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盟
“長公主殿下!”對於慕祺然這樣歷經三朝的老狐狸,公孫明燁也不想玩什麼心眼了。否則憑藉慕祺然的道行,兩人可以鬥一上午,都是千年的狐狸演起聊齋可停不下來。
“你支持的是永寧殿下!?”慕祺然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要不是知道慕祺然一直對太子姬韶菉沒什麼好感,公孫明燁差點就被他給騙過去了。
“我沒得選啊!我的身上早在三年前就打上了公主黨的標籤。”公孫明燁無奈地說道。
當年帝京南門的城牆之上,姬韶薇的一曲《采薇》送別公孫明燁的時候,公孫明燁就成了鐵打的公主黨了,再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信的那種,當然了也沒有解釋的必要,自己的摯友登基,總比那個不認識的太子好得多吧!而且公孫明燁並不覺得一個在城牆上都被嚇得哆嗦的太子能夠擔得起大周復興的大業。
“你是想讓老夫也支持長公主殿下嗎?”
“慕師不願意?”
“你爲什麼會覺得老夫願意襄助長公主殿下,老夫的孫女剛剛被陛下賜婚爲太子妃!一旦太子登基,老夫就是未來的太國丈,連太子按輩分算都要喊我一聲爺爺!我又何必舍太子而扶長公主呢?”慕祺然的目光注視着公孫明燁,想看看公孫明燁會有什麼反應。
“太子登基難服羣臣,老太傅真的願意大周的江山社稷會在這樣一個平庸之人的手裏,或者說老太傅真的願意自己的孫女嫁給這個她完全不喜歡的人?至於所謂的太國丈,老師您加入德政殿參政二十七年,主政德政殿十三年,一個太國丈的稱呼怕是還不在慕師的眼中!”公孫明燁圖窮匕見。慕祺然唯一支持姬韶菉的理由就是這道賜婚的聖旨,這也是慕祺然需要說服的一點,只要駁倒了這一道聖旨,那麼離說服慕祺然支持公主就不遠了。
“老夫沒什麼不願意的,一個平庸的太子纔不會對老夫,也不會對你猜忌,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老夫不願意嫁孫女,你又怎麼知道老夫的孫女不願意嫁給太子!?”
“我不願意!”一聲清泠如泉濺溪石般的聲音,構成了奇特的打臉現場。
一個身着一身嫩黃的裙襦,上面綴着幾片水明玉片,左右袖帶飄飄的女子推開了書房的門,頎身玉立在那裏。身姿綽約,眉目如畫,端的是秀曼都麗、韶媚非凡。若是長公主是清麗無方之中帶着三分英氣,那麼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將女性的嬌媚演繹到了另一個極端。
看着正拈着鬍鬚有點小尷尬的慕祺然,女子櫻脣一撅,走到近前說道:“爺爺,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給那個太子去!”行步之間,裙上的玉片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叮咚的響聲,更添了一分嬌俏。
公孫明燁戲謔地看着正以喝水來掩飾尷尬的慕祺然,“願意嫁?”
慕祺然的臉皮早已被多年的宦海沉浮鍛鍊得極厚,但是在背後偷偷胡吹大氣自己孫女的婚事,還被孫女抓了個現行,這種境況還是一次遇到。
“咳咳……那個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個婚姻大事……”慕祺然正色說着,說道一半就看見自己孫女眼眶開始變得有些溼潤了,立刻強行拐彎,一本正經地說道,“自己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聽到慕祺然這麼說,女子眼中的蓄勢待發的眼淚立刻就止住了。轉身看向公孫明燁,巧笑嫣然地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慕嫿晴!”
公孫明燁看到這嫣然一笑,像是被雷擊一樣,心跳加速,他雖然已經猜到秦華牧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她在中州的被尊爲中州第一美人,但是沒想過她的真容會如此的動人心魄。
“秦華牧?慕(mu)嫿(hua)晴(qin)!”公孫明燁看着這容顏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華牧,不對該叫慕嫿晴,大大方方地就坐在了公孫明燁的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道。
“知道什麼?”
“你還裝傻?!當然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啊!”
公孫明燁又不傻,這個時候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承認,更何況他開始的時候確實是不知道。
“怎麼可能知道你是誰?不過剛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女孩了!”
慕嫿晴有些鬱悶地問道,“這麼明顯嗎?”
公孫明燁端着茶笑着說,“我建議你以後女扮男裝之前,先去向長公主殿下學習一下,當年她女扮男裝我愣是沒看出來,一直到最後她自己表露身份的時候,我才知道。”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朝慕祺然使了個眼色。
“哼!又是長公主,你眼中就只有姬韶薇嗎?!”慕嫿晴有些委屈。
“住口,咳咳咳……你你,竟然敢直呼長公主殿下的閨名,還有沒有君臣之分了!看來今天必須好好罰你,讓你長長記性了!”慕祺然佯怒,指着慕嫿晴生氣的斥責道。
看着一臉怒氣的慕祺然,公孫明燁心中也是有些佩服,這些多年宦海沉浮的人果然厲害,臉色說變就變。
姬韶菉看似冷靜的面容之下是狂熱的野心,在不知名白色粉末的幫助之下,他的野心之火燃燒的快將他的理性吞噬,完全沒有在意麪具人關於最後兵權的說法,漏洞百出。
“那就讓我親手奪回屬於我的位子吧!”
“你帶我去哪裏啊?!”秦華牧跟在公孫明燁的身後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去拜訪我當年科舉之時指點我的一位老師,已經三年沒見過他了,我聽聞他跟隨朝廷一同逃到了岡州,所以特地來拜會一下他,否則不知道下次要等什麼時候了。”
秦華牧總感覺他口中的人有種熟悉的感覺,“那你爲什麼要帶上我?!”
“那你覺得我該帶上誰?典韋?那個黑大個我們又不是去打架的帶他幹嘛?楚玉和天賜?他倆是武將,我帶着兩個武將去拜會一個老學究?”公孫明燁沒好氣地對着秦華牧解釋道。
“那爲什麼不帶姬韶薇?!”秦華牧有些生氣地說道,在楚庭的時候,她和公孫明燁互有好感,只是沒有戳破,正是情人年最曖昧美好的時候,但是一到岡州之後,公孫明燁見了姬韶薇就跟變了個似的,整天就和姬韶薇呆在一起,神神祕祕的。
當然了,秦華牧選擇性地忽略了和他們在一起的蕭家兄弟。
“你在糾結什麼?人家姬韶薇是公主,也是我三年前科舉之時,在京城認識的至交好友!再說了我們談得都是公事!”公孫明燁翻了個白眼。
“那就是你的紅顏知己嘍?!”秦華牧在這一句解釋之中敏銳地捕捉到了至交好友四個字,忽略了剩下的內容。
果然什麼時代的小女孩都是這個樣子,在喫醋的時候,解釋往往行不通。
公孫明燁雖然不是很精通此道,但是在太公傳承的幫助下,對於人心的把握,公孫明燁絕頂能算得上是個中翹楚。又怎麼會不明白秦華牧現在的狀態。
公孫明燁知道這種時候,解釋得多隻能適得其反,直接上手,拉住了秦華牧的手,秦華牧到現在還是穿的男裝,這個時代男子把臂同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然了,情侶牽手也很正常。
原來還一臉鬱悶的秦華牧,在被公孫明燁牽住小手的時候,面龐一紅,不對不僅僅是面龐,應該說是一直紅到了玉頸上。原本粉粉的膚色帶上了一層微微的紅暈,羞得說不出話來。
公孫明燁牽着安靜下來的秦華牧走到了一座宅邸之前,一直胡思亂想的秦華牧都沒有發現到了什麼地方。
公孫明燁上前和門前的僕役說道,“麻煩通稟一聲,就說學生公孫明燁前來拜會恩師!這是在下的名帖,勞煩足下帶個慕老大人!”
原本懵懵的秦華牧在聽到慕老大人的時候,立刻清醒了過來。這個稱呼她太熟悉了,從小聽人喊到大。不知不覺之間,公孫明燁竟然將她帶到了慕府之前。
“你怎麼來這裏啊?!”
“我之前不是和你講過嗎?慕老大人是我當年會試的主考官,是我的座師!你忘了?!”
秦華牧臉上的不自然的顏色越來越重,“你說的老師就是慕……慕老太傅啊!”
“對啊!”兩人對談間,只見之前,前往府內通稟的小廝一路小跑到公孫明燁身前,“可是兵部左侍郎,英武伯爺!”
“正是!”公孫明燁沒有盛氣凌人,只是平淡地說道。
“請伯爺隨我來!”小廝在前面爲公孫明燁帶路。公孫明燁一拉秦華牧的手,將不情願的秦華牧帶進了府中。
兩人剛隨小廝進入正廳,就聽見了慕祺然蒼老但是依舊精神的聲音,“晦之!晦之!哎呀!真是一別經年啊!”當朝太傅慕祺然從內堂走了出來,激動地握住了公孫明燁的說道。
“明燁早就想前來拜會恩師!可是一直沒有時間,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竟然有了見您的機會!”公孫明燁也有些激動,正是眼前這個老人,當日在金殿之上,據理力爭,把作妖的苟鄂給罵了回去,保住了自己的功名,保住了自己的榜眼之位。
“來來來!跟我進書房,老夫正好寫了一副字,你來品鑑品鑑!”慕祺然拉住公孫明燁就帶着他要往書房去。
一邊的秦華牧,看到慕祺然如此行徑,以爲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暗自高興呢,就被慕祺然的話潑了一盆冷水。
“你自己回去換過了裝束,來我這裏領罰!”
看着一臉鬱悶的秦華牧,公孫明燁也是微微苦笑,自己猜的果然沒有錯。
……
“怎麼樣?老夫寫得這副字不錯吧!”慕祺然看着正在欣賞的公孫明燁得意洋洋地說道。
“慕師的這副字確實是難得的佳品了。但是還是有不足之處!”公孫明燁沒有刻意地去恭維慕祺然,慕祺然也不喜歡這種可以的吹捧。
“哦?”
“若我所料不錯,慕師的右臂纔剛剛受傷復原沒多久吧!”
慕祺然看了公孫明燁一眼說道,“是筆力不足吧?!你這個小傢伙眼光還是這麼犀利!一眼就看到癥結所在!我那個孫子是真的是個武夫,看了半天就憋出了個‘好’字,我也不知道我慕家世代以詩書傳家,怎麼會生出他這麼號人物!是在南撤的時候,受了點傷,最近纔好!”
“老師這幅字,筆法依舊老練,但是筆力卻是弱了幾分!”
兩人在探討書法的時候,一聲常服的慕正霆端着茶走了進來,“什麼筆法、筆力?”
“不學無術!你給我去抄曹全碑十遍。今天抄不完不許喫飯!”慕祺然還沒覺得有什麼,眼下一對比,才發現別人家的孩子真的比自己家的強得多。慕正霆還好死不死的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句話。那好了,不罰你罰誰!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慕正霆一下子就變得一臉苦色,放下茶杯乖乖地退出去抄曹全碑了。
慕祺然看着乖乖去練字的孫子,心中說不出的暢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說吧!來找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事情!我可不信你日理萬機的英武伯是專門來看我這個糟老頭的。”
“恩師,說哪裏的話!我就是專門來看您的,然後順便請教一些事情。”公孫明燁義正詞嚴,滿腔的正氣。
“那你順便的都是些什麼事情說說吧!”慕祺然沒好氣地看了這個憊懶的傢伙一眼說道。
“請恩師屏退左右!”
“放心吧!這裏沒人!”慕祺然似乎是知道公孫明燁要談的是大事一般,根本沒安排下人伺候,連端茶都是慕正霆來乾的。
“不知恩師對於大周的山河重塑有什麼看法?”
“蕭慎言在騎越嶺大敗異族聯軍,擊斃了異族聯軍統帥扎拓木,要想收服山河沒什麼問題。”慕祺然一邊喝茶一邊隨口說道。
“但是陛下已經時日無多了!我略通醫術,昨日面見陛下的時候,就大概看出來了,陛下的肺腑已經漸漸衰竭,大限怕是在兩年之內。若是在這之前沒有一個合適的繼位者,那麼大周江山又將動盪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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