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黎明
一聽公孫明燁還在昏迷，慕嫿晴也有些忍不住了，對着殿內諸人微微一禮，“諸位，小女先去看看晦之的傷勢，稍後再來！”說着便提着衣裙出了門，在一名親衛的指引之下，前往公孫明燁休息的偏殿。
看着出門而去的慕嫿晴，姬韶薇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周宏博看着匆匆出門的慕嫿晴，欣慰之後一聲嘆息。慕嫿晴這個孩子命途多艱，還好晦之也是個值得託付的孩子，慕師在天英魂會保佑她的。
幾人在慕嫿晴走後，繼續商議明天大殿之上的事情。
“明日朝會，我會帶着兵部率先提出新君之議！”
原本兵部在六部中的權柄就是名列前茅的，歷代的兵部尚書基本都入德政殿。現在正逢大周動盪，兵部顯得更加嚴重，由兵部尚書率先提出也算是恰當不過。
原本新君之議，應該由太傅、德政殿的主政慕祺然聯合宮內的皇后娘娘主持。慕祺然三朝元老，一代帝師，門生故舊遍佈天下，朝野上下論威望無人可出其右，正是主持的不二人選。但是現在慕祺然已經身亡。皇后雖然溫婉，但是在手腕上不夠強硬，難以壓服重臣。
“光是兵部的分量還不夠!老臣會在天明之前在聯合幾個之前與我和慕太傅交好的大臣！到時候一起站到公主這邊！太子在今夜之後便不在世上，太子黨定然也會土崩瓦解，剩下的皇子要不是碌碌無爲，要不就是年紀尚輕，沒有人能夠和殿下一爭！”周宏博爲明日的早朝設立了一個具體的框架。
“殿下！周大人！末將有一事稟報！此事本該由我家都督來向你稟報的，但是現在的都督遭了歹人毒手，昏迷不醒，末將只能先行奏報！”黃飛虎一看周宏博和姬韶薇開始商量明天的細節，立刻起身說道。
他此去岡州不僅僅帶來了天策軍的兩萬精兵，還帶了一個重要的客人。
正在商議的兩人停了下來，他們知道黃飛虎性子沉穩，不是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會輕易打斷他們的談話。
“黃將軍有話但講無妨！”
“昨日末將前往岡州搬兵之時，還從岡州帶了一個重要的人！”
“什麼人？！”
“我家都督的二叔爺，前吏部天官姬旦!”黃飛虎頓了頓，繼續說道“昨日末將去調兵之時，都督擔心朝局有變，特意囑咐末將請二叔爺一道來岡州。二叔爺年紀大了，坐的是馬車，邊停邊走，算時間，明天清晨肯定能到。”
“姬大人？!”
“公陽兄？!”
這個消息讓姬韶薇和周宏博都爲之一喜。姬旦，姬公陽，前吏部天官，大周名士。
在太傅慕祺然亡故後，大周可與姬旦比資歷和聲望者，不出一掌之數。剩那幾個都是已經告老還鄉，垂垂老矣的垂髫老人。
姬旦的出現，讓姬韶薇和周宏博看到了新的人選。
雖然姬旦已經離朝十年了，吏部尚書一直空缺，吏部天官不僅僅得有考評天下官員的本事，還得有考評天下官員的資歷和德行。從姬旦致仕之後，朝中就沒有合適的人選一直有吏部兩位侍郎暫代吏部尚書的工作。
原本慕祺然的資歷可以兼任吏部尚書一職，但是從大周景宗朝起，就有了一個慣例，吏部尚書不入德政殿。
當年景宗朝的吏部尚書得入德政殿，吏部執掌天下官員的考評升遷，德政殿處理天下政事。兩者一結合產生的化學作用，潛移默化之下讓那位吏部尚書慢慢變成了大周最有權勢的人。膨脹的權利，讓這位吏部尚書滋生了不該有的野心，引起了一場宮變。
自那以後，大周的吏部尚書再不入德政殿。
但是吏部尚書依舊是大周的天官，六部之首。
有姬旦來擔任這個發起新君之議的人，再合適不過了。
“晦之考慮事情果然周詳，連這一環都考慮到了！若是慕老大人仍然健在，加上姬大人兩人的影響力。朝堂之上的反對之聲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姬韶薇一談到慕祺然，聲音就黯淡了下去。
有了姬旦這一張底牌，明日的朝廷之議就更有把握了。
帶商討完一些細節之後，姬韶薇對黃飛虎說道，“黃將軍！先帶着天策軍的主力撤出行宮！只留三千精兵守衛行宮安全。”
“是！？但是殿下，不知此時的天策軍該撤往城外還是……”撤軍早在黃飛虎的意料之中，但是怎麼撤，撤到哪裏，這些就都有講究了。
“你先率軍前往岡州的東南二門，加強岡州守備，至於大軍就暫時駐紮在城內的小校場之中，以防萬一。”姬韶薇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讓天策軍撤出城外，現在岡州城內的局勢不明朗，特別是今夜頻頻出手的神祕組織，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藏有底牌，御林軍是不是還有他們的暗子。目前還是需要天策軍的這兩萬精兵來鎮住宵小之輩的。
“末將領命！”黃飛虎對着姬韶薇一禮之後，就走出了殿外。
“蕭帥也早點休息吧！您還有傷在身！明天早上又有朝會，需要您去坐鎮，得養好精神。”
蕭訥雖然一直在參與議事，但是姬韶薇看得出來，蕭訥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全憑自己的意志力硬撐，這個時候的蕭訥需要休息。蕭訥也是明天在朝堂之上，震懾宵小的一張重要底牌。
騎越嶺的五十萬大軍，是現在大周最大的底氣，而蕭訥的支持，會成爲姬韶薇最大的底氣。
蕭訥在擔架上對着姬韶薇一禮，就被蕭家兩兄弟給擡出去了。一旁的錢正世在告退之後，也跟着蕭訥一起出去了。
殿內就只剩下了周宏博和姬韶薇。
“殿下！老臣也要回去和一些大人商量一下明日之事，就先行告辭了！”周宏博也得回去準備了，擁立新君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要提前去和一些人商議好。
“那就辛苦周大人了！”姬韶薇對着這位爲了大周操勞的兵部尚書的背影也是簡單的一禮，這一禮周宏博受得起。
“走吧！墨硯！”
“公主！我們去哪兒？！”墨硯被姬韶薇這句話說得摸不着頭腦。
“去看看他？！”
聽濤宮旁的一處偏殿內，慕嫿晴正在照顧公孫明燁。
在到了聽濤宮之後，慕嫿晴就讓原本照顧公孫明燁的兩個宮女都出去了。她自己親自來照顧公孫明燁。
“晦之！你什麼時候纔會醒！你知道嗎？爺爺沒了！”在替公孫明燁擦拭完面頰之後，慕嫿晴就找一個小凳子坐在了公孫明燁的病榻邊上握着他的手。
“爺爺他真的對我很好！我記得小時候，爹爹要我背書！我年紀！怎麼都記不住！呵呵！你不要笑話我！我以前其實很笨的！”慕嫿晴緊緊地握着公孫明燁的手，這是她才黑暗中唯一可以看見的光明，至少目前是這樣。
“爺爺就讓爹爹去抄了十遍的禮記！然後親自教我讀書寫字，琴棋書畫……”
慕嫿晴九歲之後，慕陸成就被外派爲官，擔任楚州監察使。慕陸成夫婦擔心慕嫿晴跟着自己夫婦兩人顛沛流離，就將她和慕正霆留在了京城，讓慕祺然照顧。
慕祺然在慕嫿晴的生命之中，到目前爲止，是最最重要的人。
將公孫明燁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之上，慕嫿晴輕聲地呢喃道，“晦之！你到底什麼時候醒來！？我真的好想你！？”
原本不過是兩個人之間的相互思慕，但是在公孫明燁出現在聽濤宮的那一刻，慕嫿晴對他的感情有了一個昇華。
不管公孫明燁是不是隻是因爲她，但是她知道，公孫明燁會下令進攻行宮，絕對有她的因素，她在公孫明燁的心中是有分量的這就足夠了。
就在慕嫿晴對着昏迷的公孫明燁傾訴衷腸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侍女的行禮聲。
“參加公主！”
“都免禮吧！？晦之怎麼樣了！？”
“啓稟殿下！公孫大人他還沒有醒，現在是慕小姐在裏面照顧他！”
“好的，本宮知道了，你們就在門外守着吧！沒有本宮的吩咐都不要進來！墨硯你也是！”姬韶薇吩咐了一聲，就推開了偏殿的宮門。
“吱！”一聲之後，姬韶薇又將宮門給關上了！
“慕嫿晴，參加殿下！”看見姬韶薇進來，慕嫿晴起身行禮，雖然殿內只有她們兩人，額，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公孫明燁，但是禮不可廢。
“不必拘禮！”姬韶薇輕輕一擡手，滿是雍容大氣，“晦之怎麼樣了？！”
“還在昏迷，剛剛已經給他喂下了太醫開的肅清餘毒的湯藥，但是沒見好轉！”慕嫿晴的秀眉之間平添了一抹哀愁。
“你放心吧！晦之的毒傷，已經讓一個高人看過了？”姬韶薇看着慕嫿晴一臉地擔憂，開口安慰道。
慕嫿晴好奇地看向了姬韶薇。
“國師，通微顯化真人張三丰！他已經爲晦之診斷過了，沒有性命之憂，過幾天就能醒過來。”
“嗯！”
一時間殿內陷入了沉默之中。
“本宮一句話，雖然知道說出來不妥，但是還是想要提醒慕小姐？！”姬韶薇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主動開口。
“殿下請講，嫿晴自當洗耳恭聽！”
“你是喜歡晦之，晦之也喜歡你的吧！”
“沒有……”慕嫿晴剛想說什麼，就被姬韶薇輕輕地一記擡手給打斷了。
“你不必解釋！本宮和晦之相交多年，對他的爲人還是很瞭解的，而且本宮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慕小姐一句。”
慕嫿晴不知道姬韶薇要說些什麼，只是靜靜地聽着。
“我知道你們兩情相悅，但是你們短時間內，不能成婚，甚至不能在一起。”姬韶薇提出了一個讓慕嫿晴不能理解的要求。
“爲什麼？”慕嫿晴不懂，雖然之前她在公孫明燁面前假裝喫姬韶薇的醋，但是她知道，公孫明燁真的只是將姬韶薇當成了一個朋友，一個知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爲了晦之，也爲了我自己！”姬韶薇身上的氣勢不一樣了，“今夜之後，不管你殺不殺姬韶菉，他都會死！但是剛纔周大人也解釋了，爲了你的性命，爲了你慕家的百年清譽，爲了我大周皇室的清譽，姬韶菉只能被逆將徐無方裹挾，死於亂軍之中！而你依舊是曾經的太子妃！雖然沒有正式成婚，但是這個名分依舊在！你懂我的意思嗎？”
隨着姬韶薇的話，慕嫿晴已經懂了，此時的她咬住了自己的柔脣，沒有說話。
“晦之是朝廷的將星，是大周的棟樑，也是本宮的執政的左膀右臂，他一旦跟你成婚，便會受到禮法的責難！士林的非議，他的仕途將一片坎坷，本宮也將斷去一臂！但是無論是爲了大周還是爲了本宮自己，這一臂都不能斷！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姬韶薇富有深意地看着慕嫿晴。
“我明白！！”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慕嫿晴還是答應了！
“當然了，本宮也不是說你們不能成婚，只是現在不能？！”
慕嫿晴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大周平定內亂外敵，江山穩固！晦之權傾天下！天策軍縱橫無敵！到那個時候！沒有人會了一個已故太子的未婚太子妃，來得罪晦之，那是你們自然可以成婚，本宮甚至可以親自下旨賜婚！”姬韶薇的話，滿是自信！帝位，她志在必得。
“嫿晴明白了！殿下請放心！嫿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慕嫿晴起身，對着姬韶薇行了一個大禮！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