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真跡？我當時收的才兩百個銅錢，你跟我說這是真跡？”老闆彷彿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着陳安生，心裏想着這讀書人是不是腦子讀壞了，自己這一個小小的書鋪能有顏師的真跡？那自己還開什麼書鋪直接拍賣了掙一大筆錢回家養老不就得了。
“原來不是真跡啊……”陳安生悻悻然，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若是真跡的話自己這盤纏怕是就不夠用了。“算了，買了吧，給你。”陳安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買下，這書就算不是真跡，這仿的也挺高明，拿回去看看倒也不是壞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書才賣一兩銀子，這種好買賣到哪去找啊，於是陳安生爽快的拿出了銀子買下此書。
離開了書店，陳安生眯着眼看着頭頂的天空，今天是個陰天，所以他纔會選擇出來遊逛一番，當然買書也是這趟出行很重要的一個理由，因爲最近在朱雀城，根據他在酒樓遊船處的打聽，這顏青大師是今年會試的出題人之一，是其中關於奏對這一方面的出題大師之一，所以這些學子哪能不趕緊瞻膜瞻膜這位顏師的著作，萬一能從中間得到一些啓發然後在考場上又剛好遇到了這麼一點點自己看過的知識，誒，妥了，這不就是一篇上好的文章嗎，退一步來講，就算沒有遇到要考的那一點點內容，多看一下出題人的著作，把思維往這方面拉一拉，潛移默化的就自然而然的會產生一些影響，這不也是一件美事麼？
陳安生當時聽到這番言論，簡直是思維如同泉水一般往外冒，內心是大爲贊同這位老哥的言論，這說的一點也沒錯啊，道理可不是就是這個道理嗎，雖然自己也是實力過硬的選手，可是更加切題一些，拜讀一番大師的作品，能給自己更多的靈感，考場上我發揮得好，老師們看的開心舒服滿意，簡直是兩全其美，其樂融融啊。於是，秉承着這種想法的陳安生毅然決然的來到了這家書店，然後順其自然的挑中了這本顏青大師的書解，可惜本以爲是真跡沒想到還是個高仿，這讓陳安生有些遺憾。
不過，很快陳安生便安慰了自己，“高仿就高仿吧，知識不在於載體的珍貴與否，而在於知識本身的完整性，只要這書上的內容不作假，還是不虧的。”
於是陳安生就將連同這本《顏青書解》在內的基本書放好悠悠然的回到了城東。
“哎，陳兄回來了啊，這是出去買東西了？”陳安生回到院子時，顧陽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眼睛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那杯水，時不時的突然說出一句話，“我說這杯子能飛起來。”
然後，令人驚奇的事情就發生了，這杯水真的飛了起來，懸浮在空中，微微晃動，不過仍然在慢慢的往顧陽的方向飛過去，最後飄到顧陽的嘴邊，顧陽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哈哈大笑，再說出一句話：“我說這杯子裏不是茶水而是美酒。”
接着，在陳安生的眼中，顧陽突然臉色一白，身體突然就支撐不住了，癱倒在桌子上，而那杯茶水則是從半空中摔落下去，然後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顧兄你這是怎麼了？！”陳安生見狀慌忙的跑過去，關切的問道。
“啊，沒事沒事，我在練習術法，這是出了意外了。”顧陽用胳膊肘把自己撐起來，然後勉強的笑着回道。
“沒事就好，練習術法這種事情還是要小心些。”陳安生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顧陽輕輕點頭。
其實他在陳安生回來之前就一直在練習這門言出法隨，對象包括椅子、蔬菜、鳥以及這隻水杯，這試驗的內容有很多，比如當他對椅子說出：“這椅子會像一隻馬一樣移動。”時，那椅子就真的四條腿蹦起來，往前跑，不過沒跑幾步路就停了下來，一旁的顧陽早就是臉頰蒼白，體內靈力消耗一空。等到靈力恢復的差不多後，之後他又對蔬菜進行了試驗，第二次他就謹慎多了，“這根青菜要長大。”
於是，那棵青菜在顧陽驚呆的眼中迅速抽出新葉子然後舊葉子枯萎，循環往復，直到這青菜長到了有顧陽胳膊那麼大時，不知道是顧陽扛不住了，還是青菜扛不住了，那株碩大的青菜突然枯萎全部葉子都變黃，然後化成一捧灰，從顧陽的手掌間落下，同時顧陽體內的靈力再次消散一空。
這兩次的試驗都是顧陽對死物的試驗，於是第三次他又對樹上的鳥進行了試驗，這次他對着鳥說道：“這隻鳥是妖獸。”
然後，與之前兩次試驗截然不同，就在一剎那間，顧陽的靈力瞬間消失，而那隻鳥的身上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那本來是一直灰色羽毛的最爲常見的麻雀，然而隨着顧陽這句話的說出
口，那鳥雀瞬間改變了。原本只有手掌那麼大的身體一瞬間就膨脹到有腦袋那麼大，同時身上的羽毛變得鋒利堅硬，懵懂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兇殘，就在短短的時間內，那麻雀便完成了從普通鳥類到妖獸的轉變，雖然只是普通的一階妖獸，然後，這種變化若是被外人知道，絕對會驚愕的難以附加，這可是生命層次的改變啊！
不過付出的代價便是，顧陽當時的頭髮一瞬間就發白了，整個人彷彿經歷了加速一樣，變成了老年人，不過之後又很快的變回了年輕人的模樣，然而，顧陽還是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上，有某些東西消失了，那一瞬間的變化不是幻覺，自己真的被偷走了一部分壽命！
當時，那個已經變成妖獸的麻雀不知爲何突然就變得狂暴起來，眼睛赤紅朝着顧陽衝了過來，一雙已經蛻變的無比鋒利的爪子和長長的尖銳的喙朝着顧陽的眼珠子啄過來。
不過顧陽雖然體內靈力已經消散一空了，不過還存有一些力氣，調動體內的蛟龍真氣，拳隨身走，拳罡充斥了自己的全身而且溢散到了空氣中，那妖雀衝過來後還沒等到衝到顧陽身上就被那拳罡阻攔，被彈到了一旁，那鳥雀猶然如同瘋魔了一般哪怕身上被拳罡打了幾道傷痕仍然毫不猶豫的衝了過來，然後再次被拳罡彈開，持續了幾次之後，顧陽終於皺着眉一拳幾處將那妖雀打死，鮮血、羽毛飛濺的四處都是，之後還花費了顧陽一定時間去收拾，收拾，之後就是現在了，當他正在對杯子做實驗時陳安生剛好回來。
“陳兄，下午去哪了？”顧陽把內心的疑惑和決定先壓下，笑着朝陳安生問道。
“我去買了幾本書，你看。”陳安生說着的同時把懷中的那幾本書拿了出來遞給顧陽。
“《詩經註解》《說文》《顏青書解》，陳兄買的這幾本書都是考試要考的？”顧陽看到這解啊，說啊，就知道這幾本書不是純粹的知識文章，很大可能是有關會試的。
“對！我跟你說，這位顏青大師可是這次會試的出題人之一，我買了他的書肯定能考出一個好成績！”陳安生興奮的說道。
“顏青淺解……這書看上去怎麼像是真跡啊……”顧陽翻開那本《顏青書解》，內心異常的感興趣，翻開第一頁便是這四個如蛟龍般強健的大字，就像當初陳安生看到這的反應一樣，顧陽第一反應也是，這好像是真跡的樣子啊。
“唉，這事，我剛開始也以爲是真跡，結果那老闆說不是，這書就是幾百個銅錢收過來的。”陳安生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沒事，反正都是書，是不是真跡不重要，讀起來都一樣。”顧陽笑着安慰了一句。
“顧兄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陳安生極爲贊同的點了點頭，大爲認可，心想顧兄果然是我道中人啊，可惜顧兄沒怎麼讀過書不然說不定也是個強勁的對手呢。
“喲，兩位是在看什麼呢？”正當此時，許先生推開了大門，笑着走了進來，邊走邊往這邊看。
“許先生啊，我是在看陳兄剛買的幾本書，許先生你下午去哪了啊？”陳安生顧陽兩人也笑着打了個招呼之後，顧陽才問道。
“哦，這個啊，出去找柳掌傅商量了一些事情。”許先生頓了一下，然後笑着說道。
“哦。”顧陽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你們先看吧，我回屋休息一下。”許先生擺了擺手，然後徑直的往屋裏的方向走過去。
“顧兄啊，你說這顏大師的著作如何？”陳安生看到顧兄翻了好幾頁那本《顏青淺解》，就好奇的問道。
聽到陳安生這麼問，顧陽無奈的把書合上，神祕的說道：“我看了這麼幾頁，然後發現……”
顧陽說到這然後不說了，對着陳安生笑而不語。
“說啊，你發現什麼了？”陳安生着急的問道。
“我發現我什麼都看不懂，這種研究學問的事情你找我幹嘛，自己回屋裏研究去。”顧陽沒好氣的把書丟給陳安生，然後出門往外走。
“誒誒，顧兄你是要去幹嘛啊？”陳安生隔着老遠喊了一聲，卻見顧陽揮揮手，整個人影就消失在大門外。
其實顧陽出去是有原因的，此刻天色尚早，他便想運轉一下南先生教的尋靈術，試試看着朱雀城有沒有南先生的故人，之前他在院子裏已經試過了，結果就是附近五十里，尋靈術所能囊括的範圍內是沒有任何波動的，於是顧陽便想到百里外再次去探尋一番。
這朱雀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五十里大概就是從他們所在的偏僻城東位置到城中心的位置，所以爲了使效率最大化，他覺得自己需要再去城西最西的地方去運轉一下，後還有城北城南，都要分別探尋一番。
一路不快不慢，顧陽來到了城西，這裏仍然如之前所見般髒亂差，居民素質仍然差的要死，顧陽強忍着心裏的不舒服穿過城西到達了最西處。城西的這裏跟城東截然不同，城東最東處是偏僻少人，而這裏卻是整個城西人最多的地方，當然也是條件最惡劣的地方，原因就在於這裏的房價地價是最爲低廉，有大把的人不在意這裏是不是交通不便或者別的理由，總之便宜就完了。
顧陽到達這裏後，入目皆是坑坑窪窪的地板，是的，這裏地面上的青石板不知是髒那麼簡單，有不少地方都沒了，不知道是被哪家人給挖走了，除了地面，這裏的房子甚至比之前見到過的那些破舊民居還要糟糕，大部分的房屋都被放在外面的火爐給薰得烏七八黑，有窗戶的地方不少都破了，只能用廢紙給糊住，而且一間房屋裏，根據顧陽的不經意一瞥，裏面至少住了五六人的樣子，被褥也是亂騰騰，很髒，顧陽到達這裏後面對的就是這麼一種環境。
顧陽掩鼻皺眉穿過那些好正在奇的打量着這麼一個穿着體面的外鄉人的孩子們，那些孩子大多面黃肌肉，衣不蔽體，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就像一些小野人，看到他們顧陽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小時候也是缺衣缺食，然而自己起碼也是像個人樣，衣服雖然破了些舊了些，不過起碼還有自己父母過世後留下的衣服自己改改還能穿，鎮子旁邊也有小溪，髒了還可以去洗洗，這些孩子卻是真的慘，讓顧陽有些動容，然而只能嘆一口氣，這種事情他能幫的過來嗎，自己身上還沒有多少錢，而且那錢還是胡姑娘留給自己的，那麼自己有什麼資格拿着別人的錢去做慈善，充胖子大臉？
這種事情顧陽不會做，所以他就只能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穿過這些人羣，因爲他知道若是自己表現出了任何的同情，這些孩子就會一擁而上跟自己要錢，這是他親眼看到的，當時他就站在遠處看着那些乞討的孩子去跟過路的善良富豪這麼要錢，道德脅迫？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人性的善與惡總是表現得這麼真切但又模糊，你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判斷到底是善在前還是惡在前，或者說這兩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顧陽小時候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等到大了發現自己根本想不透這個問題，爲什麼有些人就是那麼的惡呢，同樣的生活經歷爲什麼能開出善惡兩朵花，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同樣很難過啊，爲什麼自己就沒變成壞人呢？
顧陽感慨了一番，然後有些同情的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男孩小女孩，這是爲什麼呢？
穿過這些人羣，顧陽終於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然後便開始運轉起尋靈術，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之後，顧陽緩緩睜開雙眼，默默的嘆了口氣，還是沒有找到嗎，然後轉身離開了這片地區。
離開了城西區，顧陽就順着來到了城南，直接穿過那些吵吵鬧鬧的小販到了城門前。
出了城，顧陽就往城外走過去，城外來時的路仍然和他們來時見到的一般無二，寬闊的大路上有行人客商往朱雀城這邊過來，高頭大馬，行腳柴夫，與他們之前所見一般無二，顧陽就順着大路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走出了幾里路之後，眼見周圍人少了很多後他才停住身子，左右環視一番，確定沒什麼山賊強盜或是妖獸之後，這才收斂心神，默默運轉尋靈術，然而兩刻鐘後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顧陽有些鬱悶，怎麼已經試了三處地方還是沒有任何蹤跡，然而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悻悻而歸。
一路走到城北，顧陽仍然按照之前的老套路，找一處安靜地方，然後運轉尋靈術，然後再次失望的睜開眼。
“唉，這都探查了整座城市甚至還有周邊的五十里地，怎麼還是找不到。”顧陽一路鬱悶的往回走，遇到一顆小石子還一下子踢出了老遠，就這樣顧陽慢悠悠的到了城東，此時天也黑了。
“顧兄，來喫飯吧。”推開大門，顧陽的視線穿過前屋看到了院子裏坐着喫飯的陳安生與許恆，然後笑着走了過去，而陳安生就已經招呼着拿出來了碗筷遞給顧陽。
“好，我就不跟陳兄客氣了。”顧陽笑着接過碗筷，徑直的挖了一碗湯，然後坐在了陳安生旁邊。
“顧兄怎麼看起來這麼風塵僕僕的，出去那麼久有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顧兄笑咪咪的問了一句。
“沒有，是幫一位前輩找一個故人，可惜時間過得太長了，不容易找了已經。”顧陽沒有說的那麼具體，而是有些含糊的說道，因爲這事他不能解釋清楚啊。
“哦哦，沒關係，慢慢找，也可能你這位前輩的故人已經搬走了，多去找找。”陳安生安慰着說道，接着又對許恆調侃了一句，“老許啊，你今天怎麼也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也是找人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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