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子衿說:我不欠你的,封遲淵
近鄉情怯之後是難掩的歡愉,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再無奢求了。
可是……子衿說:“阿淵,你不要再執念了。”
什麼是執念?
他從來不認爲,愛她,等她,是一種執念。
…………
2016年1月初的這天清晨,子衿在京都的酒店醒來,看着身邊熟睡的封遲淵,有些懊惱的走進了浴室。
封遲淵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宿醉後的後遺症,不過倒不至於忘記了昨晚發生過什麼。
莫名有些竊喜,他的子衿還是他的,還是那麼心軟。
封遲淵坐起身,看了看,沒找到他的衣服,乾脆就拿了牀頭的浴巾圍在腰間,走進了浴室。
子衿先前醒了進了浴室,浴室門並沒有鎖上。
所以封遲淵只輕輕一推,就進去了。
子衿本來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沒成想封遲淵突然進來了,嚇了一跳,轉頭看他,見他赤着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
……
“你醒了,就走吧。”子衿緩過來,然後說。
封遲淵一僵,隨即當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湊了上來,從背後抱住她,說:“早上好。”
子衿嘆氣:“我說,你走吧。”
封遲淵覺得,要想把女朋友追回家,臉皮厚一點是關鍵,那些什麼風度氣度都算個空氣。
嗯,這是昨天晚上和賀之章一起喝酒的時候賀之章說的。
他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子衿讓他走,他怎麼能真的走?
封遲淵腆着臉,當沒聽到:“早上想喫什麼?”
子衿一口氣堵在喉嚨不上不下,這人幾年不見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封遲淵!”
“哎……”封遲淵貼着她不放,說:“你這是想佔了便宜就跑啊?”
“……”子衿深吸一口氣:“你這幾年的臉皮倒是練厚了不少。”
封遲淵點着頭:“可不是嗎。”
子衿又是一口氣沒提上來:“……封遲淵,你能別這麼沒臉沒皮的嗎?”
這話……就有點難聽了。
封遲淵覺得有點難過了,但還是笑着:“如果沒臉沒皮能把你追回來,我可以再不要臉一點……”
子衿咬着脣,她本來就拿他沒辦法,現在他連臉面都不要了,她又怎麼說得過他。
子衿嘆氣:“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封遲淵輕咳一聲:“……要不要我幫忙?”
子衿覺得自己簡直要炸了:“封遲淵!”
封遲淵連忙好脾氣的笑:“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出去……”
子衿有些忿然,卻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心想算了算了,她反正也只打算在這兒留兩天,明天下午就走了。
子衿洗完澡,纔想起來……她忘記把衣服帶進來了,唯二的兩塊乾毛巾被她用來擦頭髮了,浴巾讓她用來擦了身上的水,封遲淵的襯衫被水打溼了,也沒辦法再穿來避體了……還真是,禍不單行啊!
子衿有些頹然,還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氣憤,只能用溼了的浴巾遮着身體,然後打開了浴室的門,只打開了一個小縫,喊了聲封遲淵的名字。
封遲淵正坐在牀上,手裏拿着的是子衿的手機,整個人的氣質有些頹。
聽見子衿叫他,封遲淵連忙回過神來,問:“我在,怎麼了?”
“你幫我從行李箱裏拿一下衣服吧。”
封遲淵纔不想理她:“你自己出來拿。”
子衿一噎……這人什麼態度!
子衿正躊躇着,封遲淵已經推開了浴室的門,子衿被嚇得退了幾步,封遲淵站在門口視線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後伸手把衣服遞給了她。
子衿被氣紅了臉,這人的脾氣現在怎麼這樣了!
但她沒有寧折不彎把衣服丟回去的勇氣,只好憤憤的關了門換衣服。
封遲淵只拿了胸衣和內褲,還有一件套頭的長毛衣。不過室內避體已經夠了。
換好了衣服,子衿擦着頭髮走出來,看見的就是還是赤着身子的,不過臉色臭了很多的封遲淵。
子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看向封遲淵,說:“你還不走?”
封遲淵看她一眼:“我衣服被你穿走了。”
“……哦。”子衿看了看還是亂糟糟的牀鋪,以及被丟在地上的他和她的衣服,想起昨天晚上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臉紅還是該嘆氣。
“你過來。”封遲淵突然對她說。
子衿眨了眨眼,搖頭:“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封遲淵擡了擡手。
子衿看見他手上自己的手機,一時間又有些氣了。
“你拿我手機幹嘛!”
封遲淵說:“不是我故意要拿的,它一直在響,我拿起來看見有未接來電……”
子衿一下子變了臉色:“你接了?”
封遲淵看着她這個樣子,莫名委屈得很。
“你接了?”子衿又問,聲音有些厲了。
封遲淵搖了搖頭。
子衿放下水杯,走過來要拿手機,封遲淵卻避開了。
“言琛是誰?”封遲淵問。
子衿看着他:“你拿什麼身份問我?”
封遲淵握着手機的手緊了幾分……是啊,他什麼身份?
“騙子。”
“什麼?”子衿以爲自己聽錯了。
封遲淵還是低着頭:“騙子,你是騙子……”
子衿沉默了會兒,說:“我不欠你的,封遲淵。”
封遲淵笑了:“是啊,你不欠我的,是我自己要等你的……”可是,可是……
“你爲什麼……三年前沒有回來?”封遲淵問。
子衿偏過頭去不看他:“因爲我發現,沒有你的話,我過得更輕鬆更快樂,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回來找你。”
封遲淵還是那樣,一副受傷的表情:“更輕鬆更快樂麼……你昨天說你有一個談婚論嫁的男朋友,就是這個言琛?”
子衿怔了一瞬,隨即點頭:“是。”
“那你昨晚爲什麼不推開我呢?”封遲淵突然擡頭,看進她眼裏,死死地盯着她。
子衿笑了笑:“有什麼大不了的……”
封遲淵盯着她,搖頭:“你又騙我……”子衿是什麼性子?要是她真的……有一個談婚論嫁的男朋友了,昨晚別說是推開他,最開始壓根就不會把他帶回她的房間。
可是……這個叫言琛的又是誰?大早上的打來電話,子衿還那麼緊張的樣子。
封遲淵說:“我先打電話讓人給我送衣服過來。”
子衿起身,從他手裏抽過自己的手機,走出了臥室。
封遲淵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脣什麼也沒說。
封遲淵打了個電話讓人送衣服過來,然後走出臥室來到客廳。
封遲淵打量了下這裏的環境,這裏還算不錯……至少說明,子衿這幾年在金錢上還好。
子衿在打電話,封遲淵出來的時候剛好聽見她說:“好,我明天就回來啦,不會耽擱的。”
聲音很溫柔……
他……有點嫉妒。
子衿掛了電話,轉頭看見封遲淵,心想他這樣就不冷嗎。
子衿從他身邊錯身而過,封遲淵愣了愣,跟着她又回了臥室。然後就看見子衿翻了下櫃子,從裏面翻出一條毛毯丟到他身上,卻什麼都沒說。
封遲淵拿着毛毯,心裏有一塊被暖意填滿。
他現在真的很容易滿足,只要她對他有一點點好,他就歡喜不已。
等他反應過來,子衿已經拿着電腦到了客廳去了。
封遲淵把毛毯裹在身上,亦步亦趨的跟着。
子衿打開電腦就開始工作了,也懶得搭理他。
她現在是一家雜誌社的主編,負責的是稍稍雞肋的地方風情板塊,雖然不比負責愛情或是其他版塊的同事出名,但是她挺喜歡這個工作的,只需要把這個版塊搞好,不用太過絞盡腦汁,也不用擔心這個版塊會被撤掉,畢竟雜誌不可能全是,需要其他的調劑。而地方風情這一塊,算是調劑品中的上乘。
她負責的板塊名字叫“追尋志”,就着這個名字建了個微信羣。她昨晚睡得晚,早上就起得晚了點,打開電腦,連上酒店的無線網,再登上微信,就發現羣裏簡直要炸了。
子衿擡頭看了看封遲淵,也懶得再走動到臥室去找耳機,點了語音任由電腦媒體播放。
“啊啊啊啊啊啊!!!!!!”最開始就是這麼一條毫無意義的語音,子衿揉了揉耳朵,繼續聽。
封遲淵就坐在邊上默默地看着她。
語音還在繼續。
“朱曉果你他麼有毛病啊,大清早的驚叫喚!”是美工老徐。
朱曉果回道:“不是不是,這不是主編請了三天假嗎,簡直是人間天堂啊!我都快被強迫症的主編給折磨瘋了!!!”
子衿挑了挑眉,這個有強迫症的主編……指的是自己吧?
羣裏安靜了一陣,下一條語音已經是三分鐘過後的了。
責編小九:“那個……小果子你是不是發錯羣了?”
下一條又是兩分鐘後了。
朱曉果:“啊啊啊啊啊啊!!!!!”
責編小九:“朱曉果!”
朱曉果:“……那個那個,大家趕緊說話啊,把我最開始那條信息給刷上去。”
於是接下來的畫風就是:
“唉,主編請假了,我好捨不得啊……”
“唉,主編離開的第一天,打卡。”
“主編什麼時候回來啊,打卡。”
“今天又接到了好幾份投稿,想要主編回來打主意啊……”
子衿聽得忍俊不禁。後來就聽到小九道出了真相:“主編……好像從來都是看信息從頭看到尾的吧……我們就算刷了上去,也沒用啊……”
於是後來的畫風就正常了些了。
子衿靜靜地聽完,封遲淵也就在一旁默默的看。
聽完了,子衿剛要打字,就聽見門鈴聲。應該是封遲淵叫來送衣服的,所以她看向了封遲淵。
封遲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毯,眼巴巴的回看着子衿。
子衿只好站起身來去開門。
封遲淵卻又突然拉住了她,指了指她裸着的腿。
子衿身上還是隻穿了一件長毛衣,堪堪遮到膝蓋之上,就算是走出去也沒什麼。所以她沒理封遲淵,直接走去開門了。
封遲淵有些挫敗的摸了摸鼻子,他就是佔有慾強了,以前就是,這麼多年不見了,想把她藏起來只給自己看的那股想法更盛。
他偏頭看了看她的電腦屏幕……主編?說的是子衿嗎……子衿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
子衿開了門,也不管對方的臉色如何,把紙袋子接了過來就關上了門。
把紙袋子丟到封遲淵身上,子衿說:“收拾好你自己,給我把臥室收拾好,然後就走吧。”
封遲淵沒回答,只默默拿了袋子裹着毛毯進了臥室裏的浴室。
子衿看着他進去了,才又重新坐下來。
在羣裏面問起剛剛說到的投稿。
很快就有人回了:“今天又接到了十多份投稿,小九從裏面選了四份,覺得還不錯,接下來需要主編你決定一下,是全部都留下不同期發出,還是退回去幾份。”
“把小九選出來的那幾份都發到我郵箱吧,我儘快看,晚上給回覆。”
過了一會兒,子衿就收到了一封郵件,跟了四個附件。全部下載下來了,子衿打開了第一個看了一會兒,封遲淵就從臥室出來了。整個人都收拾好了,看上去人模人樣的。
“臥室……我已經收拾好了。”封遲淵說。
子衿的視線放在電腦屏幕上,只點了點頭:“你走吧,我這裏還有工作。”
封遲淵問道:“你不喫早飯嗎?”
子衿看了他一眼:“十點半了,喫早飯?”
封遲淵剛要說什麼,子衿又開了口:“不用了,你自己離開吧,我不用你操心。”
這是今天早上不知地多少次了,她對他說:“你走吧。”她對他說的最多的話,也只有“你走吧”。
……
封遲淵覺得,六年的時間,把子衿的性格磨礪得更爲幹練了。加上……她現在不在乎自己了,所以言語間那股子果決更加明顯了。
封遲淵有些難受,他有一種感覺,子衿其實還是對自己有感情的,但是那點感情不足以支撐她在意他,她已經打心眼裏放棄他了……可是爲什麼呢……
是不是……他做錯了?當年讓她離開,本來想的是可以讓她靜下心來想清楚想透徹,但是似乎……她現在的確想透徹了,毫不猶豫的放棄了他。
他當年是不是不該讓她離開的?
一篇稿子也不過七八千字,子衿看得認真,花了大半個小時纔看完,看完了擡頭才發現封遲淵還是站在剛剛那兒,剛剛那個姿勢,一臉複雜的看着自己。
子衿抿了抿脣,說:“你一定要我把話說得難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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