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不爲魚上鉤 MOLE
昨天的晚宴沒有什麼波瀾,非要說的話,就是直到最後也沒有暹羅的王室正式出面和大家客氣客氣。
不少滿懷期待的客人都不由吐槽暹羅的國王實在是太沒禮貌了,你請客你不出來見客人?
不過想想對方乾的荒唐事也不是一件兩件,所以這件事情也就還是過去了。
後續的話,艾麗婭被蔣老闆陰陽怪氣嘲諷了一番,倒也沒有生氣。
畢竟任誰之前纔給了自己五百萬刀樂,嘲諷一番也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得給對方送杯水。
蔣老闆被她的‘柔情蜜意’弄得找不着北,噎了一陣之後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倉皇逃竄了。
雷總倒是有了不少收穫,還和幾個同行達成了初步的意向,能夠調動更多的資金共進退。
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艾麗婭和安樂樂喫着早餐,後者打開一份報紙,然後一個戰術後仰。
“暹羅這邊的王室,是不是有什麼心腦血管的遺傳病啊?”
“怎麼了?”艾麗婭明知故問:“出什麼問題了?”
“暹羅國王也住院了,疑似腦梗——之前他們的什麼公主就心臟病住院了,然後詩琳通公主也住院了。”
“你也不看看年齡,都七十多了。”艾麗婭嘆了口氣。
“也是哈……”
“七十多的人,還找一堆小老婆,成天風流,不腦梗也得馬上風啊,還是看看遠方的動物園的孫四秒吧家人們。”
師哥和師姐下樓,和當初剛來的時候不同,在酒店裏憋了兩天,雙方攻守之勢異也。
如果說剛來的時候,師哥信心滿滿,師姐含羞待放。
那麼現在就是師姐容光煥發,師哥像是藥渣。
人嘛,都是這樣的,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哪裏有耕壞的田呢?只有被累死的牛。
師哥做下來的時候看得出來都有點腿軟,畢竟師姐正是腰間仗劍斬愚夫的大好年華,戰鬥力可想而知。
“來,喫點生蠔,這邊海鮮便宜……”
師姐給師哥點了份海鮮套餐,後者有點蒼白的臉頰抽了抽,趕緊推辭:“出、出去玩,出去喫嘛,出去喫。”
可別在酒店裏呆着了,趕緊找個什麼地方玩吧,陪她逛街都行。
安樂樂不明所以,跟艾麗婭咬耳朵:“師哥是不是練功出了岔子啊?氣血這麼虛弱?”
“可能是喫壞了肚子吧,他練什麼功,他又不會武。”
“這樣啊……”
師哥看到兩小隻在旁邊嘀嘀咕咕,趕緊拿她們救場當擋箭牌。
“小婭,樂樂,你們要不要出去玩啊?那個什麼大師來祈福了沒有?不行的話我們從側門出去吧?”
小婭表示大師來不了了,死↑了↓——
但是這話是能跟師哥說的嗎?
“嗯,已經祈福了,大師說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非常虔誠啊。”
“聽起來是有點高僧的味道了……那我們可以出去玩了對吧?”
“當然可以,你們要去哪裏玩啊?但是出門還是要注意安全。”
暹羅當然不是說幹掉了信猜,威懾了最大的保護頭目,就能夠天下太平。
別說一個秦琉璃,就算是十個八個,也別想把暹羅這渾濁的世道變得天朗水清。
十個八個艾麗婭倒是可以——但是哪裏有這麼多艾麗婭呢?
艾小丈育表示沒有劇場版最好,這是度假副本捏,別見天兒就整武力踹門的高端商戰,來點低調的。
什麼奇貨可居,什麼竊國者侯,和我有關係嗎?就沒有,我就是個陽光開朗小白花。
你說我在國內多開心啊,做好事,做喜歡的應該做的事情,花了錢我也開心大家也開心。
出來就諸事不順,現在泰王上頭了,希望能夠放過自己吧。
而且暹羅這邊信猜的暴斃雖然理論上會導致一部分地下世界的權力真空,但是反過來說,也是威懾。
在官方出面打壓之後,這些罅隙裏混日子的老鼠們沒有了信猜這個中間商賺差價庇護,只能縮着脖子做人。
“我們去動物園吧!”師姐起了興趣:“我想去龍虎園,聽說那邊有鱷魚皮的包包賣!”
鱷魚那麼可愛,所以那邊的包包會便宜一點嗎?
很顯然,暹羅的龍虎園抓住了顧客們的心態,男人喜歡看老虎,女人喜歡買鱷魚皮的包包,winwin。
師哥當然欣然同意,去哪裏都好,別回房間就行。
作爲師哥,他也照顧到了兩小隻:“小婭和樂樂一起去吧,這次讓我請客,不然我會去跟老師沒辦法交代。”
說好帶孩子出來玩,結果喫人家的喝人家的,萬一馬主任問起來這次去見了什麼世面啊,怎麼回答?
說酒店的牀好軟好大,這幾天就沒出酒店?
馬老師怕不是當場就給他畫個無限符號,然後告訴他什麼叫沒有意義都得死。
艾麗婭自無不可,景妹妹和鈺妹妹之前去玩了都說還可以,她也挺有興趣的。
景妹妹和鈺妹妹今天一大早就去坐渡輪遊江了,黑蜂虎帶了一個班跟着,相當穩妥,艾麗婭也挺放心。
要是這都能出事,那她就不是問候大王宮全家了,而是要問候暹羅全家。
師哥看見大家都同意,頓時就開心了——
“大丈夫之志,應如長江,東奔大海,何必貪戀那溫柔之鄉!”
師姐斜睨了他一眼:“嗯↑?”
“咳……我被酒色所傷,竟如此憔悴,自今日始,戒酒!”
“嗯↓……”
……
……
暹羅的獅虎園,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動物園之一,養了三百多隻老虎。
十萬條鱷魚也不是假話,因爲這裏是最大的鱷魚繁殖基地,互聯網上能刷到的和鱷魚互動的表演基本都是這裏的。
艾麗婭沒有帶人,只是讓人在當地請了個導遊,看得出來對方服務態度很好。
從獅虎園進去,入門是一段植物長廊,主材是空氣鳳梨和葉子花,綠化倒是做得挺不錯。
師哥和師姐都想去看最具特色的鱷魚表演,而艾麗婭則是看上了旁邊的一個魚池。
“這裏是可以釣魚的?”
“嗯,可以釣魚。”那個負責管理這個魚池的阿姨連連點頭,連手指帶比劃:“五十泰銖——”
看得出來這裏確實是國內遊客很多,很多特色表演或者是小項目都有專門用國語寫一遍,有的甚至英語都沒有。
一根釣竿五十泰銖,當然只是釣着玩,不能真讓人把魚釣走。
看着那橫過來大抵有自己高的巨骨舌魚,艾麗婭閒來無事抖了根釣竿,坐在旁邊垂釣。
這裏能釣的不僅是巨骨舌魚,還有鱷魚,艾麗婭把釣魚竿拋下去,安靜地等着對方上鉤。
安樂樂在旁邊看了幾秒。壓制不住內心的狩獵慾望了,看到那大傢伙試探試探,恨不得跳下去給它一拳。
“吃了吃了——誒怎麼又沒喫——魚呢?”
艾麗婭翻了個白眼,問旁邊的阿姨再要了一條小魚。她身邊一個小姑娘很乖巧地幫艾麗婭把小魚兒掛上,五十泰銖的紙幣收好,又噔噔蹬地拿去給管理員:“媽媽——”
艾麗婭看了眼這個攤位,除了經營巨骨舌魚釣池的小魚餌料之外,還有一些紀念品小掛件之類的。
母女看得出來生活條件並不算太好,衣服漿洗得有點發白了,但是還算乾淨,小女孩的精神狀態不錯,只是有點瘦,可能營養不是太好。
艾麗婭收回視線,繼續釣魚,任由安樂樂在旁邊聒噪。
連着兩次小魚兒都被對方喫掉,第三次甚至是喫都不喫,直接吸進去然後又吐一邊了,看得安樂樂血壓飆升。
“大小姐你這不行的啊,你這釣餌用的都是啥?我去給你弄點好的來,我剛纔看到那邊有賣大魚的,實在不行我弄塊牛排過來,那東西油大!我不信它不上鉤——不行的話我直接跳下去給它兩棒子!”
艾麗婭心說你算什麼釣魚佬,你這哪裏是釣魚分明是威逼利誘……
她還真跑去買東西了,艾麗婭也不在意,反正今天是出來玩,她開心就好。
旁邊的人來人往,間或也有幾個遊客對這個逼仄的釣池好奇,嘗試了一下。
但是非要說的話,也就是個灰色的水泥池子,三兩條魚,除了魚大一點之外沒別的特色,生意只能用慘淡經營來形容——慘淡經營就是泛指在困難的境況中艱苦地從事某種事業。
艾麗婭耳朵裏聽着周圍的喧囂,最清晰的還是管理員阿姨和小姑娘的對話。
大概的意思,就是等到她忙完了這陣,就可以帶孩子去喫飯了,然後下午她去紡織廠那邊上班,最近單子很多,老闆給她加了獎金,等到下個月發薪水了,就可以給小丫頭買想要的新裙子了。
小女孩就很開心,掰着手指頭數日子。
平淡的日常嘛……
艾麗婭抖了抖手腕,把魚鉤從差點喫到嘴裏的巨骨舌魚嘴邊移開——看清楚了沒就亂咬鉤,老實喫魚得了。
過了一陣,樂樂真的帶着一堆喫的過來,很顯然她對這麼大的魚非常非常有興趣。
“用這個試試!這個是他們那邊的海鮮檔的,這個是牛排,我以前打工的時候見過同事用這玩意兒釣肉食系的魚,老好用了,那些傢伙聞得到油味的,再有這個也試試!這個好像是喂老虎的雞,說起來居然還有專門的烤雞賣,這些傢伙還真懂經營啊,喂老虎餓了自己還能啃一口是吧……”
艾麗婭無語地看着安樂樂拽起魚線,往上面綁了個烤雞的雞腿,然後狠狠地砸那條巨骨舌魚頭上。
“……”
旁邊那個管理員阿姨數着手裏的零錢,小姑娘過去拽了拽她的衣角。
“媽媽,媽媽……”
“嗯?怎麼了?”
“我以後當魚好不好啊?”
“爲什麼啊?”
“當魚有好東西喫,我也想喫。”小女孩仰着腦袋,眼裏帶着希冀的光。
管理員阿姨看了眼安樂樂手邊地那些堪稱豐盛的誘餌,沉默了兩秒,只是抿着脣略帶艱澀地笑了笑,理了理小姑娘的髮帶,不知道怎麼回答女兒。
“……”
艾麗婭垂下眼簾,手腕輕輕抖了抖。
本來對雞腿不屑一顧的巨骨舌魚剛一擰身,像是假動作一樣被魚鉤一掛。
“上鉤了上鉤了——”
安樂樂喜不自勝,抄起手邊的撈網:“拍個照!一定要拍個照!我能抱起來的!”
管理員見狀趕緊過來幫忙,可不能讓這魚池裏的老演員真被一棒子敲頭上……
加錢拍了個拍立得的照片,樂樂心滿意足。
“這個好,才一百泰銖,我覺得還挺有紀念意義的,以後回去一放,誰不以爲是我抓起來的這麼大的魚啊?”
“嗯……”
艾麗婭拍了拍手:“你還釣魚呢,浪費買了這麼多喫的。”
“啊——也是,我吃了不就行了?反正我飯量大。”
“不是飯點的時候,喫飯要規律,等下大家一起去喫飯你又喫不下了。”
艾麗婭擺了擺手:“請那個小朋友喫吧。”
安樂樂自無不可,她這種樂天派和誰都很好混。
跟小姑娘雞同鴨講了幾句,愉快地和她一起分享烤雞牛排了。
“走吧大小姐,去師哥師姐那邊,鱷魚表演要開始了。”
手裏拿着個雞翅,安樂樂和小姑娘道別,催促艾麗婭趕緊走。
艾麗婭看了看手裏的掛飾,這是剛纔在小姑娘的攤子上買的。
二十泰銖,小姑娘笑得連缺掉的牙都看得見,還嘀咕是今天第一單開張。
“樂樂啊。”
“嗯?”
“你說,如果暹羅這邊泰銖被做空,最後會怎麼樣呢?”
“怎麼樣——虧錢唄,我們賺到了,國際遊資賺到了,還能怎麼樣?”
“可是最後的結果,是誰來承擔?”
“應該是老百姓吧。”安樂樂嚼碎烤雞的骨頭,含糊道:“貨幣出問題,對民生的影響肯定是最大的。”
“可是我不想搶老百姓的錢啊,哪怕是暹羅的老百姓呢。”
“……”
“你說,如果泰銖被做空。”艾麗婭把那個掛飾遞給安樂樂:“下個月她媽媽還有工作,還能夠有薪水給她買約好的新裙子嗎?”
“大小姐你在說什麼啊……”
“泰銖被做空,會不會導致金融危機不好說,但是肯定會導致暹羅國內的經濟危機,外貿減產是一定的,工廠減產工人裁員也就成了必然,你說最後會有多少人喫不起飯?”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就算我們不參與,那也有其他國際遊資來搞。”
安樂樂看了看那個小老虎的掛飾:“我們針對的是銀行,這種只能算連鎖反應吧?”
“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暹羅是魚肉,我是刀俎。”
艾麗婭到底缺不缺錢,實在是個很微妙的命題。
但是很顯然,艾麗婭賺不賺錢,這事兒不需要思考,她自己就可以做決定。
尤其是決定賺誰的錢……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張名片,赫然是昨天黑衣女人留給她的。
“讓雷總聯繫她,能不能合作,大家換個魚肉,讓暹羅當砧板。”
“換誰?”安樂樂不明所以:“有錢不賺,這是又要幹架嗎?”
“誰有錢,換誰。”
“誰有錢?”
“現在來說,國際遊資和金融炒家最有錢。”
“不還是賺別人的錢麼,從暹羅換成國際遊資,有什麼本質區別?”
“他們哪怕虧了,肯定也能夠給女兒再買條新裙子,這就是區別。”
“裙子?很重要?不是賺錢更重要?”
“裙子和賺錢都不重要,但是努力工作就能夠賺到錢,給女兒買到喜歡的裙子,很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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