出手小氣又不用心的,也敢用來打發人。”
“小的可比不上焦爺爺有體面,能得幾兩碎銀子便千恩萬謝了。”小太監嘴裏奉承,心裏卻罵道,主子賞你東西還要用心呢,不夠你臉大的,去年這時候你可比我窩囊,這一管了事尾巴就翹上了天。不過,瞧了焦進朝得意的樣子,他心裏又羨慕的厲害,若是他也能管點事,是不是也能這麼神氣了?
“格格,年側福晉和鈕鈷祿格格兩個都說要回府。”瑞香道。
“因爲什麼?”宜綿問道。
瑞香回道:“年側福晉說是園子裏柳絮多了,對身子不利,要回府修養,鈕鈷祿格格那裏卻不知。”
“鈕鈷祿回去只怕沒什麼好事。”宜綿擔憂道。
瑞香提聲道:“格格,您就別爲別人擔心了,您都提醒四阿哥了,而且過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沒發生,只怕是秋蝶想差了也說不定。”
不會想錯的,福晉那個人,宜綿還是知道的,她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拖得越久,就會計劃得越周全,現在鈕鈷祿回去,怕是她要拉鈕鈷祿下水,將自己完全摘出去。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明知道有人要遭殃,她卻阻不住,而且不敢阻,總是提着一顆心。什麼時候她才能冷漠地面對女人互相傾軋時對人命的摧殘?
想的太多,第二日宜綿又病到了,四阿哥正好過來看她,看她躺在牀上,比年氏還蒼白的臉,嘆氣道:“原想問你回不回府,看你這個樣子,只怕一時也回不得府。”
宜綿將眼睛盯着四阿哥,喘着氣道:“爺,若是我去了,你可會一直記得我?”
看着宜綿幽深的眼眸,充滿了愁思,四阿哥心中勿的一疼,他摸了摸宜綿的臉,緩緩道:“我也不知,只是你若活着,我定是記得你的。”
宜綿垂了眸憂愁道:“死了容易,活着卻很難,病魔傷痛時時來侵,要用十二萬分的力氣才能活得好。”
“有爺護着,你又擔心什麼?別胡思亂想,好生養好身子,病好了,爺帶你去騎騎馬散散心。”四阿哥說道。隔日,他請了**師過來念了經,他認爲這裏太空闊,宜綿一個女人住着,只怕是被山精鬼魅擾了魂魄,纔會胡思亂想不說,身子還遭了秧。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溫柔慈悲的《大悲咒》在耳邊連響了七天,宜綿也從牀上起身。
看宜綿好了,秋蝶喜得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格格,您終於好了。**師真是法力高深。格格你知道嗎,你可嚇死我了,我可生怕你要像三年前一樣,要病上許久。”
“讓你們擔心了。”宜綿喝了藥,笑道。
看到宜綿這樣虛弱,還要笑着安慰她們,秋蝶用帕子擦了淚道:“格格,你就是心太軟。”
“我這樣還算心軟,世上便沒有心軟之人了。”宜綿嘆氣。她終究是個涼薄而自私之人,也會會因自掃門前雪會產生愧疚,卻終究做不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境界。那拉氏也好,鈕鈷祿氏也好,李氏也好,她只能冷眼看着她們爭鬥。
秋蝶道:“格格,誰活着都不容易,您已經搭了手,已經夠了,難道還要搭上命?”
宜綿搖頭,“不說了,我也只管得了我們這些人死活,別的人,以後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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