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者:凌長天
“我讓你說的話,你都說了麼?”顧陽問向小若。

  “說了,可他們都不太信。”小若看着顧陽回答道。

  “不信也沒事,說得多了就行了。”顧陽心說現在自己不能大搖大擺的出門,否則肯定會招人懷疑,而小若這樣出去說個十天半個月以後,自己就能名正言順的出門了。

  喫過飯後,兩人各自入眠,一夜無話,讓顧陽比較在意的是,在他牀下的那柄天泣劍靈,至今也再沒有出現過。

  次日清明,顧陽醒過來發現,小若還是留下飯菜然後出門做工了。顧陽有些唏噓,他清楚小若可能還是有些擔心,顧陽想着既是如此,自己就要更加的努力纔行。

  “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挖出來!”顧陽從回來後,腦子裏就一直想着那塊泛着紅光的靈石。

  顧陽依舊是昨天那番穿戴,帶着那幾塊不入流的靈石,來到了天靈城裏,最大的靈器典當行。靈器典當行和一般的典當行不同,這裏不收雜物,甚至金銀器皿都不收,只收和靈氣有關的東西,譬如珍稀的藥材靈石,名劍名刀,法寶祕籍等等,這典當行的東家,乃是天靈城的周家,若論實力,江家是天靈城第一,而若論財力,周家纔是首屈一指。

  “朝奉,看看這幾塊石頭值多少錢。”顧陽將那幾塊靈石擺在櫃檯之上。那櫃檯的掌櫃只是用眼瞄了瞄,而後拿出一塊鏡子反覆又看了看。道:“不入流的破爛靈石,十錢一個。”

  “怎麼才十錢?”顧陽心說這當鋪也太黑了。

  那掌櫃眼都不擡,道:“這不入流的靈石,沒辦法拿來輔助修煉,只能拿來當墊爐,這個值已經很公道了。”

  所謂的墊爐,就是指新手煉丹的時候,用來練習煉丹的材料。

  “能不能再多點?”顧陽問道。

  “就這個價,你賣不賣?”那掌櫃不耐煩的問道。所謂店大欺客,顧陽無奈,擺了擺手,道:“賣了賣了!”那掌櫃隨手翻出五十錢,丟在櫃檯上。顧陽粗略的數了一下,而後將其揣起來。

  五十錢,已經足夠他和小若喫兩頓好的,但顧陽並不滿足於此。他粗略計算,一柄好的鐵鎬,估計要三十錢左右。而到了鐵匠鋪一打聽,確實和他估計的差不多,一柄鐵鎬需要二十七錢,他好說歹說,終於用五十錢買了兩柄鐵鎬。

  扛着兩柄鐵鎬,頭戴斗笠的顧陽,甚是引人注目,可顧陽不管這些,直奔昨天的那個礦洞。二話不說,繼續挖起來。

  他用盡全力發掘,向前挖了足有兩尺,卻發現仍未挖到。

  “奇怪,這東西到底有多深啊!”坐在礦洞中的顧陽,大口的喘着氣。休息了一陣,他心下一橫,心說自己這一回不把它挖出來,便不走了。打定了主意,顧陽連續挖了起來,不管外面是黑是白。

  挖了不知道多久,顧陽估算自己挖了差不多有六七尺的時候,那靈石終於露出了他尖尖的一角,紅光更加耀目,顧陽見此,力氣大增,鐵鎬揮舞的更加快起來。但他有怕傷到那靈石,所以下鎬雖快,但很是小心。

  “我看你還不下來!”顧陽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終於將那靈石從石縫中給摳出來。顧陽一個翻身,將那石頭抱在懷中,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同時欣慰的看着懷中的那塊靈石。

  那靈石差不多剛好可以用一隻手握住,通體紅色,半透明狀,在顧陽的眼中,它紅光四溢,甚是好看。而顧陽也發覺這靈石的靈氣不僅僅可以看到,便是握着它的手,也能感受到些許靈氣的流竄。

  “真是塊好東西。”顧陽心說自己還不到靈水境,無法吸納靈石內的靈氣,真是太可惜了。這靈石的品級他無法確定,但這靈石的品級一定不低,吸納它裏面的靈氣,一定可以讓修爲大大進步。

  “先留着。”顧陽心說這靈石難得,真的賣了就可惜了,不如先留着,等着自己以後到了靈水境後,再吸納裏面的靈氣爲己用。他躺了許久,終於緩過乏來,忽然想到自己來到這裏瓦這塊靈石,已經不知道多久了,小若在家裏還不等瘋了。

  顧陽將那塊石頭揣起來,踉踉蹌蹌的剛走出礦洞,就聽遠處有人喊:“少爺,少爺,你在這裏麼?”

  “小若!”顧陽用盡力喊了一聲,就聽遠處腳步聲響,小若狂奔而來,見到顧陽,歡喜得不得了。

  “少爺,你兩天兩夜沒回家,嚇死我了。”小若攙着顧陽擔心的說道。

  “兩天兩夜……這麼久了。”顧陽這個時候,才覺得腹中咕嚕嚕的叫。顧陽與小若一同返回家中,小若去準備飯菜,而顧陽則將那靈石掏出來,反覆端詳。

  那靈石上面有數十個面,晶瑩剔透,每一個面上,都有奇異的紋路,看上去像是一種文字。

  “真是好東西,就是不知道品級如何。”顧陽正端詳的時候,那劍靈再一次在心中出現了。

  “龍血石,這種東西你都能找到,你……”那劍靈的口吻,似是極不可思議一樣。

  “怎麼,我怎麼就不能……咦,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顧陽忽然發覺,心中那個蒼老的劍靈的聲音,今天竟然變成了一箇中年人的渾厚嗓音。

  “我的聲音本來就不定,有什麼好奇的。”那劍靈說話有些吞吐,似有些緊張。

  “是麼?”顧陽覺得這個劍靈的脾氣古古怪怪,有的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可說話的聲音卻偏偏蒼老的如同老頭子。

  “你這龍血石哪裏來的?”那劍靈又恢復了蒼老的聲音,認真的問道,其實他更多的是在岔開話題。

  聽聞劍靈所問,顧陽道:“自然是野外挖來的。”

  “鬼扯,這東西怎麼會那麼容易挖到,只有剖石才能獲得這種異石。”那劍靈決然不信。

  聽到他不信,又聽他說剖石,顧陽想了想,這劍靈說的沒錯,自己可不是從一大塊石牆中把這石頭挖出來的。

  “你既然知道他叫龍血石,那該怎麼用它輔助修煉呢?”

  聽聞顧陽問及龍血石如何輔助修煉,劍靈不解其意,顧陽便舉例使用洗劍訣,輔助以靈石的方法給劍靈聽。

  “這是道,萬萬不行!”劍靈急吼吼的說道。

  顧陽好奇道:“道,可我江家歷代都是這樣修煉,都是使用靈石修煉啊。”

  “所以他們世世代代都沒什麼出息。”劍靈揶揄道。而後繼續道:“劍氣乃是天地之間至純至犀之氣,以自身修煉的劍氣爲最佳最純。那些所謂的靈石,雖然富含大量靈氣,但氣雜,且渾濁。有害無益,用的多了,濁氣會漸漸堵塞經脈,遲滯丹田,你的修爲最終也就不會高到哪裏去了。如果你想練雙極劍心,便聽我的,只自行修煉,絕不可使用靈石輔助修煉。”

  “還有這樣的說法……”顧陽心說這種說法聞所未聞。看着手裏的龍血石,可惜道;“那這石頭看來只能賣了,太可惜了。”

  “爲什麼要賣?”那劍靈奇道。

  “你不是說我沒辦法用靈石輔助修煉麼,不賣留着幹嘛,又不當喫當喝的。”顧陽無奈的說道。

  “我什麼時候說,龍血石是靈石了?”劍靈駁斥道。

  “哦?”顧陽想了想,劍靈的確沒說過龍血石就是靈石,唯一提到的一次,也是異石,而非靈石。

  “你運氣不差,得到這樣一塊異石,有了它,你很快就可以修煉雙極劍心了。”劍靈如此說着,聽到這番話,顧陽高興不已。正打算問他如何修煉的時候,小若已經做好了飯菜,端了進來,那劍靈似也消失了。顧陽索性將龍血石收起,與小若高高興興的喫飯聊天,待得小若去睡了。那劍靈才又一次出現。

  那劍靈出現道:“我可以傳授你一套洗髓養脈訣,本來這套心法你學了也是用不了的,但是有了龍血石,就沒有問題了。”

  “洗髓養脈訣?那可是地字中品的心法,這個你竟然也會?”顧陽震驚不已。他之所以知道這個洗髓養脈訣,那是因爲數十年前,白月國國主登基之時,天下各路武者贈送禮物給白月國王室,其中有海外異士,送了一本洗髓養脈訣,傳說是地字中品的絕學,當時天下震動,所有習武者無不豔羨。這本祕籍也幾乎是顧陽聽到過的最強功法。如今這劍靈竟說他會,他如何能不驚訝。

  那劍靈不屑道:“什麼地字中品,亂七八糟的,這心法要是和雙極劍心比,簡直就是破爛,我也就是看你身體不太好,才讓你先練這個,把身體練好再說。否則何必浪費時間練它。”

  “破爛!”聽到這話,顧陽心說這劍靈的口氣未免太大了,自己眼中至高的心法,在這劍靈眼中竟然只是破爛,天下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能夠得窺這部心法的皮毛,可這劍靈卻認爲這心法練了只是浪費時間。

  “你究竟是什麼來歷?”顧陽將心中一個一直想問的話問向了那劍靈。

  那劍靈不慌不忙,似是知道顧陽會問這個問題,道:“想知道我的來歷,簡單,你如果做的了我的主人,我就告訴你我的來歷。”

  “唔,那我怎樣,纔算是你的主人呢?”顧陽問道。那劍靈很快答道:“如果我能化形脫劍而出,便認認你爲主。”

  “化形脫劍而出……你是說你可以化爲人形?”顧陽奇道。

  劍靈道:“有什麼奇怪的,等你靈氣大盛之時,我也可以幻化成型,脫劍而出,到那個時,我自然認你爲主。行了你可以開始修煉了,我來教你口訣。”

  《洗髓養脈訣》,通篇有七百餘字,那劍靈唸了三遍後,顧陽就差不多全部記住了,只因顧陽本來就悟性過人,再者他的基礎很牢靠,如何運氣導氣他是清清楚楚,若說全文讓他背出來,他恐怕不能,但修煉的方法他已經完全掌握。

  爲了不驚動小若,也怕小若打擾他修煉,他獨自一人來到廢棄的廂房之中,打坐修煉,他按照那洗髓養脈訣中所載,左手緊握紅色的龍血石,以手掌的氣穴引那龍血石中的靈氣入體,龍血石並非靈石,而它的靈氣也與一般的不同,方纔引入體內,顧陽就覺得那靈氣所過之處,如同火烤,那靈氣從手掌爬到肩膀時

  ,他便覺得整個肩膀都被火焚了一般,痛苦異常,但他卻咬着牙,一聲都沒吭。

  “有點毅力,繼續,讓龍血石中的氣行便你的全身。”那劍靈鼓勵道,顧陽微微點頭。繼續引龍血石中的靈氣入體。龍血石中的靈氣入體,所過之處,皮膚皆紅的如火炭一樣。顧陽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胳膊上的皮膚被火一層一層燒掉了一般。

  縱然痛苦,顧陽還是一咬牙,打開全部禁止,讓那股靈氣走遍自己的全身,一時間顧陽覺得,自己闔上的雙眼,所看到的也皆是烈火。全身的骨節都在咯咯作響,似要被火融化了一般。

  “按照洗髓養脈訣中所載,提煉並催動你的靈氣運走全身。”劍靈如此催促道,顧陽忍着劇痛,試着使用那口訣中的煉氣方法,試着從丹田提煉真氣,很快第一縷靈氣誕生,但顧陽覺得,那哪裏是靈氣,分明是又是一團烈火,他催動這“烈火”行遍自己的各路經脈,引燃全身的經脈,而後在劍靈的指導下,一縷一縷的提煉“烈火”,進而逐漸讓自己渾身都被這烈火包裹。

  顧陽未曾睜眼,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上的皮膚在逐漸的被烈火所燒去,而他也能聽到房檐之上滴滴答答的水聲。雪化了,自然不是因爲天暖了,而是因爲自己練功導致房上的雪也被烤化了。

  練到後來,顧陽已經可以感覺到一層一層的皮膚脫落,骨骼似乎也已經完全融化了。而在脫落的同時,他也能感受到似有新的皮骨誕生,如此這般練着,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而此時顧陽已經漸漸習慣了那烈火的烘烤,不那麼痛苦了,反而舒服了許多,正在他練的起勁的時候。那劍靈再度出現。

  “好了,今天先練到這裏,明天繼續!”

  顧陽聞言有些不情願的收招定時,那烈火慢慢的散去,顧陽睜開眼睛,發覺外面天已經快亮了。他左右看看,吃了一驚,就見在自己身下身側,一大堆的灰燼。而自己身上衣服,也早已經一絲不存。廂房之中,也似被火烤了一般,牆上都是黑黝黝的。而地上則全是油膩膩的油泥。

  “這是……”顧陽有些訝異。

  “那是你燒掉的皮肉骨頭。”劍靈提醒道,顧陽低頭看看,才發覺自己身上的皮肉幾乎完全換了一遍。他慶幸自己是在什麼東西都沒有的破舊廂房裏練,若是在自己的臥室練,恐怕整個臥室早就燒的一乾二淨了。

  “外表的皮肉容易換掉只是開始,內在的奇經八脈可不容易,你至少還要練五天才行。”

  “五天……”顧陽心說剩下的五天,絕對不能在家裏練了,這套心法按照劍靈所說,越到後面應該越厲害,那烈火也會越發的強烈,燒了自家房子是小事,惹來其他人覬覦猜忌,那就是大事了。

  顧陽站起身來,發覺身體輕盈了許多,而精神也好得不得了,與之前完全不能相比。顧陽回自己臥室換了一套舊衣服穿上。他整理完畢時,小若也已經起身了,小若見到廂房那似被火燒了一般時,也是驚訝不已,顧陽自然道那是他練的功法所致。與小若一同用過早飯後,顧陽吩咐小若,自己要外出修煉五天,五天之後方纔回來,要她不必擔心自己。小若雖是訝異,但還是點頭應允了。

  小若出門做工,而顧陽帶了一些乾糧,準備出門尋找可以修煉的地方,可他忽然發覺那把天泣竟然不見了,頓時大惱,來回翻找那把劍,就在這時,劍靈忽然出現了。

  “你在找天泣麼?內視丹田!”劍靈提醒之下,顧陽立即闔目打坐,內視自己的丹田。這一看不要緊,讓他甚爲喫驚。原本他的丹田之中,是一股渾濁之氣,完全看不清楚有什麼,而此時內視丹田,就劍丹田之中,似火爐一般,烈火飛竄,在烈火之中,懸掛一把寶劍,正式那把天泣。

  “他怎麼會在這裏……”顧陽訝異問道。

  劍靈道:“你與我一體,在這裏又有什麼奇怪,你若想用它,可以隨時拿出去。”

  “不必了。”顧陽心說天泣如此珍貴的寶劍,不管放在什麼地方,他都覺得不安全,如今它藏在自己的身體裏,那是最安全不過的地方,除非自己死,否則誰也別想拿走它。

  準備就緒後,顧陽便直奔着自己心儀的修煉之地進發了,那便是他之前採礦的礦洞。他需要一個人跡罕至,又相對安靜的地方修煉,那礦洞再好不過。顧陽一路到了那礦洞,在礦洞口,褪去全部衣衫,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放置。而後孤身一人進洞,尋得一個平穩之地,開始繼續修煉洗髓養脈心訣。

  這一回和之前不同,絲毫不需要劍靈的指導,顧陽便已知該如何修煉,並且那烈火焚身之時,已不那麼痛苦。當顧陽覺得起自己的奇經八脈都已經燃燒起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猛的噴出。顧陽睜眼觀看,就見那鮮血,黑黝黝的,哪裏有一點紅色。味道臭不可聞。

  “我是不是練錯了?“顧陽有些懷疑的問那劍靈道。

  那劍靈聞言否定道:“沒有,你吐出的只是經脈之中的污濁之氣,不必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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