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他的六年
“三少爺！”葛偲顧不上說話了，連忙要去喊醫生。
封遲淵叫住他：“我沒事，只是昨天晚上值了夜沒休息好而已。”
葛偲無奈：“您值了夜班，今天白天不應該回去休息的嗎！”
封遲淵搖了搖頭，說：“我沒事，事情怎麼樣了？”
葛偲說：“已經辦好了，還是……二少爺介紹的公關團體，網上現在已經找不到和傅小姐有關的消息了，報社和各大媒體都聯繫過了，以後報社方面也不會再提到傅小姐的事了，畢竟有關資料都原件都刪除了，報社記者也不可能憑一根筆桿子寫。”
封遲淵聽到封遲默的參與的時候頓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他二哥會出手。畢竟……當時也是封遲默告訴了家裏人他去渝城最開始就只是因爲子衿，還有他當初幫子衿對付傅家的事的。隨即又想到了，也是，子衿的消息從網絡上消失，也是家裏人希望看到的。
葛偲說完，封遲淵就打開了電腦，搜了一下各個關鍵詞，確定找不出來說了，才關了電腦
他之前就有打算回來以後就利用公關團體消除掉網上和子衿有關的消息，畢竟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現在子衿的事情消失在大衆面前倒不會引起什麼大反應。
但子衿執意要走，讓他意識到了子衿要走的決心，和這件事有關，但還不至於能讓子衿這麼堅決，更多的阻礙，來自於他的家庭。
所以他讓子衿走了，以三年爲約，待她想透徹了再回來的時候，這些京都瑣碎事，他都會處理好，不讓子衿再因此受到半點不快。
如今快一個月了，所有事情纔算基本上處理好了。
而他最近時常後悔，也許當時不該讓子衿走的……她那麼笨，萬一讓人給騙了……她還不會做飯，萬一餓了怎麼辦……
葛偲看着封遲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三少爺，還有件事。”
“你說。”
“……關於梅嘉寧梅小姐的。”
封遲淵蹙眉，梅嘉寧？
“她的事？”
“跟傅小姐有點關係……就是那天傅雁寧身份曝光了，那些記者很快就找到了傅小姐所在的安寧報社……我們這次跟報社人員洽談的時候，聽他們說當時是有人打電話告訴他們的。我覺得這個事查一查比較好，結果查到了梅小姐身上……當時是梅小姐把傅小姐的行蹤告知了各個報社的。”
封遲淵沉默着，突然冷冷的笑了一聲。
明明有暖氣，葛偲卻覺得有點冷……
“你回去吧，這件事我知道了。”
“好……”
封遲淵又獨自坐了很久，護士來叫他，說有病人出了點情況。
封遲淵點頭，站起身的那一刻卻眼前眩暈，撐着桌子好半天沒勁，他聽見護士有些聒噪的聲音，只想喊她閉嘴，但很快就沒了意識。
……
再醒的時候，封遲淵躺在自己辦公室的休息室裏。
賈院長看着他醒了，才放心了。
“醒了？你這下高興了，好好地人居然勞累過度暈倒了？你當我們醫院是壓榨勞動力的地方啊？去去去，再待一會兒可以動了就滾回家去，好好休息幾天再來。”
封遲淵抿了抿脣：“賈院長……”
“別跟我說話！”賈院長氣得不行，“你知不知道，你這不光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醫院、對病人的不負責，就你這個樣子，還給病人看病做手術？你別把病氣過給病人就是好的了，趕緊給我滾回去休息去，以後再讓我看見你之前的工作狀態，我就把你調到急診科去！”
封遲淵笑了笑：“是我不好，害得您都暈了，我現在的位子，您把我調到急診去做什麼？”
賈院長白他一眼，說：“我想過了，既然你工作熱情這麼高，那等你回來了，下一批實習生也差不多要來了，你帶一個吧，把多於的精力放到實習生身上去。”
封遲淵很好說話的樣子：“都成。”
“……”賈院長最煩他這種材米不進的樣子，喘了幾口氣才忍住了。
………………
於是封遲淵就回了萬景別苑了。
賈院長給了他三天假，他也不想出門，就一直待在家裏。
他想了很久，本來是想搬出主臥室到次臥去住，但是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主臥室裏面雖然有太多子衿的氣息，他有時半夜醒來，只覺得酸澀不已，但是要是說到搬到氣息涼薄的次臥裏去……他又捨不得。
主臥裏子衿留下來的痕跡只會越來越少，他怎麼捨得。
封遲淵把之前在陵水的時候那個姓宋的給他們拍的照片找了相框來，擺在牀頭，或是書房。
彷彿子衿還在的樣子，衣櫃裏她留下來沒能帶走的衣服也沒有動。
書房裏子衿的那一半書架依舊保留着，那些書，子衿也沒有帶走。從渝城帶來的，來了京都以後新買的書都沒有帶走。封遲淵也不收拾，任他們待在那兒。
做飯還是習慣性的做雙人份，做到子衿喜歡的菜的時候會下意識按子衿的口味來做……上桌的時候纔想起來，已經沒有人和他一起喫飯了……
於是頓時就沒什麼胃口了。
睡覺再也沒有人能讓他抱個滿懷，他覺得太空蕩了。子衿沒有帶走那隻小熊，他以往向來是嫌棄的，因爲那是程晏送給子衿的。可現在卻是越看越喜歡了。看着那隻小熊，彷彿看見了傻傻的子衿，對自己狡黠的笑。
於是他做了一件特別幼稚的事。
在放假的第三天，他出門買了另一隻差不多大小的熊，拿回家擺放在牀頭，和子衿留下來的小熊一起。
他的人已經夠孤獨了，總不能讓熊也孤獨吧。
…………
在萬景別苑待了三天，封遲淵就回醫院了。
因爲之前他身體突然出狀況的原因，他的工作量比起之前要小了許多。
如此又過了十來天，封遲默給他打電話說起老爺子的生日，說他好久沒有回過老宅了可別忘了老爺子的生日。
封遲淵說：“我沒忘。”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所以每年的生日都很重要，他再怎麼，也不會忘了長輩的生日的。
封遲默聽着他寡淡的聲音，沉默了會兒。
封遲淵問：“還有事嗎，我這邊有病人。”
封遲默：“……你是不是怪我……”
封遲淵笑了笑：“不怪你，沒什麼好怪的，你也頂多就是添了一把火，這火本身就是着着的。我掛了。”
說罷，封遲淵也不想再聽封遲默說什麼了，直接掛了電話。
他可以理解封遲默的想法和做法……但是要是說毫無芥蒂，那還真的不太可能。畢竟這是他二哥，是曾經支持過他的二哥。
又過了一週，封遲淵回了封家老宅。
雖然不是整歲也沒有操辦宴席，但畢竟是高壽了，封家那些旁支七七八八的人都來了，美名其曰是要給老爺子祝壽，實際上……誰知道抱的什麼心思。
梅嘉寧也來了。
封遲淵如今對這個表妹只剩下嫌惡了，原本他們關係就算不得什麼親密，一般的表兄妹關係罷了。還是老太太說起他把她們湊對，封遲淵才反應過來原來梅嘉寧對他有想法。那之後他就對她敬而遠之了。
於是便是更生疏了些。
之前她明目張膽的在他面前表現出對子衿的惡意，他就已經很不滿了，梅嘉寧是誰？憑什麼用那樣的態度對待子衿！
而後知道了梅嘉寧居然還利用記者媒體對付子衿，就只剩下嫌惡了。
不過這件事暫時不必要說出來，畢竟……也沒什麼用。但不說，不代表就不存在不記得了。梅嘉寧對子衿做的，他都記着。
…………
梅嘉寧尚不自知封遲淵如今對她的態度，看見封遲淵回來了，笑意都濃了些。
梅繡雲看到了，心想，嘉寧這孩子是個好的，或許可以和三兒試試。
“三兒，回來了，來，這邊坐。”梅繡雲笑着說。
梅嘉寧有點緊張，因爲她坐在梅繡雲身邊，要是封遲淵坐過來……
封遲淵卻拒絕了：“不了，你們聊，我去院子走走。”老太太這意圖實在太明顯了，連她那邊都是女眷，他過去算個什麼事都不管了。
梅繡雲顯然也反應了過來，乾乾的笑了笑說：“那你去吧。”
封遲淵也不再客套，直接走到了院子裏。
……
梅嘉寧看着他離開，咬了咬脣，對梅繡雲說道：“姨婆，我……想先出去一下。”
梅繡雲知道她的心思，點頭說好。
於是封遲淵剛剛走到院子裏，梅嘉寧就已經追了出來。
“遲淵……”梅嘉寧已經很久沒看到他了，一時間居然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來。
封遲淵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事嗎？”
梅嘉寧一噎，剛剛的喜悅一下子就堵在了喉嚨裏。封遲淵……對她太過冷淡了，是個人都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似的否認。
梅嘉寧只好勉強的笑了笑：“沒什麼，就是好久沒見了。之前聽說你在醫院暈倒了，你還好嗎？”
封遲淵還是淡淡的語氣：“早就沒事了。”
梅嘉寧有些尷尬了。封遲淵從來不會這樣的，喜怒皆在明面上……封遲淵是那種就算骨子裏再有不快，明面上也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的人，向來不會這麼讓人尷尬。
於是梅嘉寧就覺得肯定是因爲那個傅子衿，害得封遲淵現在都這樣了。
“……那就好。”梅嘉寧說道：“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還是身體比較重要。”
封遲淵沒理她的這句話，只說：“我要在院子逛逛，你回去吧。”
梅嘉寧笑着：“我們一起吧？”
封遲淵涼薄的看了她一眼：“抱歉，我喜歡一個人。”
“……哦，那……也好，我就先進去了。”梅嘉寧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
………………
六年時間，長得彷彿過了一輩子了。
六年裏，封遲淵參加了四場婚禮。
第一場是在子衿離開的第一年，二哥封遲默和宋家千金宋妍的婚禮。
他看着那些笑臉，有些迷茫，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
二哥婚禮結束，封遲淵去找好友喝酒，難得喝得爛醉，頭痛欲裂之間記得賀之章說：“結婚有什麼好的，一輩子單着多自由。”
不不不，他是要和子衿結婚的，纔不會一直單着。
第二場是在子衿離開的第二年，是沈嘉然和羅捷的婚禮。他在醫院偶遇了前來做婦產科檢查的兩人，知道了他們即將結婚。
“封醫生如果有時間，不如也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沈嘉然笑着說。
封遲淵鬼使神差的應了。他想……或許，或許子衿會藉着沈嘉然婚禮的契機回來呢？
可是子衿沒有回來，程晏倒是出現了，但是連招呼都沒打。
後來沈嘉然在央院待產，生下了一個男孩，又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纔出院。封遲淵在這個過程中去看了三次，還讓人幫忙看着，要是……子衿回來了就馬上來告訴他。
但是沒有啊……
也是，連婚禮都沒有回來……
沈嘉然於心不忍，勸他道：“你別等了，子衿……不會回來了。”
封遲淵纔不信，他們說好了三年……還有大半年呢。
第三場婚禮，是餘倩和何紹業的婚禮。
在三年之期到了的第二天，他受不了了，難過，失望，無所適從，他的子衿真的不回來了，不要他了……
封遲淵打了電話給餘倩，子衿在京都時最好的朋友，問她是否有子衿的消息。
餘倩說：“沒有。”子衿沒有聯繫過她。
封遲淵要掛電話的時候，餘倩又說道：“我和我男朋友要結婚了……子衿說過要給我當伴娘，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你可以來嗎？替……子衿來參加一下我的婚禮……”要不然，她得多遺憾啊……
封遲淵答應了。
還是抱着子衿或許會回來參加好朋友的婚禮的心態。
再次失望，鎩羽而歸。
第四場婚禮，是子衿離開的第六年，表弟謝書墨和簡家千金簡頌雪的婚禮。
他清晨起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居然看見了有白髮……
謝書墨要結婚了，宣傳得特別盛大，難得的接受了採訪。他看見謝書墨在採訪中說：“我最期待的啊……我想我最期待的是在婚禮上，我一個特別好的朋友可以出現。她答應過我一定會參加我的婚禮，祝福我，但是我們已經有六年沒有見過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然後回來踐約。”
封遲淵覺得無望，子衿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大學以來的好友的婚禮都沒有參加，怎麼會回來參加謝書墨的婚禮。
可他還是隱隱的期待……或許，謝書墨即將結婚的宣傳很廣，子衿看到了，心軟了就回來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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