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作者:凌長天
凌若雪搖搖頭,道:“師父說就是山內的人好人也沒幾個,山外的人壞人便更多。之前碰到你的那個地方,不都是壞人麼?”

  “這……”顧陽扶額,心說凌若雪好不容易下次山,去的還是流雲殿這種鬼地方,那是個罪犯雲集,幾乎是整個雪漫大陸最爲黑暗的地方之一,本來她就被人誤導,再看道流雲殿的衆人,想來誤會便更深了。顧陽想了想,道:“其實外面的世界,並非完全都是那樣的。”顧陽說到這裏,便將自己這一路行來,所見所聞,有趣的事情講與凌若雪聽。

  凌若雪十分認真的聽着顧陽說那山外的世界,待得顧陽講完。凌若雪飯也喫完了。她慢慢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很是認真的說道:“你說的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可是我並不喜歡。”

  在旁人看來,凌若雪這般說話,是很不禮貌的,可顧陽很清楚,凌若雪只是不會撒謊罷了,她說不喜歡,便是真的不喜歡。絕不會說一些敷衍的話來騙自己。

  喫飽喝足,還留了一份給凌素寒後,兩個人再度到外面鬥劍,如此這般的生活,持續了好幾天,直到第四天早上的清晨。

  “有心事?”方要開始鬥劍,顧陽便發現凌若雪似乎有點心神不寧,故而出聲問道。

  凌若雪有些擔心道:“師姐已經昏迷好幾天了,也不見她甦醒過來。”

  “是啊,好奇怪。”顧陽也有些納悶。他爲了幫助凌素寒恢復,把自己用的一些療傷神藥,也都給了凌若雪,讓她拿去使用,可是藥喫下去不少了,凌素寒竟還沒甦醒。

  顧陽回想那一日凌素寒大戰玉冰塵,心說玉冰塵最後的幾招狂風鬼爪,看似兇猛,可實際上打在身上,只要當時沒有立即死掉,後面想救回來還是不難的。

  顧陽先想到了一個人,那便是是聖師。心說如果他在的話,一定藥到病除。可是他轉念又一想聖師絕對不行。因爲自己如果帶着凌若雪,以及凌素寒去求醫的話,先不說聖師本來就對妙華真人有成見。若是聖師知道了自己來凌霄峯,便是爲了凌若雪的話,爲了魅兒,搞不好聖師反而會大開殺戒也說不定。

  忽然顧陽又想到一個好東西,那邊是之前天問大會之前,丹清長老曾經發給每一個弟子一枚絕氣還魂丹。那丹藥他一直帶在身上,未曾使用。準確的說,是時間過的太久,他自己都快遺忘了。他在如意袋之中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將那顆絕氣還魂丹找了出來。對凌若雪道:“這丹藥是丹清長老煉製的上品恢復靈丹,給她喂下,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起碼不會死了。”

  凌若雪好歹也是妙華真人的弟子,如此的寶貝她如何不認識,眼見顧陽竟然能拿出如此的東西,她也頗爲意外。當下也不客氣,拿着這顆絕氣還魂丹便給凌素寒喂下,可喂下半天,也沒有什麼動靜。

  “估計要等上一陣子,你別急。”顧陽寬慰凌若雪道。

  “好吧,咱們還是不要打擾師姐了。”凌若雪說完這話,起身和顧陽離開凌素寒的房間。凌若雪自然無心再鬥劍,只是坐在凌霄峯最高的一個閣樓的屋脊上,俯瞰羣山衆峯,而顧陽則站在他身邊,低頭想着練劍的事。

  “你還從未說過,你怎麼會凌霄劍意的。是和我學的麼?”凌若雪看着遠方,忽然問顧陽道。

  顧陽道:“我如果告訴你,凌霄劍意,並非明玉壇獨有,你相信麼?”

  “我信。”凌若雪微微點點頭道。

  “爲什麼相信呢?”顧陽好奇問道。

  “因爲是你說的。”凌若雪想都沒想,便慢聲答道。

  “相信我的理由呢?”顧陽不解的問道,對他而言,凌若雪有的時候隨意說出的話,卻能實實在在的震撼他的心。

  凌若雪微微仰頭,看了看顧陽,道:“爲了我的一句話,你千山萬水來到明玉壇。這就足夠了。”

  顧陽和凌若雪在房頂吹風,此時在凌素寒的房間之內,可是苦了一個人。那便是凌素寒。其實凌素寒雖然不可能那麼快恢復,但是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裝昏迷罷了。至於裝昏迷的理由,便是她發現了自己小師妹身邊的顧陽。

  對於凌若雪,凌素寒是無比了解,兩個人雖然名義上是師姐妹,實際上便如親姐妹一樣差不多。對她這個妹妹,凌素寒可謂無比關愛。而凌若雪的一舉一動,她也都瞭如指掌。凌若雪去過流雲殿的事她是清楚的。而回來之後關於顧陽,他也聽凌若雪提過。顧陽出現在凌霄峯被她發現後,她很快就意識到,這個人便是師妹之前提過的那個顧陽。他本着考察一下的態度,來看看顧陽爲人如何,卻發覺顧陽和凌若雪說話不是很多,大部分時間兩個人都在鬥劍。凌素寒八卦之火覆滅後,只能大罵兩個武癡好沒意思。

  凌素寒不死心,也沒達到目的,自然也就“醒”不過來。可她沒想過,顧陽竟然連絕氣還魂丹這種東西都肯給她喫。要知道絕氣還魂丹之中富含大量可以讓人恢復生機的靈氣,真正瀕死的人,或者斷了氣神識仍在的人服了的話,倒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是如果是普通人,或者受傷不是那麼嚴重的人服了的話,那便有大麻煩了。

  凌素寒此時覺得自己身上彷彿有熊熊的烈焰在燃燒。嗓子裏更是如同堵了火一樣。她起來幾乎把房間裏能喝的水都喝了。卻依舊覺得口渴。躺在牀上更是覺得如同躺在釘板上一樣,完全躺不住。此時她更想出去直接把自己會的劍技練上個幾十遍。

  “奇怪,今天怎麼沒劍聲。”凌素寒忽然意識到,平時能聽到顧陽和凌若雪練劍的聲音,此時竟然一點都沒了。

  她心中好奇,索性便打算出門去看看,究竟顧陽和凌若雪在做什麼。

  “師姐,你好了?”凌素寒剛打開門,迎面便看到凌若雪正看着她。

  凌素寒剛剛打開門,便險些一下撞上門口的凌若雪。

  “師妹,你怎麼……”凌素寒心中罵自己燒的都快糊塗了,門口站着個大活人,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她忽然發現顧陽也在,就在凌若雪的身後。

  “師姐,你還是躺着吧,彆着了涼。”凌若雪說話間,扶着凌素寒回牀上躺着。顧陽跟在身後,一句話也沒說。

  凌素寒的樣子,瞞得了單純的凌若雪,卻瞞不過顧陽,顧陽雖然只是粗通藥理,但他也看的出來,凌素寒面色漲紅,說話呼吸間都快噴火了一樣,明顯是補藥太過了。不用想,她之前就醒了,這是吃了絕氣還魂丹的副作用。

  “這傢伙爲什麼醒了還要躺着不起來呢?”顧陽捏着下巴,心中不解。忽然就聽那邊已經坐在牀邊的凌素寒,對他喊道:“喂,那邊的,你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怎麼跑到我凌霄峯上來的。”

  聽聞這問,顧陽呵呵一笑,慢步走過去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還要問我。”

  “你……”凌素寒心頭一凜,心說眼前的這小子,看不出來心思倒是挺深。她看看凌若雪,道:“師妹,白榮殿的藥櫃裏,有一個紅色的盒子,你幫我拿過來。”

  “好!”凌若雪沒多想什麼,直接去取藥。而顧陽卻沒有跟着她離開。見顧陽未走,凌素寒看了一眼顧陽,問道:“你怎麼不跟着去了?”

  顧陽看看凌素寒,淡然道:“師姐故意支開若雪,不就是有話想對我說麼?”

  聽聞這話,凌素寒啐了一口,道:“呸,誰是你師姐。若雪……你叫的倒親熱。你是不是看上我師妹了?”凌素寒說話倒也直接,單刀直入問向顧陽。

  “是的。”沒有臉紅心跳,更沒絲毫的猶豫,似乎這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一般。顧陽的回答,比凌素寒更爲簡單直接。

  顧陽如此的坦白,倒是出乎凌素寒的預料。凌素寒愣了半晌。道:“我師妹是未來的明玉壇宗主,兒女私情,是不行的。”

  似乎料到了她要說什麼,顧陽直接回道:“事在人爲,廣明祖師難道不是明玉壇的宗主麼?祖師尚且追花逐月,這宗主不能有兒女私情,是後面哪個天閹的宗主立下的規矩?”

  “哼……”凌素寒平時一向自負是牙尖嘴利的,沒想到碰到了個厲害的。她想了想,道:“前些天,白毅來這裏告狀,說有人殺了他不少弟子,那個人還會凌霄劍破,說的不會就是你吧。”

  “沒錯。”顧陽絲毫不避諱。

  “殺了那麼多人,你還敢來凌霄峯,你膽子太大了。你就不怕……”凌素寒還要繼續說什麼。顧陽一擺手,示意她不必向下說了,同時道:“師姐,就算你想起來和我打一架,也要等你養好了再說。至於事情原委,我不想多解釋。”

  凌霄峯上的弟子,基本不管其他院的事,且這是白毅的事。身在明玉壇這麼多年,凌素寒深知白毅欺軟怕硬的爲人,骨子裏就已經煩透了他,更知他說的事情未必是真實的情況。若非如此,顧陽殺了那麼多明玉壇的弟子,她怎麼可能還這樣心平氣和的和顧陽談話。

  “師姐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顧陽的意思,自然是去尋凌若雪。走到門側時,凌素寒出聲叫住顧陽。

  “師姐還有事?”顧陽回眸看向凌素寒。

  凌素寒想了想,道:“我師妹天性雖聰明,但一心癡迷劍道,於世俗之事多不瞭解,你若真有心於她,莫要負了她。”一改凌厲的語氣,凌素寒此言,似是在請求一般。聽得她這樣言語。顧陽沉默片刻,道:“師姐,你操心過多了。”

  顧陽離開凌素寒的臥室,尋得凌若雪,凌若雪此時正在白榮殿之內翻箱倒櫃,尋找那所謂的紅色藥盒。白榮殿之內,藥櫃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她看顧陽來了,對顧陽道:“你來的正好,幫我找一下師姐要的藥。”

  顧陽道:

  “師姐讓我來告訴你,她用不上那個藥,你不必找了。”

  “這樣……”凌若雪眨了眨眼睛,有點納悶。而顧陽則早就清楚,凌素寒說的那東西估計多半都不存在,只是誆騙凌若雪罷了,他索性也不道破。

  “師姐沒事了,繼續練劍吧。”顧陽微微笑,對凌若雪道。

  “好。”凌若雪點頭答應,對她而言,練劍的誘惑,大過一切。

  很快,凌素寒的窗外,又傳來了那熟悉無比的練劍聲。

  對於凌素寒來說,顧陽的到來,對她而言是一大解脫,因爲顧陽沒來的時候,陪練的人可是她。她雖然對武學也有興趣,但絕沒有到癡迷的地步。但每天都要陪自己的師妹練到一定時候,對她而言,是不折不扣的折磨。

  每天和凌若雪對練,顧陽的進步飛快,對劍道的理解也越來越深刻。從最開始的能對打三十幾招,很快就提升到百招之上,而顧陽最好的一次成績,竟然和凌若雪打到了近三百招方纔敗下陣來。而此時此刻,對凌若雪來說,顧陽纔算的上是一個合格的對手。而對顧陽而言,沒有什麼,比挑戰一個始終無法戰勝的對手更有意思了。他與凌若雪每天除了練劍之外,休息的時候,討論的也都是各自劍技優缺點。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一個月都過去了,顧陽嘴上沒說,但卻心如明鏡。心說玉冰塵負傷而去,過了這麼久,應該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自己和凌若雪雖然基礎劍技大有進展,可是原本的實力並沒有提升多少。若玉冰塵再來,自己的戰鬥力幾乎可以無視,剩下的凌若雪和凌素寒加在一起,恐怕也難抵擋一個暴怒的玉冰塵。

  坐以待斃不是顧陽的性格,他也不是沒想過把凌若雪給拐走,可是凌若雪明顯對外面的世界不感興趣,而對未來可能存在的危險,也沒有顧陽這樣的警覺性。

  這一日練劍結束,二人休憩之時,一改往日滔滔不絕的風格,顧陽俯瞰腳下流雲波動,若有所思。

  見他一反常態,凌若雪有些納悶,好奇問道:“怎麼了?”

  顧陽聞聲,側目道:“過幾天是我爹孃的忌日,我想回去看看他們。”顧陽清楚,凌若雪也是孤兒,所以說這種事的時候,顧陽還是很小心的,害怕刺激到凌若雪。可他不清楚的是,凌若雪自小就生在凌霄峯之上,對爹孃的概念,她幾乎是沒有的,在她的世界裏,她的爹孃便是師父妙華真人,除她之外,無有他人。

  “你要離開這裏?”凌若雪訝異道。

  顧陽道:“也就幾天吧,不會很久的。”

  “什麼時候走?”凌若雪關切的問道。從凌若雪有知以來,凌霄峯上,許多人來了又去。但總的來說,也沒有幾個人,可不管是誰來誰去,她都沒什麼感覺。而顧陽說要離開,她的心中,卻浮現了一絲戀戀不捨,這是她自己也覺得驚訝的。

  顧陽一笑,道:“若沒事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顧陽說完這話,看着有些愣住的凌若雪的眼睛,低聲道:“若雪,和我一起出去轉轉怎麼樣?”

  “啊?”凌若雪沒想到顧陽會說這樣的話。她想了半晌兒,終還是搖搖頭,道:“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就是。”

  “好吧。”雖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顧陽卻笑笑,並無任何不高興。喚出自己那一對兒白靈鶴。那一對兒白靈鶴在他的頭上盤旋飛行。顧陽一個口哨,那兩隻鶴都落了下來。他站在一隻鶴的背上,直接騰風而起。

  “不隨我去,那送我一程如何?”顧陽笑問道。凌若雪哪裏見到過這般無賴的,自然也不知該怎麼對付,只好點頭同意。顧陽示意她乘鶴與他同行,凌若雪允諾。

  雙鶴並飛,直落天際。眨眼間,就已經飛下了凌霄峯。若依照凌若雪的意思,她便該回去了。

  “若雪,真的不願意和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麼?”顧陽回眸看向飛在自己身後的凌若雪。

  聽到顧陽再次這般說,凌若雪有些猶疑,但很快便道:“我若走了,師姐怎麼辦?”

  “小子,你膽子不小!”凌若雪的話音未落,便見後面一聲長嘯。而後便有一人以極快的御風之法直追而來,攔在顧陽和凌若雪的身前,來人正是凌素寒。

  “師姐……你……”凌若雪沒想到自己的師姐竟然剛提到就殺到了。

  “沒看出來,來了沒幾天,便想拐帶我師妹走了。”凌素寒此時已經恢復如初,聲音自然也大了許多。

  “我只是想帶若雪出去轉轉,整天憋在山裏,枉度一生,也太可憐了一些。”顧陽解釋道。此時那一對兒白靈鶴在空中盤旋,停滯不前。

  “真的?”凌素寒面露不高興的樣子。

  “是真的,師姐。”凌若雪替顧陽解釋,她很怕師姐凌素寒出手傷了顧陽。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去吧,不用擔心我。”凌素寒說完這話,竟然直接御風走了。

  “師姐……”凌若雪看着漸漸消逝的凌素寒,頗爲不解。在她的印象裏,自己的師姐絕非如此好說話的人,顧陽和自己一人一句話,師姐竟然就放行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凌素寒是忽然轉性了麼,當然不是,凌素寒是那種極不好講話的人,尤其是涉及到自己最寶貝的這個師妹身上時,那便是更不容情面。今天這麼好說話,乃是顧陽之前私下裏和她交涉很久的結果。顧陽將箇中厲害一一和她說了,凌素寒考慮了許久,才同意顧陽帶凌若雪離開明玉壇一陣子,出去先避避風頭。否則光憑顧陽拐帶之罪,若是平時的她可能什麼話都不聽,一劍就結果了顧陽。

  對於顧陽帶走凌若雪,凌素寒有些不捨,但她清楚師妹的未來,還是要她自己來決定。對於顧陽帶凌若雪出去多久,她倒是沒有規定,只有一個要求:

  不許抱着孩子回來!

  凌素寒鬆了口,凌若雪便答應下顧陽,和顧陽一同出去看看。她心說反正也就是幾天便回來了,也沒什麼所謂。

  雙鶴並行,很快就出了明玉壇,目標直指天風城。可乘鶴對顧陽來說,終究是辛苦事,沒過多久,他便感覺到疲累,索性按下雲頭休息。距離天風城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眼前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比天風城還要大上不少,正是隸屬於白月國的靈祈城。靈祈城地理上位於白月國的中心地帶,本身雖然沒什麼物質產出,但仗着四通八達的交通,城市還算富庶,整個城市固定人口也有幾十萬的樣子。

  這座城市顧陽自己也是第一次來,顧陽心說帶着凌若雪逛逛也好,讓她見識見識人世的繁華,也許就可以改變一下她的想法。

  凌若雪並非沒有離開過凌霄峯,也並非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只不過她每次出去,都極少和外面的人接觸,對她而言,外面的一切,依然陌生無比。

  可凌若雪和瑤心畢竟不同。顧陽帶着她進了靈祈城,面對那些極爲新鮮的東西,她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面如平湖,依舊是那樣的清冷卓絕。超塵脫俗。反而是她的到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很快就有不少的人跟隨,只爲一睹佳人美貌。

  和那些世俗的美人不同,凌若雪的眼眸,如同她的凌霄劍意一樣,清亮明澈,一塵不染。所謂橫光絕麗,亙古未有。加上出塵的氣質,靈祈城的人,在看到她之前,從未有人可以想象,世間竟有如此絕色的美人。

  至於和凌若雪同行的顧陽,也收穫了許多的殺氣,那種裸的妒忌凝化的殺氣,讓他都能明顯的感覺到不自在。

  “看來這你的這個傻姑娘不太好討好啊。”劍靈忽然出現,懶洋洋的又醋意十分的對顧陽說道。

  “你不是說自己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麼。”顧陽揶揄道。在凌霄峯上,劍靈只道屢屢出現,可能會被另外一個劍靈所察覺,故而選擇了沉睡,如今顧陽並沒有呼喚她,她自己竟然醒了。

  “你自己內視看看丹田再說。”劍靈也不解釋,只是讓顧陽去看丹田。顧陽微微闔目,內視丹田,頗爲訝異。就見丹田之中的那口天泣,四周有黑色的靈氣環繞,躁動不安,竟在不住的顫抖。

  “這四周邪惡的念頭太多,你還是小心些吧。”劍靈提醒道。

  “明白了。”顧陽看看凌若雪,心說這樣的妙人,任誰見到,恐怕都難免會有邪念吧。就在顧陽打算帶着凌若雪去裁縫店給凌若雪換一套衣服的時候,忽然就見遠處煙塵滾滾,迎面竟有一個馬隊疾馳而來,顧陽連忙拉着凌若雪,站去道邊躲避。

  就見那馬隊竟有一百餘騎,疾馳而過,煙塵蕩蕩。顧陽看的明白,那馬隊中的皆是武者,個個都是靈水境以上的高手,有幾個竟然還是靈溪境的。

  “看來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顧陽自言自語道。

  在明玉壇內院,找到一個靈溪境以上的弟子,可以說十分的簡單。可是在俗世之中,能找到一個靈溪境的高手,卻是十分不容易的。能驅使這些高手的人,多半都是有權有勢的王孫貴胄。

  馬隊後面,皆是駟馬拉的華麗馬車,排成了長龍,不知道有多少輛,燕語鶯聲,馬車之中多數都是年輕的女眷。

  顧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索性帶着凌若雪沿着路邊而行,想着繞開這個大隊也就是了。卻不知那車隊之中,是什麼人,率先看到了路邊的顧陽和凌若雪,忽然整個車隊就停下了。在車隊之中,走出十幾個人來,竟當街就攔住顧陽和凌若雪。

  爲首那人衣冠華麗,器宇軒昂,雖然打扮的很斯文,但不管是他靈溪境以上的修爲,還是他眼眸之中透出的英武之氣,皆暴露了他

  絕非斯文文人。

  便見那人帶着十幾個靈溪境的高手,走到顧陽和凌若雪的面前,用手一指凌若雪,很隨意的說道:“帶回去。”那口吻,似乎凌若雪本來便是他的人一般隨意且理直氣壯。儼然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是常事了。

  當街明搶!如此大膽,如此的目無王法。便是顧陽都是沒料到的。顧陽手按在劍柄上,側目看看凌若雪,笑道:“若雪,他們想要帶你回去呢。”顧陽清楚,凌若雪久在凌霄峯修習,心如止水,不出劍的情況下,便和一個普通人無異。若非如此,似凌若雪這樣靈溪境巔峯的高手,豈是誰都敢造次的。

  凌若雪側目看看顧陽,道:“我爲什麼要跟他回去?我只跟着你。”

  “這位姑娘,我們少主可是當朝國相之子,跟他回去,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跟班的人,不忘給那紈絝拍馬。

  這人非是旁人,正是白月國相國左千的長子左山,左家在白月國當中,那是橫行慣了的,今天左山以父親左千之名,來這靈祈城巡視,靈祈城的城主自然好生招待,如今他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碰到了顧陽和凌若雪。第一眼看到凌若雪的時候,左山便驚呆了。心中嘆世間竟有如此的女子,自己車隊裏帶的那些女眷,和這個女子一比,完全就成了庸脂俗粉。當下便有奪美之心,便立即帶着人迎了過來。

  “姑娘,和我回去,做我的妻室如何?”左山向前一步,對凌若雪說道,同時怨毒的看了一眼顧陽。剛纔凌若雪的話她聽的清楚,他又如何看不出顧陽和凌若雪的關係。

  顧陽正打算說什麼,卻聽凌若雪有些納悶道:“什麼是妻室?”

  凌若雪一句話,讓現場一下就寂靜了,如同一陣冬日的冷風吹過一般。

  顧陽沒想過凌若雪連這個都不懂,而一貫搶慣了人的左山,也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便是他的那些屬下,也都是面面相覷。

  若是平時,左山可能直接就動粗了,可是今天面對凌若雪,他的耐心很好,便道:“所謂妻室,便是與我相守一生,永不分開的人。”

  “這樣……”凌若雪似是聽明白了左山的話。淡定平和的說道:“我不能做你的妻室,我只能做他的妻室。”說話間,凌若雪側目看着顧陽。在場的人或許不能理解,此時的凌若雪,其實想的不過是一世與顧陽對劍練劍而已,卻並非是他們所理解的那層含義。

  現場一片譁然,雪漫大陸也算是比較開放的,男女之間的表達感情,多數也都率直。但一個女子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自己要做一個男人的妻室,這也實在太不像話了。

  面對如此率真直接的凌若雪,顧陽也頗爲驚訝。但隨即會心一笑,他清楚,凌若雪所說,便是她心中所想,她說的話,和她的劍意一般,凌厲直接。

  顧陽掣出腰中劍,向前一指,道:“識相的快滾,否則老子讓你當街橫屍。”左山是個目無王法的,因爲他爹是當朝國相。而顧陽也一樣是個目無王法的,因爲他手中有劍。顧陽心說便是當街宰了這小子,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見到顧陽如此,左山竟哈哈笑了,因爲他看得出來,顧陽的修爲不過靈氣境巔峯,他帶的上百名屬下,隨便一個就可以打發了顧陽,即便顧陽有什麼隱藏的能力,一個人怎麼可能打的過這麼多人。他只當顧陽是虛張聲勢,瞥了一眼顧陽後,看向凌若雪道:“若我宰了這小子,你就願意跟我一起走了麼?”

  “那我就殺了你們全部。”凌若雪的話,不溫不火,說的雲淡風輕,絲毫都沒有殺氣,但是誰都聽得出來,她的話是認真的。

  “真滑稽!”左山冷笑一聲,手一揮,示意手下人動手。可他剛一揮手,便覺得耳邊嗡的一聲,而後眼前一片昏花,就在晃神的剎那。一柄利劍竟然直接穿胸而過。持劍者,顧陽!

  血汩汩的流出來,左山不敢相信,一個靈氣境巔峯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厲害,讓自己連絲毫的還手之力都沒有。他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口,又看看自己的那些護衛,發現自己的那些侍衛竟都橫七豎八的躺在他腳下,儼然也都是被眼前的這人給放倒了。

  “我……我是左相之子……你怎麼敢……”左山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一個路人,竟敢如此藐視左相的權威,竟敢當街殺他。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顧陽冷聲一句後,利芒一閃,復一劍將左山劈翻在地,又是一陣血霧。

  若論修爲,顧陽不使用枯殘七絕的話,恐怕打不過左山和他身邊的這些護衛,但顧陽手中有六如真人的法寶震魂鈴,這震魂鈴滄海境的人使用,幾乎可以秒殺所有滄海境以下的人,而顧陽縱然修爲不高,但使用這震魂鈴也一樣有奇效,雖然達不到秒殺的地步,但足以讓他的對手頭暈眼花一陣,但這頭暈眼花的片刻,已足夠他出劍殺人了。

  一切來的如此的突然。相國之子,當街被殺,現場一片大亂。那些原本還在馬車之中說說笑笑的貴婦人們,看到這一幕也都驚呆了,均是直接從車上跳下,顧不得儀態,四散而逃。而那些左山的近衛,也都被嚇到了。要知道左山身邊的那些護衛是左山身邊修爲最高的,竟然一瞬間都被這個少年放倒,更何況是他們。故而那馬隊雖然旋迴,卻無一人敢上前與顧陽交手。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凌若雪走到持劍的顧陽身側,道:“咱們走吧。”

  “嗯!"顧陽允諾,他也懶得和這些人糾纏,喚出白靈鶴,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乘鶴北飛,徑直離去。

  殺人人殺,殺人這兩個字,在過去的顧陽眼裏,是一個很嚴重,很生疏的事。而如今經過洗禮的人,卻早已習以爲常。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很快習慣一個世界的規則,在這個看似和平安寧,實則混亂的世界之中,只有手中有劍,纔有說話的權利,纔有保護自我的能力。若非他和凌若雪都是有修爲的,那麼剛剛發生的,恐怕又是一出人倫慘劇罷了。

  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顧陽替凌若雪買了一套有兜帽的寬大衣服穿着,兩人沒用多久,就來到了天風城外。

  故地重遊,不勝唏噓,看着天風城城門的斑斑刻痕,顧陽眼前閃現的,是自己過去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還在上面和夥伴玩耍。而如今物是人非,人長大了,便沒了天真。而幼時夥伴,此時也成了仇敵。

  顧陽自己自然也是裝扮過的。他之前殺了陳言,百黎國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只不過百黎國就算是有氣,也不敢去找明玉壇的麻煩,更何況明玉壇已經放出話了,顧陽已經不再是明玉壇的弟子。至於他去了哪裏,那便無人知曉了。百黎國將顧陽列爲百黎國頭號通緝犯,而作爲表面的友邦,不管是玉鹿國,還是白月國,也都發了類似的通緝告示,當然他們都清楚,這告示是沒用的。

  “那邊有你的畫像。”凌若雪指着遠處城牆上的畫像對顧陽說道。顧陽示意她噤聲,天風城的護衛在顧陽眼中都是不禁打的軟腳蝦,但人多了圍攏來的話,終究是麻煩。能避免自然要避免。

  顧陽遠遠的欣賞了一下那畫像,捏捏下巴,側目看向凌若雪問道:“像麼?”凌若雪點點頭。顧陽哈哈一笑,道:“我算是比較好畫的。只是不知道過些天你的畫像他們畫的如何。”顧陽曉得,自己殺了那個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相國之子,恐怕很快就會驚動白月國。而凌若雪算是和自己一起的共犯,自然也會一道通緝。

  “他們爲何會畫你我的畫像?”凌若雪不明白的問道。

  “因爲他們想殺咱們。”顧陽簡單明瞭的回答。

  “那殺了他們不就好了?”凌若雪的回答,一樣的簡潔的明瞭。說的是兇殘無比的話,可從她口中說出,卻讓人感受不到殺意。

  “人太多,殺不過來。”顧陽一笑,示意凌若雪先不要問了。

  江家的墓園,在天風城的城西北的郊外,自然有江家的子弟在此看守。顧陽沒進天風城,而是選擇直接來這裏。算是對先人的尊敬,一路行來,顧陽皆是步行。

  “什麼人,止步!”顧陽剛到墓園外不遠處,便被看守墓園的江家後輩子弟所發現。

  顧陽纔不管他們說什麼,徑直而入,那看守墓園的幾個江家後輩,修爲纔不過靈氣境五六重的樣子,怎麼可能是現在的顧陽的對手,他們欺身而上,顧陽只是隨便袖子一掃,便將他們掃的東倒西歪,嚴重的便直接昏迷不醒。

  一年不到的時間,顧陽自我感覺修行進度很慢,而直到此刻,顧陽才認識到,自己的進步已經很大了。就在不到一年前的時候,這裏的人,隨便一個都可以把他打的遍體鱗傷,而如今他們在自己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好像是顧陽啊!”看着顧陽和凌若雪的背影,有人眼尖,認了出來。

  “怎麼可能,那個廢物?”

  “你說的廢物,現在可是被百黎國通緝的!”

  “還有功夫說嘴,趕快回去稟報族長,就說有人硬闖墓園!”

  ……

  幾個看守墓園的後輩子弟,呲牙咧嘴的站起身,返回江家報信。對他們,顧陽沒有下殺手,因爲他雖兇狠,但那只是對他痛恨的人才會如此。

  江家的墓園極有規矩,不同輩分,不同地位排列都是有一定次序的。顧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爹孃的墓前。

  “爹、娘,不孝孩兒來看你們了。”顧陽在那墓前,擺好了祭品以後,伏地連拜了三拜。看着他拜,凌若雪很是納悶,她不太懂顧陽在做什麼。

  野風徐徐,紙灰飛揚,顧陽不語,只是將一把一把的紙錢丟進火盆之中焚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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