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切未變
正因爲他們像扭打在一起的街皮,纔沒有人來阻止他們,否則註定要爲猩紅禁止添腥,對於這種街皮般的打架事件,是沒人管的,旁人最多取笑兩句。
直到兩隻菜雞都變得鼻青臉腫時,才宣佈罷戰。接着,兩個少年的手又重重握在一起,發出含糊不清的笑聲。
從始至終,碧遙都靜靜地看着,她知道這是屬於男孩的戰鬥,倒是兩個孩子一邊看,一邊在旁指指點點。
見兩個少年起身,碧遙輕輕一笑,分別遞給兩人一張手帕,隨後上前開門。
“呸!”
兩個菜雞對視一眼,大大吐了一口血痰之後,纔開始用手帕擦拭各自臉上的污穢和血跡,然後跟着碧遙進門。
這是一個雅緻的院落,佔地面積不到兩百個平米。內裏只有一棟兩層小樓和兩間偏房,綠植氤氳,一池清水,幾尾小魚,一張石桌。
院落雖小,卻也五臟俱全,鐵小樹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高檔的住宅,不禁連呼:“匠心獨具,獨具匠心啊!”
“鄉巴佬!”鐵小樹毫不客氣地打擊。
“哼!我是鄉巴佬,難道你就不是了?白雲鎮來的二手書販賣者?”
“賣書總比養豬來得體面,我賣的可是知識,而知識就是財富!”
“嘿!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據我所知,你那些書都是人家翻爛不要了的,其實……其實你就是個撿垃圾的。”
“你……你,總比你這個養豬娃好……哼!”
兩個菜雞一進門,便含糊不清地開始鬥起嘴來,就像回到了雷芒鎮的那些日子,那時鐵布衣還在賣書,而鐵小樹還養豬。
見此,碧遙只是抿嘴一笑,關上大門,提着菜籃往廚房裏走去,而黑衣兩個男孩則跑到水池邊摸魚去了。
見四下無人,鐵布衣立馬轉換臉色,俯身嚴肅道:“怎麼樣,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應該是任務還沒完成吧?”
鐵小樹一愣,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鐵布衣,他點了點頭,問:“你怎麼會跟碧遙走在一起?”
“哎,這件事情很簡單……”鐵布衣當即便開始講起了離開酒館後的經歷,他的語速很快,不到一分鐘就講完了。
原來那天鐵布衣從嚶嚶酒館出來後,心情低落的他便帶着黑衣在街上亂轉,恰好遇見輪休的碧遙。
死不甘心的鐵布衣自然就上前盤問,而碧遙也一一講述了那天晚上與鐵小樹的具體經過,不過省略了一些害臊的場景。
而後,鐵布衣便死纏爛打般要跟着碧遙。對此,碧遙也不反對,一切以貴族禮儀相待,還留鐵布衣住了一晚。。
鐵小樹聽完後,真摯道:“鐵布衣,是……是我對不起你。”
“嗨!說這麼多幹嘛?對於你這個養豬娃,我當然是選擇原諒咯!”鐵布衣大刺刺地說着,來到偏房旁的石凳子上坐下。
“嗯……哦!”鐵小樹點頭,也跟着坐下,鐵布的話雖然有點玩笑成分,但他明白這並不是一個玩笑,而是真的原諒他了。
鐵布衣坐下後,便問:“現在說說你的任務吧,你好像遇見了大麻煩?”
“是的。”鐵小樹也把自己的任務內容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不過關於雷城少主這個危機他並沒有提及。
“啪!”
鐵布衣聽完後,當即一拍手掌,大呼道:“這不是正合你意嗎?反正你也對她有好感不是嗎?”
“不!這個婚約我是不會籤的。”鐵小樹堅定搖頭,一旦締結婚約,他必定要掉進風暴中心,成爲衆矢之的。
“爲什麼?一位雷城殿下又怎麼了,我們背後可是圭吾大人,你要相信她啊!還有校長他們可不是喫素的。”鐵布衣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大聲嚷嚷起來。
“如果是兩位殿下呢?如果是兩位殿下身後的霜雷主城呢?還有其他一些紅眼實力呢?”
“那又怎樣……”鐵布衣雖沒被鐵小樹說的壓力所嚇到,但說話的聲音卻愈來愈小,直至幾不可聞。
鐵布衣一啞火,場面就沉默了下來。現在,鐵小樹擔心倒不是締結婚約後的問題,而是怎麼逃脫這個婚約的問題。
那口毒奶後天就會恢復,並且與他見面,這也意味着他只有兩天時間了,鐵小樹現在卻束手無策。
要說逃跑吧,先不說回去之後會遭到校長怎樣的懲罰,光是這雷芒鎮裏的諸多野狗,就讓鐵小樹大感頭疼。
真要撂挑子走人的話,等姬虞發現後,只要隨便派出幾條野狗,他就註定無所遁形。
他甚至已經想到一個火爆而妖媚的熟女身着皮衣,騎着兵王烈焰,手持霰彈槍追殺他的場景了。
鐵小樹越想,腦子就越亂,他想着想着,反而開始往另一個方向思考起來。
既然無可奈何,那就乾脆先完成這個婚約,以後再徐徐圖之,大不了就一輩子呆在墜魔之地算了。
然後再把墜魔之地裏的那些屍妖豬收服,這也算是完成他的養豬夢了啊!
現在,他反而倒希望鐵布衣給自己打點氣了,既然鐵布衣接到這麼燙手的任務都沒放棄,那他又有什麼理由放棄呢?
他可不相信鐵布衣的任務只是像他說起來這麼簡單,想到這裏,鐵小樹猛然擡起頭,問:“鐵布衣,我可不相信黑衣是一個平凡子弟吧?”
鐵布衣一愣,沒想到鐵小樹會問這個問題,不過他只是搖了搖頭,道:“小樹,任務的核心內容是不能說的啊!”
“狗屁!我的任務都給你說了,你還藏着幹嘛?”
“哦……可是……可你是圭吾大人的核心弟子,就算說了也沒什麼,校長也不可能把你殺了。”鐵布衣撇了撇嘴。
“哼!作爲槍械一脈最精英的成員,你以爲青蛇大人會眼睜睜看着你被收拾?他的青蛇之吻可不怕校長。”
“這……好像有道理啊!”鐵布衣略微一思索,便恍然大悟,雖然青蛇在訓練中對他最爲嚴厲,但這何嘗不是一種愛護呢?
“說吧!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我不相信你的處境會比我還要艱難?”
被這一刺激,鐵布衣才把頭湊到鐵小樹耳邊,輕聲道:“我懷疑,黑衣很有可能是邊荒尺度大人的子嗣!”
“什麼!”
鐵小樹猛然擡頭,眼中驚駭無以復加,這個消息不可謂不震撼,邊荒尺度的子嗣竟然流落在外?竟然無人理睬?
“不可能!不可能!”鐵小樹不斷搖頭,連忙道:“相傳那位巨人雖然功蓋天下,不過卻未曾婚娶,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兒子來?”
“噓……”鐵布衣把食指豎在嘴前,示意他小聲說話,又看了看周圍,才道:“怎麼不可能?誰說沒有婚娶就不能有兒子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鐵小樹猶自不信,主要是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人心了。
“不要問爲什麼?反正我就是知道,而且不是可能,是一定。”鐵布衣肯定道,對自己的言論無比肯定。
接着,鐵布衣又小聲道:“這就是我目前的處境了,之所以我會如此護着黑衣,一是我與他有緣,最重要的是出於對他老人家的尊崇。”
“所以,那天晚上你纔會這樣做?讓我一個人去面對強敵?”
“嗯!”鐵布衣點頭,他雖然去過黑鐵城,但卻無緣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巨人,可這完全不妨礙他保護黑衣,這幾乎是他的信仰。
“難怪會這樣!”到現在,鐵小樹已經信了大半。
邊荒尺度一生可謂傳奇,但正因爲如此,也得罪了很多人,當中龐然大物不在少數,而現在屍妖一方已然受創,正是清算仇恨的時候。
既然那些龐然大物拿正主無法,自然就把仇恨算在其親近的人身上,如此便說得通了。
而他們已不敢明目張膽地這樣做,不然惹怒那等巨人,即使是一城之主,也有殞身的風險。
所以纔會挑一些不起眼的低級戰兵來做這件事情,這也給了鐵布衣保全黑衣的機會。
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合理,不過鐵小樹依然有疑問,問:“對於這件事情,那位大人物就一點都不知道嗎?”
“我不清楚。”鐵布衣搖頭,然後又說:“或許他在閉關,或許他被其它事情牽制住了,或許他知道但卻有自己的考量!”
“哎!”鐵小樹輕嘆一聲,憤憤道:“都是那個該死的校長,安排的任務全是這種燙手的,他自己怎麼不來執行?”
鐵小樹這話並非無理取鬧,他發現菜雞們自從執行任務回來後,都臉色嚴肅。相比起來,雖然錢江河身在碾屍關與屍妖廝殺,但任務反而是最簡單的。
兩個少年默契地對視一眼,如果不出意外,征服訓練已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其他菜雞的處境應該也不會比他們好多少。
或許,這些任務根本就是校長和圭吾合謀的一盤大棋,不過具體目的,不是他們目前所能揣測的。
“原來,你的處境也不比我好啊!”鐵小樹苦澀一笑。
“嗯!”鐵布衣平靜點頭,然後虔誠道:“雖然處境堪憂,但我會堅守我的任務,直至賠上我這條性命。”
“你…….”鐵小樹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知道鐵布衣依舊沒變,對於英雄和巨人的信仰還在,他還是那個鐵布衣。
“小樹!你呢?”
“我?我…..我是不會……不會締結婚約的!”
“哼,那你還是回去養豬吧!”
“哎……我倒是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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