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作者:凌長天
“我還當是什麼厲害角色,鬧的這樣沸沸揚揚,原來就是個毛孩子。”彭長老看着顧陽,面露不屑,回頭看看江中烈。心中頗有不滿,他自認爲自己怎麼說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在諸多仙門之中,他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如今到這裏,要他出手擺平的,竟然是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少年。就算是自己贏了,傳出去這名聲也不好聽啊。

  “彭伯伯,你別小看了他,這小子狠着呢!”江中烈身邊的江穆,看出了彭長老的心思,出聲提醒道。

  雖然聽到了提醒,但是彭長老就本心而言,還是不願意動手,畢竟太份了。故而他直接對顧陽道:“小子,如今我在這裏,你想回來報仇,已經不可能了。聽我的話,放下你的武器,我替你求個情,江家族長或許可以給你罪減一等。你看如何?”

  “不如何!”顧陽冷聲回道。

  聽到顧陽拒絕,彭長老嘆息一聲,道:“小子,修行不易,若在這裏死在我的手上,何必呢?不過就是跪地叩幾個頭,江族長大人大量,相信他會寬恕你的。”

  聽聞這話,顧陽冷聲一笑,道:“寬恕?我何須他的寬恕?我不管你是哪裏來的,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仇怨,與你無關,我勸你還是不要管閒事,否則死在我手裏,你纔是真的冤枉!”

  “放肆!”彭長老怒道,不屑和後輩動手的他,此時面上也掛不住了。對他而言,以他的名頭,把顧陽給嚇的跪地求饒是最好不過,可是顧陽本不理這一套,還說出那樣的話來。彭長老已經清楚,恐怕今天和這個少年人動武是再所難免了。

  就在對峙之時,凌若雪已經從後面跟了進來,雖然說江府之中,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撞死在了她的護體罡氣之上,但她依舊衣袂飄飄,一塵不染。

  凌若雪的到來,讓江中烈等人頗感意外,因爲凌若雪看上去基本沒修爲,而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到了這裏的。

  “這個女人……”彭長老看到凌若雪的時候,目光中露出一絲不解。和其他人不同,對於凌若雪,他能看出來一些端倪,那就是凌若雪絕非一點修爲沒有的人,只是隱藏了自己的修爲,而她修爲究竟多高,卻是難以測度。

  顧陽輕輕一甩,將血劍上的血全都甩掉,他清楚凌若雪已經來了,但她來與不來,並不影響他是否報仇。顧陽劍一抖,直攻彭長老。

  在旁人看來,這根本就是虐殺的對局之中,卻意外生變。那彭長老本以爲不必出劍便可以輕輕鬆鬆制服顧陽,卻未料想這個後輩的劍技,竟是如此的凌厲!根本不是江家那些普通武技可以比擬的!

  不過是迎面打了不到十招,彭長老面頰上已經流下了冷汗,竟有些氣喘吁吁了。因爲顧陽的劍技逼的太急,若不是他躲閃的快,已經一劍把他腦袋削下去了!

  “這小子年紀輕輕,劍技竟如此的高超,真是不可思議,怪不得江家這麼多人竟攔不住他,我竟小看他了!”看着持劍的顧陽,彭長老心中大駭,雖是極不情願,但他還是將自己背後的劍拔了出來。而見他拔劍,原本還泰然自若的江中烈,此時也愣了,拔劍,意味着顧陽已經是一個彭長老徒手都制服不了的人!難以想象的對手!因爲江中烈清楚,即便彭長老徒手,他也不是彭長老的對手,也就意味着,顧陽的實力,已經超越了他江中烈!

  “難怪穆兒被嚇的跑了回來,我還當他是沒出息,原來這顧陽竟強橫到如此的地步。”江中烈屏住呼吸,站起身來,仔細觀戰。

  此時的顧陽,面對彭長老,他直接就已經使用了形銷。因爲他清楚,憑他現在的修爲,憑藉心絕,或許可以和靈溪境一重的人對抗,但彭長老這樣修爲的人,就必須使用形銷。之前使用心絕之時,他就覺得有些不適,如今使用形銷,那種不適感,便更加強烈!

  顧陽知道這種不適,大概就是聖師叮囑他的那些話有關!之前死拼白毅,導致枯殘七絕強烈的反噬,表面的傷勢雖然好了,但反噬留下的創傷,卻沒那麼快全部恢復,這不適感,恐怕就是因爲如此。

  “一次,只要這一次就夠了!”顧陽此刻,只想着報仇,心說只要撐過這一次,以後自己必然小心使用這枯殘七絕,甚至說爲了養好身體,以後都可以暫時不用枯殘七絕。

  兩相對敵,再度開戰,霎時劍潮如浪,奔馳的劍氣馳騁橫掃,時雨齋的院落之中,如暴風過境,修爲差的人,根本都睜不開眼睛,凌厲的劍氣破壞着時雨齋的一切,附近的房子牆壁都在顫抖,還在時雨齋裏優哉遊哉喝茶的江家父子,此時也怕時雨齋忽然就倒了,早就跑了出來,而在他們剛出來的時候,整棟時雨齋也轟然倒塌!

  如此如奔流一般的環境之中,凌若雪如同一個安靜的看客,靜靜的觀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爲環境所影響,無論劍氣,還是飛沙走石,皆近不得她的身。如湍急的河流之中,順水漂流而下的一朵梨花。

  顧陽與彭長老斗劍,開始還是如普通武者一般,在地上對拆,打來打去,兩人均是御風而起。天地之間,劍氣縱橫,兩個身影在空中激鬥。

  整個天風城的人,只要稍微仰頭,就可以看到天空之中,帶來狂風的二人!如此激烈,如此高水平的激鬥,天風城有史以來,還是第一次!

  此時還有一股勢力,在蠢蠢欲動,那就是連家的人!江夫人被殺,氣壞了連破雲,那可是他的親妹妹,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殺,這口氣他怎麼能下嚥。接到消息後,連破雲怒罵之前那幾家選擇輕罰顧陽的望族,只道他們是放虎歸山,而與其同時,他也不忘召集人手,準備去江家助拳,雖然他對江家不滿,但他對顧陽的仇恨更爲強烈。

  連破雲召集好了人手,正準備去江家的時候,天空之中的激鬥,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身手,什麼人!”連破雲自信他這個連家的族長,做不到天空之中正在往來激斗的那二人的水平。

  “族長,那是顧陽啊!”有之前在江夫人身邊跑回來的人,提醒連破雲道。

  “那是顧陽!怎麼可能!”連破雲大駭。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連破雲衝動的腦子,冷靜了一下。他揮了揮手,而手下人卻沒明白他的意思,都看着他。

  “都看着我幹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連破雲怒道。

  “族長,什麼意思啊……咱們不是應該去江家麼?”有人納悶之前連破雲急吼吼的讓他們準備好一切,去江家宰了顧陽,怎麼忽然之間就改了主意。

  “去幹什麼,送死啊?”連破雲可不是傻瓜,他清楚,如果天空之中的那個果然是顧陽,那自己這些人去了也是白給,平白增加顧陽對連家的仇恨。顧陽的確仇恨連家,但他恨的人,已經幾乎都死了,顧陽是不太可能再主動來找連家的麻煩,如果這個時候連家反而去幫助江家針對顧陽,萬一江家弄不死顧陽,那連家就要倒大黴了。

  以私心論,連破雲恨顧陽入骨,畢竟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死在顧陽手上。可若以連家的族長來想的話,不去招惹顧陽,保住連家一族纔是明智之舉。

  族長都偃旗息鼓了,其他的連家人,自然也就都消停了。

  不說連家如何,只道顧陽大戰彭長老。彭長老的修爲,那是實打實的,一般的和他修爲差不多的人,恐怕還不及他。可如今以劍技鬥上顧陽,卻是出人意料的落盡下風!打來打去,也沒有任何勝機,彭長老氣極怒極,一縱躍到百丈之外,凝聚靈氣於劍刃之上,但見水氣瀰漫,纏繞於劍身之上。

  “橫流劍法江海絕!”彭長老劍身一掃,沒有任何水的半空,一道滔天水浪,竟然橫空出世!如同幾條水龍,怒吼着,直撲顧陽!橫流劍法,乃是橫流宗的絕技,是地字中品的武技。而這一招江海絕,正是橫流劍法之中最強之招!一出手就是絕招相對,只因爲彭長老覺得再這樣打下去,自己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這裏了。索性直接用最厲害的一招!

  其實顧陽心裏也已經沒什麼底,因爲形銷在自己重傷之後,還能維持多久,他並不清楚,故而他也想速戰速決。如今這彭長老的招式襲來,正合了他的意。

  “凌霄劍破!”面對水龍奔襲,顧陽執手中劍,用處了凌霄劍意之中的招式,可凌銳的劍氣飛射而出之後,忽然顧陽的劍招一變,竟然會變成了殘雪劍!準確的說,是凌霄劍破之中,夾雜着殘雪劍!無堅不摧的凌霄劍破的靈氣,透析了整個江海絕的水浪,而就在凌霄劍破的靈氣透過的地方,數條水龍如同被速凍了一般,霎時間變成了沒骨頭的冰龍,天空中傳來水被速凍成冰的嘎吱聲,而後便是成片的爆裂!初秋的天上,因兩人的激鬥,下起了超大號的冰雹!

  隨着那冰龍的爆裂,顧陽的身影已經逼近彭長老。眼見顧陽來勢洶洶,彭長老自知不敵,手中劍一晃,又一招用了出來。

  “橫流劍法浪穿雪!”便見彭長老手中劍揮如嵐,水浪化爲了水霧,籠罩天空,便是天空中的太陽,也因此變的有些氤氳不清了。顧陽不曉得他要搞什麼鬼,略微遲疑,再看的時候,那彭長老竟然御風而逃,已在幾百丈之外。

  堂堂橫流宗的長老,一代名宿,竟然打不過一個後輩,最終還選擇了逃跑,這種事情如果真的傳出去,估計彭長老,乃至於橫流宗的顏面都要掃地了,但生死關頭,誰還管那些。

  彭長老連句狠話都沒敢放就跑了,顧陽若想追他,也不是不行,但對顧陽來說,彭長老跑就跑了,反正自己要報仇的人也不是他。

  顧陽按落雲頭,回到時雨齋,此時的時雨齋,或者說整個江家大宅,都已經被顧陽和彭長老剛纔的激鬥給破

  壞的差不多了,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顧陽左顧右盼之際,忽然愣住了。

  按落雲頭的顧陽,找尋江中烈父子的蹤跡的時候,倏然發現,就在不遠處,江中烈坐在地上,而有一柄劍,就在江中烈喉間不到一寸的地方,只要持劍人向前一遞,江中烈這條老命就算交代了。而這個持劍人,正是凌若雪!

  原來方纔看顧陽大戰彭長老,眼看着彭長老落入下風,江中烈豈會坐以待斃,早就招呼他的幾個兒子,準備來個落荒而逃,可他們卻忘了凌若雪。凌若雪雖然不諳世事,但顧陽此行,她還是明白不少事情,其他的人她不管,江中烈想在她面前跑掉,那是不可能的。她果斷出劍,一劍就傷了江中烈的腿,江中烈這才直接坐在了地上,跑不掉了。而此時江穆等人,則早就跑的沒影了。

  顧陽提着劍,一步一步走近江中烈。江中烈怎麼說也是一代梟雄,自然不會如那些膽小之人跪地求饒之類,但面對顧陽,他也是心驚不已,額上青筋冷汗皆出,若說不怕,那是假的。

  “江中烈,你是怎麼害死我的爹孃的,給我說個清楚吧!”顧陽厲聲問道。看顧陽到了,凌若雪長劍還匣,背過身去,不去看江中烈了。而此刻,橫在江中烈喉間的劍,已經換成了顧陽的。

  聽到這樣的質問,江中烈冷聲笑了幾聲,卻什麼話都不說。見他如此,顧陽怒極,便要揮劍殺了江中烈。就在這時,便聽有人斷喝一聲:“顧陽,住手!”

  顧陽側目,看向說話之人,眉頭一皺。

  就見在斷壁殘垣之中,走出一個老者,正是江家的另外一個重量級人物----江陌緣,懲戒院首座!江家之中,最大的就是江中烈,而最有威望的,就是江陌緣。江陌緣執掌懲戒院,主管江家子弟的言行舉止,是執行家法的最高管理者。即便是江中烈,也不能干預懲戒院的判決。所以江陌緣在江家有非同一般的威望。

  “顧陽,你不能殺他。”江陌緣大踏步走過來。很快就來到了現場,顧陽看着他,問道:“爲何不能?”對於江陌緣,顧陽自然是認識的。而且對他還有着三分的尊敬。因爲昔年顧陽目盲之時,爲人所欺辱,小若將事情告到懲戒院,江陌緣還是給予很公正的判決,了結了顧陽的麻煩。若非如此,顧陽才懶得聽他說一句話,早就一劍劈過去了。

  江陌緣看看顧陽,嘆了口氣,道:“你要殺他,是否覺得你爹孃之死,是他所爲?”

  “不然呢?”顧陽反問道。

  江陌緣搖搖頭,道:“你爹江天樞,你娘葉竹輕,並非是因他而死。”

  “你說什麼?”顧陽轉目看向江陌緣,此時此刻,對江陌緣所說的話,顧陽只能說是半信半疑,若想說服他不殺江中烈,實在是難。因爲畢竟顧陽的印象之中,自己爹孃,便是江中烈所害死。

  便聽江陌緣道:“你爹江天樞雖然是江家之人,但他和你娘一樣,都是仙門弟子。”

  “紫虛宮……”聽到這些,顧陽的心中立即就閃過這三個字,想起自己在明玉壇碰到那些紫虛宮弟子,想起青萍迴風劍,月落水天步。

  就聽江陌緣繼續道:“你爹江天樞早年外出求仙,後來就帶了你娘和兩個孩子回來。”

  “兩個孩子?”顧陽有些訝異。便聽江陌緣繼續道:“一個是你,另外一個,自然就是你的侍女柳若。”

  “小若竟然也是爹孃帶來的……”顧陽的印象裏,柳若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可她是父母帶回來的,自己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江陌緣繼續道:“他們回來後,安生的過了幾年,後來有一天他們兩人拋下了你和柳若,雙雙的離開了江家。而他們離開後不久,便有仙門追殺的人尋上江家打聽他們的下落,只道他們是門派的叛徒。而也從這之後,江家就沒了他們的消息。江家的人,自然也就當他們死了。而他們真正死了沒有,沒人知曉……”

  “你是說,他們可能還活着?”顧陽握劍從不顫抖的手,此時竟抖了起來。聽聞他問,江陌緣微微點了點頭。

  顧陽闔目,心中百轉千回,不是滋味。江陌緣所說的話,他原則上只信一半兒,但父母離開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想着父母離開前的種種跡象,說的種種他之前完全不明白的話,如今和江陌緣所說的話,竟然完全吻合了。

  “爹,娘,你們如果活着,爲何不肯回來看看孩兒,孩兒這些年,有多想你們,你們知道麼?”顧陽心中無限難過,可卻又十分的高興,高興的是,他得到了一個希望。

  “顧陽,你犯的過錯,若依照江家族規,足夠處死你好幾次,但你自絕不是江家之人,我自然也無權過問什麼。你好自爲之就是,至於江族長,你能放了他了麼?”江陌緣請求道。

  聽到江陌緣的請求,顧陽轉過身去,看着已經流了不少血的江中烈。回頭看看江陌緣,道:“首座,若依照江家族規,傷人者當如何?”

  “以血還血,以眼還眼!”江陌緣如實說道。

  “好個以眼還眼!”顧陽一咬牙,利劍一掃,寒光閃處,一聲慘叫。顧陽一劍奪去了江中烈雙眼,江中烈疼痛難忍,倒地抽搐不已。

  看着江中烈倒在地上痛苦,顧陽冷聲道:“你害我目盲,如今也讓你嚐嚐在黑暗之中的滋味!”顧陽靈氣一震,手中的那柄血劍,已經節節碎裂,落了一地。

  顧陽丟掉手中劍柄,來到凌若雪身側,道:“若雪,我們走吧。”凌若雪微微點頭,沒說什麼,二人大踏步,穿越那些斷壁殘垣,在天風城衆多望族子弟的注視之下,直出天風城。無一人敢阻攔這二人。

  “你打算去找他們麼?”穿行於街市之間的凌若雪,問向顧陽。凌若雪所問,自然是指顧陽的爹孃。

  顧陽聞言,輕輕的搖了搖頭。良久之後,才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們想找我,自然會來找我,若他們不肯見我,我就算找到他們,又能如何呢?況且……”顧陽長嘆一聲,沒有說下去。其實他心裏清楚,爹孃還活着,那僅僅是一種可能。更大的可能是他們早就死了。如果他們還活着,這麼多年,自己和小若受盡欺凌,他們若知道,又怎會不回來。

  顧陽心知,若想知道答案,去紫虛宮問個清楚就可以了,可是如今的自己,去紫虛宮能做什麼呢?如果父母果然是被紫虛宮的人當做叛徒追殺的話。現在的自己去紫虛宮,恐怕也只是自投羅網而已。

  “咱們回凌霄峯吧?”凌若雪看着顧陽,建議道。

  顧陽早知道凌若雪會有這樣的打算,停住腳步,道:“若雪,也許我不該瞞你的,這一回我帶你出來,其實就是爲躲避你師姐玉冰塵,他對凌霄劍意有覬覦之心,你與我又遠不是她的對手。留在凌霄峯,坐以待斃可不是什麼好辦法。”

  “那咱們該去哪裏呢?”凌若雪竟然聽懂了顧陽的話,問顧陽道。

  顧陽聽到這話,輕輕一笑,道:“你我的修爲,雖然打不過你師姐,但應該也不算弱了吧。天地這麼廣大,咱們想去哪裏不行?況且你我鬥劍,似乎也進入了瓶頸,你不這樣覺得麼?”

  凌若雪考慮了一下,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和顧陽在一起鬥劍,彼此提高,的確進步神速,但因爲打的太多,招式沒有增多多少,變化自然也就沒一開始打的時候那麼多了。自然會覺得進步越來越慢。

  顧陽仰頭看看天,道:“天下的劍技,遠遠不是一個明玉壇所能包含的下的,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我當初便有遊學天下,和天下各路強者較量,學習各派劍技的精要爲己所用,這樣纔是真正的求劍、問劍之道!”

  若是其他的話題,凌若雪或許不感興趣,談論劍道,她對顧陽澎湃的心緒,也能體會許多,因爲她亦是如此。聽得顧陽所講,她憧憬非常。道:“這樣很不錯。”

  二人一路並肩而行,一路說着話,便已決定暫不回明玉壇,先四處走走看看。

  顧陽和凌若雪出了天風城,沒走多遠,顧陽眼前忽然一黑,身體如同脫力了一般,顧陽清楚,形銷的反饋來了。這次的反饋,幾乎如同他初次使用形銷時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沒有立即暈過去。顧陽索性在路邊找了一棵樹,坐在樹下休憩。而凌若雪見他如此,也不奇怪了,索性就守在他身邊,對顧陽,她耐心極佳。

  顧陽現在很慶幸,自己沒有使用枯殘七絕中的第三式去神,否則的話,現在他估計屍體都已經涼透了。顧陽坐在樹邊,看着通往葬雪林的大路,哈哈一笑,擡頭看着凌若雪,道:“若雪,你知道麼,我第一次碰到你,是在前面不遠的那個林子。”

  “那裏?我怎麼沒印象?”凌若雪有些納悶道。

  顧陽有點有氣無力的說道:“當時我在葬雪林遭遇妖獸攻擊,你路過那裏,殺了妖獸便走了,你自然不會記得我。”

  “妖獸……原來你是那個人……”凌若雪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當時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顧陽好奇的問道,畢竟凌若雪極少離開凌霄峯,若有離開,必是師命。

  “師父說,天風城可能有名劍出世,讓我來尋覓一番。”凌若雪說道。

  /p>

  “尋覓……若雪至今都沒有趁手的劍麼?”顧陽清楚,凌若雪用的劍,名喚紫玉,可那把劍僅僅是玄字上品的品質。固然對一般人來說,這樣的品質已經很難得了。但絕世劍客,必然要有絕世的武器纔行。

  “還沒有,所以師父纔給我引

  導。”凌若雪答道。

  “原來如此……”顧陽心說,凌若雪的師父,和劍靈的妹妹一定是在一起的沒差了。而且他師父讓他尋的劍,必然就是自己的那口天泣。

  顧陽很想告訴凌若雪,你的師父很可能在騙你。利用你沒尋到趁手寶劍的理由,讓你幫她尋找天泣。可話到嘴邊,顧陽又咽了回去。凌若雪對她師父,敬如父母,自己就算說什麼,恐怕也沒用。

  顧陽在樹下休息了一陣子,吃了不少的藥,能走路了。但行動依舊不便。顧陽索性便和凌若雪藏身葬雪林之中。此時正值初秋,葬雪林之中實際上還沒有雪,依舊是滿目翠綠,一片生機盎然。

  風餐露宿於荒野之中,兩個人也一點都不覺得苦悶,一起採集野果,狩獵野兔,談劍論劍,倒也十分開心,就這樣兩個人在荒野之中,呆了兩三天,顧陽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清楚,應該上路了。

  雖然和凌若雪約好了遊學天下,可是第一站去哪裏顧陽心裏還沒譜。看着葬雪林,顧陽想起了小若,心說自己自從離開落雪城去明玉壇,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甚爲想念。想到這裏,顧陽便道自己要去見一個故人,而凌若雪卻說一切顧陽決斷就是。

  說走就走,顧陽原本可以和凌若雪一路乘鶴而去,但他並沒有如此。因爲乘鶴而去固然飛快,但這樣的話,出來就沒有意義了。畢竟顧陽希望凌若雪可以多看看凌霄峯外面的世界。故而顧陽和凌若雪離開天風城後不久,他便在路過的一個小鎮上買了一輛馬車,二人坐在馬車之中,一路優哉遊哉,前往幾百裏外的落雪城。

  走到第三天頭上,眼前出現一座城池,並非是落雪城,而是落雪城與天風城之間的十安城。十安城說是城,但比不起天風城那麼大,就規模而言,只是一個鎮子而已,鎮上的人丁剛剛滿萬而已。顧陽並沒有來過這裏,雖然他之前也曾從天風城前往落雪城,但馬車走的是驛道,他走的是抄近路的山道,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十安城雖然比天風城小,但卻比天風城富庶的多,進了十安城以後,顧陽才發現這十安城有些不對勁。街上到處都是人,他的馬車到了這裏,根本都走不動。在街的兩邊,到處都是擺攤的人,買什麼的都有,吆喝聲,呼喝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少爺,這裏正在過天元節,熱鬧的很啊!”僱來的車伕,對顧陽解釋着。

  “天元節?已經天元節了麼?”顧陽算了算,果然是天元節不假。天元節是白月國,準確的說,是白月國北方十二城纔會有的節日。很久以前,雪漫大陸之上,有一個很厲害的武者,那便是天元居士。他活着的時候,關於他的故事就數不清了,而傳說他死了以後,更是成爲掌管整個雪漫大陸風雪的大神。北方十二城這種極北之地,風雪最多的地方,對他自然就格外的尊崇,所以纔會有和他有關的節日。一般天元節要慶祝至少三天,而一般這個時候,南方的那些商家,甚至是其他國家的商家,也都會特意北上來做生意。

  看着周遭如此的熱鬧,顧陽讓車伕趕着馬車自己去休息,自己則帶着凌若雪,在熱鬧的街市上穿行。

  “若雪,這個很好喫的,這個是北方的特產,還有這個……”顧陽一邊走,一邊買各種各樣的小喫,自己喫的痛快,也不忘記與凌若雪分享。

  兩個人雖然都經歷過無數的腥風血雨,但說到底,都還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沉浸在這裏的節日氣氛之中。卻完全不知,他們已經被盯上了。

  顧陽帶着凌若雪在一個面具攤子前,挑選好玩的面具,就在挑選之時,顧陽忽然覺得自己腰間一空,立時警覺,就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竟然從自己的腰間,偷走了錢袋。雖然那錢對顧陽來說,只是零花錢,但被小賊偷了,如何能忍。立時轉身去追那小賊,而凌若雪見顧陽離開,她也緊隨其後。

  街市上人雖然多,那小賊也狡猾的很,專往人多的地方跑,但他如何能逃出顧陽的視野。很快就被顧陽給堵在一條死衚衕之中。

  “小子,錢袋還我!”顧陽堵在衚衕口,伸手對拿小賊說道。他仔細打量打量這個小賊,就見這小賊穿的破破爛爛,赤着腳。露出皮膚的部分,很多地方都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更是有不少的土垢,亂蓬蓬的頭髮下面,緊張的眼眸緊盯着顧陽。

  看到顧陽索要錢袋,那窮途末路的小賊反而將顧陽的錢袋直接揣進了懷裏,嘴裏嚼着的草棍子兒,三嚼兩嚼就吐在了旁邊,大喊一聲後,揮拳直接向顧陽打了過來。

  像這小賊這種完全不懂任何武技,也沒絲毫修爲的人,能傷到顧陽那就是笑話了。還沒等他靠近,顧陽袍袖一甩,便將他震到一邊去了。顧陽用的力道不大,因爲顧陽也不想傷他,更不想殺他。因爲這少年也不過是想生存而已。

  顧陽也有過微末之時,他心說自己沒有走上這少年的這條路,是因爲自己盲了,更因爲自己身邊有小若。若非如此,現在自己什麼樣,恐怕難以想象。

  那少年被震倒後,很快又跳起來,再度攻向顧陽,顧陽見此,知道這樣打沒完沒了,索性下手稍微重了點,一腳將那少年踢翻在地,在他懷中掏出自己的錢袋。看了看,對那少年道:“錢我可以給你,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顧陽說完這話,將錢直接丟在平地,轉身離去。就在他離開後沒走幾步,就聽耳邊嗖的一聲,一個東西拋了過來,顧陽頭都沒回,直接用手接住,原來那少年竟然把那個錢袋又丟了回來。

  “小爺纔不要你可憐!“身後傳來那少年的聲音。顧陽回頭,就見那少年竟然又爬了起來,正怒目看着自己。

  “小子,有點骨氣。”顧陽將錢直接揣進懷裏,心說這小孩子脾氣倒是不小。就在這時,凌若雪正好跟過來。

  “怎麼了?”凌若雪不知道顧陽是碰到了賊,因爲在她的字典裏,對賊是沒概念的。

  “沒事,走了。”顧陽哈哈一笑,帶着凌若雪繼續遊玩。那小孩子看着顧陽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嘴脣,又狠狠的跺了跺腳。他不是恨顧陽,而是恨他自己沒用。

  不過這小賊如何發狠,且道顧陽,顧陽帶着凌若雪繼續逛街遊玩。玩了許久,差不多快到飯時了,顧陽就近找了一家酒樓,帶着凌若雪在一樓一個靠窗的地方,叫了一大桌子喫的東西。

  顧陽其實之前喫小喫就已經喫的差不多飽了,可他清楚,凌若雪並沒有喫多少。而且凌若雪長期被凌素寒摧殘,估計從來都沒喫過什麼好東西,這一路行來,風餐露宿,更沒什麼好喫的。在這裏,纔算是喫一頓好的。

  顧陽基本沒喫多少,剩下的時間裏,就是欣賞美人喫東西。凌若雪有着一個美女該有的喫相,斯斯文文,一言不發。顧陽看的出來,她很喜歡這裏的喫食。

  顧陽看着看着,不經意的,目光轉到牆上那些菜單上。那些釘在牆上的木板菜單,顧陽點的時候,根本沒看價格,而如今看過去,卻是一愣。

  不是那菜單的價格太高,而是價格低的離譜。就是顧陽這個對柴米油鹽醬醋茶不太通的人,都知道這個價格,是明顯賠本的,而且是賠的很嚴重。

  “節日大減價麼……”顧陽這樣想着,卻很快否定,因爲那木板雖然離他挺遠的,但他看的清楚,那木板菜單上的字跡不是新的,說明並不是天元節才這個價格。

  顧陽心中好奇,看着凌若雪還要喫一會兒,他站起身,和一邊在擦桌子的小二攀談起來。

  “價格?反正幹不了幾天了!”擦桌子的小二,聽得顧陽的疑問後,有點沒好氣的說道。

  “幹不了幾天,我看生意還不錯啊。”顧陽轉目看看,發覺這酒樓裏雖然說不是人滿,但起碼有一半兒的桌子上都有人。

  “也就是天元節有點生意,平時哪裏有人。東家說了,做完天元節就關張。”那小二四處看了看,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顧陽心說這酒樓地處不算偏僻,也算是鬧市之中,周遭好像也沒別的競爭對手。酒飯的價格還這麼低,沒理由生意不好。他心下更是納悶,便將心中疑問,直接問了出來。

  “價格再低,也比不過不要錢的。”那小二嘆了口氣說道。

  “不要錢的?還有不要錢的?”顧陽聽着都覺得新鮮。那小二一番解釋下,顧陽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在這十安城之中,一年前搬來了一家楊姓富戶,楊家幾乎包下了十安城之內的大部分的飯莊酒樓,免費開放給人喫喝,在這樣的競爭之下,別人家的酒樓自然開不下去了。

  “還有這樣的事……”顧陽聽着心中有些奇怪,更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是哪裏不對,他忽然想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窗外有人道:“那楊家乾的都是見不得人的生意。”顧陽側目,就見窗口,站着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男孩,仔細看去,竟是之前的那個偷自己錢的小賊。看到這小賊,顧陽心中一動,心說自己真是蠢,剛纔才碰到的小賊,這麼會兒就忘了。如果按照那小二所說,真的免費開放給所有人喫喝的話,那這地方怎麼可能還有這種衣不遮體,形如乞丐的小賊呢。

  那小二眼尖,一見一個幾乎穿着乞丐衣服的人,站在自己酒樓的窗前,立即三步兩步走到窗前,道:“哪裏來的臭乞丐,趕緊滾!這是你能來的麼!”

  顧陽攔住那小二,看向窗外那男孩兒,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那小賊看看顧陽,又看看顧陽身邊的那一大桌子喫的,嚥了口口水,大聲道:“我餓了!”

  。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