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我纔是來者! 爲『鹹魚沖田總司』16/20
他來了,連喫帶拿,像是視察一樣參觀了整個艾氏集團的上下部門。
什麼樣品都要揣一份走,完全沒把艾麗婭當外人。
還留了地址,讓艾麗婭把家電送貨上門。
他要體驗一下什麼叫智能家居,不好用的話要投訴——就直接打小艾客服的電話!
艾麗婭恨得牙癢癢,偏生雷總像個狗腿子一樣,鞍前馬後地伺候着。
陳先生說不要不要,我不要這些。
霍大佬說你要你要,你也得試試,然後給陳先生也帶了一份。
臨走的時候,他們坐着勞斯勞斯,提着食堂打包的水晶肘子和德州扒雞,滿載而歸。
雷總紅光滿面,很顯然對這種連喫帶拿的行爲感到非常榮幸,十分開心。
艾麗婭翻了個白眼,和這些人聊不來。
但是她也不想想,要是她以當年的身份,去當初的某些生產廠家看熱鬧,連喫帶拿。
那麼對方能幸福到昏迷……
什麼叫大佬的認可啊?這是錢能買到的嗎?
而且人家也不是白拿,臨走的時候霍大佬和陳先生分別留給了艾麗婭兩件東西。
霍大佬留下來的,是一份履歷文件,關於陳博士的。
陳先生留下來的,則是一張私人名片,背面還有手寫的幾個院士的聯繫方式。
艾麗婭翻了翻那份陳博士的履歷,皺着眉頭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不對。
陳越,男,二十年前國內的top5名校畢業,然後去北美留學。
先後獲得計算機工程碩士和博士學位,然後在藍色巨人、羅拉等公司等公司任職。
自稱是擔任高級主任工程師、芯片設計經理等職,主持系統芯片開發等工作。
三年前回到國內,在天海交大任職,同時出任天海交大芯片與系統研究中心主任。
也就是在那個時期,他開始主持研發天芯系列芯片,並且獲得了863計劃的支持。
“……”艾麗婭把文件遞給雷總:“你覺得如何?”
“專門從事超大規模集成電路設計和檢測方面的研究……從事高速無線通訊芯片和dsp核心電路的開發,擔任多項重大soc系統芯片的設計開發和項目負責人……看起來履歷很光鮮。”
“業界裏,現在已經有人說他是第二個南院士了。”
“大小姐你覺得有問題?可是霍先生查到的這份履歷資料,不是很完整嗎?”
“就是因爲太完整了,所以纔有問題。”
這份資料太詳盡了,詳盡到了簡直就像是專門爲了這個項目匹配出來的履歷一樣。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實在是太合適了,他就該是這個項目的領軍者。
艾麗婭沉吟了幾秒,轉身往辦公室走:“聯繫樂樂,我有事情找她,跑哪裏了一天天的……”
……
……
“陳博士有問題?”
艾麗婭的塑料閨蜜,之前神隱的玉辭心小姐,正在煎蛋。
她側着頭夾着電話,一副清涼居家打扮,在自己的小窩裏倒騰着午餐。
主打的就是一個糊弄,這就讓她甚至還有閒心和對面閒聊。
“什麼情況?之前花了那麼大力氣保回來,現在又說有問題?”
『履歷有可能是造假的,他拿回來的,很可能只是32nm的一款商用芯片的源代碼,具體的技術方面我也不懂。』
“那怎麼說?”
『……有些事情,不上稱的話,沒有四兩重,上了秤之後一千斤都打不住。』
“那就是不查唄,懂,現在研究搞了這麼多年,花了這麼多錢,道德綁架了這麼多人,爲的就是現在對吧。”
『別陰陽怪氣的,你還記得你的小學妹嗎?就那個艾麗婭。』
“不記得了,她怎麼了?”
『有人盯上東郊研究所了,很可能和陳博士背後的人有關,但是因爲沒有動手也沒有什麼證據,只是個傾向,誰也沒辦法介入,讓你給她提個醒,別太老實。』
“我就奇了怪了,天天搗鼓着怎麼咬人的,你們不管,被咬的反而要自己小心。”
『因爲你那個小學妹,是好人。』
“好人就得被人用槍指着?”
……
……
老章——或者說小章——正在撓頭。
他陷入了財務危機,現在正在到處拜山門,想要求大佬拉一把。
之前投資他們的,是天海的南城建設,聽着像是搞房地產的實際上也確實是,和他這種搞互聯網的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吧,人家投錢也不是爲了掙錢,而是爲了‘多元化’發展。
說白了就是扔點零花錢出來搞風險投資,當天使投資人,掛個也搞高新技術的名頭。
有棗沒棗,打了才知道,萬一孵化出了什麼好項目呢?
小章就在這樣的契機下,拉出來了一個團隊,然後搞了個系統。
但是現在不太行了,因爲南城建設集團陷入債務危機。
對方就連總部的大樓都賣了,產權抵押給了守正集團。
連帶的,爲了把債務搞清楚,他們這些‘小可愛’也被一併列入了清單之中。
小章不喜歡守正集團,因爲他覺得自己是搞創新的,不是搞組裝貼牌的。
他需要的是自由,但是他沒得選。
除非他能夠打動南城建設集團,讓他們認識到,相比起來把他們的項目拿去抵債,其實讓他們發展更有價值。
坐立不安的小章拜碼頭一路拜拜拜,拜到了東郊研究所。
接待他的是同行,也是學長前輩,叫金帆。
金帆其實只懂技術,不懂營銷,但是架不住現在大家都在炒作造概念。
畢竟如今正是互聯網大熱的期間,有的有潛能的拿出來,宣揚一翻還是能有所作爲。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大抵如此。
東郊研究所如今在業界裏,是出了名的有錢,艾麗婭源源不斷的現金投入,讓他們跟個血牛一樣。
別說同行拜碼頭了,就算不是同行,估計也有不少想着來蹭蹭油花的。
金帆把資料齊了齊,表示自己收到了,會盡快往上報,讓主管決斷。
小章有點失望,但還是保留着最基本的體面,禮貌告辭離開。
出了研究所,在歐式風情的小鎮裏漫無目的地走,然後他看到了一個騎着共享單車嘎吱嘎吱過去的女孩子。
對方大抵是個學生,青春活力,讓他想起當初校園裏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是象牙塔畢竟是單薄的,出了象牙塔,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
兩人交錯而過,那個女孩下意識看了他一眼,他報以禮貌的微笑,只是笑容之間多少帶着點苦澀。
好片刻之後,他都打算坐上園區裏的小火車離開了,卻被一個人攔住。
對方穿着一看就很貴的西裝,尺寸得體,應當是手工裁剪的款式。
身後跟着好幾個人,對着周圍的環境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小章不覺得自己和他有交集,卻被對方叫住,不由站定然後疑惑對方是誰。
“你是?”
“我姓陳,小兄弟,是東郊研究所的科研人員嗎?”
……
……
“目前的話,有意向和我們合作的,就是這些。”
“那確實是挺多人的……嗯?”
艾麗婭翻着這疊資料,看着看着,目光在其中一頁上面定住了。
藍點……科技……
藍點……
她挑了挑眉,不只是因爲這個名字,還因爲對方的資料裏面的一些細節。
章文、陳向、於明,利啓、謝華這些名字都差了一個字的人,給她一種極爲熟悉的既視感。
『本公司致力於打造中文linux操作系統,主營個人桌面linux,面向企業事業證券單位深度定製系統……』
而最後看到那個叫魏永的人的時候,她‘啪’地一下合上了文件夾:“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這不只是藍點,還有minigui,什麼妖怪!
藍點科技,這家公司漢化了最早的中文linux版本。
linux是免費開源的操作系統,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進行維護,自定義使用。
但是最早將其漢化,並且成功地將其帶向國內市場的,就是他們。
當年首套中文內核的版本linux操作系統,還獲得了官方的推薦和扶持,一躍成爲中文linux最大的供應商。
但是時代變化到現在,很顯然對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藍點科技了,可是對方的名字裏卻多了一個魏永。
或許應該是魏永明?或許這就是世界線的變動。
魏永明也是用linux的,他做的是嵌入式linux開發。
而當年他還在學校時候寫的開源軟件minigui,現在還被廣泛使用。
艾麗婭當年去參觀全球最大的單孔徑球面射電望遠鏡貴州天眼的時候,據說對方就還在用這個系統。
但是在艾麗婭曾經地世界線,這些人的未來都顯得有點坎坷。
藍點公司最早是幾個青年在咖啡館創立,然後通過漢化linux內核創造了藍點系統。
在出名之後,最先找到他們的不是技術人員,而是借殼上市的證券商人。
他們很看好藍點,並且將其塑造成了當時的車庫創業典型,在海外借殼上市。
一個是世紀永聯,一個是藍點科技,都是體量很小但是創新性很高的it公司。世紀永聯公司原註冊資金不過100萬國元,在otcbb市場借殼上市。
股價最高時達25美元,市值巔峯超四億美元。
藍點科技比世紀永聯更小,註冊資金只有20萬國元。
也是在otcbb市場借殼上市,股價在開市一小時從6美元升至22美元,市值也超過4億美元。
他們可謂是一舉成名,風光無限,那個時候他們在賽迪大廈辦公,鵝廠就在他們樓上。
他們覺得自己能成爲第二個鵝廠,甚至成爲微軟,成爲世界科技巨頭。
年少成名和互聯網浪潮把他們託到了高點,團隊內部卻因此心氣浮躁。
他們只想快速打造出嵌入式應用產品出貨贏得利益,從而能夠支撐股價。
不但放棄了的操作系統技術上面的深耕,甚至還一度多線作戰,開啓了多個無謂的項目。
創業者的年輕氣盛,加上資本市場的絞殺,以及納斯達克股災,最後讓他們陷入了失敗的怪圈。
結果就是在納斯達克最風光時股價一度達到22美元股價的藍點,最終跌落到0.08美分悽慘局面。
創始人最後淪落到僅剩的10%股份,也被逼宮出讓給新股東。
而且還被新股東以“不適合在新藍點”工作驅逐的地步——踢走創始人一向是他們的傳統玩法。
而那個曾經被寄予厚望,認爲可以打破微軟操作系統壟斷的中文linux操作系統公司,就這樣在角落裏死去。
當初被藍點創始人招攬的魏永明——哦,魏永——也只能轉投其他的公司。
過了幾年,有人找他合作,對方希望他們基於linux和minigui開發一款智能手機操作系統。
這個項目持續了兩年時間,他們還獲得了一筆個人投資。
但是項目即將完成的時候,谷歌宣佈了開源安卓的系統的消息。
直到那個時候,魏永團隊才知道自己的智能系統到底是被拿來和誰對抗的。
原來投資人早就知道谷歌正在滿世界尋找智能手機的操作系統。
他們的計劃是讓魏永團隊開發出類似的系統,然後找到谷歌賣個好價錢。
只是比安卓差了這麼一點時間,他們的項目只能無奈終止。
多年以後,魏永對這件事也有過反思。
他覺得當時不能因爲安卓開源就放棄掉,畢竟對方也不是未來的完全體。
如果當時繼續堅持,或許在安卓發展初期我們還能有一個系統能與之抗衡。
所以現在藍點科技還是那個沒有被資本盯上的藍點科技,拜碼頭找到了她手裏來了?
“如果是他們的話,之前那個人剛走沒多久。”金帆撓了撓頭:“應該纔出園區,我把他叫回來吧。”
艾麗婭想起來擦肩而過的那個傢伙:“你打電話給他,我去看看——”
嘖,有意思,剛準備和全世界的科技產業友商打擂臺,專業人才這就送上門了。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艾麗婭出門尋找,而那個擦肩而過的小章,這會兒被引到了一個園區的休息區面前。
人不多,但是也不少。
一個男人坐在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喂鴿子。
一個看起來面相讓人略感陰冷的傢伙,就這麼站着,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說着什麼。
瞧見有人來了,他們停下話頭,齊齊扭頭望向這邊。
陳博士介紹着小章:“這是我偶遇的一個技術人才,非常有見地。”
柳守正瞥了他們一眼,嗯了聲,然後繼續回頭看着那個坐着的人。
“雷總,你有點太天真了。”
雷凡喂着鴿子,沒有接茬,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
柳守正和麪對艾麗婭時候地那種虛僞的和善不同,面對雷凡,他有種鋼筋混凝土模樣的壓抑。
或許是因爲雷凡是值得他認真對待的對手,也可能是因爲雷凡是阻擋着他前進的挪不開的大石頭。
“柳總,沒事的話你也可以喂喂鳥,合作就免了。”
“我知道你在護着她,我也知道你們背後是誰,就這麼說吧,當年就算是艾如龍還在,也不敢這麼和我說話。”
雷凡擡起眼簾,神色帶起了幾分認真。
“守正集團是國內最老資格的商貿集團,有些事情該怎麼做,該做什麼,我比你懂,也比他懂。”
對方背景深厚,還有一個和天海商會規模不相上下,但是人數更少背景更甚的南山會。
南山會成立了十多年,會員幾乎沒有變過,十多個人聚攏了接近兩萬億體量的資產。
相比起來,艾氏集團的艾如龍確實不夠看。
“你們現在在和運營商談合作對吧?要是上架成功,相當於喫下了國內的大體量的下沉市場。”
“……柳總還挺了解我們的業務。”
“做生意是很不容易的,很關鍵的一次轉折,如果這次出現一些閃失,我想對你們集團來說,也算是一次重創,那未免太可惜了,還有你們在本子那邊的關係,你們派了不少人去遊說,很辛苦,我也很理解。”
雷凡緩緩合攏手掌,飛到他手邊的一隻鴿子疑惑地歪了歪頭,啄了啄他的手掌邊緣。
“本來呢,作爲商界的前輩,看着你們的發展,我是很欣慰的。”
柳守正雙手插兜,俯瞰着雷凡:“但是就怕有的企業,營銷做得很好,實際上卻沒有什麼利國利民的東西拿出來,光是靠性價比賺噱頭,這樣的企業很不利於未來產業鏈的升級發展啊,會把同行都帶壞的。”
“作爲國內科技產業的領軍者,我想我們守正集團,有這個義務,也有這個決心,清理這些害羣之馬。”
“還有,在這個世界上,不管做什麼事情,你都得講背景,講圈子,講利益,有多大的蛋糕,怎麼分,分給誰……我想以我們的級別,這些事情不用我說你都聽得明白,雷總,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但是沒有用,你只是個打工的。”
“你們艾氏集團這一次,一下子就扭虧爲盈,聲勢浩大,很厲害,很不得了,可是也就到頭了,想要再往上走,怎麼走,你得有個數——你們艾小姐還小,不懂這些道理,但是你明白,你猜猜如果我們這邊動手,你們出得去嗎?出去之後走得動嗎?歐美市場我只需要一句話,你們一件產品都賣不出去,這不是在恐嚇誰,我只是在說實話。”
柳守正並不介意和雷凡開誠佈公,一來就像是他說的,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大家都心知肚明瞭。
二來,雷凡終究只是一個打工仔——這是他最大的問題,柳守正不認爲他是能夠做決策的人。
打工仔是撬動不了兩千億的艾氏集團全部體量的,當年艾如虎就是這樣把他壓得死死的。
最後就是他不爽艾麗婭……
非常、非常、非常不爽艾麗婭!
艾麗婭那種傲慢無禮的姿態,幾乎是要碾在他臉上一樣,絲毫不加掩飾。
一個僥倖到了極點,爹媽都死了才撿到一份家產的撲街,她真以爲自己有多少本事?
要不是她爸給她留了這麼多家業,留了個雷凡,她早就被人喫幹抹淨骨頭都不剩了!
如果是艾如龍在,那他覺得自己還是要講禮貌的。
就算是要敲打,那表面上還是得客客氣氣,大家談點理想,談談合作,然後再亮刀子。
但是對雷凡沒必要,打工仔而已——甚至他覺得下次對艾麗婭也沒必要。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在打艾麗婭的臉,只不過這次是間接的,下次就得直接了。
“你以爲實業很好做,實際上實業最難做,艾小姐做生意太過分了,不給朋友一點面子,大家都沒活路。”
柳守正說着嘆了口氣,不無感慨:“所以大家都怕她,想要讓她死。”
雷凡眼神陡然認真了起來,眸光變得深沉,隱約帶着寒意。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有不少國外的朋友,更害怕她,想要讓她直接死在根源上。”
說着,柳守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大抵已經預見到了雷凡的怒意和不得已的隱忍。
大概還會有一點惶恐——他掌握着談話的節奏,攻城略地,秋風凌冽,字字如刀。
雷凡能怎麼樣呢?他是懂這一切的,所以他會害怕,會擔心,卻偏偏不能怎麼樣。
軟刀子割肉的他難得伸手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
“雷總啊,有句話,叫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很喜歡,還有一句話,叫良禽擇木而棲,我也很喜歡,我覺得你是鳳凰,鳳凰不落凡木,你覺得我像什麼?”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像傻逼……”
“……”
柳守正的動作頓住,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腦袋微微偏着,帶着些許蹊蹺怪誕的錯愕,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答覆。
要知道他從小柳變成柳總之後,就再也沒有遭遇到過這麼簡單直接、僅僅只有幾個字卻致命性拉滿的迴應。
一口氣沒吐出來,柳守正回頭望向話音傳來的方向,想要看是誰給他這麼大的……這麼大的……侮辱!
要知道這本該是他對別人做的事情!
回頭的柳守正看到了那個少女。
對方站在陽光下,姿態桀驁。
“狗一樣的東西!說的就是你!不服啊?不服來打我啊!”
“你——”
“——傻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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